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節
“那哥你想做什么?” 秋笛生眸子微亮,“我想找到武林和朝廷之間最合適的局面?!?/br> “現在不是很好嗎?”秋霽不解道。 “傻丫頭?!鼻锏焉鷱椫盖昧艘幌虑镬V,現在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洶涌,他有志于改變這個局面,不讓更多人犧牲,也正好碰見了一個明主兼互相認可的朋友。 秋笛生嘆道,“你待在歡顏樓也好,至少歡顏樓的背景還沒人看的透?!币簿妥屓瞬桓逸p易動手。 建煥帝此次出巡,留太子監國,看似信任,卻實則如履薄冰。不然太子也不會讓他隨行,建煥帝私訪歡顏樓此舉,也未免讓人多加揣測。 秋笛生曾是武林世家公子,現在又是太子親信,對歡顏樓的了解也絕非表面。 連朝廷和武林都摸不透,會是簡單的風雅場所嗎? 現今歡顏樓老板簫錦榮其父為寧遠侯楚巍這事,稍稍令人驚詫,似乎也為建煥帝來歡顏樓多了一層理由。 秋笛生來看秋霽也只是一時驚詫擔憂而已,既然秋霽無事,他也就淺聊了幾句,便回去了,皇帝隨侍不宜離開太久。 ———— 錦榮在第一支歌舞奏起時,便欠身告退離開了包廂,她又不是建煥帝的臣子,自然沒必要陪侍。所謂的長輩愛卿侄女,不過建煥帝自己在強加輩分罷了,和錦榮有什么關系。 在旁人看來,簫錦榮此舉便是恃寵而驕,輕視皇家。 只是看著建煥帝對簫錦榮猶如自家子侄般看待,他們不得不按捺住怒氣和驕矜,以免在陛下面前失禮。 不過錦榮沒想到的是,出來還走幾步,就碰到了一位燕王。 暗示了仆從不必阻攔,燕王大步走了過來,面上帶笑,似乎是故意帶的和善。 “在京城時,就久聞歡顏樓之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br> “燕王過譽了?!睅缀跏呛蛻獙ǖ垡粯拥恼f辭。 燕王一滯,未料歡顏樓老板還真是這般油鹽不進。 “簫老板無須生疏多禮?!毖嗤趿⒖逃只謴土撕蜕频男θ?,“父皇已為九弟和楚家小姐賜婚,寧遠侯也是希望簫老板能來參加的,寧遠侯慈父之心,本王也是見過的?!?/br> 若說太子,秋笛生摸不透歡顏樓的背景,像燕王這一類人則更多注意力放在了歡顏樓的雄厚財力上。 聽說寧遠侯對這個流落在外的孩子也多有愧疚。 錦榮依舊冷漠臉,這種自說自話的習慣,還真是高高在上的皇族中人的性子。 說多了,燕王也覺得就自己在說話,簫錦榮無動于衷,有損他的顏面,在留下了諸多招攬的暗示后,離開了。 錦榮淡淡瞥了暗處的仆從一眼, 他們可不懼什么皇權威嚴,前朝時隱樓也接過幾個刺殺皇族的任務,而且給的賞金可比一般人豐厚多了。 享受了半日歡顏樓的歌舞后,建煥帝就準備離開了,出來太久,反多了危險,建煥帝這點帝王的警覺還是有的。 臨行時,建煥帝卻對錦榮說了一番似是而非的話,“臨行時,寧遠侯同我說了很多……” 他眼眸微瞇,“現在看來,朕想,他應該是錯了?!?/br> 錦榮淡淡一笑,執扇微微欠身。 寧遠侯還真是會給她找麻煩啊,但她不愿,麻煩又奈她如何。 揚州行宮處, 建煥帝處理著案桌上的奏折,雖是出巡,命太子監國,但以他這般多疑掌控欲強的帝王,凡事重要奏折都快馬加鞭秘密送來行宮,由他批改。 可知京城里的太子這監國之名有多名不副實了。 建煥帝放下最后一份奏折,飲了半杯熱茶,忽然室內出現一身著灰色道袍看似樸實卻不凡的老人立在側, “你看簫錦榮如何?”建煥帝思量道。 “不在我之下?!钡琅劾先藬磕?,沉聲道。 建煥帝眉頭顫了一下,他喜好風雅不錯,但也極為在意自己的安危,所以今日到歡顏樓,除那兩千軍士之外,還有這位隱藏的宗師高手護衛。 眾人皆知,當年先帝逼得武林四大宗師高手退隱,卻不知道其中有一位被先帝收服,守護皇室。 簫錦榮不過二十年華,卻已有了不輸于宗師的武學境界。 是男是女,到了這樣的高度也沒什么關系了。寧遠侯又知道多少呢? 建煥帝深吸了一口氣,眼底也更顯幽暗深沉,簫錦榮他奈何不得,但寧遠侯…… 建煥帝對寧遠侯的忌憚之心也上了一層。 察覺到面前這位君王的猜疑,道袍老人也嘆了口氣,與先帝相比,差之甚遠,卻所謀不小,只怕朝廷武林之禍不遠矣。 第160章 隱樓樓主 錦榮撫琴,叮叮咚咚,別有韻味,斷斷續續,也不成曲調,純粹是起興而彈。 仆從隔著珠簾來報,蘇知府的那一半的黃金也已入庫,以及建煥帝明日便要離開揚州之事。 此事隱秘,只有建煥帝身邊親信隨從知道,但誰讓隱樓除了人命買賣,還有情報這一項呢。 “走的倒也快?!卞\榮輕笑了一聲。 寧遠侯揚州城外遇襲的事還只在幾個月前,這皇帝老兒惜命不已,光是發現揚州多了一位宗師高手便已讓他無法安心待下去了。 琴聲叮咚,即便在錦榮這曲不成調的彈法下,也空靈至極。 也不知道這曾經掀起武林大亂的魔琴是否為自己成了簫錦榮手下一具玩物,還是如此隨性,而垂淚不已。 可惜琴雖曾有魔性,但在這破碎虛空便是巔峰的世界,還成不了精。 名為仆從,實際上也是隱樓殺手從良當上歡顏樓仆從還稟報了京中生亂的事,“太子未掌實權,現在還靠寧遠侯穩定局面?!?/br> 錦榮素手撥動琴弦,微微一頓,“讓隱樓傳消息出去,建煥帝身邊有一宗師高手貼身保護?!?/br> “是?!逼蛷臒o聲退去,哪怕這是個即將驚動武林的消息, 一切聽從樓主的命令。 武林自前朝就元氣大傷,至今也無宗師級高手出世。這個消息一旦傳出去,必將挑動當今武林那根緊繃的弦。 接下來,建煥帝一行回京路上也不會太平。 對此錦榮毫無愧疚之心,她也是半個江湖人,可沒把所謂高貴的皇族放在眼里。何況建煥帝想利用她,還想拿寧遠侯來拿捏她,說些令她不悅的話。還有藏在他身邊那宗師高手的窺探視線。 作為歡顏樓的老板,對客人尊重有加,溫和有禮。 但作為隱樓樓主,可就沒這么好的脾氣了。 ———— 五日后,建煥帝回京御駕屢遭刺殺,而京中也生叛亂。 聽聞武林近期傳揚的消息后,還有京中發來的邸報,建煥帝大怒,更是傳令下去,加快行程。 而追殺的武林刺客卻仿佛得了某種驗證般,來勢越發兇猛了些,一連幾波殺手,雖有金甲將士護衛,隨從卻也疲憊不堪。 直到那位隱藏在皇室中的武學宗師出手,擊退了前來的刺客。 建煥帝平安返京,而身邊護衛的宗師高手卻也受了不小的傷,建煥帝一邊封鎖著宗師閉關休養的消息,一邊就開始肅清京都。 他在外屢遭刺殺,而他的好兒子好臣子們卻忙著在京城爭權奪利。 聽說那幾日,章明殿都摔碎了好些茶案。 好幾個皇子被削了一頓,被收走了手中的權力,太子無功無過,卻被建煥帝冷言道監國不力,禁閉半月。 平亂有功的寧遠侯,加封為一等寧國公,賞賜無數,卻不提放其回西北大營,繼續鎮守戍邊的事。 一時間,掛上了新牌匾的國公府門庭若市。 ———— 外面風云幾變,連揚州官員也受了牽連,而歡顏樓里的錦榮依舊調著她喜歡的樂器,偶爾陪姑娘們彈琴跳舞,偶爾泡泡新建好的溫泉——回夢仙。 在錦榮毫不吝惜黃金地砸下去,不過半月,歡顏樓的溫泉就建好了。 雖然已不是冬日,但泡溫泉依舊是件令錦榮感到愉快的事。 秋霽被上頭告知換了份工作,不再劈柴挑水,而是負責溫泉服侍。畢竟歡顏樓的女子不多,雜役也暫且只有秋霽一個。 事實上,真正需要服侍的是錦榮一人,歡顏樓的姑娘雖過的是錦衣玉食的日子,但也習慣了自食其力,衣物都是自己打理的。 所以秋霽的活計還是很輕松,其他仆從也不會有異議,因為在歡顏樓沒有人不知道,不論是前任老板明玉夫人,還是簫公子,都善待女子一些。 若非秋霽是外人,在歡顏樓待不久,也不會一開始輪到劈柴燒水的活。 秋霽捧著一疊衣物和洗漱用具,推門進了回夢仙,也就是簫公子給溫泉取的名字。 迎面霧氣繚繞,饒是秋霽身為武學之人,耳目靈敏,一時也分辨不出來。只得按著之前仆從說的方向數著步子,放下手中的衣物。 隔著厚重的屏風,模糊的只看得到一個人影。 秋霽知道此人身份就是歡顏樓最深不可測的簫公子,因為他向來喜歡一個人泡溫泉。 說起來,除了那日她來歡顏樓,就再沒和這位蕭公子說上一句話,不過依秋霽這些時日看來,簫公子初見時溫和有禮,總帶著微笑,但時間久了,卻也能發現他眼底的嘲弄自傲之色,散漫無狀,似乎除了歡顏樓,沒什么放在心上。 但聽朝秀說,簫公子收留庇護她們,也不讓她們做違心之事,也算得上是一個好人了。 秋霽走神之時,未發覺溫泉池中人,輕輕一揮手,瞬息間已換上了干凈的新衣物,系上腰間最后一根衣帶,錦榮還不忘輕飄飄道句,“你還不走么?” 秋霽猛地一回神,送完衣物后按規矩是要離去的,剛想認錯,卻正好對上面前披頭散發,卻依舊甚美如仙的簫公子。 散、散發?秋霽脫口而出道,“你……你是女子?” “原來,你沒看出來啊?!卞\榮淡淡道,她本就沒有故意去掩飾女子身份,尤其是在明玉去世后,就更加不在意了,只是偏愛男裝而已。 就像是曾經喜歡扮演樂師這個角色。 沒認出來錦榮非男子之身這點還真是秋霽的問題,按理說武學層次到了她這種地步,分辯易容男女很簡單,比如建煥帝身邊的那位宗師高手一眼便看出了錦榮是女子。 可惜秋霽江湖經驗不多,加上簫公子給她的第一印象又深,也就沒往那方面想了。 還沒等秋霽從震驚中恢復過來,錦榮早已走了,泡完溫泉后,還有廚房備好的糖水呢。至于濕發,很簡單用內力就能烘干了。 對于錦榮來說,內力最大的用處莫過于寒暑不侵和這點了。 秋霽恍恍惚惚回去后,偶然碰見了朝秀,猶豫了半晌試探簫老板女子身份之事,朝秀是否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