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物|牽手|捕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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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變得有些刺眼的時候,影山渡的值班時間結束了。 她準備站起來放松一下,攤前又出現一道黑影。 影山渡坐在陰影里,仰頭看著逆光的藤田徹。 “哪個是你的?” 他低頭在桌面上巡視一番,點了一個帶紫陽花繡的筆袋,“這個?” 影山渡搖搖頭。 “那是這個?” “不是?!?/br> “不是筆袋嗎,這個玻璃瓶呢?” “錯了?!?/br> 他打量著她,突然精準地掐住了那個黑色鉚釘的筆袋,“這個?!彼纳袂樽屓嘶秀币詾樗笞〉氖怯吧蕉傻暮箢i。 影山渡看他掏出錢,就笑:“謝謝惠顧?!?/br> 少年把鉚釘筆袋揣在手里,還是站著不動,好一會才開口:“喂,你還沒有去逛過其他攤位吧?!薄班??!薄啊甙?,我帶你去高一那邊吃鯛魚燒,他們租了很不錯的機器?!?/br> 鉚釘筆袋被小心裝在書包里,藤田徹走在距離影山渡三厘米的地方。 影山渡今天格外安靜,可能是因為說話的份額都在石田和久美那里用光了,也可能是害怕驚擾這段和他走在日光下的記憶。藤田徹因為她的安靜而更加緊張了,想說的話只能突兀地出口:“你……今天化了妝?!?/br> “嗯?!?/br> “……很好看?!?/br> 影山渡頓了頓,才低頭笑,“謝謝?!?/br> 藤田徹的心情被話語抒發了五分之一,還有五分之四憋在腦子里,來回閃動。 早上,剛剛,看見她的時候,她的嘴唇像花。 她坐在那里,不可觸碰。 藤田徹給兩人買了鯛魚燒,坐到椅子上的時候才能多看她幾眼。也就是這個時候和影山渡的視線撞上了。藤田徹一眨眼就移開,影山渡卻知道更自然的做法,她盯著他的臉說:“你下午什么時候值班???”她有點不想再叫藤田君了。 “我要到明天?!?/br> “是么,我以為你下午會和大輝一起看著攤位呢?!?/br> “誰管他……大輝?” “嗯,我和他說了用名字相稱?!?/br> “……” 影山渡瞄了他一眼,趁機拋出枝條:“我可以也這么叫你嗎?”幾秒鐘沒聽到回應,她徑直叫道,“徹君?!?/br> 少年的表情變得奇怪起來,似乎緩了許久,才醞釀著開口:“……wata、ru?” “嗯?!?/br> “……渡?!边@次流暢了許多。藤田徹的腦袋隨著發音而點了一下,像是在肯定什么。影山渡覺得自己這個容易心動的毛病需要改一改了。 “?わたる、?わたる……”他小聲地念叨,樣子少見地很傻。影山渡被念得發暈,打斷他:“怎么總是叫我?” 吃完了鯛魚燒,兩人繞著cao場逛了一圈,她總覺得有很多視線附著在自己身上,便抬頭看了他一眼:他真是個大麻煩。 藤田徹也是這樣想的,他掃視過去,過路的人就側過頭繼續和朋友說話,這才讓他舒服了一些:別總是盯著她看了,這家伙也是,那家伙也是。 但是……她今天穿了高跟鞋嗎,怎么會這么近? 她蜷曲的頭發落進余光里,散在白皙面頰側面。女生的化妝是不是魔法?她做了什么,才會變成這種讓人緊張到警戒的樣子? “叮?!!北澈蟊灰魂嚽宕嗟拟忢懰平?,藤田徹猝不及防被往一邊推,下意識地摟過旁邊的人。 溫暖柔軟的體溫被攬進臂彎里,自行車從她身邊馳過,是某個班級的人用自行車在攬客。 手按在她的肩膀上,藤田徹愣住了,理智知道要松開了,身體還是無法放過她。 影山渡抿了抿唇,作出松了口氣的神情,“幸虧躲得及時?!彼€倚在他身上,以被保護的姿態,而他身上有的淺淡氣味潛入腦子里,擾亂思緒。 藤田徹猛地松開手,指尖合攏搓了搓手心,靠直覺扯了一句話出來:“沒、沒事吧?!?/br> “嗯?!彼椭^繼續往前走,腳步卻悄悄地不遠離,兩人的手臂碰在一起,像假死的兩條蟲,不敢隨著步伐而擺動。 藤田徹無意識地翕動著睫毛,蜷縮的指節展開,輕輕碰了一下她的手背,然后說:“你的手,好涼?!?/br> “是嗎?” “嗯……”少年撇過頭,線條細致的下頜線緊繃,喉結曲面顫抖,他快速伸手捏了一下她的手:“看吧,很涼?!?/br> 藤田徹的手和他這個人一樣,像夏天。影山渡感到他的手卸了力道,她沒有動作,靜靜停留在他的手心,輕輕說:“嗯,徹君很暖和?!?/br> 藤田徹暖和得流汗了,他看了一眼四周,莫名地心慌起來,而他的外表還是那副冷淡而不好接近的樣子。 手逐漸被握緊了,影山渡偷偷瞄他一下,垂眼笑得面頰鼓起,紫羅蘭色的眼影也天真起來。 少年握著仿佛世界上最柔軟的事物,瞥見她的笑,心鼓脹地升起,他語氣悶悶地問:“……你在笑什么?” 她輕軟地搖搖頭,“沒什么?!?/br> 夏天被我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