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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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平十二年六月十九,東陽侯率軍進月城,月城郡守、郡尉親自出城相迎,百姓夾道歡呼,群情激奮。 六月二十五,王使攜巫王意旨抵達月城,大賞三軍,特詔東陽侯回朝。 東陽侯季禮離鐙下馬,面東而跪,伏地而泣,道:“君恩高厚,更勝日月甘霖,臣如瓦礫,恬沐王上盛德,敢不以死相報?” 三軍將士聞言,山呼“王上英德,千秋不衰”,東陽侯將所得賞賜盡數散于百姓,諸將從之,郡守攜百姓面東而拜,久久不起,俱是感念巫王圣名大德。 由于東陽侯長期駐軍在外,月城之內并沒有特設將軍府,郡守特意在月城府衙辟出一方之地,暫作東陽侯議事大廳。其余將士則由郡尉府負責安置。 烏嶺大事初定,當日,郡守特意在府內備下了酒宴,欲為東陽侯接風洗塵。季禮固辭不受,反而換上便裝,吩咐季宣:“咱們今日下館子吃,你讓人去郡尉府將那兩個小子一并叫來?!?/br> 季宣難得見老父興致如此之高,亦換了便服,特地囑咐了傳信人幾句,才讓他往郡尉府去尋人。 季禮見他這一番做派,有些不滿道:“怎么回事?昨日沒派軍醫去給他們瞧瞧?” 季宣笑道:“昨日午后便讓軍醫去了,誰知那兩個混小子竟然擠在一張榻上趴著睡著了,怎么也叫不醒,孩兒沒辦法,只能撕了他們背上衣物,讓軍醫抹藥。孩兒怕他們不知輕重,攪了父親興致,才叮囑手下人提醒他們換藥?!?/br> 季禮朗聲而笑,道:“這個年紀的男兒,哪里有那么嬌氣,想當年我十歲從軍,跟在叔伯們手下,挨棍子都是家常便飯!仔細算下來,這兩個混小子大大小小的禍事也闖得夠多了,倒與年輕時的我,頗有相似。我只希望,這頓棍子能讓他們長點記性?!?/br> 季宣忙道:“父親說的極是,軍中的男兒,哪一個不是這么練出來的。只是,昨日孩兒發現,辰兒的左臂上有箭傷,而且傷口頗深,足有兩寸。辰兒箭術超群,能以箭傷他至此,風國之中,果然有高人?!?/br> 季禮聽了,頗有意外,道:“看來壁亭一戰,倒真是逼著風國露出了利爪。雖然我們拿下了整個烏嶺,但萬萬不可放松警惕,劍北,依舊是險地。你和陳烈商量個對策,將這個意思明明白白的告訴各營,尤其要傳信馬彪?!?/br> 季宣領命,道:“孩兒明白。只是,父親也不必過于憂慮,烏嶺有辰兒在,尚可放心?!?/br> 季禮嘆了口氣,道:“你說錯了,這一次,烈云、黑云兩騎可真正是名揚劍北了。王上詔命中點名要見劍兒和辰兒,王使也再三囑咐我帶他們回王都面君。是福是禍,只能看他們的造化了?!?/br> 季宣一驚,未及開口,便見府門外兩個少年已然并肩而來。今日,季劍穿著一身簇新的白袍,九辰依舊是簡單利落的黑衣箭袖,兩人一個劍眉星目,一個面若美玉,看起來均是精神抖擻,意色飛揚,配上少年人獨有的靈氣,讓季禮大為滿意。 東陽侯中意的館子是鬧市中心一個極為簡單的兩層酒樓,店家只扯了面破舊的紅色大旗,上面龍飛鳳舞的寫著“酒家”二字,連名字都懶得取。 季禮等人剛剛駐足,便被站在店門外招攬客人的小二殷勤熱情的請到二樓,當壚賣酒的老板娘見幾人均是儀表堂堂,相貌不凡,不敢怠慢,連忙親自上樓招呼酒菜。 季宣特意選了靠欄桿的位置,俯望而去,可將月城繁華盡收眼底。季禮甚是舒暢,心情大好,向著正介紹菜品的老板娘道:“這些全免,來痛快的!直接上大盤牛rou,十斤燒刀子!” 老板娘扭著腰笑道:“哎呀!真是沒想到,幾位爺個個貴氣逼人,竟然也隨咱月城的豪氣!真是爽利,奴家這就吩咐去!” 季劍早已忍不住偷笑出聲,搗了搗九辰,道:“阿辰,這月城的女子果然別有風sao。這老板娘看咱們老侯爺的眼神,可是格外的熾烈?!?/br> 季宣聽了,氣得笑罵道:“混小子!真是口無遮攔!” 季禮卻不以為意,容光煥發,大笑道:“想當年,我年輕的時候,也曾經十分迷戀那些個酒肆里面的美嬌娘呢。其中一個,見我像個士族子弟,長得又不錯,還一度要同我私奔,幸而我及時逃了,才沒鬧出笑話!” 三人聞言,均是笑得捧腹。 小二很快便端上了熱騰騰的牛rou和酒,四人大快朵頤,吃的好不痛快。及至意興湍飛,季禮更是擊箸高吟,唱起九歌:“cao吳戈兮被犀甲,車錯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敵若云,矢交墜兮士爭先;霾兩輪兮縶四馬,援玉枹兮擊鳴鼓;誠既勇兮又以武,終剛強兮不可凌?!?/br> 聲音高亢激昂,縱情豪邁,令人不由想起那將軍白發,馬踏邊河,金戈相交的壯烈畫面。月城為巫國邊城,遭受戰爭禍害最深,酒樓中很多客人被這歌音感染得愴然落淚,連向來迎來送往笑不離面的老板娘都倚在欄頭靜靜聽著。 季宣倒是不急不緩的繼續喝酒吃rou,還不忘緊盯著兩個少年,提醒他們身上帶傷,不可貪酒。 季劍早已看得目瞪口呆,道:“爺爺今日是怎么了?我還從未見他有過如此形容?!?/br> 九辰淡淡一笑,道:“待你戎馬一生之后,便能知道山河猶破,將軍已老的遺憾、悲壯以及……不甘?!?/br> 季宣適時的夸贊道:“還是辰兒看得透徹?!?/br> 季劍撇嘴,道:“老爹,這有什么了不起的,這家伙最拿手的,就是裝出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明明還比我小半月?!?/br> 話剛說完,季劍便忽然一指街上涌動的人群,道:“阿辰,你看那邊?!?/br> 九辰扭頭去看,果然見樓下人頭攢動,不斷有新的人從巷陌匯入人流,向同一個方向——東面涌去。 季劍早就按捺不住,連忙招來小二詢問。那小二卻是見怪不怪,道:“今日東市的馬市要開了,這些人,都是去瞧熱鬧的?!?/br> 九辰奇道:“月城并不缺馬,這有什么熱鬧可尋?” 小二嘿嘿一笑,道:“公子有所不知,這東市的馬市,每月只開一次,每次只有一匹。這賣馬的,也是個怪人,聽說是從北邊的盧方國來的,別人賣馬,賣的是價錢,他卻反著來。依他定的規矩,誰要是有本事能馴服他的馬,他便將馬白送給那人,分文不取,若是馴不服那馬,便是給他萬金,他也不賣。這不,已經大半年了,那馬還沒有賣出去呢,兩位公子評評理,這人是不是腦子有???” 季劍一聽,頓時來了勁兒,罵道:“你懂什么,這賣馬的人才不簡單,好馬如摯友,若是落到不懂馬的人手中,便是禍害良馬。此人正因為懂馬,才會一心求取伯樂,你這樣的大俗人,自然不懂。阿辰,既然有好馬,怎么能少了我季劍,我們去會會這位懂馬之人,如何?” 九辰點頭,道:“不錯,我正有此意。月城奇人頗多,說不準,咱們還能覓得一二知己?!?/br> 季禮與季宣看飯已吃得差不多,倒也不想拘束他們,便由著他們去了,只是季宣再三囑咐兩個少年斷不可惹是生非。 兩人到時,馬市外已然人山人海,根本看不清里面狀況。多虧季劍厚著臉皮陪著笑,才一路拉著九辰擠到前面。 所謂的馬市其實是以木欄圈起來的十分廣闊的跑馬場,十分簡單。而場內僅有的一匹馬,遙遙望去,通體炭紅,長鬃披拂,腰身挺直,蹄大腿細,肌rou柔和健美,皮毛十分鮮亮。 此刻,正有一個膀大腰圓的漢子在場中試圖馴服此馬,只見他一手拿著蘿卜,一手拿著籠套,誘哄了半天,剛想試圖靠近馬身,便被那馬凌空幾個蹶子踢出了場外。而那馬兒則驕傲的昂首驕嘶,繼續悠閑的在場內踱步。 季劍望見那馬兒落下的十三朵蹄花,難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驚得大叫道:“阿辰,這是火龍駒!真正的馬中之王火龍駒??!” 九辰亦面有詫色,道:“真是沒想到,這世上竟然真的有火龍駒?!?/br> 說話間,又連有數人被那馬兒踢出了場子,此時,一人站到臨時搭建的臺上,拱手道:“諸位,今日挑戰者已滿三十人,我這馬兒也累了,咱們下月馬市再會?!?/br> 眾人聞言,好不遺憾,紛紛撫掌嘆息,更有人高聲喧嘩,要求晚些閉市。 這聲音清澈空靈,甚是舒服,九辰抬眼望去,只見臺上立著一個年輕公子,荷衣蕙帶,秀骨如玉,眉目清極絕塵,正應了那句月下臨風絕纖塵,不由一怔。 季劍卻猛然一個縱身,躍入場內,睨著臺上之人,朗聲道:“今日,此馬歸我!” 年輕公子身后兩人見狀,想要進場趕人,卻被他抬手止住。不過眾人見著少年口氣著實大的離譜,紛紛唏噓不已,等著看好戲。 年輕公子點了點頭,便立刻有人隔著圍欄將馴馬用的蘿卜和籠套遞給季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