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馮蕎不是平白擔心,村里那些姑娘平常聊天也會聊到,“小叔子”這種生物最無賴了,瞅著未來嫂子頭一回上門,插科打諢逗你玩,開一些不著邊際的玩笑,或者出個什么壞主意捉弄人…… “我出去看看?!睏钸吔畔驴曜幼叩酱箝T外,也不知說了什么,大約又送了喜糖,居然把幾個堂弟哄走了,回來時卻帶著幾個小姑娘一起回來。 楊mama忙招呼幾個小姑娘進來,介紹說都是楊邊疆的堂妹。這些小姑娘往往都是安排好的,婆家的體貼做法,怕未過門的媳婦第一次來,處處陌生孤單,晚上也叫幾個小姑娘來陪伴玩耍。 不過小姑娘們可不呆,知道馮蕎這位“未來嫂子”跟楊邊疆本來就熟悉,倆人一個廠工作,早就認得,哪還用別人陪呀。于是幾個小姑娘來繞一圈,完成任務,陪著馮蕎說了一會兒話,順便得了楊mama送的喜糖,就嘻嘻哈哈地溜了。臨走時有那個調皮的,還說二堂哥你自己陪吧,自己的媳婦自己陪好了。 這些小鬼丫頭! 楊邊疆一轉臉,便看到馮蕎臉蛋紅撲撲的,有那么一絲絲不安。 馮蕎沒法不緊張啊,天可不早了,眼看該睡覺了,她今晚要在這陌生的地方住一夜。全然陌生的環境,對于一個十六七歲的姑娘來說,還真是難免的擔心害怕。 馮蕎記得有個本家的堂姐,第一次到訂婚的婆家“認門”,說媒相親訂的婚,跟對象也只見過一面,都沒怎么說過話,對象帶著媒人來接人的時候,那個堂姐硬著頭皮跟去的。白天還好,天一黑,那個堂姐就眼淚吧嗒的一直哭,一直哭,哭著要回家,婆家人輪流上陣各種哄啊,哄也哄不好,就是可憐巴巴的哭,婆家人逼得無奈,只好黑天半夜把她送回來了。 如今已經嫁過去,孩子都有了,說起當初這事兒,大家還免不了要說笑一番。本分的人家還好,聽二伯娘說,也有那種人家,到晚上男的賴在姑娘房里攆不走,弄得姑娘差點翻臉。 其實有些事情吧,在那個年代還是懵懂無知的,十七歲的馮蕎也只知道,那些人是媒人介紹的,不熟悉,而她跟楊邊疆反正是熟悉的,熟悉而信賴,她不怕他。這么一想,馮蕎心里又安定了許多。只是臨來時二伯娘也交代過,別管他說啥,千萬都不能跟他住在一起。 不能住在一起,馮蕎記住了這句話。 有些事馮蕎不懂,可有些事不難懂,結了婚才能住在一起。不過她覺得,楊邊疆肯定不是厚臉皮賴著不走的那種人。 楊邊疆望著燈光下的馮蕎,她這一天其實真夠累的,畢竟她一直處在別人審視的目光下,只要來了人,她就免不了拘謹,沒法隨意,只有他們倆獨自相處時,她才比較放松一些。這種認知讓楊邊疆心里很得意。 “邊疆,你過來一下?!?/br> 楊mama悄悄喊了楊邊疆出去,拉他到東屋小聲問:“邊疆,今晚誰陪她二姐睡呀?你偏偏讓蘭江走了,今晚真該留她陪著的。要不,我去叫你哪個堂妹來陪?找個干凈懂事的?!?/br> “不用了吧?!睏钸吔恼f,堂妹還不是生人?既然不熟悉,讓她陪馮蕎也不合適,照樣不能隨意放松,還是別讓小姑娘拘著了。 “那要不,我陪她睡?” “不用?!睏頼ama鄭重其事的態度讓楊邊疆有些好笑,“媽,不用人陪,讓她自己睡吧,她還能隨意些?!?/br> “可是……”楊mama仍不放心,讓meimei或者堂妹陪.睡的做法可不是沒道理,不光是怕姑娘到了陌生地方害怕,用意是讓人家姑娘放心安睡,同時也能證明倆年輕人沒啥不規矩。 楊mama小心試探著:“邊疆啊,人家姑娘小,咱們可是規矩人家……” “媽!”楊邊疆好笑又無奈地打斷她,“媽,馮蕎乍到生地方,你再叫個生人陪她睡,她只怕一夜拘著睡不踏實。好了媽,這事你就別管了,您對自家兒子可真夠不放心的?!?/br> 真是的,他是那胡來的人嗎? 第46章 坐不住 楊mama還是有擔心, 猶豫著說:“那要是人家問起來,沒人陪……別人會不會亂猜想?!?/br> “哎呀媽,真有人問, 你就不會說是你陪著睡的?”楊邊疆看著他媽無奈了一下,想想還是把決定權交給當事人吧,他轉身進了西屋, 問馮蕎:“馮蕎, 你一個人睡害不害怕?是不是叫我媽來陪你睡?” “不用了吧?!瘪T蕎想了想, 她跟準婆婆的感情還沒到一起睡的地步吧,畢竟陌生,感覺有點別扭。她并不膽小, 不用人陪著睡壯膽,因為很小沒了媽,家里也沒有別的姐妹,她從小一個人睡慣了, 就是偶爾跟二伯娘睡一回, 那還是特別熟悉的。 這一晚,馮蕎獨自睡在西屋, 楊邊疆跟她說,別害怕, 他就在隔壁。 楊家統共四間房子,都是兩間一起的。東邊兩間他爸媽住著, 西邊兩間他住著, 沒別的地方啦, 隔壁……馮蕎詢問地歪著腦袋看他,楊邊疆摸摸鼻子訕笑:“我去東屋打地鋪?!?/br> 這樣他媽對他倒是放心了。 楊邊疆去幫她拿了溫水,馮蕎洗漱睡下,起初是睡不著的,靜靜躺著,腦子里胡思亂想,然后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迷迷糊糊睡著了。醒來一睜眼,天都亮了,趕緊起床,先去拉開門,讓人知道自己起來了,再回去疊被子。 記得昨天的被子疊的豆腐塊一樣,結果她廢了老半天功夫,還是疊了個花卷。 楊邊疆聽到動靜進來時,就看到小姑娘站在床前,正在不服氣地跟被子戰斗。楊邊疆笑著走過去,打開被子雙手一抖,利落地挽過來,大手折折捏捏,很快折出了方正的棱角。 “看見沒?技術?!?/br> “我怎么就疊不好?!瘪T蕎不自覺地嘟嘴。 “疊這個干什么?!睏钸吔?,“我們當兵要花三個月時間疊被子,平常誰花功夫疊它干啥呀,我平常也就隨手疊一下,昨天也是因為你要來,講究過頭了?!彼f著一抖一拍,就把那被子弄成了花卷模樣,笑了笑:“這樣多好,看著像個家里的樣子?!?/br> 早飯香噴噴的雞蛋面條,楊mama親手搟的,吃過飯兩人出門上班,楊爸和楊mama送到門口,殷切囑咐一句:往后就認得門了,有空就來啊。 馮蕎的“認門”之行到此才正式宣告結束。 出了村,楊邊疆把車把上掛著的一個布袋遞給她,馮蕎看了下,知道里邊是給她帶的“回禮”,應該是糕點糖果之類的。楊邊疆跟她說,里頭有個小手絹包,拿出來收著。 馮蕎知道是“見面禮”,習俗上公婆該給的,就掏了出來,一個紅花布的手絹包,打開來果然是幾張錢。她數了數,正好六張十塊的,不免驚訝了,那個時候,認門的見面禮一般也就是一二十塊錢,多數人家圖吉利,給的十六或者十九。 “怎么這么多?”馮蕎說,“我都不敢要了?!?/br> “圖個吉利,再加上我師父給了十五塊錢?!睏钸吔忉尩?,“我媽就給湊了個吉利數?!?/br> 楊邊疆說的半真半假,師父給了十五塊是真的,實際上,這陣子訂婚和見面禮的錢,基本都是他自己拿的,沒讓家里花錢。他工資是馮蕎的兩倍還多,技術工人加上軍齡算入工齡,在當時絕對算得上“高薪階層”,加上退伍時攢的一點津貼,可以說經濟條件算比較好的。 給這數目倒也沒有顯擺的意思,就是師傅已經給了十五塊了,他家再添一些,添二十吧覺得有點少了,再添……添到四十?數目不好聽;五十?數目也不夠吉祥,就這么著,一路添到六十,這數字他總算覺得吉祥如意了。 反正他手里的錢,交給未過門媳婦手中也是正理,就像左手交到右手一樣,給多給少本就無所謂的事兒。 “徐師傅還給了錢?這怎么好,你別收呀?!?/br> “我師父拿徒弟當兒子呢?!睏钸吔f,“上回我們訂婚他就非要給,我沒讓,這回硬塞給我,說當面給你怕你不要,我再不要他該生氣了。我想收就收下吧,師父拿我當兒子,我們將來也好好孝敬他?!?/br> 馮蕎甜甜地笑了,不為錢,而因為婆家對她的重視。她得意地對楊邊疆炫耀:“哥,現在我有一百多塊錢了呢。以前我每個月工資沒有全給給家里,頭幾個月攢下來一點,這個月才發的,我不是住到二伯家了嗎,我就沒給我爸,加起來也有四十多塊了?!?/br> “真的?看不出來呀馮蕎小同志,有錢人呀你?!睏钸吔恼f,還真是個小摳門,看不出她那么少的工資,還要給家里上交,半年沒到,能攢下四十多塊錢。 馮蕎把錢重新包好,仔細收在隨身的小手卷包里,想了想跟楊邊疆商量:“哥,我明天把我的錢都拿來一起,你幫我收著吧,我不敢放在家里,也沒別的地方放,現在又住在二伯家,總怕弄丟了,你幫我收著?!?/br> “你不花呀?” “我啥事用花這么多錢呀?!?/br> “傻姑娘,誰一天天的還能不花錢呀,你看你買個吃的喝的,買個姑娘家的雪花膏、扎頭繩,做件衣裳、買雙襪子,怎么能不用花錢呢?!?/br> “哪是有你說的這么個花錢法子,錢不能亂花的,就算要買啥東西,我自己留幾塊在手里就行了,下個月也還發工資呢?!瘪T蕎不置可否,楊邊疆數落的這些東西,在她的眼里都是“非必需品”,對她來說,錢是要一分一分攢下來的。她把那小手卷包遞給楊邊疆:“你幫我收著,真要用錢到我問你要就是了?!?/br> 楊邊疆想了想,也沒推,就答應了,他沒覺得他們兩人需要分你的我的,馮蕎現在這情況,他收著倒也穩當,反正他每天跟馮蕎一起上班,平常多注意些,別讓她缺錢花就行了。 楊邊疆平?;ㄥX其實挺大方的,也因為收入好些,光棍一人沒負擔,如今訂婚的人了,也該好好打算一下了。他心里盤算著,兩人要是結婚,家里的四間老房子就有些擠了,回去挨著家里的房子再建兩間新的,他出錢,讓爸媽cao心找人建,家里原本備了一部分石頭,農具廠挑木料也方便,人工嘛——村民鄰居的,這年月管飯就行了,算算也花不了多少錢。 這樣六間房子,爸媽住東頭兩間,他們結婚住西頭兩間新的,中間兩間可以存放糧食雜物,放張床,蘭江回娘家來也有地方住。 ☆☆☆☆☆☆☆☆ 下午下班,楊邊疆一直把馮蕎送回到二伯家中。這是他媽交代過的,你把人家姑娘從家里接出來,到咱家來認門兒,回去你得給人家送回去,雖然中間你們上了個班,可該送還是要送的,程序上就是這么個程序。 這次因為楊邊疆有事,就沒留下吃飯。他一走,二伯娘就拉著馮蕎問這問那,得知楊家對馮蕎十分看重,沒有絲毫慢待,二伯娘也就放下心了——她原本還擔心楊邊疆條件好,楊家父母會看不上馮蕎呢。 楊家回禮的是兩包桃酥,兩包羊角蜜,馮蕎便隨手放在飯桌上,先打開一包羊角蜜叫二伯娘吃,又招呼二伯和堂哥也來嘗嘗。羊角蜜也叫“餃子糖”,是當地一種面粉做的甜點心,形狀像個小月牙兒,也有人說像羊角,外面粘著白糖,薄薄一層殼里頭包著蜜糖,咬一口那蜜糖就流進嘴里,馮蕎吃了兩個,簡直甜掉牙,就笑嘻嘻地說還是桃酥好吃。 “咱們就這么吃了?”二伯娘說,“按說該給你爸那邊送兩包去?!?/br> “我不去?!瘪T蕎嘻嘻笑著耍賴,“就這么兩包點心,咱們自己吃了得了,我才不去送呢?!?/br> 二伯娘一想,得,送去讓寇金萍吃了,她還心疼呢,索性也含糊一下,不再提這個話題。然后又問起婆家給了多少見面禮,馮蕎就說給了六十。 “六十?”二伯娘驚訝了一下,隨即咋舌,“嘖嘖,你婆婆可真是腰粗,有錢,可真舍得?!鞭D念一想,又笑著說:“不過也合情合理,你那大伯子都結婚分家了,一個小姑子也出嫁了,家里就只剩楊邊疆這一個兒子沒成家,邊疆自己又吃公家飯拿工資,家底子按理都是你們的,有錢當然講面子,誰有粉不往臉上抹呀?!?/br> 這錢的事馮蕎也只跟二伯娘說了,她這樣的性格,摳門小財迷,有錢也只想低調地藏著??山Y果沒過兩天,整個村子都知道了。二伯娘掖不住話,心里一高興,左鄰右舍說道一句,馬上就傳開了。 村里人嘛,無非是嘖嘖兩聲,夸一夸馮蕎找了個富足的婆家,可傳到某些人耳朵里可就不一樣了。 有人坐不住了。 這天馮蕎和二伯一家正吃晚飯,寇金萍忽然就上門來了,馮老三跟著一起來的。 一進門,寇金萍就很熟絡的樣子,甚至面臉上帶著笑,啥事也沒有似的,似乎之前她跟二伯娘一回回干架的事情根本就不存在。 “二哥二嫂,你家正吃飯吶。我跟她爸也剛吃完,閑著沒事就來串門子了?!?/br> 二伯忙站了起來,把馮老三和寇金萍讓到屋里坐。馮蕎跟二伯娘交換了一個眼神,心說這又是唱的哪出???要說馮蕎畢竟是跟寇金萍打交道久了的,心里略略一轉悠,也就猜出了七八分。 寇金萍坐下后,漫無邊際開始聊起了家常。 “哎呦,二哥,你家今晚也燉的老南瓜呀,真巧,我們今晚也吃的老南瓜。還有這青椒炒的啥呀?” “青辣椒炒豬肺,馮蕎今晚給家里加菜呢?!倍锸趾眯牡馗嬖V了一聲,還特意強調:“馮蕎說她二伯喜歡吃豬肺,你說誰不喜歡吃好的呀,這丫頭凈往家里花錢。豬下水雖然比豬rou便宜,可這豬肺也要三毛五一斤呢,我平常哪里舍得買來吃?上回說家里缺油吃,馮蕎還買了一些豬花油,我熬了滿滿一大碗豬油出來,冬天有豬油燉菜吃了?!?/br> 二伯娘笑嘻嘻地故意顯擺,寇金萍聽著暗暗咬牙,這年月誰家不缺油吃呀,豬花油比肥rou出油還多,可不容易買到,要是不認識,食品站賣rou的人才不會賣給你呢。馮蕎都沒給自己家里買過,倒買來送給她二伯家…… 賤丫頭白眼狼,胳膊肘子往外拐!寇金萍一邊暗暗地咬牙咒罵,一邊嘴里卻說:“馮蕎這些天在你家做客呢,也不能白吃白住,可不得多買些東西給你?!?/br> 寇金萍這分明話里有話,笑得可真假。一邊訕笑,一邊在底下用胳膊肘子搗馮老三,搗了一下,馮老三瞥她一眼沒吭聲,寇金萍又使勁搗了一下。馮老三咳嗽了一聲,說: “馮蕎啊,你看你在這兒都住了這么多天了,給你二伯娘添麻煩,你也該回家了,這不,我和你媽今晚來接你回家呢?!?/br> “就是啊,你看我這陣子身子不好,一連病了這些天,也沒能顧上馮蕎。馮蕎你在二伯娘家玩了這么多天了,也該回去了,家里小粉和小胭也念叨你回去呢?!?/br> “哎?回去?回去干啥呀?!倍镎Z氣表情刻意的夸張,她嗓門本來就大,這會兒嗓門再一抬高,估計左鄰右舍都能聽見了?!八龐?,你叫馮蕎回去干啥呀,她在我家里好好的,你就給她在這兒好了,也不用你給她吃給她喝,也不用你養活她,省得你整天嫌她?!?/br> 這些話正是寇金萍自己說的,動輒掛在嘴上罵馮蕎,我給你吃給你喝,我養活你這么大……馮蕎這一回跟她吵架賭氣不回家,也正是因為這個。二伯娘可真是個妙人兒。 寇金萍:…… 馮蕎覺著,她好像聽到了寇金萍磨牙的聲音??芙鹌急锪税胩鞖?,臉上青一塊白一塊的尷尬,又拿胳膊搗馮老三。 馮老三煩且無奈:“不是你說要來接馮蕎的嗎,有話你自己說呀?!?/br> 寇金萍用力瞪了馮老三一眼,馮老三頓了頓還是順著寇金萍,對馮蕎說:“馮蕎啊,你看你媽專門來接你呢,你一直是個懂事孩子,你回家吧,咱一家子往后好好的?!?/br> “馮蕎,你看你爸也不容易……”二伯嚅嚅地想勸一句,二伯娘眼一橫,二伯惹不起二伯娘,索性低頭卷他的紙煙,也不敢再幫馮老三說話了。 “馮蕎啊,你看我跟你爸專門來叫你呢,你說在我心里頭,這些年拿著你跟小粉一樣疼,你這么老是不回家,這多不好呀,叫我和你爸心里都怪難受的,我也擔心你,你看你爸這陣子心里裝著這事,飯都吃不好?!?/br> 這樣的話,寇金萍還真能當著面說出來,都不帶臉紅的。盡管表情尷尬,眼睛噴毒,可人家也說得跟真的似的。 其實寇金萍早就坐不住了。從馮蕎一離開家,放話說不用誰養活,往后也別指望她往家里交一分錢,寇金萍就警惕起來,用她的話說,馮蕎就是個犟種,如今也長大了,翅膀硬了,有婆家了,她要真的從此不往家里交一分錢…… 寇金萍琢磨了半天,以馮蕎如今的情況和馮老三的慫包態度,她還真不能把馮蕎怎么地。 不管將來她和小粉能過上啥樣有錢的日子,眼下日子卻是緊巴巴的,稱鹽買火都得算賬,生產隊也只在年底分一次糧食。眼見著這幾個月,有馮蕎每月交上來的活錢兒,家里寬松不少,有時還能吃上葷腥,割半斤rou、炒個雞蛋什么的,馮蕎往后要是真把工資攥在自己手里,不給家里上交了,家里又得困難起來,整天盯著雞屁股,雞蛋得留著換煤油換火柴,哪還能吃到嘴里? 這怎么行?寇金萍還打算給自己和馮小粉做件新棉襖呢。 第47章 不要臉 如今再一聽, 馮蕎那婆家光是“認門”的見面禮就給了整整六十塊,寇金萍頓時覺得失策了。 六十塊啊,這年月根本就是一筆巨款, 辛辛苦苦干一年的活兒,生產隊年底也只分些口糧,家家戶戶守著豬圈和雞屁股, 像馮老三家, 一年到頭也收入不了幾十塊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