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節
高宗承認,讓周信負責偵查沈梓賦的事情對他來說是太過殘忍。一邊是自己的生身父親,一邊是自己娘親的母族。對于周信來說,手心手背都是rou,哪個也割舍不得。 “去把這件事告訴錦繡郡主”,高宗的吩咐胡易輝說道。 胡易輝領了命,去尋找薛錦繡。屋子里又恢復了異常的安靜,高宗沉默了片刻,說道:“你盡全力給三殿下療傷,朕便不遷怒于你?!?/br> 太醫得了命,如獲大恩一般叩首道謝。 “你們在這兒等著,朕進去看看”,高宗拍了拍傅鶯歌的肩膀,柔聲說道。 傅鶯歌點了點頭,眼瞧著高宗進了寢殿。 寢殿里跪著一屋子的奴才,還有個太醫。 “三殿下情況如何?”高宗開口問道。 一眾打雜的仆婢沒權利回復這個結論,但好歹地上還跪著一位太醫。 “回稟圣上,臣等已經盡力而為了。如今也只能看造化了”,太醫感嘆了一句。 高宗走到了周信的窗前,拍著周信的后背輕輕說道:“小崽兒,千萬挺過去啊?!?/br> 一刻鐘后,薛錦繡火急火燎的感到了現場??粗俅查缴咸芍?、面色發白周信,薛錦繡心中五味陳雜。幾個時辰前見面還是個活蹦亂跳的人,怎么此刻就倒在了床上。 盡管如此,薛錦繡還是一個勁兒的安慰自己,說道:“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我還欠他一個答案?!?/br> 看著薛錦繡這個樣子,高宗為使不知道該說什么好,遂而只能說到:“太醫說信兒求生意識薄弱,朕把你叫來希望你能喚醒他?!?/br> 說著,高宗沖著這一房間的人使了個眼色,一行人一起退出了房間。 薛錦繡看著床上的周信,眼淚一個勁兒的往下掉,嘴里還忍不住嘟噥著,“你個大男人怎么還沒有我想得開?你說喜歡我都是兒戲嗎?” 周信只覺得耳畔有人在說話,卻聽不清時誰,也聽不見到底說了什么。 薛錦繡從自己懷里掏出一個香囊,從里面扯出一個玉墜子綁在周信的身上。 “這是我娘給我求得,我戴了十六年”,說完,用指腹將周信緊緊皺起的眉頭撫平。 一刻鐘后,太醫捧著一碗湯藥推門而入。 “郡主,殿下該吃藥了”,太醫說道。 薛錦繡吸了吸鼻子,將眼淚抹干后才從太醫手里接過湯藥碗,“給我吧,我來?!?/br> 薛錦繡沒照顧過人,生平頭一次動作總是有些笨拙的。 薛錦繡將湯匙里的藥吹涼,放在周信的嘴邊給周信灌進嘴里。 藥順著嘴角流出來,薛錦繡無奈的為他擦了擦嘴角,急哭了一般的說道:“灌不進去,怎么辦?” 太醫為薛錦繡指了個好用的方法——薛錦繡將湯藥含咱嘴里而后喂給周信。 被太醫這么一說,薛錦繡有些不好意思。青州的姑娘雖然開放,但與人嘴對嘴這種情況可謂是少之又少! “郡主,別再猶豫了。圣上既然說郡主是殿下心中重要的人,郡主就一定能喚醒殿下”,太醫說道。 聽太醫這么一勸,薛錦繡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你出去”,薛錦繡說道。 太醫聽了薛錦繡的話,沖著她行了個禮便退出了房間,走時還不忘給這兩人帶上了房門。 薛錦繡喝了一大口藥,一股子濃重的苦味充斥著口腔。 薛錦繡將唇瓣附上了周信的唇。周信的唇有點涼,吻上的那一瞬間,薛錦繡甚至覺得這人已經失去了呼吸。 薛錦繡將藥送入周信的口中,用舌頭頂著周信迫使他將這些苦澀的湯藥咽下。一連三次,這些藥終于進了周信的喉嚨。 薛錦繡的舌頭被苦藥湯弄得發麻,但此時此刻卻也估計不上這么多。薛錦繡將手指放在周信的鼻子上試了試他的鼻息,那若有若無的一絲氣兒讓薛錦繡陷入極度不安之中。 這人不是說喜歡自己嗎? 為何不把花轎抬到長清候府邸來迎娶自己卻偏偏要躺在這床上沉睡? 許多人說薛錦繡是個克人、害人的命,她原本不信。但看著躺在床上的周信,薛錦繡突然有點害怕。 “你醒來,我帶你回青州。我們在那兒完婚,日后就住在那兒,你也要遵守青州的規矩,一生只能娶一位妻子”,薛錦繡說著說著就笑了,笑著笑著又哭了。 “你都敢死了,為什么不敢活?”薛錦繡撫摸著周信的頭發,輕聲說道。 是啊,都敢死了,為何不敢活著呢? 小時候薛錦繡曾將想著從高高的樓閣上一躍而下,但由于種種原因,薛錦繡只有爬上樓閣看風景的勇氣,卻沒有縱身一躍的勇氣。 許多人都說,活著比去死更難。但在薛錦繡看來,已經不畏死亡,為何就不敢好好的活著呢? 第一百七十五章此人姓沈? 周信已經昏迷了兩日。 沈貴妃已近瘋狂的狀態,薛錦繡一聲不吭的在床前守了兩日。高宗心急,卻不露于色。沈梓荷來看望了周信兩趟,卻被沈貴妃罵了出去。 第三日頭上,太醫坐不住了。特地避開了沈貴妃在的時候悄悄與薛錦繡說道:“與其這樣耗著讓殿下痛苦,不如讓殿下早登極樂?!?/br> 太醫說這話的時候沒敢看薛錦繡的表情。他知道薛錦繡不是個不通情達理的人,然而在讓她放棄周信生命這樁事情上,太醫也只是抱著試試看的把握。 聽到這消息的薛錦繡沒哭也沒鬧,一臉溫和的問道:“當真沒救了?” 太醫嘆了口氣。這些話他本不該說的,但這幾日下來,看著錦繡郡主不眠不休的守在三殿下床頭,饒是深諳明哲保身之道的太醫也忍不住對薛錦繡破格說了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