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要背我？”

    “你這腳怎么走？”他不由分說背起她，手里還拎了只她的小高跟鞋，沿著路邊往家的方向走，“回去之后擦點藥，再貼個創可貼。洗澡注意別沾水?！?/br>
    她乖乖趴在他背上，笑了笑，應得乖巧，“嗯，好?！?/br>
    銀杏葉子鋪滿整個路面，燈一照，反射出金燦燦的光。厲騰看著腳下的樹葉，叫她的名字，聲音低柔，“阮念初?！?/br>
    “嗯？”

    “等這事兒一完，咱倆就把婚結了，成不?！彼f話的口吻痞里痞氣，很隨意。

    “……”阮念初眸光閃了下，臉紅，“為什么這么突然？”

    厲騰：“我問你答不答應?！?/br>
    “……能不答應嗎？”阮念初無語。他這婚求得簡直一點誠意都沒有。

    “不答應也必須答應?！眳栻v往后看一眼，“到這份兒上想反悔，晚了。你還欠老子一窩兒子沒生?！?/br>
    噗。阮念初被他霸道的表態給氣笑了，瞇眼，掐他手臂，“請問厲首長，您這是求婚還是逼婚？起碼說幾句好聽的吧?！?/br>
    厲騰問：“你要聽什么?！?/br>
    阮念初想了想，又孩子氣了，冒出句電影臺詞：“那說你愛我一萬年?！?/br>
    他靜默數秒，道：“我愛你。如果我厲騰這輩子夠長，我就愛你阮念初到我死。如果我這輩子短命，那下輩子我也給你補上?！?/br>
    長達一萬年的愛情究竟存在與否，說不清，厲騰不確定的東西，不會承諾。他確定能給她的，是他這一生。

    第61章

    陳國志很走運。兇手開的那一槍沒傷在他要害, 加上他身體素質良好, 不到一周，整個人的元氣便已恢復大半。

    之后，厲騰和阮念初又去看過他一次。

    那天是周五, 云城天氣晴朗, 是入秋以來最暖的一個艷陽天。傍晚時分, 夕陽將半邊穹隆染成一種暖橙色。

    病房內，陳國志的主治醫生正在查房。

    “除了傷口疼痛外，身體還有沒有其它地方不舒服？”

    “沒?！?/br>
    “排便正常么？”

    “正常啊，每天幾小一大，消化系統能力絕對一流?！?/br>
    醫生低著頭拿筆做記錄，片刻道：“目前看來沒有出現感染和并發癥。行了, 家屬幫病人把體溫計量上，五分鐘后會有護士來做記錄?！闭f完就收好東西出去了。

    負責陳國志安全的是一個叫李小龍的年輕特警。聞言, 他從抽屜里拿出體溫計, 然后就去拽陳國志的領口。

    哪只對方一臉驚恐地護住衣服，“慢著！大哥，我是個正常男人來的, 你這樣動不動就扯我衣服, 我很尷尬的嘛?！?/br>
    李警官對這麻煩精沒有好臉色，涼涼的， “尷尬？那別量了?！闭f完就把溫度計到一邊兒。

    陳國志皺眉, “我的意思是我自己來。你們年輕人脾氣這么暴躁的？真是?！币慌ゎ^, 雷蕾面無表情地站旁邊, 便舔著臉沖她笑笑，輕言細語：“雷警官，麻煩你把溫度計遞給我?！?/br>
    雷蕾抿了下唇，給他遞了。

    幾秒后，懶洋洋的語氣，“雷警官，我有點口渴?！?/br>
    “……”雷蕾閉眼深吸一口氣吐出來，忍住，又給他遞水杯。

    “雷警官……”

    “閉嘴！”雷蕾忍無可忍，壓抑著怒火道：“姓陳的我告訴你，我們特警隊只是負責在抓到持槍歹徒之前，對你提供保護，不是來給你當傭人的。你再這么呼來喚去，信不信我讓你另一只胳膊也廢嘍？”

    陳國志一下慫了，干笑道：“大家這么熟，開玩笑而已，干嘛這么當真?！?/br>
    雷蕾瞇眼，“要不是達恩想辦你，盯著你酒遲早能抓到瓦莎和段昆，老子才懶得管你死活?！?/br>
    陳國志安靜幾秒鐘，動了動唇，“那……”

    “從現在開始，”雷蕾打斷威脅，“再讓我聽見你說一個字，我就撕爛你的嘴?！?/br>
    “……”陳國志很無辜，嘀咕，“我只是想問你一個問題。就一個?！?/br>
    雷蕾皺眉，怕是什么與案件有關的信息，便頗不耐煩道：“那只能問一個。要問什么?！?/br>
    陳國志神神秘秘：“你有男人么？”

    雷蕾一懵，眉頭越皺越緊，“我單身。你問這做什么？”

    “猜都是?！标悋颈某鼍浠浾Z，換上副恍然大悟的悠哉表情，“你這么兇，哪個男人瞎了才敢要你?！?/br>
    “噗?！迸赃呎诤人男√鼐瘺]忍住，直接笑噴出來。

    “你……大爺的?！崩桌俦贿@無賴氣吐血，咬咬牙，攥了拳頭就往陳國志臉上招呼。他挑挑眉靈活一閃，躲開了，手臂傷口卻被扯疼，當即抽了口涼氣兒。

    這時，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說：“鬧夠沒?！?/br>
    “……”陳國志和雷蕾的動作驟然便頓住。

    “閑呢?！眳栻v坐在沙發上，撩眼皮，視線冷淡掃過兩人，語氣很沉，“一個要破案，幾個月了鬼影兒都沒抓著一個，一個不做任何準備就來傳話，命都差點兒交代。這會兒是你倆鬧的時候？”

    陳國志清了清嗓子，撓撓頭，重新在病床上挪正躺好。

    雷蕾也站遠幾步不吭聲了。

    屋內安靜。

    眼瞧他們消停下來，阮念初才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們不是一路人，互相看不順眼，但事情到這份兒上，不走一起也走一起了。有什么看法，有什么情緒，就先忍忍，等事情解決了，大路朝天各走一邊，誰還認識誰?！?/br>
    話剛落，病房就被人從外頭推開了。

    幾人目光同時看過去，只見來的人一身空軍常服，帽子拿手上，步伐急而穩，顯然是一路趕來。是楊正峰。

    “楊哥?！眳栻v沖他淡淡點了下頭，介紹屋內其它兩人，“這是云城公安特警大隊的雷警官，這是陳國志?！?/br>
    “你們好?！睏钫逵怖拭嫒菥`開一個笑，分別跟雷蕾與陳國志握手，“我是楊正峰，中國空軍空降旅政治處委員，獵鷹大隊前隊長。很高興認識二位?！?/br>
    雷蕾微笑：“楊首長，久聞大名?！?/br>
    陳國志也笑起來，“您這大人物親自來醫院看我，我哪兒受得起?！?/br>
    “什么大人物，不都長倆眼睛一鼻子，別整那些虛的。陳國志，你好好養病，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可以告訴我們?！睏钫逭f完，扭過頭看厲騰，道：“我們出去說吧，別打擾病人休息?！?/br>
    厲騰點頭，站起身，走出了病房。

    雷蕾朝年輕特警遞了個眼神，示意他看牢陳國志，也出去了。

    阮念初知道他們要商量正事，自己不便在場，于是坐在沙發上沒有動。孰料下一秒卻聽見楊正峰叫她，道：“弟妹，你也出來?！?/br>
    “……”她眸光閃了閃，狐疑，起身跟出去。

    四人離開住院大樓，在醫院食堂后方的空地上站定。四下無人。遠處，夕陽只剩半邊臉還掛在天空西側。

    雷蕾最先開口，抱歉道：“楊首長，實在不好意思，我走不開，只能請您紆尊降貴來找我?！?/br>
    “沒什么。我剛從公安局出來，就這附近，順路的事兒?！睏钫迕嫔珖烂C幾分，“雷警官，實不相瞞，這次我們找你，是想跟你們警方進行一次合作。你們要抓瓦莎和段昆，我們要抓他們的頭兒，正合適?！?/br>
    雷蕾有點驚訝地笑了，“軍方警方合作，這么大件事，我這級別可做不了主?！?/br>
    楊正峰說：“找你之前，我已經找你們宋局長聊過了，他沒有意見。他還告訴我，瓦莎和段昆的案子一直是你在直接經手，有什么事，我可以直接聯系你。最晚明兒早，你應該就會接到宋局的電話?！?/br>
    正說著，雷蕾兜里的手機就響了。她微皺眉，掏出電話一看，來電顯示是“市宋局辦公室”。

    “……”她笑了下，接起電話，不到一分鐘就講完掛斷?？聪驅γ嬲局膬蓚€男人，“請問二位首長有什么指示？”

    片刻，厲騰垂眸點了根煙，臉色很冷，“你現在要做的，是立刻去抓一個人?！?/br>
    “什么人？”

    “一個從柬埔寨來中國的留學生，他叫萊因?！?/br>
    雷蕾遲疑幾秒鐘，點頭，“但是抓人必須有正當理由?！?/br>
    厲騰撣撣煙灰，淡聲道：“理由就是，懷疑他涉嫌故意傷人，持槍打傷陳國志?！?/br>
    聞言，雷蕾驀的一愣，“真是這個萊因？”

    厲騰笑了下，“如果真的是他，事情可能就好辦多了?！?/br>
    “……”雷蕾聽的糊里糊涂，“兇手不是萊因，又要抓萊因……我不明白，這不是亂抓人么？”

    “現在抓他就是救他。我這會兒沒工夫跟你多解釋?！皡栻v說：“總之，照我說的做?！?/br>
    雷蕾不好再過多追問了，只道，“好。給我地址，我馬上安排人出警?！?/br>
    楊正峰遞給雷蕾一張早就寫好的紙條。

    女警官接過，到別處打電話。

    剛走元，楊正峰的手機也響了。到旁邊去接電話。

    原地只剩阮念初和厲騰兩個人。她隱約意識到什么，抿抿唇，看向厲騰，眸色很復雜，“萊因一‘落網’，要演給達恩看的戲，應該就做足了。就是不知道，他會不會上鉤?！?/br>
    厲騰勾嘴角，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戲還差一步?！?/br>
    阮念初有點不解，“哪一步？”

    他彎腰，貼近她幾分，聲音不自覺就低柔下來，“念念，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在冷戰?！?/br>
    “當然記得?！比钅畛觞c頭，“在達恩那邊看來，我們因為萊因，已經鬧了很大的矛盾?！?/br>
    厲騰說：“差的那一步，是給敵人可乘之機?！?/br>
    “……”阮念初先沒反應過來，一思索，明白了，大眼晶亮，“我懂了，最后一步應該是我們要分手！那樣，‘鬼’才會伺機行動，才能抓到他?！?/br>
    他手指捏她臉，補充糾正：“假分手?！?/br>
    “原來如此?！比钅畛跖陌附薪^，豎起大拇指由衷稱贊：“厲首長，你腦子真厲害，小的真是對你崇拜到五體投地?！?/br>
    厲騰輕哂，“你男人身上寶多，最厲害的可不是腦子?！?/br>
    她哇了一聲，更驚，“那你最厲害的是什么？”

    厲騰語氣漫不經心：“腰?！?/br>
    “……”早說這人正經不到三分鐘，還真是多一分鐘都行的嗎？阮念初雙頰微紅，小聲斥：“你稍微正經點是不是渾身不舒坦？”

    他隨手掐了煙頭，挑起眉眼，“腰厲害怎么了？姑娘，你知道我說我腰干什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