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兩人又相互唏噓感慨了一回,誰也不說要趕緊提醒領導應對的話,反而彼此揶揄趕緊留心省考,說不定還能有大發展。王汀還笑著表示她等余磊一飛沖天,好提攜她一把。 通話結束以后,王小敏疑惑地問王?。骸笆钦l做的呢?” 王汀不敢肯定。舉報信到了總局以后,任何有機會接觸到的人都有可能是那個“深喉”。單純地為了伸張正義才出手的可能性,王汀不太相信,這明顯是踩了時間點來的,連著往外面放兩個□□,讓牽涉進去的人完全沒有時間反應。 她嘆了口氣,摸了摸王小敏腦袋,開始將筆記本電腦貢獻出來給它跟書桌看電影,自己去廚房里頭下了碗面條吃。 于倩的父親照舊拍桌子摜板凳,于倩的母親則是在邊上指桑罵槐冷嘲熱諷,于倩本人作為一朵柔弱無辜的巨嬰小白花,仿佛置身事外一樣,什么都聽不到。 裝死是吧?既然你們這一家子這么迫不及待,既然那位不知名人士已經早一步將蔡敏的事情給捅了出來;那就來個三空餉大禮包吧。亂世用重典,誰讓于倩的那位親愛的舅舅是總局人事處的處長呢!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大小也是處級領導呢,總要下點兒猛料! 王汀一口氣吃完了湯面條,拎起了自己的健身包。不行了,簡直迫不及待,她一定要趕緊將這口怒氣發泄出來,把這些惡心的家伙打個稀巴爛。 王小敏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家伙還在口袋里頭叫囂著:“王汀,王汀,你好好練武術,到時候把他們揍得滿地找牙,才能消掉心頭惡氣?!?/br> 王汀哭笑不得,伸手彈了彈王小敏的手機鏈子。喲,美女會武術,誰也擋不住,拳打鎮關西腳踢霸王龍是不?上一個這樣叫囂的人,這一個禮拜肯定沒少吃苦頭。 她摸了摸桌面,攤開了散文集放在桌面上。這張小桌子最喜歡聞書香,王汀都想著要不要假公濟私一回,偷偷將桌子塞到他們單位的閱覽室里頭去,好讓它在書海中遨游。 王小敏難得良心發現,跟書桌保證,它一定會將出門看到的所有好玩的事情都回來跟書桌講。書桌也乖乖地回答,它也會將書里頭的故事告訴王小敏的。 王汀頓時有種自己提前當媽,養了兩個孩子的感覺。 她拎著健身包剛出房間門,于倩的母親又開始抱怨煤氣要用光了,嫌棄王汀洗個碗還用熱水。再見她手里頭拎著的健身包,于母頓時像是找到了出氣口子一樣,大聲嘆著氣:“女大不中留,這女的年齡大了就得趕緊談戀愛,不然內分泌就有問題,時間久了就不正常。老姑婆最愛賴著,惹人嫌還心里頭沒數?!?/br> 她嘴上念叨著,手里摸著個粉色的包得意洋洋:“這女人啊,搞成老姑婆就變態咯?!?/br> 王汀被于倩這家“女人要是沒對象就是千古恥辱”的態度搞得厭煩不已。她其實非常想懟回去,像你女兒這樣找個殺人犯男友未婚先孕還折騰流產了,很光榮嗎?但是一想這樣說對未婚mama很不公平,人家的身體人家的zigong是自由的,有自己的決定權??赡懿荒軇e成天對別人的生活指手畫腳??! 她皺著眉頭準備換鞋子出門時,目光無意識地掃到了于母手中的包上,總覺得像是在哪里見過一樣。呵,這可是某個奢牌的新款,有這錢還硬賴在女兒單位宿舍里。難怪于倩會找小戴這樣的男友,原來是在對方身上找到了熟悉的家人的溫暖??! 王小敏氣得破口大罵。鑒于王汀一時努力將它往小淑女方向打造,可憐的小手機翻來覆去的只有“不要臉,無恥,卑鄙”這幾個詞匯使用,殺傷力十分有限,人家還聽不到。最后白做工的王小敏只能委委屈屈地通知她:“王汀,有電話?!?/br> 這一次電話是從市警察局直接打到王汀手機上的,趙處長親自找她幫忙。 兩番設局詐騙的三名男子一開始堅持聲稱他們就是單純地騙錢而已。畢竟陳潔雅的母親那么蠢,他們說什么她就信什么,不從她身上撈點兒錢花花,實在是太虧得慌了。 “他們兩口子不是在路上發傳單說女兒丟了么,上面照片好幾張,活像是明星寫真集。誰知道那女的是不是會網友跟人私奔了還是怎么了,我們就商量了一下,隨便拉了個差不多年紀的女的,讓她冒充那個陳潔雅。嗐,沒想到他們家是真好騙,第一次兩百萬輕松到手以后,我們就把隨手拉來的女的推出去了。我們可沒綁架那個女的啊,她們這種推銷酒的,跟客人出臺是正?,F象。 可陳潔雅的母親相信我們手里頭有她女兒,哭著主動又聯系了那個廢號碼。我們一看,這人非得上趕著送錢,這才再哄她出來的。照片?什么照片??!噢,那照片不是從他們發的傳單上翻出來的么。我們就上網隨便搜了一下,陳潔雅的微博上就有圖片,我們直接拿來用了?!?/br> 老吳猛的一拍桌子,將另外一張照片推到了他們面前,冷笑道:“這又是怎么回事?你們隨手拉個啤酒妹出來,還結上感情了?!?/br> 這三人看到照片后,頓時變了臉色,其中兩人開始罵最左邊的瘦小男子:“艸,都讓你沒事兒不要發東西上網,你個腦子進水的?!?/br> 警方翻了很久,從這瘦小男子的微博小號中找到了最新更新的幾張炫富照片,其中就赫然有陳潔雅的手提包跟大衣。 男子臉上露出了驚恐的表情,連連擺手:“不是我,不是我發的,涼子也知道我的號?!?/br> 老吳沒心思聽他們內部扯皮,冷笑道:“你放心,梁秋我們也一并逮到了。別再想串通口供,現在你們還撒謊的話,罪加一等?!?/br> 這三個小混混像是嚇怕了,開始結結巴巴的,你一短我一段將事情說了出來。他們說話的時候,旁邊人還加以補充糾正,急著想洗脫責任。 “警察同志,我們是真的不知道。東西是我們從垃圾堆撿出來。上個禮拜天晚上,大概快十一點鐘了吧,我們幾個喝高了,就在垃圾堆旁邊嘔吐。涼子,對,就是梁秋,她看到了一個蛇皮口袋,就拉開來看。我們當時還以為發生了碎尸案,結果里頭裝的卻是一件女士大衣,一只包還有圍巾跟高跟皮靴。嗯,女的對這些都敏感。涼子說是好東西,堅持要拿走。我們本來不同意,可那女的潑辣的很,我們沒辦法只能由著她來。 誰知道,后來我們就在街上碰到有人發傳單了。涼子一眼就認出了那女的身上穿戴的那一套是當晚她撿到的那一套。我們本來想報警的,可是我們害怕進警察局。你們驗尿也知道了,我們平常偶爾會玩點兒軟的。嗯,加上年底手頭緊,于是我們就想找點錢花花?!?/br> 相類似的說法從那位叫梁秋的姑娘口中也得到了證實,不過從她嘴里頭說出來,責任則是歸在了另外三人身上:“他們沒錢花了,就將衣服跟包包什么的全都賣了,還想撈一票大的。我不想的,可我無父無母無依無靠。說句不好聽的,他們掐死了我,隨便挖個坑一埋,都沒人知道死了我這號人?!?/br> 所有的東西都已經賣掉了,是他們托夜市上相熟的攤主出的手。南城的夜市小有名氣,里頭有真貨有高仿,反正看買家自己的眼光,錢貨兩訖,買虧了也別找攤主鬧著打假,沒有誰會理睬的。 “總共加在一起才賣了兩千塊錢。其實光那個包就起碼得兩萬多。不過我們手里頭沒□□證明,能賣出這個價兒就不錯了?!?/br> 警方按照他們提供攤主信息找了過去。對方堅持聲稱自己是收二手舊貨的,不清楚賣主的東西到底是怎么來的。后來在警方的連哄帶嚇之下,他才松了蚌殼一樣的嘴巴,勉強承認的確收過這幾件貨。 “已經出貨了。是不是真品,手一搭上去就知道。我覺得像是真的。我真不知道是贓物??!小姑娘們傾家蕩產買個包,后頭又弄丟了□□沒法子出手,找到我們這邊來賤賣的多的去了。這□□就是身份證,是不是真貨,得認證。我也搞不清楚到底是誰買走的,到底哪天出的貨。你看我這兒每天這么多人來來往往,誰知道到底什么時候賣掉的啊?!?/br> 夜市上同樣不開□□,都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詐騙犯口中的垃圾堆在酒吧一條街的后巷里頭,這里的監控基本上好不了,常年處于無監控狀態。路燈也不知道到底哪天壞了,大白天都看著陰森森黑黢黢的,何況是到了夜里十一點鐘。 “涼子當時是拿手機照鏡子的,不然我們都發現不了那個蛇皮口袋??诖?,口袋我們早就燒了。涼子怕有人找過來,直接燒成灰沖進馬桶里頭了?!?/br> 警方在巷子前面的酒吧開始了反復查找,試圖找出陳潔雅的行蹤,卻一直沒能有所收獲。出沒酒吧的年輕女性實在太多了,這顆名為陳潔雅的水珠就像融入了大海中一樣,失去了蹤跡。 趙處長人在警車上抽著煙,對王汀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周錫兵陪著王汀往巷子中的垃圾堆邊上去,輕聲道:“現在的關鍵是尋找到丟那個蛇皮口袋的人?!?/br> 如果不是另有隱情,一般人絕對不會丟掉價值不菲的衣服跟包的。 第55章 能干的人(十六) 冬天暮色來的快, 雖然才晚上六點多鐘, 巷子后面已經是黑黢黢的一片。 王小敏藏在口袋中,相當矯情地強調:“有帥哥保護我們, 好安全噢?!比缓蠛敛灰馔獾?,它的手機鏈子又被王汀給一指禪了。痛在小kitty身,疼在王小敏的心中。它只好委委屈屈可憐巴巴地開始詢問:“有沒有誰能聽到我說話???” 酒吧頂上傳來了聲音, 聽上去有點兒悶:“干嘛啊, 我每天聽那么多人吵吵嚷嚷已經夠頭痛的了,你怎么還想跟我聊天啊?!?/br> “嗯, 你是太陽能熱水器嗎?哎喲, 你在屋子頂上可真威風。是這樣的, 我叫王小敏, 是協助警察破案的手機。上個禮拜天晚上十一點鐘左右,有三男一女到垃圾堆邊上嘔吐, 然后,他們撿了個蛇皮口袋,里面有大衣還有包包?!?/br> “沒有啊?!睙崴鬟€在冥思苦想,圍墻卻先發出了聲音, 十分肯定的語氣, “我已經無聊了好久了。垃圾堆就在我眼皮底下,要是有漂亮的大衣, 我不會看不到。哎, 熱水器, 還有酒吧, 你們是不是也沒看到?!?/br> 王汀睜開了眼睛,轉頭看周錫兵,搖搖頭道:“他們在撒謊,禮拜天根本沒有人往這里丟什么蛇皮口袋。這些東西不是他們在這里撿的?!?/br> 周錫兵的瞳孔緊縮了一下。不詳的預感同時從他們心中蔓延開來。擁有著陳潔雅失蹤前所有行頭的幾人,為什么寧可自己親自假扮成陳潔雅,而不是利用陳潔雅本人勒索錢財。是不是他們還沒有來得及將陳潔雅推出去打這個電話,就已經無法做到這件事了? 新一輪的訊問再一次開始了。 王汀坐在警車的后駕駛座上,精神有些疲憊。其實陳潔雅已經失蹤一個禮拜了,即使傳來她的死訊,王汀覺得自己也不會有多驚訝。她捏了捏眉心,接過了周錫兵遞過來的熱奶茶,輕聲道:“她那天也是想去買奶茶?!?/br> 車子里的人都陷入了沉默。趙處長輕輕咳嗽了一聲:“所以我們得想辦法將她給找出來?!?/br>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沒理由讓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毫無聲息地人間蒸發了。 這一次,老吳等人的脾氣就遠遠沒有之前那么好了。被分開訊問的三男一女在不斷施加的精神壓力下,總算開口承認他們曾經見過陳潔雅本人。就在街口的一家慢吧里頭,陳潔雅進去以后上衛生間。不知道是因為熱還是怎么回事,她脫了身上的大衣,包也丟在了樓梯口旁邊的椅子上了。他們當時見財起意,就偷偷將東西順走了。 “當時應該是差不多十一點左右的樣子。我們拿了東西就溜走了,沒看到她后面出來了沒有,也沒注意到她身邊有什么人。警察同志,我們實在害怕,這才說東西是撿來的?!?/br> 警車又開往了他們招供的慢吧。王汀看了眼地標,朝周錫兵嘆氣:“我現在基本上可以肯定帶走陳潔雅的肯定得是高帥富了,否則這里距離健身館差不多已經有半個小時的車程。按照陳潔雅的暴脾氣,肯定得發作?!?/br> 警察們兵分幾路,一部分人進去詢問店主上周六晚上發生的事情,另一部分則開始查看周圍是否有路口監控。對于他們而言,不太好的消息是附近路段比較僻靜,燈光寥落,黑暗是最好的偽裝色。 王小敏待在大衣口袋里,又開始細聲細氣地喊起來:“你們有誰能聽到我說話嗎?上個禮拜六晚上十一點鐘左右,這里附近有沒有停著一輛車子???嗯,車子里頭應該是兩個人,其中一個大約二十歲上下的女的下車到那個屋子里頭去了?!?/br> 距離這里大約十米遠的拐角有個監控攝像頭,警方通過調用錄像排查,基本上確定有四輛車子存在嫌疑??上У氖?,當時光線太糟糕,監控距離有些遠,車子多半只顯出了一角或者輪廓的邊。諸如車牌號碼之類的,都沒能在監控中被拍到。 趙處長盯著這幾輛車子的圖像,皺眉吩咐道:“繼續追,看前面路口的監控,將它們全都給撈出來?!?/br> 王小敏喊了半天,只有旁邊的一個破舊的廣告牌回答了它的問題:“好像是有一輛這樣的車子,嗯,我覺得應該是灰色的,對了,跟我身上的這輛車子很像?!?/br> 去慢吧里頭盤查的警察出來了,店主隱隱約約有點兒模糊的印象,好像是有這么一位年輕姑娘。不過他當時正忙著盤點一天的賬目,并沒有留心這女孩的情況。她具體是什么時候來的,又是什么時候出去的,店主已經不記得了。 當天收銀臺附近的監控錄像被調出來了,警察從監控中發現了那三個詐騙犯的身影。他們手上的確拎著一個大袋子。陳潔雅沒有在監控中露出正臉,她距離收銀臺有點兒遠,監控中只出現了疑似她身形的側臉,正匆匆忙忙往店里頭走。因為走的太快,她的大衣角還翻飛了起來。等到出來時的監控中,她已經脫掉了大衣。 六子盯著店主的臉:“你就不覺得奇怪嗎?當天晚上氣溫差不多快要零度了,這女的穿著大衣進來,出去的時候穿的這么少,你難道一點兒也不驚訝?” 店主有點兒不好意思:“我,我當時還忙著打手游,壓根沒留意看這些?!?/br> 偵查的結果全都匯總到了趙處長面前。趙處長看著自己的一幫手下,點點頭道:“都說說,你們發現了哪些異常?” 六子正色道:“陳潔雅當時狀況不對。按照她的脾氣,丟了衣服跟包,肯定要大發雷霆,將這家店給徹底掀翻了。店主不可能毫無印象?!?/br> 周錫兵輕輕敲了敲椅背,表情平靜:“那幾個人在撒謊。靴子,他們之前的口供中提到了蛇皮口袋中有靴子。陳潔雅即使當時覺得熱,脫掉大衣放下包去衛生間里頭洗臉都正常,但她不會脫掉靴子。即使當時她的神智已經開始出現問題,但如果發展到脫靴子的地步,那么肯定是衣衫不整,而不是尚還能克制的狀態?!?/br> “臥槽!這幾個小崽子存心耍我們玩兒呢!從開始到現在,就一刻不停地撒謊,他們到底想干嘛?”六子怒氣沖沖,“撒謊都不帶打一下草稿,他們就一點兒也不心虛么!” 王汀下了車,輕輕敲了下商務警車的窗戶,示意周錫兵過去。 六子朝周錫兵擠了下眼睛,壞笑道:“周哥啊,你可得給嫂子好好賠罪。不然人家就被你的工作狀態嚇跑了?!?/br> 趙處長瞪了六子一眼,年輕的警察趕緊垂眉順眼繼續分析情況。 “是一輛灰色的凱迪拉克。陳潔雅下車以后就進了慢吧,然后大約過了七八分鐘的樣子,重新上車,車子朝左邊拐角開過去了。后面的情況,這里的靈就不知道了?!蓖跬“欀碱^,語氣有些遲疑,“靈說,她重新回到車上的時候,就跟喝了酒一樣,情況不太好。另外,靈只辨認出車牌號最后一個數字是8,其他的,它不知道?!?/br> 周錫兵點了點頭,將她重新送回到小車上后,返回去讓同事將剛才從監控中找到的車輛照片給翻出來:“很可能還有第五輛車子。你們看,這輛車子的后視鏡里頭掃到了跟在它斜后方的車子的車牌,t908,前面看不到。從車型側身看,像是一輛灰色的凱迪拉克?!?/br> 六子驚訝不已,豎起了大拇指:“周哥,你神了,絕對的車神。這都能看出來?!?/br> “查下去!”趙處長一拍方向盤,正色道,“都到這份上了,你們要是還摸不出來,咱們刑偵的臉也不用掛著了。掛著也就是個擺設?!?/br> 他開口分配了任務,抬頭朝周錫兵揮揮手:“至于你,走走走,回去!把你女朋友安安穩穩送回家才是正經?!?/br> 其他人哄笑了起來,周錫兵也沒跟領導客氣,他的確不放心現在讓王汀一個人回去。 王汀倒是驚訝居然這么早就結束了。她試圖開玩笑:“早知道還不到九點鐘,我應該帶著健身包出門的,這樣正好去上一堂拳擊課了?!?/br> 話音一落,她就覺得自己選擇了個相當糟糕的話題。陳潔雅就是離開健身房以后遭遇不幸的。這個年輕的女孩子雖然相當不討喜,可畢竟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 既然話已經說出了口,王汀也不打算再回避下去:“那個,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找到賣奶茶的地方?!?/br> “奶茶有古怪?!敝苠a兵替她說了接下來的話。 “對?!蓖跬↑c了點頭,“這姑娘有一套自己的邏輯體系,屬于世界都得圍繞著她轉悠的那種。她當時甚至愿意不辭辛苦地去自助銀行取錢買奶茶,就代表著她對奶茶有執念,在那個時間點里頭,這個目標一定得實現?!?/br> 周錫兵輕聲接口道:“嗯,緝毒科那邊已經跟進了?!?/br> 王汀微微吁了口氣,自我解嘲道:“我就是話多。那時候我導師說了,這是當醫生的大忌,醫生千萬不要對著病人話多,否則會被揪小辮子的?!?/br> “這該不會是你放棄當醫生的原因吧?!敝苠a兵側頭看她,“我想辛苦絕對不會是你放棄這個職業的理由?!?/br> “誰說的?!蓖跬⊙劬Τ戏朔?,半開玩笑道,“我很懶的。人生理想就是睡覺睡到自然醒?!?/br> 周錫兵笑了起來:“為什么不加后半句,數錢數到手抽筋?!?/br> “呿?!蓖跬∴椭员?,“這年頭有錢人哪里還需要自己數錢啊,數錢的那都是銀行的工作人員?!?/br> 兩人相視而笑。王汀輕輕吐出了一小團白霧,像是在回憶什么:“其實也沒什么。當時我有個師兄的孩子上托兒所,放學后突然間被人用一大瓶開水燙了。孩子送到醫院的時候差點兒沒命。兇手是患者家屬,覺得我那個師兄沒有好好給他家里人看病。實際上,那個師兄人很好,從不給病人開醫保范圍外的藥,還會先自己墊錢讓病人住院。當時我實習的醫院又發生了好幾起醫鬧,就是那種職業醫鬧。我覺得特別沒意思,就考公務員了?!?/br> “你怕將來會有人傷害你meimei王函?!敝苠a兵的目光落到了她臉上,聲音低沉而醇厚,“你害怕她會被連累?!?/br> 王汀自嘲地笑了起來:“談不上吧,就是覺著沒必要??赡芨冻龅拇鷥r我承受不起,那就算了吧?!?/br> 街邊有車燈掃過,照亮她潔凈白皙的面龐,那一抹悵然的神色也仿佛隨著車燈遠去。她的臉上重新恢復了無所謂的淺笑。 周錫兵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他想他應該安慰她幾句的,可是他又害怕他的安慰笨拙,反而會讓她更加不快。他最終只是伸手輕輕碰了一下她的腦袋,低聲道:“走吧,我們過去坐地鐵?!?/br> 這樣的氣氛讓王汀有點兒不知所措,她的目光開始下意識地游移開來,總算落到了街角的狗rou館門前。有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拎著個口袋急匆匆地朝狗rou館去,在門口就大聲嚷嚷起來:“老板,賣狗,多少錢一斤???” 旁邊有人叫喚起來:“噢,這不是你上個月才從鄉下特意抱回來給你家妞妞玩的嘛,怎么現在又不要了?!?/br> 那人不耐煩地一擺手:“我家妞妞不喜歡它。養在家里也是浪費,賣給你了,狗小rou香狗頭嫩。算了,我出加工費吧,你干脆幫我燒了,正好我家吃狗rou火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