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你能坐烏雀飛車上仙山來,我自然也有辦法啊。漓兒,我已經查到了梵涅藏身的具體地點,只是我沒有辦法闖進去,需要你幫我?!睏d兒看著竺漓的眼睛認真地回道。 竺漓看著梔兒的眼神,她的眼睛時而清澈明亮,時而又閃過一道紅光,她懷疑梔兒的身體被魔魂控制,她擔心如果不聽安排,魔魂會傷害梔兒,她只能將計就計,跟著梔兒來到了忘塵崖山后的一處幽僻的樹林里。 走到一座石墓前,梔兒指著石墓對竺漓說道:“我親眼看見梵涅他逃了進去?!?/br> 竺漓順著梔兒手指的方向,看清了墓碑上的字,這可是姜塵漷的墓! “不可能,梔兒,你是不是看錯了。這可是故去的師尊的墳墓,梵涅怎么可能跑到這里邊去呢?”竺漓詫異地看著梔兒的眼睛,輕聲回道,她覺得自己落進了圈套里,懷疑梔兒已經徹底被魔魂控制了,想利用她打開石墓,盜取忘塵崖的機密。 “拿你的玉笛出來,魔魂就在這石墓里,玉笛靠近魔魂就會變成長劍,你不信我的話,你可以試一試!”梔兒也感覺到漓兒在懷疑她,她著急地看著漓兒說道。 竺漓疑惑了,她拿出玉笛子,剛將玉笛子握于手心,它果真就變成了一把長劍,只是劍鋒不偏不倚地恰恰對著梔兒…… 梔兒看了一眼玉劍上的寒光,本能地后退了兩步,指著墓碑對漓兒說道:“你看吧,我說的是對的吧,魔魂就在這里,你拿玉劍劈開這石墓,打開棺材,梵涅就在里面!” “梔兒,可是這劍不是指著石墓,而是指著你啊……”竺漓難過地看著眼前的梔兒,她懷疑魔魂就在梔兒的身體里,可她的劍又怎么會刺向梔兒呢,這么多年,她闖了多少禍事,她從沒有真正重罰過她,這一次,難道要逼她拿劍殺她? “漓兒,你要相信我!相信我!”梔兒焦急地看著竺漓的眼睛,大聲地重復道。 “劈開仙尊的墳墓,可是忘塵崖的死罪,梔兒,你真的希望我這么做嗎?真的忍心看著我劈開石墓后,被忘塵崖的弟子押去處死嗎?”竺漓拿著長劍,克制住內心的悲痛,看著梔兒輕聲問道,希望能喚醒梔兒自己的靈魂,讓她自己對抗魔魂,將魔魂趕出她的身體。 “不會的,你沒聽見他們說嗎?南宮畫雨要出關了,他不會看著你被處死的!現在是殺梵涅的最好時機,一旦南宮畫雨出關,五方神器靈氣乍泄,天境就會出現,梵涅就會遁入天境和魔境的縫隙里,獲得更大的力量,成為三界之外的可怕邪魔。到時候,你們想殺他都難,漓兒,你要相信我!”梔兒拉著竺漓的那只沒有握劍的手,焦急地解釋道。 “梔兒,你不是不讓我和忘塵崖的人再有糾葛嗎?你肯定是受了妖魔蠱惑,梵涅怎么會躲到姜師尊的墳墓里去呢?你跟我回去好嗎?我們一起離開這里?!斌美炖鴹d兒冰涼的手,輕聲勸道,她多希望梔兒能“醒過來”。 梔兒拼命地搖著頭,她也看出來了,竺漓根本不相信她說的話。就在此時,天空突然變得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就在竺漓慌亂地抓著梔兒的手的時候,天空中裂開了一道縫隙,一道白光從縫隙里照射到大地上,縫隙越來越大,白光越來越強,很快,整個天地都被那白光徹底籠罩。 梔兒忽然雙手奪過了竺漓的長劍,趁竺漓慌神的時候,梔兒雙手握劍,一劍劈向了姜塵漷的石墓,砰地一聲,一道血紅的閃電在石墓之上炸開,碎石四濺,石墓開裂了,姜塵漷的石棺暴露于天地間的白光當中。 “梔兒!你瘋了!快住手!”竺漓沖到墳前,雙手從梔兒后面緊緊抱著她,拖拽著她,想要阻止她拿劍劈開姜塵漷的棺材。 “漓兒!你糊涂了!你忘了東丘平朔的死嗎?別攔著我!劈開這石棺,你就知道我沒有騙你!”梔兒妖性大發,震開了竺漓的禁錮,狠狠一劍劈向了石棺。 石棺開裂,黑色的煙霧瞬間從棺材里釋放了出來,那煙霧像張牙舞爪地魔魂,在梔兒和竺漓都猝不及防的時候,它像嗜血的黑螞蟥一樣,猛地鉆進了梔兒的額頭里,梔兒疼得扔了手中的長劍,抱著頭狂叫了起來,好似那黑色的煙霧鉆進她的腦袋后,在吞噬著她的腦髓…… 梔兒抱著頭,搖著腦袋,痛苦地看著竺漓說道:“漓兒,撿起地上的劍,殺了我!殺了我!他鉆進了我的身體里,想要控制我,就是他!梵涅!他在說話,他在嘲笑我們!” 竺漓撿起地上的玉劍,她怎么可能拿劍刺死梔兒呢,她知道她和梔兒今天都難逃一死,因為遠處聽見了聲響的幾個忘塵崖的仙徒正朝他們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每一個仙徒手里都亮著寒光閃閃的長劍。 竺漓還注意到,姜塵漷的尸骨已經化成一堆白骨骷髏架,但是他的心臟卻還是鮮活而完整的,只是顏色有些發黑,灰白色的血脈在發黑的心臟上盤根錯節著,整顆心臟好似在緩慢地跳動…… 梔兒也看見了這顆詭異的心臟,還有朝她們走來的忘塵崖仙徒,她顧不上那么多了,猛撲到姜塵漷的尸骨上,雙手掏出他的心臟,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竺漓怔然地看著眼前的梔兒,天空下起了大雪,雪花里還飄著片片白色的花瓣,她攔不住此時已經發狂的梔兒,也無法拿劍指向她,她陷入了絕望和慌亂中。 大雪洋洋灑灑,花瓣紛紛而下,天與地一片白茫茫,五色的流光在天地之間婉婉流轉,竺漓心里凄然暗嘆:天境,也不過如此,哪有初見你時,那一場梨花雨好看? 梔兒很快就吃完了那顆心臟,她詭異地笑著站了起來,滿臉滿嘴的膿血,看著竺漓說道:“他在我身體里,我死了,他就死了,我現在就送他去死……” 說完,梔兒就朝迎面走來的忘塵崖仙徒走去,竺漓擋在了她身前,從衣袖里掏出了絹帕,一邊給梔兒擦著臉和嘴,一邊難過地輕聲說道:“傻梔兒,我不會讓你死的,別沖動,我一定想辦法救你,我們不報仇了,不殺梵涅了?!?/br> “不行!梵涅必須死!你可能還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就算不是為了報仇,他也必須死……”梔兒推開了竺漓,走到了忘塵崖弟子的跟前。 “小妖!是你破壞了姜師尊的石墓的嗎?”忘塵崖的弟子怒視著梔兒冷聲問道。 “對啊,你們殺了我吧,我可是妖魔,你們手里的劍是殺不死我的,要用你們忘塵崖的焚魔烈焰燒我,我才不會死而復生!”梔兒冷笑著看著忘塵崖的弟子,高聲回道。 “好狂妄的小妖!倒是要看看你進了焚魔坑的烈焰里,還能不能笑得如此張狂!”仙徒大怒,對梔兒呵斥道,準備用捆妖繩將她捆綁起來。 竺漓拿著長劍,漠然走到他們跟前,看著他們低聲說道:“看她手無寸鐵,還身負重傷,怎么可能劈得開姜塵漷的石墓呢?你們忘塵崖的弟子都是這么愚蠢的嗎?看到我手里的玉劍了嗎?是我拿著它劈開石墓的,抓我去焚魔坑吧,她是無辜的?!?/br> 第102章:仙班里的魔徒 “兩個都綁起來!”另一位仙徒大聲對竺漓和梔兒說道。竺漓看了一眼梔兒,她的瞳孔已經徹底變成了紅色,整個身子都在搖晃,時而尖叫,時而震顫,竺漓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受折磨,她閉了閉眼睛,忽然覺得,也許帶著梔兒一起跳進那焚魔坑里,也是一種解脫。 竺漓和梔兒被幾個仙徒帶到了焚魔坑邊沿,他們收走了竺漓的玉劍,玉劍一到仙徒的手里便自動變成了玉笛子,竺漓問他們討要,他們也不肯再還給她。 忽然,只見顧一閣踩著仙劍飛了過來,看著幾個仙徒正要將竺漓和梔兒往燒著紅色烈焰的焚魔坑里邊推,他大喊了一聲:“住手!” 仙徒見是顧一閣來了,停了下來,看著他回道:“師父,這兩個妖怪劈開了姜師尊的石墓和石棺,我們是按照忘塵崖的規矩處死她們?!?/br> 顧一閣看著兩位久別的故人,眼神里閃過一道寒光,心底的算盤不停地盤算著,他盯著竺漓的臉,陰陰地嘆道:“她可不是一般的妖,不能就這么讓她死了?!?/br> “是你!你想怎樣?”竺漓看著顧一閣陰邪的眼神,冷聲問道。 顧一閣冷笑地看了看竺漓,沒有回答她,而是轉身朝仙徒們說道:“把她們倆給我押到死牢里去,沒有我的吩咐,誰都不可以處死她們!還有,此事先不要讓南宮仙尊知道,他剛出關,有要事在身,這種小事就交給我處理就行了?!?/br> 幾個小徒聽令將竺漓和梔兒押到了山后的死牢里,而此時,靈虛宮里的南宮畫雨正忙著給眾仙徒展示五方神器的靈妙之處。他讓眾仙徒來到碧魂珠前,通過碧魂珠觀察三界蒼生的動向,而唯獨忽視了自己腳下的死牢的景象。 竺漓和梔兒被關在了陰森幽暗的死牢里,梔兒的身體被魔魂侵蝕,她自己的魂魄使勁地跟魔魂斗爭,兩個魂魅在她身體里廝殺了起來,她痛苦地在死牢的地上打滾,她絕望地看著竺漓求道:“漓兒,我好難受,你掐死我吧?!?/br> “梔兒,你不能死,你要靠自己打敗侵入你身體里的魔魂,別讓他控制了你?!斌美旆銎鸬厣系臈d兒,雙手環抱著她,無力地安慰道。 突然,顧一閣出現在了死牢門外,陰森詭異地笑著說道:“如果他知道你被關進了死牢里,不知道他會不會來救你?” “他?你說的是南宮畫雨嗎?放心吧,他不會救我的?!斌美炖淠乜粗櫼婚w回道,她以為他想利用她,讓南宮畫雨犯錯。 “南宮畫雨?我怎么可能讓他現在就知道你被關進了忘塵崖的死牢里?那不是明擺著讓他來救你們嗎?他如今可是忘塵崖的至上仙尊,手握五方神器,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他如果想救你,易如反掌,隨便找個借口就把你們帶出了死牢。我不是要他來救你,我是要你的云耿哥哥來救你……”顧一閣陰陽怪氣地回道。 “云耿?你怎么知道云耿的?你究竟想干什么?”竺漓抱著痛苦不堪的梔兒,瞪著顧一閣問道。 “可能你還不知道吧,當年你在冰牢里的時候,你的云耿哥哥為了救你,已經將自己的魂魄出賣給魔界了,當初若不是魔魂助他,他怎么可能打得過雪山的妖族!他的魔性,一觸即發!這些年,南宮畫雨閉關的期間,我可是悄悄在山下將他與你的風流韻事調查得一清二楚?!鳖櫼婚w陰邪地笑著回道。 “卑鄙小人!你不就是覬覦南宮畫雨的仙位嗎?你這種蠅營狗茍之輩,讓你做忘塵崖的大弟子就已經是抬舉你了,你還自不量力,想要登上至上仙尊的寶座,簡直是不知廉恥!”竺漓一邊緊緊抱著渾身在發抖的梔兒,一邊怒視著顧一閣罵道。 “拿去吧!這玉笛子好像是你們的定情之物!我怎好意思奪了去。我這就下山去抓一只妖怪,讓妖怪放消息出去,讓云耿知道你已經被抓進了忘塵崖的死牢,我看看他要如何上山來搭救你……”顧一閣將玉笛子扔進了竺漓的懷里,冷笑著對她說道。 “你別忘了你可是忘塵崖的弟子,你果真要與妖魔勾結來加害南宮畫雨嗎?小心引火自焚!我見過云耿入魔的樣子,你去把他引上山來吧,等他來了,你小心你的小命不保!”竺漓一手握著玉笛子,一手抱著已經昏迷過去的梔兒,緊張地看著顧一閣警告道。 “你還是先擔心擔心你自己吧,等那小花妖再醒來,她恐怕就不認識你了,你考慮考慮是趁她醒來之前殺了她,還是等她醒來以后殺了你。我去忙了,晚些有空來給你們當中一人收尸?!鳖櫼婚w陰狠地看著竺漓說道,說完轉身離開了。 竺漓單膝跪地,抱著昏睡中的梔兒,看著她眉頭緊蹙,額頭那塊花瓣形狀的紅色印記在閃著紅色的暗光,她淺紅色的嘴唇開始變成了烏黑色,竺漓大概也猜到了,梔兒很可能很快就會被魔魂徹底控制,變成他殺人越獄的傀儡。 可是竺漓根本不可能下手殺掉梔兒,她緊握著玉笛子,緊緊抱著梔兒,盯著她的臉,腦海里全是這些年來她們風雨相伴的畫面,梔兒曾經為了打聽東丘平朔鬼魂的去向而甘愿做一個妖怪的奴隸,還將竺漓的一部分秘密私下透露給了那妖怪,導致那妖怪以南宮畫雨的清譽來威脅她就范,好在竺漓拼了半條命,殺了那妖怪,因為這件事,竺漓曾經打了她一耳光,至今想來,竺漓還是很后悔打了她,她清楚梔兒只是太愛東丘平朔了,才會一時糊涂。 “漓兒,你殺了我吧,這樣我就可以變成鬼魂去找東丘平朔了,我好疼,我好累……”忽然,梔兒說話了,只是雙眼還是緊閉著。 “梔兒,你是妖,只要你好好活著,你還是有機會再找到我哥哥的,不管他是鬼魂,還是投胎了,你都有機會再找到他,你千萬別放棄,你若真走了,我在這世上,就沒有親人了?!斌美祀y過地看著梔兒痛苦的模樣,輕聲地說道。 “漓兒,我快撐不下去了,梵涅就在我的身體里,他想要控制我,想要挾持你,你可能還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他就是你爹牧天風的師兄,他當年觸犯了仙規,被你爹抽去了仙根,貶為凡人,永世不得入仙門,他一直懷恨在心,與妖魔勾結,野心膨脹,想要做三界的霸主,你早年在江湖上殺的追殺令其實起作用了,你的朋友真的殺了他,可是他的魔魂太狠,反轉就殺了那個人,沒有了凡胎皮囊的束縛后,他的魔魂吸收了三界生靈的戾氣,變得更加強大,你不能等我醒來,我一旦醒來,就是梵涅再世。用你的玉笛子插入我的腦門,結束這一切吧?!睏d兒緊閉著眼睛,嘴唇微微顫動著,低聲哀嘆道。 竺漓聽完梔兒的講述,凄然地笑了笑,對梔兒輕聲說道:“傻丫頭,三界的秩序,豈是殺了你就能維護得住的?姜師尊二十年前就算到了三界即將有大難,妖魔橫世,不只是梵涅,還有別的魔族蠢蠢欲動。就算我現在殺了你,也未必就能還三界太平。你別傻了,你撐住,我用南宮畫雨教給我的‘伏魔曲’逼出你體內的魔魂,這樣你就不會這么痛苦了?!?/br> “姜師尊?他也不配當師尊!他閉關的時候走火入魔,仙魂被魔根糾纏,他死后,被魔根侵占的心臟一直不腐化,一直在等著相似的魔魂靠近,給它重生的機會,因此梵涅的魔魂才有機可乘,我雖然吃了那顆心臟,但是他們聚集在了我身體里,一旦我醒來,后果不堪設想,你快殺了我吧,不要再猶豫了!”梔兒閉著眼睛,像是在說夢話。 第103章:一夜間恨白頭 “漓兒……”就在竺漓埋頭看著梔兒的時候,南宮畫雨忽然來到了死牢的牢門口,他看著死牢里的竺漓輕聲喚道。 竺漓抬頭看了看牢門口的穿著一身朱紅色衣袍的南宮畫雨,竟發現他生了滿頭的白發,容顏依舊俊朗,然而青絲不再。她怔然看著南宮畫雨的模樣,一時竟失語了。他們就那樣靜靜地相互注望著,那一夜癡纏后,一別就是七年,誰曾想,再重逢會是這般景象,她是階下死囚,而他卻已白發蒼蒼。 “疼!我疼!殺了我吧!”梔兒忽然閉著眼睛痛苦地大叫了起來,竺漓才恍然醒過神來,焦急地抱著在她懷里發抖的梔兒。 南宮畫雨冷靜地看了看竺漓懷里的梔兒,看著她額頭上閃著暗光的紅色印記還有她身體四周氤氳的妖魔之氣,判斷出她已經被妖魔附體,他只輕輕一揮衣袖,死牢的門就被他的仙氣震開了。 “快,把她放平躺下來,用你的玉笛子吹伏魔曲,逼出她體內的魔魂?!蹦蠈m畫雨走到竺漓身旁,輕聲對她說道。 “好?!斌美彀凑漳蠈m畫雨的吩咐,將梔兒放平躺下,站在她身旁,拿起玉笛,吹起了“伏魔曲”。竺漓和南宮畫雨都清楚,她吹“伏魔曲”的代價是什么,可是為了救梔兒,已經別無他法,“伏魔曲”不吹則已,一旦吹響,在魔魂被斬殺前,是不可以中斷的,否則前功盡棄。 梔兒在地上痛苦地翻滾著,終于,魔魂被“伏魔曲”逼了出來,他看見了南宮畫雨,慌地想要逃離,可在“伏魔曲”的鉗制和折磨下,他跑不快,被南宮畫雨一把就抓了回來,一仙一魔在死牢里展開了廝殺,妖魔沒有死之前,伏魔曲不能停,梔兒是妖,在“伏魔曲”中陷入了昏迷,變回了梔子花的原型,靜臥在地上。竺漓自己吹著伏魔曲,嘴角溢出了鮮血,她一邊哽咽著胸中擁入喉嚨里的鮮血,一邊強撐著身體吹著伏魔曲。 張狂的黑色魔魂狡黠而狠毒,修仙成道的南宮畫雨原本可以輕松地殺掉魔魂,可奈何此時的他心生雜念,擔心竺漓承受不住伏魔曲的摧殘,他越是想早點結束與魔魂之間的廝殺,就越是力不從心,錯漏百出。他看了一眼竺漓嘴角溢出的鮮血,腦海里同時浮現他昨夜在碧魂珠里看見的情景,忽然徹底分了神,被魔魂一掌擊中,吐了一口鮮血。 竺漓焦急地看著南宮畫雨,南宮畫雨看著竺漓的眼神,看出了她眼底的情意和恐懼,他擦了擦嘴角的血,他可不愿在她面前失了尊嚴,七年的閉關修煉,怎么可能讓他被一個魔魂打倒,他拋開了雜念,一劍就刺中了魔魂的腦門,仙尊的劍氣瞬間將魔魂打散,魔魂頃刻間在地牢里消失得無影無蹤。 終于,梵涅死了,大仇已報,竺漓手握著玉笛子,胸中積郁的鮮血奔涌而出,她忽然覺得一切都釋然了,腳下已經沒有了一絲的力氣,她癱軟著身子無力地往后仰跌,被南宮畫雨一把摟進懷里。 南宮畫雨抱著她坐在死牢的地上,他早已將自己的身份拋諸腦后,雖然心里恨著她,恨她竟回到了云耿的懷里,但他還是沒有辦法放下她,他總覺得是他對不起她,不夠愛她,沒能好好守護她,為了讓她快點好起來,他捧著她蒼白的臉,吻住了她的唇,吻著她嘴里的鮮血,將他自己的至圣仙元偷偷地輸到了她體內。 也許是貪戀南宮畫雨的擁吻,也許是本能地享受著仙元帶來的舒暢之感,竺漓從被動轉為主動,雙臂勾住了南宮畫雨的脖子,貪婪地在她懷里索要更多的深吻和愛撫。 南宮畫雨見自己的至圣仙元已經治愈竺漓所受的魂骨之傷,想要推開她,卻看見了她正閉著眼睛陶醉在他懷里的嬌羞模樣,他又不忍心了,突然,他的腦海里閃過他在碧魂珠里看見的畫面,想到她也曾這般嬌羞地纏綿在云耿的懷里,他忽然又恨了起來,猛地一下將竺漓從自己的懷里推了出去。 竺漓被南宮畫雨推到了地上,她躺在地上,看了看南宮畫雨的眼神,雖然她并不知道南宮畫雨昨夜已經在碧魂珠里看見了她與云耿癡纏的畫面,但她也并未打算瞞著他這件事,她凄然地笑了笑,看了看地上離自己不遠處的白梔子,她伸手撿起了白梔子,輕輕地吹了吹白梔子上沾的塵埃,小心翼翼地將白梔子放進了衣袖里,自己從地上坐了起來。 “謝謝你救了我和梔兒,這忘塵崖是至圣至潔之地,我們這類茍且之輩既骯臟又齷齪,還是快些離開這里比較好,免得玷污了這里的圣潔?!斌美焓蘸昧税讞d子和玉笛子,站了起來,故作無情地朝南宮畫雨說道,說完就灑脫地走向了牢外。 走到了死牢外,仰面看著忘塵崖上的飛雪,天境還未消失,白雪里飛著落花,竺漓淡然地走在天境中,也不曾回頭看一眼,不去看那個她愛了一生,等了一世的男子是否追了上來。為了報仇,險些搭上了梔兒的性命,她忽然徹悟,決意割舍下塵緣里的愛恨,以后帶著梔兒隨遇而安就好。 可南宮畫雨卻從未真正放下過她,他以為竺漓是要離開忘塵崖,回到云耿的身邊,他不想再退讓了,他忘不掉她給的深情和溫柔,忘不掉她眼底的疼痛和眷戀,他終于決定,要為自己活一次。他猛追了上去,霸道地將竺漓抱進懷里,捧起她的臉,猝不及防地就給了她一個深吻。 “放開我,我身子臟,配不上你,我不愛你了?!斌美毂荒蠈m畫雨的舉動驚呆住了,她用力推開了南宮畫雨,紅著眼眶,看著他的眼睛,狠絕地說道。 如果南宮畫雨這一次的沖動提前二十年來臨,也許一切都會不一樣,可是現在,好像一切都太遲了。 “你是不是愛上他了?我都在碧魂珠里看見了,你跟他……”南宮畫雨抱著竺漓不肯放開,他想起碧魂珠里她與云耿纏綿的畫面,她是那樣溫婉那樣嬌嗔,和跟他在一起癡纏的時候,一樣的神態,然而他并不知道,那是在催情藥的作用下,她早已經將云耿看成了是他。 “碧魂珠?你在碧魂珠里看見什么了?”竺漓只覺得心底泛起羞恥,不敢直視南宮畫雨的眼睛。 “昨夜,你和他……我都看見了。你告訴我,那都不是真的,是幻境對嗎?”南宮畫雨不愿面對事實,紅著眼眶看著竺漓難過地問道。 竺漓盯著南宮畫雨的白發,輕聲問道:“你先回答我,你這滿頭白發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一夜之間就變白了。你在意我現在的模樣嗎?”南宮畫雨看著竺漓問道。 “什么時候變白的?”竺漓大概也猜到了答案。 “昨夜……”南宮畫雨黯然地看著竺漓的雙眼,輕聲回道,他想要從竺漓的眼底捕捉到愛意,哪怕只有一絲,對于他來說就是挽回她的最大籌碼。 “這一頭銀絲,竟是為我而生?”竺漓詫異而心疼地看著南宮畫雨問道。 “不要走了,我看出來了,你愛我?!蹦蠈m畫雨看著竺漓眼底的淚光,輕聲挽留道。此時的他,拋開了所有的孤高和冷傲,眼神里閃爍著哀傷和恐慌,他也不確定,竺漓到底還愛不愛他。 “你真傻,既然選擇閉關修煉,又何必再在碧魂珠里偷看我?昨夜是梔兒太任性,為了撮合我和他,竟在我們的酒里下了藥,我全把他當成了你。你這一頭白發,若是因為我而生,那也太不值得了?!斌美觳蝗淘賯蠈m畫雨的心,說出了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