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晶晶盯著屏幕道：“再等等吧，等過一段時間，就有將他從上到下好好掃描一遍的機會了?！?/br>
    她的眼神冷冰冰的，像是醫院里的x光機。

    第9章 散伙吧

    兩高個男人一前一后走進狹窄的小巷，左邊是賣折扇書簽水晶球各種假雨花石以及旅游紀念品的攤位，右邊也同樣，兩排店鋪擠在一起，一家店一家店緊密相連，僅在中間留下了足夠兩個男人并排行走的小道。

    上了年紀的老人拿小板凳坐在門口，手握一把正面印有同城交友聯系電話的塑料圓扇，有一搭沒一搭地扇風，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天看，或者目無焦距地看街道，儼然一副不準備做生意的模樣，一般情況下店主都是他們的子女，老人只是閑著沒事干坐在門口看店罷了，你拿一把雨花石問他多少錢都不會給反應。

    窮奇的帥臉被熟視無睹，葉遙更是缺少存在感。

    兩人維持詭異的沉默，葉遙有一肚子疑問不知從何問起，倒是寧愿等待窮奇給自己解釋，然而從他們之前短暫的交集來看葉遙有理由相信對方并不是一個有耐心并且愿意花上3小時同他解釋突發事件的人，他想著自己還不如提前將各種疑問梳理成條目分明的問題，一個人提問一個人回答才是世界上最高效的對話方式。

    而窮奇，就姑且當作他在思考到底有多少事情需要交代葉遙，他們現在已經成為了利益共同體，從他發現之前以為的普通人類擁有解放異獸的力量并且手握山海經之后，他就一直在整理要告訴葉遙多少事。

    想到這，窮奇臉上又露出帶著點屈辱的表情，大概在幾個小時前他還以為自己已經贏得了這場沒有硝煙戰爭的勝利，但現在看來他徹底失敗了。

    經過工廠模式化加工后生產出的仿古木門被窮奇一腳踹開，發出了嘎吱嘎吱的呻吟卻沒有四分五裂甚至化為齏粉，葉遙多看了一眼，心想真不知道是門板的用料太結實還是上古兇獸控制了力量，猜是前者。

    “你回來了？”薩摩耶開口，他咧嘴笑了，頗有些微笑天使的模樣，但是看在窮奇眼中這絕對是嘲笑，而他周圍那些籠子里的動物眼中都閃著和薩摩耶如出一轍的光芒，他們都在看笑話，看窮奇的笑話。誰叫他是動物王國的獨裁者，如同古羅馬時代斯巴達的帝王一樣專橫，只有他才能擁有人型并且有束縛其他異獸的能力，然而窮奇并不具有希特勒那樣蠱惑人心的特質，起碼他無法煽動自己的同胞讓他們真心實意聽自己的話。

    葉遙跟著窮奇身后進屋，他對薩摩耶點點頭：“你好，狗狗?！?/br>
    作為人類他實在是過分鎮定，不過現在在場的所有動物都知道，這人絕對不是普通的人類，說來慚愧，第一次同葉遙見面時竟然只有平日里不顯山不露水的孰湖看破了他異于常人的本質，如果是他們得到了相同的機會，定然會同最精妙的魔術師一樣進行一場盛大的狂歡，酒神狄涅索斯的信徒都不會比他們更加懂得瘋狂的意義，誰叫他們與神明本身就是同世代的產物，身體中的獸性因子更是賦予異獸狂野的本性。

    然而過分安靜的薩摩耶只是吐吐舌頭友好道：“你好，不知名的人類?！?/br>
    窮奇只聽見自己腦海中一根早已緊繃的弦啪嗒一聲就斷了，他的耐心底線本來就比尋常人要低上不少，身為一個常在各種影視作品中以boss形象出現的兇獸，他絕非善與之徒：“停止你們友好的熟人對話，我們現在沒有那么多時間?！?/br>
    他瞪了薩摩耶一眼，成功讓狗狗趴伏在地上又對葉遙道：“別相信他們的話，除非你還想跟剛才一樣被孰湖欺騙然后去拯救世界，等你稍微讀過兩本書，知道這群家伙究竟是什么，就知道異獸的語言永遠不能相信，否則倒霉的肯定是你?！?/br>
    葉遙的表情變得有些微妙：“我應該說謝謝提醒？但你確定在說話的時候將你自己考慮進去了？要是我沒有猜錯，你也是口中異獸的一員，而且還是最危險的那個?！?/br>
    他想了想又很誠懇地補充道：“對了，我完全不認為剛才那個叫做拯救世界，事實上我誰都沒有拯救，應該還被國家公安機關盯上了，身為守法公民這絕對不是好事，有沒有什么方法能讓我銷案？”

    他這一番話出口讓在場所有動物目瞪口呆，他們先看向窮奇，顯然他已經被懟得要炸了。

    加菲貓終于開口了：“我現在相信他不是普通人了，尋常人類誰有膽子在窮奇面前順溜說話還不緊張？”

    上古兇獸的氣概震懾一切，就算是他們都不敢貿然開口。

    薩摩耶笑得要打嗝了。

    葉遙道：“事實上我現在很緊張，但我一緊張就喜歡說許多話，這是從小的毛病改不了，如果我的心跳速度慢一點，說的話也會變得少些?！?/br>
    這是他從小就有的毛病，一心情激蕩就垃圾話巨多，可怕的是他每句話都還有理有據，簡直就是天生為了辯論而生的好手，如果不去當作家脫口秀就能讓葉遙活下來。

    順便一提，他對面的窮奇真的要炸了。

    窮奇額角皮膚下的青筋在不斷跳動，他決定威脅葉遙，這才是上古兇獸的做事方式：“如果你還想知道今天經歷的一切究竟是什么，就別再說些惹人厭的話?！?/br>
    薩摩耶吐舌頭，要不是他感覺到了窮奇的怒氣就會說這人惱羞成怒了，這往往是因為窮奇沒有道理，也不知道怎么回應眼前人的妙語連珠，所以他只能作出威脅的姿態，放出身上的兇煞之氣。

    窮奇道：“聽著，我們現在需要開誠布公，因為我們是一起的，以契約為證，誰都不能有所隱瞞，只有做到信息通暢才能順利進行對話，你明白了嗎？”

    葉遙道：“我明白，但我們之間什么時候有契約？”

    窮奇的臉陰沉得快要滴水，他們之間的契約恰恰就是他之前試圖隱瞞的。

    “先說說你得到了什么，”窮奇轉移話題，“山海寵物店的產權，山海經還有什么？”

    葉遙道：“還有一臺iphone 7，和你手上的那臺一模一樣?！?/br>
    窮奇的眼皮子一跳，他有了更加糟糕的聯想：“你打開app store，搜索九州護衛隊?！?/br>
    葉遙覺得有點奇怪，但還是照做了，什么九州護衛隊，難不成是游戲？要不然怎么會起如此怪誕的名字，更何況，光是窮奇教導他用app store這一點已經讓他不自在了，畢竟對方是上古兇獸，如果是神話中存在的那只，他的壽命絕對不是可以用時間單位來衡量的，這樣一個老古董竟然在玩轉現代高科技就好像告訴葉遙他爺爺是個電腦天才還會用戴爾打dota一樣。

    真的很奇怪。

    窮奇還抱有一絲希冀：“有嗎？”

    葉遙已經開始下載了：“有，好像是個論壇？”他還覺得這app標簽挺好看的。

    窮奇希望徹底落空，他現在只希望自己的利益共同體，他的“主人”千萬不要抽到下下簽：“下載好了？告訴我你的初始姓名是什么?！?/br>
    葉遙道：“金星一號?！?/br>
    窮奇：………………

    最怕空氣突然沉默，更不要說現在沉默的并不僅僅只有窮奇一個，其他動物在聽見葉遙的初始用戶名后大氣都不敢喘一聲，他們雖然被困在動物的外表內，但從上古活到現在的異獸哪一個是不聰明的，智商起碼都和人類一般高，有些腦域還特別發達，所以他們理所當然知道幾年前國家科技結晶丟失之后刮起的颶風。

    窮奇道：“散伙吧?！彼c了根煙，連看上去竟然有點滄桑？

    葉遙：？？？

    他猛地抬頭看向窮奇仿佛在說你在講什么我沒有聽見是不是我耳朵出問題了？金星一號是什么，有什么問題嗎，竟然都要散伙了。

    窮奇道：“雖然之前來找我們的是css，但之后我就不保證國安局的人會不會找上門了，恭喜你，你要成為自己一直害怕成為的通緝犯了，最好現在上網查查，盜竊國家機密要判幾年，但我猜你應該不能走正常的流程上法庭請個律師為自己辯護?！?/br>
    他面無表情道：“祝你好運?！?/br>
    葉遙：喂！

    “金星一號是中國國家異常對策局科學院對非第五代人類研究領域的最高成果，資料庫中存儲了我們至今為止發現過的五個時代中異常物種靈魂的所有波形，一旦經過合理開發，它的能力絕對超乎任何一人的想象，我們花了大量的時間來為它尋找合適的使用者，當然，你知道結果?！?/br>
    “從三年前金星一號失蹤至今從來沒有發出信號，它以代碼的形式存在，可以被植入任何一部手機、電腦或者任何電子產品之中，當然，以他現在的存在形式，說是九州論壇中的一個特殊賬戶也不為過，但他卻具有不可復制性，當確定了使用者的波之后，只有使用者才能打開金星一號?！?/br>
    陳先生的表情嚴肅，絕大多數時候他都是令人產生如沐春風之感的好上司，但自從追蹤到了失蹤已久的金星一號，他的精神一直就處于緊繃狀態，與他一樣的還有威嚴女士，還有所有知道金星一號重要之處的人。

    “聽起來就像是金星系列的其他代碼，或者是地星，冥王星海王星什么的？”聽他說話的人卻不買賬，“說實話，按照現代科技的更新速度，短短的三天就能更新一次系統，地星系列和海王星系列都誕生在金星系列之后，而且金星系列還有其他代碼，僅僅是一段波遺失在外，應該不用如此大費周章？”

    威嚴女士抬了一下自己的眼鏡架：“別貧嘴，別質疑，將這任務交給你是因為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你的判斷力，我們需要你去中國江蘇省南京市，觀察金星一號的擁有者?！?/br>
    “觀察？”她對自己才接到的任務有些質疑。

    “是的，觀察?！?/br>
    “那你們大可以找南京分部的人，在龍脈存在地駐扎的部隊中絕對不乏精英?！?/br>
    “不，不行，別貧嘴，別質疑，照我們說的做就可以了，記住這是一個任務，沒有回旋的余地?！?/br>
    “好吧?！彼柫寺柤?，“多久以后出發？先說好我比較喜歡灣流g550?！?/br>
    陳先生看了一下iwatch屏幕：“你還有13分26秒?！?/br>
    “祝你好運?！?/br>
    作者有話要說：　　emmmmmm這章還有下一章將最開始的幾個懸念解答完畢

    然后就不會看不懂了（捂臉）

    第10章 科技的力量

    衡量單兵武器攻擊力的絕妙方式是能否穿透異獸的鱗甲。

    ——《絕密！單兵武器！》

    葉遙的屁股挨在高腳凳的柔軟墊子上，他正對高大的酒柜，酒柜長約2.5米，再往上就是頗有些西西里風情的吊燈，夜晚人造水晶折射出炫目的光彩，燈光偏暗屬暖橙色調，輔助舒緩的音樂，讓坐在吧臺前的人身心放松，感受夜晚獨有的靜謐。

    酒柜不知道是什么昂貴的木材打造而成，但看架子上成排他叫不出名字的洋酒，心中就自然而然產生酒很貴的錯覺，甚至在心中幻想吧臺是兩個世紀以前的老古董，又或許曾經被意大利與西班牙的貴族使用過？

    他雖然是個千杯不醉的海量，對酒精卻缺乏年輕人應有的興趣，就算是喝酒，按照葉遙的品味也寧愿喝路邊燒烤攤的哈爾濱啤酒，而不是舔一口虎口撒的細鹽再喝龍舌蘭，那不太適合他。

    真要從洋酒中挑選一種的話，他寧愿來點百利甜酒調制的俄羅斯方塊，當然不是當酒喝的，而是當作某種有點甜味的飲料。

    葉遙瞟了坐在他身邊的窮奇一眼，雖然下午說散伙，事實上也不過就是說說罷了，他懷疑自己和窮奇簽下了牢不可破誓言，或者諸如此類的東西，要不然他怎么之前口口聲聲都是契約？

    葉遙決定從今天開始相信哈利波特，jk羅琳或許只是誤入了對角巷然后寫出了經典成人童話，巫師真的存在，就跟他遇見的異獸一樣，他們只是不出現在尋常人眼前。

    是有什么隱蔽眾人視覺的方式嗎？他想到下午窮奇在天上飛的模樣，還專門上微博查了查有沒有人目擊天空上有怪獸在飛，結果當然是什么都沒有，說不定異獸有辦法，能讓特定人看見他們的存在，就像隱形飛機？

    他蕩著杯子里冰水，斟酌一下對身邊臉上寫滿非暴力不合作的男人說道：“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跟我說，考慮到下午除了和我解釋一下什么叫做金星一號以及為什么我會成為通緝犯之外你就什么都沒有說——”

    “之前不是說了開誠布公？我已經告訴了你我知道的，你也應該說說你知道的才對，就算是最淺表的，起碼我得對你的世界有點了解?！?/br>
    窮奇一張俊臉冷峻如冰山，一言不發，在聽完葉遙的要求之后，他竟然默不作聲地站了起來，將他的凳子推進凹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葉遙：？？？

    他真的恨死了對方一言不發就落跑的習慣。

    突然，葉遙聽見成熟女聲從身后傳來：“別逼迫他，如果你想和窮奇長長久久地相處下去，就要知道他每個毛孔中都塞滿了自尊心，讓他承認自己的失敗以及歸屬權轉讓給別人，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能把你帶來找人說明已經是他的極限了，他內心可還居住著一個需要關懷的大齡寶寶?！?/br>
    等葉遙看清說話人候，他心臟的跳動一下子就變得強有力起來，幾乎能夠聽見“撲通撲通”的聲響，這年頭人造美女眾多，不行還有身為四大邪術之一的日本化妝術以及中國ps術，無論是平面美人還是立體美人都層出不窮，整容成標準臉蛋雖然有點千篇一律但不得不承認那張臉真的挺好看，以上種種屬于現代社會的經驗讓他閱盡千帆，看過的美女數不勝數。

    但眼前的除外，葉遙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美人在骨不在皮。

    眼前的大jiejie形象氣質俱佳，她的美極具有傾略性，屬于看過一次就再也不會忘記的，能讓人驚艷的美人。

    葉遙道：“我是葉遙?！?/br>
    美女jiejie道：“蘇妲己，這家店的老板?！?/br>
    聽這名字葉遙的眉頭就抖了一下：“封神榜里面的那個蘇妲己？”他倒是不懷疑對方的身份，美女jiejie確實有傾國傾城的潛質，而和窮奇這等級的兇獸能夠認識，定然也是活了很多年的老妖怪，他只是驚訝，這些中國古代神話妖魔都是什么毛病，有的去開寵物店，有的去開洋酒吧，融入社會的程度比人類還要高。

    美女jiejie道：“所以我說自己的名字有辨識度，看過80年代封神榜電視劇的人都認識我?！彼菩Ψ切慈~遙一眼道：“叫蘇姐就行，我可不喜歡天天被人叫妲己，這名字好像已經成了禍國殃民的代名詞?！?/br>
    葉遙點點頭叫了一聲蘇姐。

    蘇妲己給自己倒了一杯冰水：“我想想該從哪里說起，你之前是告訴窮奇自己已經得到了店鋪的所有權，然后今天又被他發現手上還有本山海經?！?/br>
    葉遙聽在耳里想，果然窮奇對金星一號只字不提，他道：“是的，這兩東西是不是有什么作用，我聽窮奇說了好幾次契約，應該與它們相關?！?/br>
    “說是契約也沒錯，往嚴重點說應該是賣身契?！泵琅甹iejie道，“你知不知道《夏目友人帳》？”

    葉遙點點頭。

    “那就好解釋多了，《山海經》，無論你拿到的書是以什么形式表現出來，只要還是紙質書本而不是kindle它就是同友人帳一樣的載體，出現在書本上的妖物都在你的約束之下，大部分都在寵物店里，窮奇會照看他們，這就是其中一份契約?！?/br>
    葉遙道：“但他們被束縛在山海經中好像不是自愿？孰湖之前就試圖讓我解放他，當然現在被抓回來了，是不是放走他們會更好些？”

    蘇妲己喝了一口水：“你可以去問窮奇，但我相信他不會告訴你將他們放走是個好主意，那些被束縛的契約是在很多年前簽訂的，只不過在簽訂之后載體落到了你手中罷了，約束有約束的道理，而放他們在外面也有放他們在外面的好處，當然你可以自己做決定，關于要不要解放他們，只是我建議你先過問窮奇的意見?！?/br>
    葉遙暗自記下了蘇妲己的話，他接著道：“那我同窮奇的契約，也是同山海經中異獸的契約一樣嗎？我是說，他第一次同我見面時曾經失口叫我主人之類的?！?/br>
    “噗——”

    蘇妲己快要被冰水嗆死了，如果真這樣，她大概會成為亙古到現在死得最不體面的知名大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