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在那之后,她恢復了長房嫡女的身份,可是她的性子卻是就此養成了的,加上在莊子里過了五年捉襟見肘的日子,回到城后她變得更加自卑敏感,不管護國公府的舅舅和外祖母他們怎么疼她,她都誠惶誠恐,患得患失。 她還記得,在她七歲那年,有一次她暈倒了,直接摔倒在地,下巴磕出了一條尾指那么長的疤來。史氏說她破了相不好看,便讓她走路低著頭,因為她生得矮,頭一低便沒人看見她的疤痕了??墒沁@走路的模樣成何體統,秋氏和她說過幾次,可每每她才剛抬頭挺胸,史氏便盯著她的下巴看,看得她自卑不已,久而久之,她便形成了走路低頭含胸的姿勢來,還曾經被夏馥安笑話像只鵪鶉一樣。 而她當初之所以會暈倒,是餓暈的。史氏一直給她灌輸女子以瘦為美的想法,每頓飯只讓她吃個七分飽,要她節食,再三告誡她千萬別吃得像夏馥安那樣胖,可是夏馥安哪里是胖呢?夏馥安生得豐滿rou嘟,活潑可愛,長輩們都喜歡她。 現在,夏疏桐總算是明白了,讓她低頭,是因為那個時候她的模樣生得和秋氏越來越像了。史氏也怕她將來的身段會像秋氏那般豐腴,是以從小便餓著她,想將她餓得跟自己一樣纖瘦,這樣看起來才像母女。事實也是如此,她的胃養小了,后面一直吃不多,也胖不起來,身材消瘦而矮小,比起同齡的夏馥安矮了足足半個頭,她和夏馥安走出去,人家都說她看起來要比夏馥安小兩三歲,史氏便說她是早產兒,先天不足。 她心思單純,前世活了二十年,都是霧里看花,迷迷糊糊,如今重來一世,再次經歷了年幼時這些已經模糊的往事,卻是看清了不少。 她今生,勢必要奪回原本屬于自己的一切! 夏疏桐在屋子里靜養了七八日,史氏總算肯讓她下床了,其實她覺得自己好得差不多了,只要不蹦蹦跳跳,便是出府去走走散散心也是沒問題的,奈何史氏愛拘著她,表面上是為她好,實則是讓她身子恢復得更慢罷了。 這會兒已經是四月了,天氣暖和許多,夏疏桐讓丫環木棉將窗戶打了開來。 她有兩個丫環,木棉長她六歲,今年十二歲,生得人高馬大,力氣也大,就是嘴巴笨了些。前世是和她一起去了莊子的,在莊子上任勞任怨,幫了她不少忙。史氏死的時候,木棉已經有二十有一了,她問木棉想不想和她一起回夏府,木棉搖頭,說想嫁人了,夏疏桐便將她留在了莊子上;至于另一個丫環連翹,連翹是家生子,今年不過十歲,是個嘴巴伶俐的,當年沒和她一起去莊子,聽史氏說當時還是連翹指認她推夏馥安入湖的呢,是真是假,如今已不得而知。五年后她回到夏府,并沒有見到連翹,想來也是嫁人了吧。 這邊,木棉剛將窗戶推開,連翹便進來了,尖聲叫道:“唉呀,木棉jiejie,小姐不能吹風的,你怎么把窗戶打開了呢!” “小姐讓我打開的?!蹦久蘩蠈嵃徒坏?。 連翹皺眉,“這可是夫人和耿大夫都吩咐過的,小姐不能吹風!小姐年紀還小,你怎么能這樣由得她?” 木棉沒有說話了,連翹說的話她并不認可,可是她說不過她,便不說了。 夏疏桐開口,“屋里太悶了,要透透氣?!闭f話間,她看了木棉一眼,木棉看起來笨,其實只是不擅言辭,心中卻是通透的。 連翹上前來,笑道:“小姐,這是夫人吩咐的……” 夏疏桐打斷她的話,“耿大夫說了,要保持屋內空氣流通?!币粋€丫環,還不至于讓她賠笑,解釋一通。 連翹看了她一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悅,面上仍是笑道:“小姐說的是,那就這樣吧?!庇值?,“二夫人說她今日要出府,問小姐有沒有什么想要的?” 夏疏桐想了想,面上顯露出孩子該有的歡心來,笑道:“你和我娘一起去吧,路上幫我買點藕粉蓮蓉糕還有四喜蜜餞回來?!?/br> 連翹一聽可以出府,眼睛發亮,笑道:“好咧!那奴婢現在就去了?!彼龥_夏疏桐福了福身,腳步歡快地退了出去,她買完東西還可以在路上逛一圈再回來呢! 連翹走后,夏疏桐對木棉道:“我們去花園里走走吧?!比缃褚咽峭泶?,許多花都要敗了,她想出去透透氣,看看最后的春色,舒緩下郁悶的心情。 要是連翹在,定會攔著她的,是以她才將她支使了出去。 木棉沒有異議,她也覺得屋子有些悶,還不如出去透下氣。因著夏疏桐身子還有些病弱,木棉從彩繪蘭花紅木衣柜中取出了一件蔥綠色的繡杏花對襟褙子伺候夏疏桐穿上,夏疏桐系好系帶后,主仆二人便帶著院子里的兩個粗使婆子去了后花園。 午后時分,夏疏桐倚坐在八角重檐浮雕石亭中的美人靠上,這石亭筑在荷塘邊上,隨著荷塘中的碧波蕩漾,亭中時不時飄來陣陣荷香。在屋里悶了這么多日,這會兒夏疏桐就如同放出牢籠的鳥兒,忍不住貪婪呼吸著,只覺得整個肺腑都被這香氣滌蕩清新了。 正享受著,忽聞不遠處傳來說笑聲,因著距離有些遠,又有對面岸邊的楊柳遮擋,她也看不清是什么人。不過現如今,她的視線較之前世已經是非常清晰了的。 也是今年的事吧,史氏開始教她刺繡,她晚上便常常在史氏的安排下,對著不甚明亮的燈盞捧著繡繃繡花,長年累月地將眼睛給看壞了,長大后,遠一點的東西便漸漸地看不清了,模糊得緊。 前世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史氏都沒要求她刻苦學習,只嚴厲地教了她刺繡和廚藝,若說及笄后的她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也就這兩樣罷了。 史氏告訴她,以后嫁了人,憑這兩樣便能博得夫君的歡心,可是史氏的話卻并不可信。因為她后來嫁了人,為他量身裁新衣,為他洗手做湯羹,他穿了,也吃了,通通都受了,卻依然不歡喜她。 夏疏桐捫心自問,嫁給他四年,她恪守了妻子的本份,可他卻未曾盡過一天丈夫的責任。想到那封可笑的休書,夏疏桐只覺得嘲諷。四年無所出?成婚四年,他連自己一根手指頭都沒碰過,若她真能有所出,只怕他的官帽都要換成一頂綠色的了!這一世,她定是要好好愛惜自己的身子的,她才不要刺繡傷了眼睛,也不要煮飯糙了十指,至于那畜生,愛誰誰去吧!她要美美的,不要留疤,也不要挨餓,她要吃吃吃!享盡天下美食,讓自己變得像秋氏一樣豐腴,讓她和秋氏一走出去,別人就知道她們兩個是母女! “走吧?!毕氖柰┢鹆松?,一來是想回屋吃點東西,二來是花園里有客人,她不想和他們碰面,便先離開了。 這里是后花園,來的大都是些女眷,可是不排除會有外男出現,比如那個今年才十歲、又和夏府長房關系十分親密常常往來的畜生! 走在蜿蜒的林間小道上,兩旁栽著落得只剩了三三兩兩的桃花,透過稀疏的枝干,夏疏桐隱約見著有幾人朝這邊行來。 走在最前的是府里領路的婆子,中間一個白衣墨發的少年郎,身后跟著兩個小丫環。在看清少年的面容時,夏疏桐的腳步忽然頓住了,心跟著抖然一沉。 第3章 前世后遺癥 十歲的少年郎,唇紅齒白,眉目如畫。這正是秋正南,她前世的第一任夫君——她前世嫁了兩次。 秋正南是她舅舅護國公秋君霖的嫡長子,今年年初剛剛被冊封為少護國公。 前世,三年后,秋正南和夏馥安訂了親。這門親事是夏知秋和秋氏二人生前便訂下的,是以夏疏桐恢復了身份之后,她外祖母便作主讓她嫁給了秋正南,畢竟她才是真正的長房嫡女。 這是她外祖母心疼她,偏心補償她,否則以她那時干癟瘦巴的模樣,哪里配得起龍姿鳳表、才華橫溢的秋正南?只是當時她的那點自知之明,都被心中的歡喜給淹沒了——長大后的秋正南溫文儒雅、風度翩翩,十八歲便高中狀元,他的一舉一動,無一不牽引著她情竇初開的少女心。 十六歲那年,她懷著對未來的美好憧憬嫁給了秋正南。 可是洞房花燭夜,他卻連碰都不愿意碰她,直言自己心中有了人,她如同三九寒天被潑了一盆冷水,她早該知道的,他喜歡的是夏馥安。 當晚,二人一夜無話,和衣而眠。 次日清晨,他說不想讓父母親他們擔心,讓她假裝二人同房了,她紅著臉答應了,二人昨日已拜過天地,還能如何呢?以后他就是她的夫君了,那時的她還幻想著,有一日可以打動他的心,與他琴瑟和鳴。 可是這個幻想很快就破滅了。當天早晨,她敬茶的時候傳來消息,夏馥安昨夜自焚了,她用這種極端的方式來報復他們秋家。 夏馥安出殯時,秋正南撫棺痛哭不止,如同喪妻。 那時的她自責得厲害,覺得是自己逼死了夏馥安,是她拆散了他們兩個。在那之后,她自覺虧欠他,整整四年,小心翼翼地服侍著他。秋正南在人前與她相敬如賓,人后待她冷漠疏離,她就這么配合著他演著戲。本以為這戲會這么一直演一生,誰知道那日,夏馥安突然活生生地歸來了,帶著千萬身家。 這二人如同干柴烈火,一點即燃,她的一味忍耐最終只換來了一紙可笑的休書!在收到休書的那一刻,夏疏桐方才如夢初醒,這何嘗不是解脫呢?她不哭不鬧,拿著休書回了娘家,她放手就是,成全他們??墒腔氐侥锛液?,她才發現自己以為能保留的那一丁點尊嚴,都被踐踏得不成樣子—— 夏府一派喜慶,夏馥安明日就要出嫁了,這對狗男女竟是那般地迫不及待! 秋正南停在了她面前,少年低頭看著她,眉目青稚而不失俊雅,聲音也是十分溫和,“夏二姑娘,你可曾看見……” “沒有!”夏疏桐毫無征兆地搖頭,看也沒看他,扭頭便走了。 “這……”秋正南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有些怔愣,他話還沒問完呢?秋正南一臉不解,他記得這夏二姑娘以前膽子不是很小的嗎?今日怎么好像來了些脾氣? 夏疏桐走得有些快,想借此平復有些煩躁的心情,正快步走著,冷不妨迎面撞上了一人,她趔趄往后倒去,一雙有力的手及時穩住了她的身子。 她抬起頭來,可在看清眼前的少年后卻猛地后退了兩步,跌倒在地。她驚恐地看著他,如同獅虎爪下的兔子,瑟瑟發抖。 夏疏桐突然生起一種狹路相逢的感慨來,這是她前世的第二任夫君——秋一諾。 秋一諾是她舅舅護國公秋君霖收養的義子,也是秋正南的二弟。任誰也想不到,眼前這沉默寡言的少年,在十年后會成為北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孤竹王。不說十年,僅七年后,十七歲的他便是以年少馳名天下、讓敵國聞風喪膽的的鬼面將軍了。 之所以被稱為鬼面將軍,是因為他的臉。當年護國公收養他的時候,他的右臉上便有一塊好大的紅印,像塊鬼掌似的。在他三歲那年,護國公命人給他打了一個半面的面具,自那日起,他便一直戴著這半個面具,不曾解下來過,以至于城中的人也快忽略了他面上有鬼掌之事,可是今天……他怎么就突然取下了? 夏疏桐后知后覺地抬起頭來,目光落在他右臉上那塊手掌般大小的紅印上?,F在的他不過才十歲,穿著一身玄色劍服,如同一個小大人一般,肅穆沉穩的神色很容易讓人忽略掉他面上的掌印,而專注于他的威儀?,F在這般年少的他,便帶有一股王者之氣了。 二人四目相對,他眸中的冷意驚得夏疏桐低下了頭。這還是前生今世,她第一次見到他面上有掌印的模樣。前世的時候,他臉上的掌印在二十歲那年便消失了,其實這掌印與他的身世有很深的關聯,他不是一個普通的孤兒,他的真實身份,尊貴得她高攀不起。 所以,當她被休棄次日、也就是秋正南和夏馥安成婚那日,他手持賜婚圣旨,在萬眾矚目下高調地前來夏府迎娶她的時候,震驚了所有北梁人。 隨著賜婚圣旨的到來,還有鳳冠霞帔、八抬大轎,八個宮里來的嬤嬤押著她沐浴焚香,她任人擺布,半日沒反應過來。直到起轎時,她才有些回過神來,忽地后背起毛,生起一種不知被他惦記了多久的心情。 后來她才聽說,那日是向來閉門謝客的孤竹王府唯一一次賓客盈門,王府前車水馬龍不斷,而同日舉辦婚事的護國公府則門可羅雀,原本應該熱鬧非凡的婚宴分外冷清。 孤竹王像是,狠狠打了護國公府的臉。 直到現在,她還是想不明白秋一諾為什么會娶她這么一個棄婦回去當王妃?她模樣雖然生得不差,可是身材瘦小干癟,也沒什么才藝,只會刺繡和做飯。她曾經給他做過衣裳、煮過飯,可是他面上卻沒有半點高興,只冷冷說了一句:我娶你回來不是讓你當繡娘和廚娘的。她嚇得不敢說話了,是啊,就連她僅拿得出手的這兩點才藝,比起他府中的廚子和繡娘,根本不值一提。 她當時是二嫁了,二嫁按習俗是不能穿紅衣、也不能坐八抬大轎的,不過他有圣旨,可能會例外吧,他就這么風風光光地娶了她。 前面這些也就罷了,可是——她在被休棄之前的身份是他的義嫂啊,她是他義兄秋正南明媒正娶過的妻子。 北梁是禮儀之邦,對蠻夷戎狄收繼婚的習俗是嗤之以鼻的,其兄未死,他娶棄嫂,事態似乎要更嚴重些,可他偏就這般大張旗鼓地迎娶了她,饒是她愚昧無知,也知他在朝上定會因此受到文武百官的彈劾??墒?,她卻從未見過有人在她面前提起過此事,她不知他是怎么壓下此事還堵住了悠悠眾口的,許是因為他戰功累累,有著圣上的寵愛,又或者是旁人忌憚他的權勢? 她知道,他一定做了許多許多,只是從未在她面前說過半個字。夏疏桐有些不敢想,他這么做是不是因為……喜歡她呀? 想到這,夏疏桐面上一熱,偷偷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可是一抬眸,便對上了他一雙冷漠的雙鳳眼,她忽地想起了前世的洞房花燭夜,竟條件反射地覺得身子一疼。 她是害怕他的,二人身份過于懸殊,她每次對上他都緊張得要死,她怕他板著臉不說話,也怕他開口說話,當然,她最怕的是……和他同房。想到前世那僅有的幾次同房,夏疏桐止不住雙腿直打顫,她怕他十成,其中一成是床下的他,余下九成是床上的他。 秋一諾垂眸,將夏疏桐臉上出現的數次驚懼都看在了眼里,最后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很快便大步走開了。 夏疏桐被他這最后一眼嚇得雙腿發軟,前世洞房花燭夜的畫面在腦海中揮之不去,木棉見她小臉都白了,站都站不穩,主動將她背了起來。 木棉心道:這秋二少爺平時戴著面具,露出來的半張臉看起來倒挺俊俏的,可是今日取下面具,就變得有些可怕了,怪嚇人的,二小姐今年才六歲,而且膽子一直很小,難怪會被嚇成這樣。 聽得背上的夏疏桐心跳如雷,木棉連忙安慰道:“二小姐,你別怕。秋二少爺雖然不愛說話,但他不兇的?!?/br> 夏疏桐欲哭無淚,才不是這個問題!這是前世同房的后遺癥??! 不遠處,秋一諾并無走遠,聽到木棉的話后腳步略略一頓,又抬腳往前走去,很快便碰上了前來尋他的秋正南。 秋正南見了他,吃了一驚,“二弟你……”他看著他手中的面具,左右看了看,好在沒人,連忙勸道,“快點戴上吧?!?/br> 秋一諾微微抿唇,利落系上了面具,他的確,是不應該到處嚇人,可是……他就想看看她的反應,果然,是他自作多情了,她從小就害怕他。 第4章 旬假 夏疏桐回到自己的流響院中,仍有些驚魂未定。 前世,她和秋一諾二人一直都沒什么交集。小時候她只知道他是秋正南的義弟,不愛說話,除此之外就沒什么印象了。 十歲的時候,她就去了莊子,之后沒多久,十四歲的秋一諾也隨護國公上了戰場;五年后,她回府,他凱旋,二人在這五年期間沒有過任何聯系。 當年他回來得稍遲一些,那個時候她已經恢復了身份,和秋正南訂親了,接下來一年,她忙得繡嫁衣,學禮儀,都沒怎么出過府,二人也就沒碰過面。 秋一諾之前是一直住在護國公府的,而就在她嫁入護國公府的前一天,他就搬到了圣上賜給他的將軍府去住。她嫁過去后,秋一諾和護國公府往來很少,這些年她只在外祖母和公公的壽宴上見過他幾次,秋一諾都沒和她說過話,之后她一被休棄,他突然就毫無征兆地來娶她了。 夏疏桐仔細想了想,在她十歲到二十歲之間,兩個人都沒說過話,見面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也就是說,如果秋一諾會喜歡她,應該是在她十歲之前?可是這可能嗎?那個時候他不過才十四歲吧? 在她胡思亂想之際,連翹已經提著糕點回來了,夏疏桐連忙甩了甩頭,不敢再想。她看了連翹一眼,見她面色愉快,便知她定是在外面逛過了的,也隨了她去。 她身邊的人可以懶散,卻不能背叛,只不過懶散和背叛這二者卻是有著一定的聯系的。她后面會找機會撤了她,但愿在這之前,她還只是懶散,大家好聚好散。 “小姐,買回來啦,還熱乎的呢,您快嘗嘗!”連翹笑著將糕點擺了盤,端了上來。 “嗯?!毕氖柰┹p輕應了聲,喝著木棉剛沏好的玫瑰洛神花茶,就了三四塊藕粉蓮蓉糕,末了又吃了幾顆蜜餞,有些飽腹了。 晚膳的時候,她放開了胃口吃,不過因她下午才吃食過,倒吃得比平日還要少了一些。 史氏見了,只道:“待會兒可是不能吃食了,要的話就現在多吃點?!?/br> 夏疏桐搖了搖頭,“吃不下了?!?/br> “下次間食,吃一兩塊就好了,多吃了又吃不下飯?!笔肥鲜侵浪屵B翹去買糕點的事,還囑咐連翹別買太多。 夏疏桐應了聲。 史氏又提起了她今日去花園游逛一事,說起這事,不免責怪了幾句。 夏疏桐有些撒嬌地解釋道:“娘,桐桐這幾日悶在屋內,覺得頭暈得厲害,剛開始是想著在院子里散散步的,可是一走到院子,又突然想去花園里看花,便忍不住去了?!?/br> “在園中可是碰到了少護國公和秋二少爺?”史氏問道,這事才是重點。 夏疏桐這會兒聽史氏提起這事,興致有些闌珊,也不遮掩,有些悶悶不樂道:“是啊,早知道便不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