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李師哥:“師父,你等我回去,我非把那些個小王八蛋揍死?!?/br> “師哥!”楊邊疆告誡地叫他,師哥這么滿屋子暴跳罵人,屋里還有同病房另一個病人呢。 李師哥恨恨坐下了,守著師父繼續生氣。 “就是一點皮rou傷,我老徐命大沒事兒。你們都回去吧,家里大人孩子的,邊疆家里媳婦都快生了呢,都回去吧?!?/br> 倆徒弟哪能就真回去了,賠了師父一夜,第二天早晨伺候師父吃了早飯,有師娘和護士照顧著,兩人給師父塞了些錢,囑咐他補補營養,才從醫院離開回家。兩人路上約定了一下,師父這一回怕得養幾個月了,兩人輪個班,隔三差五過來看看,萬一師父有個什么需要也好照應。 師徒如父子,這句話可不是說說就算了的。師父的師父,也就是他們的師爺,一輩子只生了兩個女兒,沒有兒子,是師父給他養老,以孝子之禮給他送的終。 楊邊疆回到家的時候,馮蕎正圍著院子散步等他。 昨晚楊邊疆走的時候,囑咐楊mama照顧馮蕎,她月份大了,身邊沒人照顧不行。楊mama過來陪著兒媳婦一整晚上,一早又過來看看,可馮蕎心里總是不安寧,她跟楊邊疆結婚兩三年了,他還是第一次沒在家過夜,馮蕎既擔心師父,又擔心夜間趕路的楊邊疆。 小武一清早過來,就看見師娘抱著肚子在院子里轉圈圈,忙安慰她:“師娘,你別擔心,師爺不會有事的。師父很快就回來了?!?/br> 馮蕎說:“我不擔心,你去忙你的吧?!?/br> 小武:師父不在我忙啥呢忙啥呢,沒人給他指派任務呀。干哪樣活能讓師父夸他能干?想了半天,好吧去把那三分地瓜給收了。 楊邊疆晌午前騎車返回家中。馮蕎忙問了師父的情況,楊邊疆說沒有大危險,就是吃大苦頭了。 馮蕎尋思著他一路餓了,忙去給他做飯。楊邊疆一路騎車弄得滿身灰塵,去打水洗了個頭,擦著臉媳婦就把飯給他端到桌上了,清爽的絲瓜雞蛋湯,下了一小把掛面進去。 楊邊疆吃飯,馮蕎就坐在旁邊陪著。 楊邊疆一邊吃,一邊詳細說起師父受傷的前前后后,馮蕎聽了心里慶幸,幸虧沒傷到要害,帶鋸那個東西是啥呀,出這種意外,整條胳膊鋸下來都有可能。 “師父怕得養幾個月了?!睏钸吔f,“你等著看吧,師父要是幾個月不去,農具廠還不知弄成什么樣子呢。本來幾個頂用的師傅都忙著接私活,廠里平日就幾個學徒泡著。我上次去解木料,我自己畫好的線,差點給我鋸錯了浪費料子,再上次,帶鋸弄壞了,還是我跟師哥給修好的。師父年紀也大了,廠里有些人仗著有關系有后臺,越來越沒規矩?!?/br> 馮蕎耳邊聽著他說話,不知怎么就想到另一方面去了——怪不得楊邊疆總說她財迷,剛才她忽然就在想,農具廠搞成那樣子,楊邊疆和李師哥都說靠著還有個帶鋸,還能帶來一定的收入,如今連帶鋸都不靠譜了。 看看楊邊疆和李師哥“訂單”排隊,眼下這形勢,他們要是私人開個帶鋸房,憑著楊邊疆對木料的眼力,一準能吸引方圓幾十里解木料的活兒。他們結婚這幾年攢了一些積蓄,手里也有點本錢。 不過——哎,眼下她再有一個多月就該生了,她男人兩頭忙,哪來的工夫考慮開帶鋸房。還是等等吧。 “帶鋸房”就這么在馮蕎心里記了一筆,她一個孕婦,整日清閑無事吃飽喝足,她干啥呀,她每天除了澆花喂雞散步,還有個消遣就是聽聽收音機,聽著收音機里講私營經濟,講各地出現的家庭小工廠,馮蕎忽然又添了新想法: 他們要是自家辦一個木器廠或者工具廠呢? 你看,有資源啊,有楊邊疆和李師哥做木匠,又打算開帶鋸房,加工活她也干過,如今還有個小武,需要工人的話,這農村一招一大把。再想想農具廠原來的加工活都是跟徐師父聯系的——師父手里有關系(馮蕎當時還不懂這叫客戶),楊邊疆他們做這一行這幾年,自己也不難找更多的銷路關系…… 馮蕎一開始還只是隨便想想,她一個小學文化的農村姑娘,還想辦自家的工廠?可能嗎。后來越琢磨越覺得行得通,這事情能干呀,一準掙錢。就是這事情急不得,尤其不能貪大,他們一下子可沒那么多本錢,一臺帶鋸幾個人手就差不多了。 馮蕎越想越高興,仿佛看到大把的錢往自己兜里飛來了,滿滿都是錢呀——好吧,她現在不能光想著揣錢,她肚子里還揣著個小寶寶呢。先把孩子生下來,等她生完寶寶再跟楊邊疆細說。 馮蕎相信,她男人是個有眼力、有魄力的,辭職他都敢,辦廠一準也敢,肯定還能比她想得更周到成熟。 ☆☆☆☆☆☆☆☆ 這一年注定不平凡。繼“大包干”之后,馮蕎眼看著就該生了,忽然又傳來個重大消息: 計劃生育政策調整了,只生一個好。村干部扯著嗓門在大喇叭里喊,讓一個孩子的家庭去鎮政府領取獨生子女證。 馮蕎:……楊邊疆你個大壞蛋,都怪你! 她摸著肚子,感受著寶寶的胎動,心說寶寶呀寶寶,難不成你真要做個獨生子女,就不能有兄弟姐妹了? 這消息可太讓她高興不起來了。 不管肚子里這個是男是女,馮蕎都沒想過只要一個孩子。就像二伯娘說的那樣,她不貪心,兒女雙全就心滿意足。就算是沒有兒女雙全的命,兩個兒子或者兩個閨女也好啊,孩子長大了還有個兄弟姐妹作伴。 馮蕎這會子有點兒懊悔,早知道這樣,就不該等兩年才要孩子,剛一結婚就要,現在說不定倆孩子都抱上了。 深秋時節了,秋收忙完,楊邊疆當天被鄰村給一戶蓋新房的人家請去做房梁。新房子上梁這天是個大日子,一早晨房梁抬上去,房梁上貼著紅紙寫的“上梁大吉”,放鞭炮撒糖果,然后當天新房子就差不多能搭好房頂了。晚上主人按習俗要擺“竣工宴”,做房梁的木工師傅要坐在上席的。 也就是說,楊邊疆今晚怕不會回來太早。楊mama受兒子囑托,晚上過來陪著快要臨產的兒媳,便看見馮蕎一臉不高興的樣子。咋的了?嫌楊邊疆回來晚了?楊mama忙安慰馮蕎: “馮蕎啊,咱不生氣,邊疆一會兒就該回來了。等他回來我數落他,你這眼看著都快要生了,往后不許他在外頭吃晚飯,不管干啥活叫他天黑前回家?!?/br> “媽,我不是生氣這個。我們都商量好了,等他干完這家的活兒,就不再接別的活兒了,在家陪我一陣子,免得要生孩子他沒在跟前?!?/br> “對對對,這樣好?!睏頼ama說,“那我咋看你不高興呢?!?/br> 馮蕎哀怨地:“媽,你沒聽大喇叭里喊嗎,計劃生育管緊了,往后一家只給生一個孩子……” “嗐,就這事兒?你稀罕聽他那些?!睏頼ama很不當回事地說,“不就是要罰款嗎,我問過了,超生二胎罰款兩百,給他就是了?!?/br> 她兒子又不缺那兩百塊。楊mama那語氣,有錢,牛! 第102章 福氣 婆媳倆說著話, 楊邊疆推門回來了。 “回來了?”馮蕎說,“暖壺里有熱水?!?/br> 楊邊疆看著媳婦笑笑,轉身出去洗手洗臉, 洗完回來時婆媳倆正拿著個小被子在討論,見他過來,就理開叫他來看。這是楊mama給孩子準備的小包被, 面兒用的是當時常見的大紅色平絨布料, 很喜慶的龍鳳牡丹大花, 里子是白色細棉布。 楊邊疆理開小包被看了看,問:“是不是得買點兒細軟的布做小衣服?” “還用你cao心,準備了兩件?!瘪T蕎笑, 把準備的小衣服也拿給他看,是那種大襟系帶的小褂,馮蕎自己縫的,還特別把接縫縫在外面, 看起來很丑, 不過這樣穿起來不會硌到小嬰兒嬌嫩的皮膚,肯定更舒服。然后又給他看楊mama準備的尿布。 當時小孩的尿布就是用大人舊衣服撕的, 話說那年月大人也沒幾件舊衣服,湊合能穿的絕對不舍得撕了做尿布, 能撕做尿布的也就補丁摞補丁了。所以馮蕎有點兒發愁,就這么幾塊尿布, 有的還是粗布, 摸著很硬, 怕不行呀。 “這個粗布不怕扎人?這怎么用?!睏钸吔弥菐讐K尿布研究了一會兒,隨手一丟。 “嗐,尿布你還要啥講究呀,你們小時候連這個尿布都用不上呢?!睏頼ama把尿布收起來疊好。她這么多年農村的習慣,沒覺得哪兒不好呀,笑著對馮蕎說:“怕不太夠,我回頭再找找。邊疆回來了,那我回去睡了,馮蕎要是有啥動靜趕緊叫我一聲?!?/br> 楊邊疆返身送楊mama出去,關好門回來跟馮蕎洗漱收拾了上床睡覺。馮蕎現在身子重,上了床往床頭一靠,就再也不想動彈了。楊邊疆把手貼在她肚子上,專心等了半天也沒感覺到胎動,這孩子似乎有點懶,不太愛活動,叫他這個爸爸想要感受一下,都得偶爾碰上娃高興才行。楊邊疆耐心把手貼在上面,隨意地跟馮蕎聊天。 “媳婦兒,你說咱兒子是不是有點懶?” “啥兒子,你就知道是兒子?那要是閨女呢?” 馮蕎不知怎么一下子就不高興了,口氣也是滿滿地質問。 楊邊疆倒沒太多想,反正媳婦懷孕后脾氣漸長,時不時會耍個小性子,撒撒嬌,也挺可愛的不是嗎。楊邊疆十分隨意地說:“要是個閨女,懶點兒就算了,閨女要那么勤快干啥?要是兒子太懶可不行,長大了怎么掙錢養家呀?!?/br> 閨女懶就可以,這算是變相的重男輕女嗎?馮蕎瞥了他一眼,跟他說剛才聽到的計劃生育的事:只生一個好了,咱怎么辦?都怪你,再生要罰款了。 這么大的事情,楊邊疆在今天做活那家的“竣工宴”上也聽見很多人討論了,他似乎也不太當回事。 “這要看上邊到底怎么管了。管嚴的話,別人家一個孩子咱們也一個孩子,反正大家都一樣;管松的話,別人能生咱也能生,該交罰款交罰款不就行了?!?/br> 馮蕎一聽,人家娘倆倒是一個論調呀,合著就她一個人瞎擔心了。算了那就別想了,睡覺。 ☆☆☆☆☆☆☆☆ 馮蕎當初各種盤算,一心要把孩子生在夏天,然而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她的孩子恰恰在一年中最冷的“三九”時節出生了。 孩子出生得挺順利。馮蕎晚上還好好吃了飯,當晚她說想吃點軟和的細面條,以前媳婦想吃個啥有技術含量的,楊邊疆大概就讓楊mama幫忙了,這幾天他歇了工沒接活,就在家里專心陪著媳婦待產,一時心血來潮,他要自己嘗試一下搟個面條。 第一次搟,他以前也會和面,男人手勁兒大,揉出來的面更好吃,于是他和面,揉面,醒面,在媳婦的現場指導下搟成一張大大的面皮,自己摸摸就笑著對馮蕎說:“學藝不精,比你搟得厚,不夠均勻?!?/br> “已經很好了,我二哥連和面揉面都不會呢?!瘪T蕎為了夸獎自家男人,毫不愧疚地就把二哥拉出來做反襯了。 搟不薄咱就盡量切細,楊邊疆把面皮小心折疊,細細地切開,終于成功做了一頓媳婦要吃的細面條,加了rou絲白菜絲,想想又打進去倆荷包蛋,一人一個,嘗了一口味道還滿意。他煮面,馮蕎就坐那兒剝蒜搗了蒜泥,小兩口吃了舒舒服服吃了一頓手搟面。 晚飯后在院子里散了一會兒步,回屋里聊一會兒天,洗漱上床睡覺。 睡了一小覺,馮蕎忽然驚醒說:“壞了,我咋覺得不對勁呢?!?/br> “怎么啦?” “肚子疼?!瘪T蕎說,“怕是要生了?!?/br> 楊邊疆立刻翻身坐起,一邊點燈,一邊抓起手表看了一眼,夜里十一點多了,這孩子可真會挑時候。 他利落地穿好衣服,先拉開大門門閂,隔著墻喊了他爸媽一聲,轉身來幫馮蕎穿衣服。正在給馮蕎穿鞋,楊mama進來了,趕緊去衣柜里拿準備好的一大包東西。 楊邊疆似乎覺得腦子有點亂,不由自主得緊張。他之前都一一設想過一遍,心里都安排好了,那年代農村很多人生孩子就在家里,也有接生婆,不過楊邊疆可不敢把媳婦交給村里的接生婆,當然要去醫院。他設想好了,等馮蕎要生了,怎樣不慌不亂、不丟三落四地盡快送她去醫院,盡量不要慌里慌張地丟臉。 可想是一回事,真到這時候卻是另一回事,不知怎么就有點慌亂,趕緊跟自己說穩住穩住。 楊mama才過來拿好東西,隔墻院子里楊爸已經套上了馬車,楊mama先給馬車上鋪了個大草苫子,抄起兩床厚實的棉被往上頭一鋪,叫楊邊疆:“趕緊把她扶過來?!?/br> 扶?哪有那工夫。楊邊疆一把抱起媳婦,大步走出院門。他看看那馬車,猶豫了一下。家里這匹棗紅馬很溫順的,可再溫順它也是馬呀,這大晚上的,鄉村土路又不可能四平八穩,楊邊疆抱著媳婦猶豫了一下說:“爸,你把那馬卸了吧,我自己拉車去?!?/br> 楊爸強調:“馬更快?!?/br> “沒事,她才剛開始疼,我問過醫生沒那么快?!睏钸吔畧猿值?,“我自己拉車,頂多二十分鐘也到了?!?/br> 馮蕎自己也緊張,頭一胎她也沒經驗啊。她此刻被男人抱著,兩手自覺摟著他脖子,靠在他懷里似乎覺得安心多了。 楊爸只好聽兒子的,趕緊把馬卸了,楊邊疆把媳婦放在車上蓋好被子,自己拉起平板車,楊mama打著手電筒在旁邊跟著,緊趕慢趕送馮蕎去醫院。 送到鎮上醫院婦產科,值班的醫生仍是那個一臉嚴肅的中年女醫生,當初靠手診戳破寇金萍假懷孕的那位,如今馮蕎也算熟悉了,平日來產檢過。楊邊疆按照醫生的吩咐,把媳婦抱進里屋床上,就被醫生攆了出去。 “媽……”楊邊疆臨出門時看了一眼媳婦,嘴里叫的卻是楊mama。 “出去出去,外頭守著。男人別在這兒添亂?!迸t生趕人地揮著手。 楊mama忙給兒子吃定心丸:“放心吧我在呢,你一個大男人就別在這兒添亂了?!?/br> 楊邊疆出去的時候很有點兒委屈,他怎么添亂啦?等他的孩子長大了,他還可以跟孩子吹牛聊天,想當年生你的時候吧啦吧啦…… 他真沒法放心呀,聽人說女人生孩子的時候特別疼,又哭又喊的,可他媳婦一路上也不喊疼,頂多忍不住地哼一兩聲。媳婦啊媳婦,疼就喊啊,你說說干啥要忍著…… 楊邊疆焦躁地把婦產科門前的一片院子踩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天色微明,東方露出魚肚白,楊mama從屋里伸頭出來輕聲喊他。楊邊疆趕緊跑過去,這次他順利進了外屋。楊mama懷里抱著個紅彤彤的襁褓正在笑瞇瞇端詳。 “媽——” 他一開口,楊mama趕緊沖他做了個“噓”的手勢,楊邊疆頓時有點窘,你說他這個爸笨的,他這樣再把孩子嚇著,趕緊放輕腳步跑過去,伸頭一看,一個紅通通的rou團團,閉著眼睛,很大牌的都沒理他一眼。 “馮蕎呢?”楊邊疆壓低了聲音問,怕驚著孩子,像搞什么秘密接頭行動似的。 “在里面呢,挺好?!?/br> “哦?!睏钸吔畔滦膩?,探頭探腦透過門縫往里屋張望了一下,醫生正擋在產床前,啥也沒看到,他只好把注意力轉回到小rou團身上,問道: “男孩女孩?” “大閨女?!?/br> 楊mama說著留意地看了兒子一眼,見她那個剛升級當爹的兒子正兩眼盯著她懷里的小rou團看,一臉專注研究的表情,似乎研究什么新奇有趣的事物。楊mama心里踏實了,閨女咋地啦?閨女好,人家小兩口喜歡就好。楊mama把襁褓小心往楊邊疆懷里一送: “喏,給你抱抱,我去給馮蕎弄點兒紅糖水,她剛生完孩子容易渴?!?/br> 楊邊疆抬抬手,又放下了,沒敢抱。你看這軟嘟嘟rou乎乎的一小團,他不會抱啊,他這砍木頭砸楔子的手,抱不好怎么辦?于是他趕緊說:“媽,還是你抱著穩當,我去弄紅糖水?!?/br> 紅糖之類的東西楊mama早就準備好的,楊邊疆跑去沖了一茶缸熱騰騰的紅糖水送到里屋,醫生還不許他進去,醫生自己起身接進去了。 楊邊疆趁著一掀門簾的工夫看進去,他媳婦躺在床上蓋著被子睡覺呢,他放心地轉身去看閨女。又研究了半天,把一張rou團團的小臉研究了個仔細,還是沒看出來長得隨誰——那么小小的一個小團子,眼睛還閉著,怎么看出來隨誰呀。他家閨女是不是太小了?這么小一團,營養不足還是咋地,這小臉還沒有他半個巴掌大,楊邊疆趕緊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