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念初被嗆了下，清了清嗓子，“你別誤會，我跟你講這個夢可沒有其它意思。只是提醒你，你還欠我一個‘三件事之約’?！?/br>
    厲騰嗯了聲，從果盤里拿起一瓣兒切好的蘋果，喂給她，語氣漫不經心的，“不敢忘。想好要我做什么沒？”

    “唔……”她吃下蘋果嚼了嚼，咽下，抱著他的脖子認真思考起來。好一會兒，才說：“大概想好了吧?！?/br>
    “什么事?！?/br>
    “首先第一件，”她豎起一根手指，盯著他，“你不能跟我分手?！?/br>
    “這用你說?！眳栻v單手裹完她小巧的下頷骨，瞇了下眼睛，慢條斯理，“阮念初，那要是你跟我分，怎么整？”

    “亂講?！比钅畛跹垡坏桑骸盁o端端的，我怎么會跟你分手？不可能?！?/br>
    “之前一腳把老子踹了的人是誰？”

    “……”她干咳，兩頰浮起一朵紅紅云，支吾說：“那次不能算。而且……我覺得那其實不能怪我，你有錯在先，是個姑娘都要把你踹了?！本退澳呛隼浜鰺崛艏慈綦x的討打相，試問哪個女孩子跟他過得下去。

    厲騰挑眉，懶懶的，“行。我媳婦說什么都對?！?/br>
    阮念初笑，又豎起第二根指頭，臉更紅，嗓音軟軟的：“第二件事，不管再過多久，你對我都要像現在這么好。能做到么？”

    厲騰指腹揉了揉她滑膩的頰，唇貼上她眉心，閉眼低語：“阮念初，只要你一句話，我能立馬把心挖出來給你。你跟了我鐵定不會有后悔的那天。我會愛你疼你，對你好，除非我死?！?/br>
    “……”她心尖猛一顫，輕聲：“我信你?！?/br>
    “你說了兩件，剩一件?！眳栻v手指勾起她下巴，“是什么？”

    阮念初沒有答話。她垂著頭，深吸一口氣吐出來，然后才抬眸看向他，目光筆直。她說：“厲騰，第三件事，我要你惜命平安，我們白頭到老?！?/br>
    厲騰長久望著她的眸，不言語。

    阮念初傾身往他貼得更近，蹭蹭他的臉，“怎么不說話?！?/br>
    最后，他還是沒有答話，只是埋低頭，封住了她近在咫尺的唇。

    今天距離他們復合正式交往，只過去一個月，但，阮念初明顯感覺到，厲騰的吻技日進千里。他原本的水平就不弱，如今，一天親她幾十次，實踐之下出真知，他現在的水平，已經稱得上高超中的高超。

    阮念初被他吻得暈乎乎的。

    這人，干什么都是一副霸道強勢的姿態，只是接吻，她都覺得累。吻完干脆把腦袋擱在他肩膀上，閉目養神。養了會兒想起什么，掐他胳膊，“你還沒回答我?！?/br>
    厲騰這才貼近她的耳朵：“好。我一定惜命，陪你白頭到老?！?/br>
    聞言，阮念初的心情一下就晴轉艷陽天，悶笑出聲。玩著他全是繭的手，冷不丁道：“厲隊，你現在心情怎么樣？”

    他說：“還不錯?！?/br>
    “嗯，我心情也很不錯?！比彳浶∈州p拍他的臉，視線中，那姑娘笑瞇瞇的，“所以咱們來聊聊季小萱?！?/br>
    那女的這么糟心，談她，自然要選大家心情都好的時候。省得一會兒吃不下飯。

    厲騰挑了下眉，挺冷淡，“有什么可聊?！?/br>
    “你說人家無關緊要，結果人家說你和她青梅竹馬。又是老鄉，又是同部隊的戰友，你們緣分真是不淺?！彼室庥盟崃锪锏恼Z氣。

    厲騰直勾勾盯著她瞧，那眼神，充滿興味：“吃醋呢?！?/br>
    她抬手輕打他一下，“你快告訴我呀，我想知道?！?/br>
    “不跟我生氣？”

    “她喜歡你又不是你的錯，我干嘛跟你生氣?！比钅畛跽f得很認真，“我就單純好奇?！闭l讓她生命太平凡，沒有遠大目標也沒有崇高理想，唯一的愛好就是八卦。

    厲騰聽了有點兒想笑。

    愈和阮念初相處，愈發現彼此性格上的天差地別。他做任何事都像用兵，每走一步都有明確目的性，工于算計，步步為營，絕不在任何無意義的事上浪費時間和精力?？蛇@姑娘，日子過得像條小咸魚，除了吃和睡，就只剩下虛度光陰。

    偏偏她還以此為榮，樂此不疲。

    厲騰捏著她的臉，問她，“季小萱和咱沒半毛錢關系，你打聽這，有意義？”

    阮念初鼓起腮幫子，反駁：“怎么沒有？”

    “什么意義？”

    “……”阮念初皺起眉毛認真思考，幾秒后大眼一亮，說：“意義就是，如果我退休之后棄歌從文，我就拿她來當小說素材，颯爽女戰士看上高冷男長官，卻被一個小仙女半路截胡，女戰士黯然神傷，最后收獲另一份幸福。怎么樣，是不是很有看點？”

    厲騰：“……”

    *

    季小萱和大聰幾人一樣，都是厲騰小時候的同學。多年前，白左縣的經濟比現在更落后，周邊的村落貧窮，十里八村的孩子們，家境稍微富裕點的，被父母送到縣城念書，窮一點的，就集中在一個鄉村小學。

    學校人挺少，學生們打的照面多了，彼此之間就都認識。

    厲騰打小就是孩子王，成績好，脾氣爆，打架賊厲害，堪稱一幫熊孩子的精神領袖。大聰幾個小時候個頭矮，怕被欺負，就成天跟厲騰屁股后頭狐假虎威。

    季小萱暗戀厲騰，給厲騰寫過一封情書。厲騰拆都沒拆就給她退了回去。

    從那以后，季小萱也開始跟著他轉。

    厲騰對她沒有好臉色，但大聰他們見她水靈漂亮，舉雙手雙腳歡迎。季小萱就成為了他們小隊伍中的一員。

    這一轉，就轉到了大家伙上高中。

    厲騰跳過幾次級，上高中比同齡人都早，而大聰等人從小心思就不在學習上，中考結束后，有的考上普高，有的就只能去念職高。

    厲騰高中被保送進嶂北市一中，季小萱和他考到了一個學校。

    那些年，季小萱對他的追求沒有斷過。

    后來，高三的厲騰考入空工大，高一的季小萱愈發用功讀書，第三年，她也考上了林城某軍校。

    至于后面的同部隊之巧，就是純粹的緣分了。

    厲騰常年待在部隊，厲母一個人在家孤苦無依，為此，季小萱還私下托自己的父母，逢年過節給厲母送些東西，幫著照看一二?？紤]周到，心思細膩。

    這些過往，是阮念初借閑聊的由頭，從厲母那兒聽來的。而關于季小萱，從厲騰口中出來卻只有冷冷淡淡的兩個詞：舊同學，老戰友。

    冷漠寡淡，沒多少人情味兒。

    阮念初很唏噓。

    照理說，季小萱這樣的女人，才貌雙全，情深勵志，放在任何故事里都夠格當女主。若是最終，厲騰在閱盡千帆后幡然醒悟，愛上季小萱，和季小萱走到一起，那才是正經八百的言情劇橋段。

    可惜，看厲騰的架勢，明顯已經準備吊死在她這棵歪脖樹上?；仡^找季小萱的可能性，為零。

    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后，阮念初忽然有點同情季小萱。便對厲騰說：“其實，季小萱還是挺可憐的，一心向明月，明月照溝……”頓了下反應過來，連忙改口，“照仙女?！?/br>
    厲騰一臉平靜，直接把她抱上床，淡道：“仙女兒都睡得早?！?/br>
    她耳根子都發熱，癟嘴嘀咕：“你不喜歡季小萱，其實就是因為她沒我漂亮吧？你喜歡我，其實就是沉迷我這副皮囊吧？”想不到堂堂一個空軍上校，居然這么膚淺。

    “嗯?！眳栻v親她臉蛋兒，“我沉迷?！?/br>
    簡直無法自拔。

    厲騰行事果決，從來沒拖泥帶水的說法。他不要的，任憑對方胡攪蠻纏使盡手段，也不看一眼；他下定決心要的，那就千方百計都要得到，一口口，吃進肚子，連渣都不剩。

    *

    國慶結束，阮念初和厲騰一道返回云城，臨走前，厲母給他們裝了好幾袋嶂北的土特產，讓阮念初給家里二老捎回。

    七號晚上，兩人回軍區宿舍放好行李，直奔阮母處，把特產送了過去。

    出來時已經快十點。

    阮念初有點吃不慣東北菜，出發前吃得不多，又奔波這一路，早餓了。車上，她捂著肚子跟厲騰撒嬌，“好餓。厲隊，我想吃東西?！?/br>
    厲騰開著車看她一眼，“想吃什么？”

    阮念初想了想，“突然想吃烤rou。我們去擼串吧?！?/br>
    十分鐘后，厲騰把車停在了一家燒烤攤旁邊。阮念初探首一瞧，攤位拿雨棚搭起了一個半封閉空間，寬敞的空地上擺了很多小桌小凳，座無虛席，生意火爆。

    兩人下車，找了個空位坐下。

    服務員過來招呼他們，說：“兩位吃點什么？我們這兒有烤串和鹵味，還有炒飯面條?！?/br>
    阮念初接過菜單勾勾畫畫，然后遞還過去，“先這么多?！?/br>
    服務員轉身離去。

    阮念初拿出手機刷微信，忽然想起什么，抬頭道：“對了，你讓你買的東西你買了么？”

    厲騰說：“買什么?！?/br>
    “就是……”她一頓，兩頰微紅，左右瞅瞅，然后才湊近他，小聲難為情道：“我不是跟你說了么？那個用完了，得買新的?！?/br>
    話音落地，厲騰沒什么語氣道，“反正都快結婚了，不戴套也行?！?/br>
    “……”阮念初被他直白的說辭給嗆住，慌慌張張道，“行什么行，這不是還沒結么？你快去買?！?/br>
    厲騰撩起眼皮瞧她。

    她也瞪大眼睛瞧他。

    片刻，“別亂跑?！彼荒蜔┑亓滔戮湓?，起身，徑直走向幾步遠外的一間小超市。

    阮念初抿嘴笑了下，低下頭，繼續刷微信朋友圈。這時，背后卻冷不丁傳來一個聲音，低沉溫和，帶著些驚訝：“念初姐？”

    “……”她微怔，扭頭，一個年輕男人的身影映入視野——來者一副休閑打扮，鼻梁上架著眼鏡，看上去干凈而清秀。

    阮念初眸光閃了閃，“托……萊因？你也在這兒吃夜宵？”

    “不是。到這邊來買點東西，路過，剛好看見你?！蹦贻p男人沖她露出一個微笑，上前兩步，坐到她旁邊的位置，“這么晚了，你一個人出來吃東西？”

    “還有你厲哥?！比钅畛醢l自內心地高興，笑盈盈道，“你中文說得真好，很流利呀?！?/br>
    “你別笑話我了?！比R因輕笑了下，“學校有交流項目，臨時惡補，好什么?！?/br>
    兩人正聊著，旁邊凳子被人拿腳一踢，往后錯開數公分。一人彎腰落座。

    周圍的空氣莫名冷下幾度。

    “……”阮念初笑容微滯，轉過頭，看向回來的人。

    萊因也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嘴角依舊帶著笑。

    那頭，厲騰臉上的表情很冷淡，自顧自垂眸，點煙。撣煙灰的同時，隨手把剛買回來的杜蕾斯丟到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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