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
容祁抬頭,往二樓的方向看了數眼,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 這時候,躺在二樓昏睡的蕭父的面色在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著,他周身的體溫也在以非常的速度回轉著,正在幫他擦拭手背的蕭母悲喜難定的瞪大了眼睛,盯緊了握死了,不肯放松。 在蕭母緊張的注視中,蕭父蒼白的面容輕輕抽動了幾次,他睫毛不停的顫抖著,似是正掙扎著從沉睡中蘇醒。 蕭母只覺得心都在顫動,她趴在床邊,沙啞著聲音,戰栗著開口:“老……老蕭,你醒……你醒醒?!?/br> 蕭母呼喚了幾聲,蕭父果然慢慢睜開了眼眸,他眼神空洞茫然,待看清蕭母的形容后才開始聚焦,他試圖抬手去為蕭母擦拭滿臉的淚痕,卻發現他根本使不出半點力量。 蕭父張開嘴,反復幾次,才以蚊蚋般的聲音道:“別哭,我好好的?!?/br> 蕭父的轉醒讓蕭母幾個月來累積的委屈再也控制不住,故作堅強的外殼也無法繼續維持,她也顧不得曾經的優雅高貴,趴在蕭父身邊哭得撕心裂肺。 蕭母近乎凄厲的哭喊聲讓樓下的蕭澤成和蕭玲瓏心中發緊,兩人對視一眼,連忙朝著蕭父的臥室奔去。 容祁在原地停頓少時,還是抬步上樓。 見父親醒來,蕭玲瓏也卸下了人前的冷艷嚴肅,跑到蕭父床頭邊安慰蕭母邊和蕭母哭成一團,兩個女人的哭泣聲幾乎能刺穿別墅厚重的墻壁。 容祁站在蕭澤成身邊,牽過蕭澤成的手,裹在手心,說道:“想哭的話,肩膀借你?!?/br> 蕭澤成紅著眼睛斜了容祁兩眼,卻也沒有拒絕容祁的好意,他側身靠在容祁身上,任由激動的淚水橫流。 在蕭母和蕭玲瓏尖厲的哭泣聲中,容祁聽到蕭澤成斷續的話:“阿祁,謝謝你?!?/br> 容祁環著蕭澤成的腰,眉眼柔和:“傻澤成,我們是夫夫,和我說什么謝謝?” 蕭澤成靠在容祁懷中,微仰著頭,輕合著眼,深情虔誠的去親吻容祁的側臉。察覺到蕭澤成的意圖,容祁輕微轉過頭顱,唇瓣正好與蕭澤成清涼的唇瓣相觸。 親吻猶如蜻蜓點水,卻是讓容祁和蕭澤成心滿意足。 蕭母和蕭玲瓏的注意力都在新清醒的蕭父身上,所以沒有注意到容祁和蕭澤成的小動作。蕭父的視線卻是直對不分場合秀恩愛的兩人的,他與蕭澤成有兩分相似的眉心略微蹙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再激動的情緒都有平息的時候,蕭母和蕭玲瓏的情緒平息后就圍著蕭父噓寒問暖,倒水的倒水,準備食物的準備食物,直接把才讓她們也激動過的蕭澤成和容祁拋在了腦后。 考慮到可能會有客人上門,容祁和蕭澤成并沒有直接回房休息,在確定蕭父的身體暫時無礙后,兩人就重新下了樓,候客人上門。 客人到來的時間與容祁預想中相差不多,看到引路的趙義,蕭澤成寒潭似的眼眸中還是有悲哀劃過。 趙義難堪的移開視線,不敢與蕭澤成對視。 勞道士進門就明目張膽的打量著別墅里的擺件,在發現大半擺件位置都有改變后,陰沉笑道:“是有幾分本事,卻也難登大雅之堂?!?/br> 勞道士姿態傲然,眼神蔑視,言語間也不離侮辱。 容祁神情清然和潤,淡笑著說:“閣下手段也不弱,逆勢轉運,就不怕為天難容,禍及生世么?” 勞道士冷哼:“為天難容,禍及生世?既然選擇了修行這條路,想成神成圣,本道要是就是逆天而行。天理難容,本道就誅天。神佛相阻,本道就殺神屠佛?!?/br> 容祁見過不少自視甚高的狂妄之人,但像面前道士這般的,還是首次得見。不過小小煉氣期邪修,究竟是誰給他的勇氣讓他敢口吐此狂言的? 蕭澤成冷漠的站在容祁身側,指尖縈繞著藍紫色的閃電。 勞道士見狀,心中貪婪盡數浮現在臉上。好精純的靈氣,簡直就是超級補品,要是將靈氣化作己用,何愁不能筑基? 當然,蕭君元的氣運是他花費了不少時間想要謀取的,自然也不能放過。 勞道士不欲多浪費時間,直接祭出拂塵作為武器,與容祁和蕭澤成作正面攻擊姿勢。 容祁和蕭澤成對視兩眼,對勞道士的攻擊迎面而上,在簡單試招后,兩人就將勞道士往外面引去。 勞道士已經是煉氣圓滿期的修為,比容祁現在的修為還要高出一些,幸而容祁戰斗經驗足夠,這才不至于落了下風。 三人之間的交戰,轉瞬間已過百招,雷電閃耀,靈光瑩潤,照亮了別墅區的半邊天。 蕭玲瓏和蕭母被樓下的響動驚動了,兩人連忙出門查看,卻見趙義和趙家主正悠閑的坐在他們蕭家的沙發上喝著屬于他們蕭家的水。 蕭玲瓏半點都不想看到趙家人,看到就鬼火亂冒,她冷聲道:“這里不歡迎你們,給我滾!” 趙家主道:“蕭家女娃,這就是你們蕭家的待客之道么?趙爺爺今天過來,是有事找你商量的,把你父親再借給我們幾天可好?” 想到父兄受過的苦難,蕭玲瓏就恨得咬牙切齒:“滾!” 趙家主起身,忽然對蕭玲瓏母女甩出幾根土刺,蕭玲瓏面色大變,立刻把蕭母護在身后,祭出木藤把土刺打散。而被她漏掉的突刺,直接將樓梯的扶手折斷。 蕭玲瓏快速道:“媽,你先回房和我爸在一起,不要擔心,我們都不會有事?!?/br> 蕭母臉色發白,她抿著唇點頭,在蕭玲瓏的掩護下往臥室走去。 蕭母是蕭玲瓏的軟肋,趙家主如何肯輕易放過,他連續發出數道土刺,針對的都是普通人的蕭母。 蕭玲瓏要時刻防備著趙家主和暫時無所動作的趙義。 一時間,母女二人寸步難行。 就在蕭玲瓏預備把趙家主的攻擊引導到自己身上的時候,趙家主忽然從口袋里摸出兩張符?來,只見他對著符?默念了幾句,符?中蘊藏的靈力就分別朝著蕭玲瓏和蕭母掠去。面對格外強勁的靈力,蕭玲瓏勉強能抵御,卻已無力照看蕭母。 然而,待蕭玲瓏把符?靈力散去,就看到趙義以身體擋住了另外一道靈力,他的身體被靈力對穿,鮮艷刺目的血液正從傷口處汩汩流出。他僵硬的轉動著渙散的目光,看著蕭母和蕭玲瓏……以及蕭父修養的臥室,眼神中含著解脫和歉意。 趙義死了! 親手殺死趙義的趙家主愣了,他怔忪的看著祭出符?的雙手,再做不出任何反應。 蕭玲瓏赤紅著雙眸,從二樓跳躍而下,手翻劍出,銀芒明滅間,趙家主的心臟被刺透。 與此同時,被兩方靈力震蕩的蕭家別墅裂縫漸開,搖搖欲墜! 第134章 偽末世求存23 在修為上, 容祁雖還及不上勞道士, 但術法隱秘上, 數千個勞道士也不及一個容祁。數次過招后, 勞道士被容祁使出的神而繁雜的術法打得手忙腳亂,在他顧東難顧西之時,容祁以靈鋒刃,成功將其斬殺于劍下。 解決了勞道士,容祁和蕭澤成飛快趕回別墅,卻看到已經傾頹的蕭家別墅被深紅色的火焰包圍灼燒, 蔓延的火光映襯著蕭玲瓏流如雨下的面容。 看到蕭澤成, 蕭玲瓏艱難的扯著唇角, 說道:“大哥,趙義哥,他還在里面?!?/br> 蕭母更是泣不成聲的坐在蕭父身側, 望著火勢兇猛的蕭家別墅, 嘴里呢喃念著趙義的名字。在她的腦海中,不停地翻滾著與趙義有關的畫面。彼時稚兒學語,逗弄歡笑。孩提純真,調皮活潑。少年初成,陽光明朗。青年之后,成熟多識。蕭母所記得的每一幅畫面, 都溫暖安馨。 可是,趙義身死成灰。從今往后,回憶再不會有機會重現。 蕭母期盼著趙義回頭, 她卻從未想過,要趙義用性命償還過錯。 蕭澤成把蕭玲瓏抱在懷中,任由她釋放哀痛,他很清楚,在meimei的心里,趙義不單是曾經并肩作戰的伙伴,更是從小就疼寵她的兄長。 蕭家別墅的大火燃燒了整整一夜,別墅里的大部分物件都被火光吞噬,遺留的只有活著的人關于它們的回憶,或喜或悲的回憶。 人死如燈滅,活著的人還要繼續。在這個有今天不一定有明天的大環境中,不管是誰,都沒有資格花費太多時間來悲傷。 趙義的死,對基地運作影響不大。趙家主的死卻是讓趙家殘存力量直接潰散,依附趙家的勢力群在最短的時間里另擇棲梧。 不多時,趙家勢力在京都基地正式解體。 趙家勢力的崩盤讓京都基地的勢力群再次失衡,部分勢力群體重新洗牌。蕭家趁機清理整頓,在剔除了幾個不和諧的旋律作為標桿后,京都基地的同心團結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蕭父用最快的時間養好身體回到工作崗位上,蕭玲瓏和蕭澤成也少有空閑時間,幾乎每天都早出晚歸。 容祁不愿意進京都基地的管理層,在得知京都基地的研究所已經整修完畢后,他就以極其專業的知識進了研究所,成為了研究所的研究員。 研究所的所長曾是享譽全球的基因研究專家,他此時的首要任務,就是研究出喪尸病毒的基因排序,并且根據相應的數據研制出克制喪尸病毒的方法。 容祁比誰都了解所謂的喪尸病毒本元,也清楚無論如何研究都不可能會有數據結果。在仔細思考過后,容祁提出建議,修改研究方向,先培育出普通幸存者也能食用的糧食。 容祁的建議被研究所直接駁回,理由很簡單?;氐奈镔Y還能支撐,大規模解決喪尸卻是刻不容緩。研究所中大部分研究員都認為,只要有了對抗喪尸病毒的方法,要培育糧食就輕松多了。 京都基地管理層在得知研究院的分歧后,立即召開會議,決議將研究所分割成兩部分。一部分用于研究喪尸病毒的基因序列,以所長為首。一部分則是用于研究糧食和水源,以容祁為首。 研究所里的研究員本就少得可憐,被分割成兩部分后,各方人手更是屈指可數?;蛟S是覺得跟著所長研究喪尸病毒更有前途,被迫跟在容祁身邊的從事新植物研究的研究員總是顯得意興闌珊。 研究所被分割的第三天,容祁坐在電腦前,信手翻著研究員余倫送來的資料數據,說道:“這份數據報告,你有檢查過么?” 余倫垂眸看著他眼前這張過分年輕的面孔,心里頗不是滋味,他抿著唇說:“檢查過?!?/br> 容祁把數據資料往桌面上一放,手指飛快的在鍵盤上跳躍著,熒幕上的畫面也在迅速更新,過了許久,容祁才淡聲開口:“余研究員,請你幫我把別的研究員都請過來,我有事想說?!?/br> 余倫抬起手腕看著時間,問道:“什么時候?” 容祁指尖未停,目光也毫無轉移:“半個小時后?!?/br> 余倫很快轉身離開,容祁再次看了眼被余倫送來的數據報告,優美的唇角勾起幾許嗤笑。若是余倫還在,便能發現,容祁的電腦熒幕上所停留的畫面,就是他送來的數據報告的正確結果。熒幕上,有的地方還被做了小標記,示意易錯。 半小時后,被分管到容祁手下的研究員和助手準時來到容祁的辦公室。容祁暫停手中工作,揉著鼻梁道:“這時候請大家過來,只為一件事?!?/br> 研究員不明所以,但見容祁神色如常,心中為數不多的憂慮也被放下,靜等著容祁說出找他們過來的理由。他們也知道這段時間的工作有些懈怠了,但只要想到他們是被淘汰的對象,還要在這么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手下做事,就完全提不起干勁兒。 容祁從抽屜里拿出一疊紙分發給十名研究員,其上內容是關于研究員工作轉調申請的,申請理由分條細述,需要容祁簽字的地方也已經簽好,時間是打印的。只要研究員在相應的位置簽上他們自己的名字,申請書即時生效。 容祁把申請書分發下去后就重新坐回了沙發椅,他也不開口催促,安靜的等待著研究員們作出最后的結果。過了幾分鐘,陸陸續續有研究員把簽好字的申請書放到容祁跟前的桌面上讓他確定,容祁大略翻看了幾眼,當著研究員的面將要離開的人的名字從新植物研究名單上抹去。 容祁淡笑道:“恭喜諸位,終于有機會做你們喜歡做的工作。至于各位的助手,若是他們也愿意隨著你們離開,我這邊不也不留?!?/br> 十名研究員轉瞬間離開了八個,剩下的兩個,其中一個是容祁以為定然會離開的余倫。另外一個名叫高車,年紀與容祁的年紀相仿,鼻梁上架著一幅厚重的黑框眼鏡。 待該走的走盡,該留的穩心,容祁才站起身開口:“既然兩位選擇留下,想來也是真心實意要做事的。以前的事情我不多做計較,在以后的工作中,我希望我們合作愉快?!?/br> 說著,容祁伸出骨節分明的手,停放在半空中。 高車幾乎沒有猶豫的握住了容祁的手,說道:“合作愉快,我會努力的?!?/br> 余倫握著容祁的手,說道:“以前是我不對,以后不會再有相似情況發生?!?/br> 容祁與兩位研究員相視而笑,前塵盡泯。 在末世之前,人類已經研究出糧食蔬菜的各種培植方式,可是到了末世,不管是水資源還是土地資源都受到了毀滅性的污染,曾經的糧食蔬菜種子根本不能適應現在的環境。 容祁和兩位研究員花用了將近半個月的時間才勉強把末世前遺存的資料整理并修補完成,在大功告成的瞬間,新植物研究所里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歡呼,終于能暫時松口氣了。 看著眾人歡喜的面容,容祁的心情也很不錯,他伸著懶腰道:“在這段時間里,大家都辛苦了,今天和明天放假,都好好歇歇?!?/br> 容祁話音剛落,就有膽大的調侃:“所長,這兩天您準備怎么歇???是和蕭先生暢游喪尸群,還是和蕭先生在別墅里休養生息???” 容祁眉梢輕挑,說道:“很好奇?想圍觀么,帶你一起?!?/br> 膽大的助手連忙擺手拒絕,不是他慫,而是作為腦力勞動者的他身手很是一般,如果容所長為了教訓他而故意往喪尸群里走,他不是得欲哭無淚? 容祁和研究所的同事戲笑了幾句,就沖了澡換了衣服朝著研究所外面走去,他剛出研究所,就看到蕭澤成身姿筆挺的站在前方,他肅然的眉眼在看到他的瞬間舒展而開,如撥開濃霧光芒,溫柔和煦。 容祁的面容上也綻開了笑容,如盛放的幽蓮,優雅而神秘。 許久不見的兩人都迫不及待的靠近對方,觸碰對方,容祁和蕭澤成在研究所的大門前相互擁抱著,感受著來自對方的熟悉的心跳和氣息。 容祁抱著蕭澤成,側頭親吻著他的耳根,說道:“怎么不到里面等?” 蕭澤成被容祁溫熱濕潤的呼吸弄得心猿意馬,他喉結輕動,微不可查的搖頭。他不是不想進去,他只是怕他進去了就會情不自禁的撲進愛人的懷中,愛人工作繁忙,他不想做個惹人厭的纏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