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
仙君結親,儀仗極盛。 仙娥引路,仙官相隨。 百鳥朝賀,祥云送福。 仙靈氤氳,步過花開。 仙音裊裊,絮語容容。 到了白虎山,容祁循著司禮仙官的步驟,有條不紊的完成了所有流程,成功站在了穿著火紅喜袍的白景的對面。 容祁上前幾步,伸出節骨分明的手,笑著說:“小景,我來接你了?!?/br> 白景冠玉般的面容上銜著柔和,精致的眸中含著深情,他慢慢把手搭在容祁的手上,將他的未來一并交付。 拜別過白虎仙君夫妻,容祁就帶著白景原路返回。 到了九華殿,容祁和白景又行過幾道流程,才算是完成了婚禮儀典。 然而,共締仙侶契約卻不是簡單的儀典就能結成的。 拜過天地,容祁和白景就被送進了洞房。 作為長輩親族的長河祖師以及白家眾虎就擔起了主家責任,招待參與仙家。 入了洞房,容祁便設下結界,將外界的熱鬧喧囂全部隔絕。他牽著白景在鋪滿紅被的床榻上坐定,又親自倒了兩杯清酒,端起其中一杯遞給白景。 容祁道:“小景,此酒,名喚合巹交杯酒,喝下這杯酒,你我以后相濡以沫,同甘共苦,你可愿意?” 白景凝視著容祁,他的身影布滿了他整雙眼眸,他從他手中接過瓢杯,語態堅定:“小景愿意?!?/br> 容祁眉眼帶笑,執著屬于他的瓢杯在白景身側坐好,與白景挽手對飲,將杯中清酒一飲而盡。 在大婚之前,白景看過很多雙修圖冊,想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他的掌心不自覺浸出了些許熱汗。 他心跳似雷鼓,躁動得很,滿懷著期待與不安。 就在白景思考著要如何行事時,他的唇瓣忽而被微涼的觸感覆蓋,他猛地睜大了眼睛,待看清面前人滿目的柔情,又緩緩闔眸回應。 洞房花燭,新人合歡。 起落落起,分合合分。 乾坤顛倒,鸞鳳和鳴。 百里花開,桃舞春風。 在兩人交頸纏綿時,兩道金光分別在容祁和白景的眉心浮現,相互勾纏融合。須臾后,容祁和白景識海中金芒乍現,兩人均從各自的識海中看到了對方的身影。 仙侶契約,結成。 自此以后,同苦同樂,相依相伴,不棄不離,共行仙途。 仙侶契約結成,容祁和白景都是汗流浹背,疲憊不已。 容祁抱著白景簡單清整,又重新躺回床榻,稍作歇息。 白景渾身都難受得緊,但他的眼睛卻是前所未有的明亮,他歡喜的伏靠在容祁懷里,細數著容祁的心跳。 容祁正在為白景揉按,低眸就見白景滿臉猶豫,似有難解疑惑。 容祁道:“想說什么?” 白景沙啞著聲音道:“師父,仙家有夢么?” 容祁道:“六根未盡,**不絕,定然有求。有求就有夢?!?/br> 白景覺得,他現在就如身處幻境夢中,美得極為不真實。 容祁清楚白景的想法,別說是白景,就是他,也有幾許不真實的感覺。 待周身倦意散去,容祁和白景重新穿好衣物,外出宴會賓客。 白家三姐妹尋著空子聚集在一起,商議要送給白景的洞房大禮。 對仙家來說,洞房不僅是行周公大禮,還是結成仙侶契約的契機,關系到新人的將來。 白柒拿出三四塊巴掌大的靈玨,說道:“兩位jiejie,這是我從東辰仙君那里‘借’來的頂級雙修功法,也許能幫上六哥?!?/br> 白三和白舞對視幾眼,各從白柒手中取過一塊靈玨,探以仙靈之力,功法首頁圖面就讓兩虎臉紅心跳。 白三和白舞準備的也是雙修功法,只是她們準備的與白柒準備的有些不同,主導者的相異。 白柒得來的功法被兩個親姐毫不猶豫的放棄了。 在得知被放棄的緣由時,白柒也沒客氣的朝著白三和白舞翻了白眼,覺得她們是在異想天開。她敢用接下來兩百年的運道作賭,她家六哥絕對不可能是主導者。 白家三姐妹直到賓客散盡才有與白景相處的機會,當她們將細心準備的賀禮送給白景時,白景整張臉都像是被彩霞浸染,五顏六色的,極為絢爛。 此類賀禮……應時,應景。 第170章 本源世界29 宴賓時,容祁與江源仙境的龍君聊過幾句。龍君感慨時光易逝, 轉眼已千年, 當年粉雕玉琢的小嫩娃也成長得絕世獨立, 還笑言容祁福運極好,能得此風姿卓然的仙侶。 龍君舉盞戲笑:“尚在千年之前, 本君就覺得仙君與白家六子非尋常師徒,定是要有更深的糾纏的?!?/br> 龍君多情, 卻也能分辨真情假意, 千年前出現在他面前的容祁師徒,是他見過的少有的癡情人。 不管是人還是仙,言語舉動都有可能是為欺騙而刻意表現出來的, 但眼睛里不經意間流露的感情, 卻是做不得假。 說起千年前,免不得就要說到當年受盡寵愛的龍君九女敖溪。提到敖溪,龍君面上的笑意就淺了些, 顯然是不甚愿意談論關于敖溪的話題。 后來,容祁從別的仙家口中得知, 龍君九女成親不過數百載, 便情移凡人,奈何仙凡有別, 情深緣淺,終未得善果。龍君九女抑郁不歡,為求一世相守,自除仙身圣骨, 墮入輪回,尋愛而去。 容祁聽聞后,心間波瀾不驚,對龍君九女的決定亦不作任何評判。 與龍君聊過,白虎仙君家的幾位少君端著最烈的酒輪番上陣,企圖將容祁灌醉。奈何容祁出來時已經服用過丹藥,酒水于他,與清水無異。 大半烈酒入腹,容祁情態如常,白家三位少君卻是云里霧里,不知今夕何夕。白家的三位少君借著酒醉,把對白景的擔憂,以及對容祁帶走幼時白景的不滿盡數吐露。 對于白家三位少君的憂怨,容祁多是靜默的聽著,待三虎說完,他才開口:“不必擔憂,我會好生待他的?!?/br> 白家三虎迷糊的盯著清醒的容祁,總覺得還有什么事沒有完成。 直到完全酒意散去,被白家姐妹悄然詢問是否將容祁灌醉時,白家的三位少君才想起灌酒緣由,是要讓容祁無力,讓白家小六成為新婚夜的主導者。 至于為何不用別的法子,比如藥物? 勞而無功而已! 不管白家幾虎有何打算,都不曾影響到容祁和白景的洞房花燭,兩人在結成仙侶契約后,在□□上更為心靈相通,酣暢淋漓。 容祁和白景形影相隨兩千余年,婚后和婚前并無多少差異,只除了白景被容祁要求花用更多的時間在修煉上。 白景生而為仙,卻因回天書拘了魂魄而在修行途中格外艱難,便是比他后出生的白柒,在歷經過兩次天劫后也晉升了仙位,在他之上。 時隔兩千年,白景應該承受的第二次天雷才遲遲到來,在白景受劫之前,容祁寸步不離的守著他,指導他修行。 九華山的頂峰,上承天靈,下接地脈,是極好的修行之地。受容祁所令,白景已經在此盤膝修煉三月余,體內存儲的仙靈之力也滿達瓶頸,只待天劫降臨,渡劫成功,他的仙途就會更加明晰。 容祁負手站在白景的對面,眉眼凝重的望著白景。清風輕拂,掀來幾許白霧,將容祁籠罩其中,若隱若現。 過了少時,周邊繚繞的仙霧逐漸被濃重的墨色浸染,形成壓迫蒼茫的天道法陣。其中纏繞著的雷網,將法陣的部分照耀的極為明亮。 容祁盤膝而坐,雙手飛快結印。須臾后,他的掌心憑空出現了幾株赤色藥草,赤色藥草在他的cao縱下散發著晶潤的光芒,光芒流轉間似有鳳凰虛影盤旋。 白景受劫,被雷網傷得面目全非,他慘白著臉色,顫抖著身軀,卻沒發出絲毫哀聲。 容祁在白景受劫時將將赤炎草化作流靈送進雷池,在天劫的作用下,赤炎草盡數沒入白景的四肢百骸,修復著他的軀體經脈。 白景不知道是什么緩解了他形如刀剮的疼痛,他只能循著本能動作,引動全身靈力,將那股溫熱的涓流化為己用。在追逐的過程中,他只覺得涓流越發的灼熱,將他經脈中的雜質焚燒殆盡,也將他從娘胎中帶來的毛病化作灰燼,整只虎是前所未有的輕松。 天劫散去,法陣隱匿,白景也緩緩睜開眼眸,他極目而望,剛好看到淺笑而來的容祁。他立刻起身,也顧不得滿身的臟亂,朝著容祁奔去,撲進他懷中。 容祁也不嫌棄他,直接將他擁攬入懷,柔聲道:“恭喜小景渡劫成功,晉升真仙?!?/br> 白景在容祁身上蹭了蹭:“也恭喜仙君,您的仙侶晉升真仙,能與您在仙途□□行更遠?!?/br> 回到九華殿,容祁仔細探查過白景的神魂,經過此次天劫,他未被回天書拘護的神魂已經全部修復凝合,再不會有神魂消散的危險。 白景擺脫了危機,容祁也徹底放下心來。至于白景會在何時解開回天書的封印凝合三魂七魄,容祁并不著急。 自白景晉升真仙,白虎仙君就再次長居九華山,以便教授白景白虎族的傳承功法。有了白虎仙君的教導,白景進步較快,但與天賦極佳的兄妹相較,白景的成果不足掛齒。 經過數月苦修,默念著已經能夠倒背如流的功法,白景還是忍不住自我懷疑,他是天生的廢材么?幼時差點不能化形,成長時期比同族長了很多,如今便是同等功法,他也是學而不會。 這日,白景前往九華山頂峰修煉,容祁邀請白虎仙君品茶。 比起茶,白虎仙君更喜飲酒。他百無聊賴的坐在容祁對面,看著容祁慢條斯理的煮茶,步驟井然有序,不急不緩。 將茶水煮好后,容祁又用相同的水和茶沖泡了一杯,并把兩杯清茶同時放置在白虎仙君面前,微笑道:“仙君,請用?!?/br> 白虎仙君立刻就明白了容祁要表達的意思,他似笑非笑的睨了容祁兩眼,將兩杯茶分別飲下,滋味高低立現。 白虎仙君嘆息,或許他是真的把小六逼得有些緊了,連這位都看不過眼了。 白虎仙君道:“容祁仙君,你若有心,下次還是請本仙君喝酒罷,最好是塵封千載的美酒?!?/br> 容祁頷首:“如仙君所愿?!?/br> 白虎仙君當天就離開了九華山,與白虎夫人相攜游歷,歸期未定。 作為白虎仙君的幼女,白柒從未想過她會有孤苦伶仃的時候,她不過是閉關幾月,整座白虎山就只有她一只虎鎮守了。 白柒不是能夠忍耐孤寂的,她在確定父母兄姐暫時難歸后就搬著家當住進了九華山,與容祁和白景為鄰。 白柒翹著二郎腿,仰躺在九華殿的屋頂,嘴里叼著根干枯的藥草。心想著繼續賴在九華山也不是事兒,仙君和她家六哥總是不分時間地方的恩愛,讓她這個孤身兩千年的美人深覺寂寞,她也是時候該找個知冷知熱的仙家相愛相守了。 白柒說做就做,當天就照著話本寫的那般留了書,瀟灑離去。 白景是在第二天收到白柒的留書的,留書很簡單,卻看得白景眼角抽搐: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追尋。一曲一場嘆,一生為一人。 白柒就像是拂過湖面的清風,只在到來時候掀起些許漣漪,風過之后,湖面又很快恢復平靜,影響極小。 在白景晉升為真仙的第四十年,他在無意中解開了回天書的封印,釋放出了被禁護的魂魄。為了讓白景的魂魄平安融合,容祁親自布設法陣,并以自身仙靈之力作引,一點一滴的引導著白景被分割成兩部分的魂魄。 隨著魂魄的融合,白景的腦海中浮現出了許多他從沒見過的畫面,畫面中的人都有著不同的陌生面孔。白景很清楚,那是他的輪回記憶。 在記憶的畫卷里,他所經歷的愛恨情仇,都不敵那人的淺淺回眸。白景自以為他已經很愛師父了,他看過翻滾的記憶畫卷才明白,何為刻骨銘心的愛。 將愛人印刻在心尖神魂,哪怕是走過奈何橋,喝過忘情水,只要能再次得見,也能重新愛上,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