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
萬千情緒都入不得我心。 我就像一具石頭雕刻的人,冷漠,無情。 “張無忌?!蔽医兴拿?。在我出聲的一剎那,我看到他闔上的眼皮,微微顫動了一下。 眾人都不哭了,凝神看著我和他。 “其實,我不是不喜歡你?!蔽覍λ?,“你活下來,我就告訴你真正的原因?!?/br> 他的眼皮顫動得激烈起來,仿佛要努力睜開。 但他沒有睜開。 他受傷的地方是頭顱,傷情頗為嚴重,必死無疑。 當年紀曉芙就是這樣死的。 “那是一個很長的故事?!蔽业皖^看著他,輕聲說道,“很長,很離奇,你都不一定信?!?/br> 他的眼皮顫了顫。 “我在山下等你?!闭f完,我站起身,“半年后,如果你來找我,我就告訴你,所有你想知道的事。如果你不來,我就回峨眉去?!?/br> 說完,我頭也不回,轉身離去。 我在山下住了半年。 峨眉派的弟子們都回去了,只有靜玄在山上照顧貝貝。 我一直沒有上過山。 貝貝隔三差五跑下來,向我匯報山上的情況。 她每次都是一句話:“張無忌沒有死?!?/br> 每次都是。 一開始我心里有點空,有點看不見摸不著的痛。 后來便淡了。 半年過去,我再想起張無忌時,多半都是他溫和寬厚的笑容,以及算計我時的狡詐。 我已經不討厭他了。 大概是因為我已經把他當成了死人。而對于死人,總是免不了敬重幾分。 貝貝的肚子大起來后,我就不許她跑了,靜玄會下來給我送信。 “他還沒醒?!膘o玄的話更簡練。 我點點頭。 半年已至,他沒有下來找我,大概是成了植物人罷。 我收拾了包袱,就準備回峨眉了。 “你在這里待著,等貝師姐順利生產后,再回去?!蔽覍o玄吩咐。 靜玄點點頭。 就在我離開武當山下的第二天,明教放出消息。 明教教主為女人所欺,失身失心,病重不起,故卸下教主之位,由波斯圣女執掌。 另,征一名貌美女子,為前教主沖喜。 消息放出去不到半個月,便有一名貌美女子應征。 貌美女子叫趙敏。 作者有話要說: 大明湖畔的韋一笑?對不起,我只記得教主這個小妖精! 第65章 從我離開武當山,已過了月余。 日出趕路, 日落投宿。 落腳的客棧里, 常年來往著武林人士,各色消息從他們口中傳出來。 最近談論較多的是明教教主張無忌。 “張教主被女子所騙?失身失心?這不可能吧?” “聽聞明教教主是個美男子。他爹是武當張翠山, 他娘是天鷹教殷素素, 都是鼎鼎有名的好皮囊。被騙身又騙心, 也不稀奇?!?/br> “大男人失身怎能叫騙?分明叫風流!” “也不知是誰傳出來的話?白白墮了明教教主的威名!” “那女子不知是什么人?能叫明教教主這樣的人物都栽了跟頭,也是奇事!” 來來往往的行人,議論紛紛。 沒有人提及我的名字, 想來是有人遮掩過了。 傳言愈演愈烈。 “愿意給前教主沖喜的女子, 竟是多如過江之鯽!” “那可不?前教主雖然卸下教主之位, 卻仍是武當張三豐的徒孫,能夠嫁進武當,后半輩子無憂了!” “這亂世之際, 人人生存艱難, 但武當山是什么地方, 朝廷的走狗還到不了那地界去?!?/br> “聽聞有個美人入選了,名叫趙敏, 年紀不大, 是個孤女, 漂亮得緊?!?/br> 趙敏? 聽到這個消息,我喝茶的動作微頓。 她倒是不死心,到現在仍愿意伺候張無忌。 不過,她怎么成了孤女?江湖上并未傳有汝陽王府倒下的消息?莫非是她叛出家門? “還別說, 這孤女是個有福氣的,她一到山頭上,張無忌就醒了?!?/br> “明教傳信出來,一個月后,要給張無忌和趙敏舉辦婚禮呢?!?/br> “他已卸下教主之位,不再是明教中人,所以婚禮不在光明頂,而是在武當山上舉行?!?/br> 張無忌醒了? 我心頭微微一蕩,像是湖水中投入了一粒石子,漣漪圈圈蕩開。 未多想,我退了房間,折身而返。 我回到了武當山。 一個月的時間,剛好夠我趕到武當。 一天不多,一天不少。 我到的當天,恰好是張無忌和趙敏的婚禮。 我對著溪水打理了容顏,又折了一朵山茶花,別在鬢側。收拾完畢,便運起輕功,一路上山。 婚禮正進行到要緊處。 “一拜天地!” 司儀在喊。 身穿紅色喜服的兩位新人,便要拜下。 我便是在此時進的大堂。 只見大堂兩邊賓客,俱是江湖中有名之輩。我一眼掃過,在明教教主的位置,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 江湖傳言,張無忌卸任后,教主之位由波斯圣女擔當。此時一瞧,果然是小昭。 她本就生得漂亮,今日裝扮又用心,更多了幾分威嚴。 她看見了我,微微驚訝。 我對她點了點頭,便把目光移開了。 另一邊有位賓客,生得高大健壯,五官深邃,不似中原人,瞳仁是棕褐色的,也有幾分眼熟。 是王保保。 看來新娘子果真是趙敏。 “張無忌!”我看向一身紅衣,挺拔俊俏的新郎官,高聲喊道。 話落,兩位新人的動作便停下來,沒有拜下去。 身著新郎服的張無忌,直起身子,詫異地朝我的方向看過來。他恢復得不錯,雖臉上還有些蒼白,但英俊容顏已恢復了七八分。 他看著我的方向,詫異地問:“這位姑娘,你叫我?” 他聲音溫柔,口吻敦厚,叫我時疏離而有禮,顯然是對陌生人的樣子。 我“撲哧”一聲笑出來:“你失憶啦?” 他有些赧然:“前些日子生了場病,前事盡忘,不知姑娘是?” 我打量他一眼,便看向高堂的方向。 高堂分設兩座,一座上是張三豐,一座上是謝遜。 張三豐看到了我,他捋了捋胡子,沒有出聲。 謝遜耳朵一動,也認出了我,但他抿了抿嘴唇,也沒有出聲。 我又看向武當眾人。 貝貝挺著大肚子,站在宋青書的身邊。她看到了我,眼睛里滿是驚喜,但卻欲言又止。 武當其他弟子也認出了我,但是都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