第209節
男孩緩緩轉過頭看他,錦榮也看到了他臟污的臉上那雙琥珀色的貓眼,卻毫無感情,什么都沒有。 奴隸獵人對上這樣的眼神,更加惱怒,狠狠抽了過去,“要不是因為你這眼睛還算漂亮,能賣兩個錢,我早就把你從星海中扔下去了?!?/br> 拍賣會的工作人員也沒勸阻他少動手,只是催促他快點,別誤了拍賣會。 奴隸獵人一臉不爽地給籠子蒙上了黑布,往4號拍賣場走去。 錦榮卻聽見了黑布下的籠子里,男孩低低說了一聲,“好痛?!?/br> 輕得仿佛空中的水汽,一落下就消失了。 …… 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響起,是9號拍賣場混進了想搶拍賣物的盜賊,并準備充足,爆炸甚至波及到了正在拍賣的4號拍賣場, 席上的人發出了驚恐的尖叫,現場一片混亂。 被爆炸帶來的沖擊炸傷右臂的奴隸獵人爬起來,看到鐵籠被因爆炸掉下的吊燈而砸斷了一角,那個有著貓眼的男孩還從掀翻的鐵籠里鉆了出來,一眨不眨地看混亂驚恐的現場 奴隸獵人兇神惡煞地罵道?!皾L回籠子里去,該死的奴隸?!?/br> 男孩緩緩轉過頭,同樣是毫無感情的貓眼死死盯著他,奴隸獵人一瞬間覺得頭皮發麻。 他可是c級的奴隸獵人,對方不過是個基因缺陷的奴隸,賤民。 奴隸獵人剛想抽出腰間的鞭子,下一刻,面前的奴隸男孩就撲了上來,狠狠咬住了他的喉嚨。 …… 奴隸男孩一路跌跌撞撞地往能逃出的地方走,不考慮不止血的話,身上的血什么時候會流干,也不去想為什么一路上都沒有人這種復雜困難的問題。 雨淅淅瀝瀝的下著,拍賣會的后門通往的巷道也陰暗又潮濕,混雜著各種不同的氣味,但他卻什么也聞不到,只是憑著本能逃著。 就像是他憑著本能咬上了那個奴隸獵人的喉嚨,狠狠的咬住,雖然味道很令人厭惡。 直到口中的獵物不動了,他才松口, 當他逃到巷道時,見到的就是靠在拐角處的墻壁上的錦榮,她打著一把紅色的傘。 而打包買下了想要的材料儀器后,早早退場的錦榮,也等他很久了。 被雨水模糊了的光線下,隱約看得清他的臉,有點像女孩子,露在破爛衣衫外胸口的奴隸標記也消失了。 一旦奴隸獵人死了,又沒有打上新的奴隸印記,那么,奴隸們也自然就恢復了自由。 有著一雙貓眼的奴隸男孩是這樣,拍賣場的那些奴隸也一樣。 錦榮舉著傘,望向他微笑道,“會挖坑埋尸嗎?” 奴隸男孩并不知道她出現在這里的意義,單純地歪了歪頭,如琥珀一般貓眼閃著光, “應該會?!?/br> “那就好?!卞\榮彎了彎唇角。 下一秒,錦榮另一只手便接住了倒下的男孩,將他置身于紅傘的保護下。 他的腹部有著被捅穿的巨大傷口,還汩汩流著血,甚至流了一路,混著雨水泥水而下,但他卻毫無痛覺般。 一個c級奴隸獵人死前的反撲也是可怕的。 只是沒人能想到,一個天生基因缺陷的男孩負著這樣的傷口,還能跑這么遠。 第251章 星際篇 蓮娜怎么也不會想到,錦榮會抱著一個瀕死的孩子找上門。 “借你的地方用一下?!卞\榮燦然一笑道。 蓮娜嘆了口氣,她還有拒絕的機會嗎?蓮娜轉身給她找了酒吧的地下室倉庫。 蓮娜打開地下室里的燈,看到錦榮把男孩放到一手清理過的平臺上,隨口問道,“這是哪來的孩子?”雖說身上襤褸的衣衫已經讓蓮娜猜到了什么,但并無特殊的標記,她也不好妄下斷言。 “隨手撿的?!卞\榮背著她,語氣輕松隨意道。 什么時候她又有撿人的愛好了,不是追求自由獨來獨往么,蓮娜默默腹誹道,但也過去搭把手幫忙。 看到這孩子腹部幾乎破了個大洞,蓮娜皺了皺眉,“這么重的傷,你不送去醫院……額,送去也沒用了?!?/br> 蓮娜也發現了他是基因缺陷,驚訝了一瞬,才說了最后那句話。 “就是知道送去醫院也沒用才帶過來的啊?!卞\榮淡定地道,而就在剛才短短幾分鐘內,地下室已經被她清理出了一個臨時的手術室。 “你打算自己救他?”蓮娜看錦榮心有成算的樣子,再次驚訝道。 蓮娜質問道,“可你有把握嗎?這樣的傷連聯邦中心醫院的醫生都治不好?!?/br> 她語氣雖不善,說的卻是真話,任誰在這樣的重傷下不可能活下來,何況還是有著基因缺陷的人。 “把握沒有太多,……也是第一次?!卞\榮想了想自己的方法,還的確沒有嘗試過,不知道結果會如何,應該……不會死吧。 “你要救就救吧?!鄙從确鲱~道, 錦榮側頭看向她,蓮娜一眼就明白了,“好吧,我先出去,不打擾你?!?/br> 她頓了頓,“若是沒救成,可別太難過?!?/br> 沒有誰是無所不能的,誰都有無能為力的時候,只要盡力就好。 蓮娜離開了地下室,還順帶合上了門。 地下室又恢復了寂靜,錦榮低頭看向躺著的男孩,腹部傷口的血早就被她止住了,但整個人像是死了一般,沒有了生命氣息,明明心臟還在跳動,但身上的器官都在飛快地走向衰竭。 因為基因缺陷。 錦榮伸出手,就像剛穿越就遇到致命危機時接管星船智能時,輕輕按在了男孩的傷口處。 精神力隨著她的意念流入男孩的身體里,一瞬間后,錦榮不僅看得到精神力流過的血管,甚至感覺這個血管里面血液的流動, 這還是錦榮第一次這樣使用精神力,她也不知道她的精神力能做到什么地步。 但在精神力穿梭在他體內的每個角落時,錦榮終于看到了他的所謂缺陷的基因。 她也見識到在星際聯邦將人分為等級的基因究竟是什么樣子。 …… 當最后一絲傷口也愈合后,錦榮就收回了手,她感覺得到精神力消耗了一部分,但對她而言,似乎并無大礙。 在她觀察混亂無序的基因后,用精神力重新構筑基因序列的同時也在修補傷口。 至于被她的精神力改造過后,他的基因會變成什么樣子,錦榮就不知道了。 蓮娜在吧臺調著酒,也許因為雨越下越大,客人都比平時少了許多,加上地下室還有個麻煩的家伙,蓮娜更沒心思了,干脆放下牌子休業, 至于損失的帳,就記在錦榮身上好了。 她望向玻璃窗外,這雨天盡是陰暗潮濕。還不是星球的人工降雨,而是難得的一次天然雨。 可惜這個時代的天然雨,可不是什么好的代名詞。無論是過強的酸堿度,還是足以讓人生病的溫度濕度,都不適合已經習慣的精準把控生活的星際人。 “我要一杯多洛尼斯?!卞\榮在吧臺前的椅子坐下。 連腳步聲都沒有,這是要嚇死人啊,蓮娜抽了抽嘴角,認識久了,自然熟悉了雙方的本性,有些時候,蓮娜也就懶得在錦榮面前裝什么。而錦榮,更是無所顧忌。 多洛尼斯聽上去甜美,但烈度一點也不低,因為不久前,錦榮正好到了在星際聯邦的成年時間。 酒很快就調好了,蓮娜遞給她時,忍不住問道,“那孩子……” “沒死?!卞\榮簡潔明了地回答了那孩子的狀況,事實上除了這點,其他狀況她也不甚了解。 蓮娜有些不可思議,卻也知道錦榮不會說這樣的假話。 而下一刻,她也真正相信了那個腹部有著被貫穿的傷口,甚至還有基因缺陷的孩子真的活下來了。 因為那個孩子就出現在酒吧里。 順著蓮娜跟見了鬼似的眼神望去,就見到那個從拍賣會逃出來的奴隸男孩,就站在吧臺左側拐彎處。正是她走過的路。 “喲,醒了啊?!卞\榮微微一笑,醒的挺快,而且直覺還很出色。 男孩,或者說是少年,也笑了,如之前巷道見面時,一樣置身于黑暗中的單純無邪。 蓮娜盯著坐在錦榮旁邊的男孩上下打量了長達數分鐘,最后在男孩琥珀色貓一樣漂亮的眼眸下,默默收回了視線,還轉過身去給他倒了杯牛奶。 雖未用上精神力,但以她的眼力,便發現他身上的傷口居然全部愈合了,甚至沒有了基因缺陷者天生的病態面容。 蓮娜深深地看了錦榮一眼,“你若是不想著星海流浪,去當一個醫生肯定很好?!?/br> 錦榮笑了笑,她就是再不懂,也知道若是她的‘手術’過程傳了出去,只怕全星際的人都要為之瘋狂了。 錦榮自認最近比較安分守己,沒打算搞事情。要換成前段時間比較囂張的她,興許直接在拍賣會上把這個男孩給搶回去了,而不是默默留下點東西,借著混亂的機會,讓這男孩自己跑出來。 “星海才是我的樂趣?!?/br> 錦榮強調道,“還有我是一個旅行家,不是流浪者?!?/br> 蓮娜撇了撇嘴,別說什么旅行,在他們這些人眼里,丫的就是一流浪加冒險。她也不再理會錦榮這個尋求樂趣的家伙,而是看向因為身子瘦弱而顯得似乎只有十歲大的幸運少年,語氣溫和道,“你叫什么?” 少年理所當然般看向了錦榮。 錦榮放下酒杯,念頭微轉,“就叫鈴珀吧……” 少年轉過頭來對蓮娜道,“我叫鈴珀?!?/br> 蓮娜:“……”她已經知道了,不需要再重復兩遍,還有這是什么奇怪的名字。 可鈴珀異常輕易地接受了這個名字,就好像他天生就是叫鈴珀。 鈴珀的傷雖然好了,但錦榮不急著帶他走,而是在幽蘭酒吧留下來了,看在星幣的份上,蓮娜還是認下了。 鈴珀還成了幽蘭酒吧的臨時侍應生,洗干凈再換上新衣服后,令人意外的,鈴珀有著一張比女孩還有秀氣的臉,再換上黑白系的侍應生服,更加吸引人了。 時間一久,蓮娜就察覺到鈴珀異常缺乏常識感和道德觀念,雖然后者她也沒多少,但是因為環境而被抹滅的,而鈴珀這種顯然是從小就沒有過認知,可以想象他過去所生活在一個什么樣的地方。 蓮娜沒有過問鈴珀的來歷,哪怕知道錦榮不會在意這些東西。 誰都有誰的過往,像她這樣游走在黑白邊緣的人,本就不需要多問。 而這樣的缺乏,令他做事或是態度都沒有常人理解的界限,比如心存惡念的客人因為他長得秀氣而對他動手動腳,他沒什么反應,令那客人以為好欺負。當但要去別的桌的酒,卻被客人抓住手不準走,鈴珀又會毫不猶豫地折斷客人的手,然后去送酒水,完成侍應生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