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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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自己又狼狽又丟臉,像是鎩羽而歸的將軍,雄姿英發的去,打了敗仗灰溜溜地溜走,又不甘心地偷偷摸摸溜回來了。 可是她明明什么都沒做錯的。 初梔深吸口氣,抬手拍了拍臉,昂首挺胸剛準備走進寫字樓,就看見對面兩個人出來。 男人穿著干凈清爽的牛仔襯衫,個子很高,細腿,看起來像根竹竿。 他身邊的女人一身職業裝,包臀裙,絲襪包著細長的腿,染成紫紅色的頭發燙著波浪卷。 兩人一前一后出了寫字樓的門,拐過街角,前后變成了并排,男人的手搭上了女人的腰。 蕭翊和趙玫。 初梔愣住了。 很多之前沒注意到,忽略掉了的細節好像都變得清晰了起來。 卓思是很大的廣告公司,業內也是有名氣的,即使蕭翊的策劃方案比她的要全面很多,即使他交的時間要比她早,也不應該會那么武斷的直接認定抄襲的人就是她。 之前她被委屈憤怒沖昏了頭,再之后也沒有仔細考慮過這個問題,現在這樣一看,好像都可以解釋得通了。 初梔站在寫字樓門口,一時間有點反應不過來。 她也想找個人吐槽一下,她覺得簡直不可思議,他們一起來卓思實習,也不過半個月的時間,而且平時看上去兩個人也沒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女主管和實習大學生這種配對,初梔在小說里都沒見過。 她當即現場腦補出了三千個劇本,剛出校門的鳳凰男小鮮rou大學生和熟女主管,順便給男方配了一個一直和他從大學走入社會的貼心女友,上演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年度大戲。 初梔三觀都被震碎了。 * 大三的最后兩個月,夏季大學生廣告節,初梔報名了。 夏季的國際大學生廣告節規模是一年中最大的一次,是一個學習參賽實習就業一體化平臺,有不少國內外公司關注,參與師生過萬,大賽獎項在業內認可度也很高。 她沒跟別人說,默默交了作品上去,當天下午,初梔在學校食堂碰見了蕭翊。 下午三點鐘的食堂沒什么人,初梔叫了份麻辣燙,耳朵上戴著個耳機,一個人坐在角落上安安靜靜地吃。 視線里出現一只男人的手,手里捏著罐旺仔牛奶。 初梔嘴巴里叼著一顆魚丸,抬起頭來。 蕭翊微笑著站在桌邊,一副好好先生的樣子。 初梔眨眨眼,半個魚丸塞進嘴巴里,咀嚼,單手摘了一只耳機。 蕭翊微笑:“這次廣告節,你報名了?” 初梔眨眨眼:“報了呀?!?/br> 蕭翊看著她的目光慈愛又欣慰:“你終于振作起來了,我還擔心你一蹶不振?!?/br> 初梔垂頭,夾了一顆蝦餃起來,突然道:“你在卓思的實習怎么樣了?!?/br> “挺好的?!?/br> 初梔點點頭:“趙主管和你也挺好的嗎?” 蕭翊頓了頓,才緩聲道:“什么意思?!?/br> 初梔扎著顆蝦餃,筷子微微立起來一點:“我有一次路過的時候,看到你和她在一起,”她好奇地看著他,“你們在談戀愛嗎?” 蕭翊垂著眼看著她,緩聲道:“我只是跟趙主管談點事情?!?/br> 初梔點點頭,蝦餃也塞進嘴里,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吞下肚子,淡定道:“抱著她談事情?!?/br> 蕭翊臉色微變,笑容有點掛不住。 初梔表情好純真的看著他,微微側著頭,白色的耳機線隨著她的動作一蕩一蕩的:“我還拍了照片呢,你要看嗎,我發現你背影還挺帥的,班長?!?/br> 蕭翊自始至終保持著的笑臉終于消失不見了。 他表情微僵,“我和她也不是你想的那樣……” 初梔此時也吃飽了,手里的筷子戳進麻辣燙碗里,撈了兩根豆芽出來夾著玩兒:“其實我覺得現在姐弟戀也沒什么的,趙玫姐也才三十多歲,你們倆這個年齡差也挺萌的呀,”她抬睫,大眼睛眨巴眨巴,很真誠地看著他, “真的,人家都說女大三抱金磚,這么一算的話,你能抱三四塊磚呢?!?/br> “……” 蕭翊臉色非常難看,好半天,才壓低了聲音說:“你想要什么?我知道你對我和趙主管心里有怨,但是你也不用這樣跟我說話,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別緊張呀,現在戀愛自由,你們談個戀愛也沒什么呀,我還什么都沒說呢,”初梔麻辣燙碗一推,人站起來。 她和他身高上差距太大,蕭翊垂著眼,初梔仰著頭,氣場上卻沒有絲毫被壓制住了的感覺。 她軟著嗓子,不緊不慢地繼續道:“你放心好了,照片我也只是隨手拍了,我對你和趙玫姐沒什么想法,也沒想干什么,我跟你不一樣,就算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歪門邪道,我自己也可以做得好?!?/br> 下午的食堂安靜,只有零星的一個人遠遠地坐著,時不時往這邊瞧瞧。 少女逆著光站在窗邊,初夏暖陽裹在她身上,她細細軟軟的發絲碎發紛飛,看起來像是帶了柔軟的絨毛。 蕭翊突然想起,他第一次見到初梔的時候,就是在食堂。 那時候還是在高中的食堂,沒有那么大,少女手里拿著一支炸年糕,身上穿著對于她來說有些寬大的校服,蹦蹦噠噠地從他面前跑過去,笑容比那天的陽光還要燦爛,叫著她朋友的名字,聲音綿軟的像游樂園里粉紅色的棉花糖:“年糕你吃不吃呀!” 她看起來太快樂了,無憂無慮地好像沒有任何煩惱,再沉重的課業壓力也沒辦法讓她有任何陰霾,她熱烈,純粹而鮮明,襯得周遭的一切都變得暗淡了。 那年蕭翊還是別人家的小孩,是所有學生學習的對象,是每科老師的寵兒,是父母眼中這輩子唯一的希望、是他們所有的精神寄托。 那時候的他還心無旁騖地努力讀書,堅信著學習是可以改變命運的唯一途徑。 那個時候,他還有著明確的目標。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很多事情都變得不一樣了。 * 初梔的新實習工作主管是個笑呵呵的中年男人。 男人看上去四十歲出頭,據說大學是計算機系的,現在做起了seo,常年一張與世無爭的笑臉,職業特有的地中海發型,并且異常好說話。 初梔掛著的位置是文案策劃的實習生,跟著他也學習了不少以前從來沒接觸過的東西,雖然每周只去三天,卻依然十分充實。 這大概是和在卓思的時候不同的地方,卓思每個人都很忙,東西全靠自己摸索或者偷著學,沒有人手把手的去教你要怎么去做。 原辭考了本校的研究生,據說在十大不配擁有頭發專業中排名名列前茅,然而少年依舊是一副風輕云淡游刃有余的樣子,頭發茂密得很,甚至每天都有時間來找初梔玩。 他是理科,幫初梔看起策劃方案提起意見來卻也依然面面俱到,專業到讓人懷疑人生。 初梔覺得,這大概就是天才和普通人之間無法逾越的鴻溝。 時間打馬而過,好像前一天才開學,第二天初梔就已經坐在了期末考試的考場。 大學第三年結束,少女正式進入大四。 初梔越來越忙,一分鐘恨不得分成十份來用,就好像是兩個人之間的默契,她跟陸嘉珩的聯系也越來越少,到了后來,就只剩下偶爾的一兩條短信,匯報一下最近的情況。 所有人都像是一個旋轉的小陀螺,薛念南早早就準備著忙著考研,林瞳糾結在考研和工作之間糾結了好長時間,最終還是決定先工作一段時間再做打算。 顧涵和她的文院文青男朋友陳星辰分手了。 陳星辰比顧涵大一歲,畢業以后回了老家工作,兩人談了整整一年的異地戀,終于輸給了距離。 分手的那天,顧涵看起來若無其事,薛念南難得地丟下了書本試題出來,四個女孩子去吃了一串路邊攤,一路吃下來,最后找了一家燒烤店。 初梔是知道自己的酒量的,所以即使顧涵嚷嚷著這種日子是姐妹就是應該不醉不歸,她還是依舊只喝了兩口。 四個女孩子單獨醉在外面,怎么想都很危險。 初梔一邊擼著串串,啃著烤面包一邊看著她們三個一杯接著一杯的灌,到最后大家甚至都直接對瓶吹了。 剛開始的時候,顧涵還是正常的。 五瓶啤酒下肚,她突然開始哭。 毫無預兆的,上一秒還在笑的人,下一秒眼淚就順著眼眶噼里啪啦地砸下來了。 初梔愣住了。 初梔從第一次見到顧涵,大學三年多的時光,她從來沒見過顧涵哭。 她似乎永遠都是大大咧咧的,無所顧忌的。 她喜歡顏色鮮艷的衣服,熱情得像是赤道上的風,她喜歡大聲的說話、大聲的笑。 她的日子過得歡快又多姿多彩,人生鮮艷而張揚。 無論遇到什么事情,她都會擋在前面,她像個jiejie一樣照顧著初梔,照顧著所有的人,經常會神神秘秘地拉著她開始看緣分,看到朋友受委屈會第一個站出來。 她看起來好像無比強大,好像沒有什么能夠將她打倒。 就是這樣的一個人,這樣一個內心仿佛堅不可摧的人,此時卻抱著初梔,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好像世界都塌掉了。 她的話含在嘴巴里,自始至終都是翻來覆去的那么幾句,初梔卻全都聽得清清楚楚。 太難了。 喜歡一個人那么難。 想要一直在一起那么難。 對不起。 對不起我錯了,我再也不會不相信你,也不會抱怨你不理我,你別不要我好不好。 我去你那邊工作好不好,我們不要分手。 哀切的,悲凄的,有的時候是歇斯底里的憤怒和抱怨。 guntang的淚水一滴一滴落在初梔脖頸處的皮膚,燙得她顫栗。 初梔聽著,鼻尖發酸,眼眶泛紅,一下一下拍著她的背,又難過又無措。 恨不得幫她把那男人從千里之外拽過來打一頓,護短地把一瓶礦泉水從頭到腳澆在他頭上,痛罵他一頓為她解氣,或者替她難過。 異地戀很多時候大概都是這樣,矛盾的產生不是因為不愛,而是孤獨,是猜疑,是我最需要你的每一個時刻,我想跟你分享的每一個瞬間,你都不在我身邊。 我的難過,我的快樂,你都毫不知情。 初梔有的時候會想,自己有多幸運。 有多幸運,她遇到的人是陸嘉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