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隨還未做出反應，小圓臉已經勇敢地和周池講話，喊他“學長”，又羞澀又激動，臉上綻放的笑容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好看。

    周池搞不清狀況，蹙著眉。

    小圓臉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太突兀，立刻解釋：“啊，我是江隨學姐的朋友?！?/br>
    周池抬眼，目光越過她看向后面。

    江隨只好開口：“嗯，是學妹，高一的?！?/br>
    周池朝小圓臉點了個頭，走到江隨身邊：“好了沒？”

    “好了，走吧?！?/br>
    她跟小圓臉道別，眼看著對方的眼神從興奮變成失落。

    離開書城，江隨才告訴周池實情：“剛才那個就是給你寫情書的，記得嗎？”

    “記得?！敝艹氐卣f，“跟你都成朋友了？”

    “不算吧，見過幾次。她很熱情，讓人很難拒絕?！苯S轉過頭問，“你覺得她怎么樣？挺好看的，是不是？”

    周池：“還行?！?/br>
    很平淡的語氣，辨不出喜好。

    江隨說：“她挺活潑的，很喜歡笑?！?/br>
    周池：“看出來了?！?/br>
    已經走出大廳，上了街道，夜燈通明，一陣寒風鉆進衣領袖口，江隨打了個哆嗦，問：“那你喜歡這樣的嗎？”

    你喜歡這樣的女孩嗎？

    江隨第一次打探他的情感隱私，有些緊張，低頭搓了搓手，從兜里摸出手套，聽到他的聲音：“不喜歡?！?/br>
    “為什么？”

    “太吵?！?/br>
    “哦?！眴栴}到此為止應該比較和諧，但江隨膽子大起來也有兩把刷子，她不怕死地又問了一句：“那你喜歡什么樣的？”

    路燈將她的影子拉長，她慢慢走著，沒聽到他回答。

    過了好一會，風將他的聲音吹過來：“你很關心這個？”

    “不是，就隨便問問的，其實有點好奇，你不想講就不講?！?/br>
    江隨往前走了兩步，聽到他漫不經心地說：“你空手套白狼啊，問我半天了，你自己呢，喜歡哪種男的？”

    “我不太清楚啊?！苯S說，“有一些人我覺得長得很好看，看著會開心，想經?？吹?，也有一些人很厲害，我就挺好奇，會想接近，想做朋友講幾句話之類的，但喜歡應該不是這樣吧……”

    她拿他當熟人了，說得很坦誠，沒發覺他已經皺了眉頭。

    “林琳說，喜歡誰就會每天都想他，睡覺也會夢到他，一天見不到都不行，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還沒有這樣過?！?/br>
    剛好走到站臺，有出租車來了。

    “我們坐車吧，冷死了?！苯S招手。

    后來，那個話題就停留在冷風里，沒有后續。

    這一天夜里，全城迎來入冬的第一場雪，幾乎落了一整夜，第二天早上，整座城市白茫茫。

    江隨拉開窗簾時很驚訝。

    吃完早飯出門，一路雪白。

    知知背著書包飛奔而過，放下一句狠話：“姐，放學早點回！小球場見！誰不來誰是小狗！”

    一年一度打雪仗。

    江隨爽快應約，應完才想起今天沒法早回，宋旭飛過生日要請客。

    她問周池：“今天宋旭飛生日，你也去的吧？不知道結束要到什么時候？”

    “你要去？”周池不答反問。

    “是啊，他請了林琳和我，上次體育課他不是幫過我么？”江隨說，“我還沒有謝謝他，林琳說可以送一份生日禮物?！?/br>
    周池沒立刻接話，仍然走在她前面，過了一會才回過頭，“你送什么??？”

    “鋼筆，就昨天買的?！苯S跟上他的腳步。

    “就那德國進口的？”

    江隨點頭：“我沒送過男生禮物，這個合適嗎？”

    周池心里一股氣已經快壓不住，嘲諷地笑了聲：“合適個屁，他喜歡才怪?！?/br>
    “可我沒有準備別的?！苯S有點后悔，“昨天應該問一下你?！?/br>
    周池已經不聽這話，腳步快了起來。

    江隨有點跟不上：“你別走那么快?！?/br>
    放學時，林琳催促江隨快點收拾書包：“宋旭飛已經叫車來接了，在門口等著?！?/br>
    江隨連連應著，轉頭看后排，眼睛尋找周池的身影，沒看到人。

    這時候，宋旭飛來催她們。

    江隨順口問他：“周池呢？他不去嗎？”

    “不去，人家架子大得很，沒看見人，好像跟高三的走了，可能去師專那邊打球去了，我等會給他發個地點，他想來就來，你們快點啊，我先下去！”

    傍晚六點，周池打完球，穿著汗濕的長袖沿師專cao場走回來，他一手提著書包，肩上搭著自己的羽絨服，和幾個高三的住宿生一道去學校后面的餐廳吃東西。

    四個人要了十罐啤酒，邊吃邊喝。

    快到七點才散場，周池去了趟洗手間，拿冷水沖臉，額頭沒拆掉的紗布全弄濕了。

    七點半。

    宋旭飛的生日會進入最重要的環節，蛋糕已經吃完，包廂里的氣氛很好，幾個男生不斷地向他使眼色，暗示時機已經成熟。

    宋旭飛面紅耳赤。

    張煥明看不過去，調低了音樂，幫他喊了句：“江隨，體委有話對你說！”

    旁邊同學全笑起來，但都配合地保持安靜。

    宋旭飛站起來，走到江隨面前，示意張煥明把花遞過來。

    這時候，包廂的門被推開了，有個人站在門口，一只手還握著門把。他一身狼狽，挎著書包，額頭的紗布紅了一小塊。

    “江隨?！彼傲艘宦?。

    大家都看過去，周池靠著門框，面無表情地說：“我流了好多血?！?/br>
    ☆、第17章

    一屋的人都很懵，吃驚地看著他。

    什么情況？

    張煥明也被他嚇一跳，花也不拿了，驚怔地過去，“我cao，你怎么搞成這樣，被揍啦？”

    周池沒有回答，眼睛還看著那個方向。

    江隨原本坐在靠里面的沙發上，這時已經起身，快步走過來。

    “怎么回事？”江隨看他的額頭，“你摔了嗎？”

    該不會滾水溝里去了吧？頭發濕的，衣服也有濕泥印。

    周池點了頭，垂著眼瞼，低聲：“我頭疼?！辈恢莾龅倪€是真給頭疼鬧的，他的臉白得有點兒可憐。

    江隨有點慌了，不會摔腦震蕩了吧？

    “你等會?！?/br>
    她轉頭跑回去，從書包里取出包好的鋼筆送給宋旭飛，“對不起，我得先走了，生日快樂?！?/br>
    宋旭飛接了禮物，心跳如鼓，不知作何反應：“江隨，你、你……其實我……”

    “你們好好玩！”

    江隨提著書包跑到門口：“走吧！”

    周池的胳膊被她拉著，轉身離開前，他淡淡地朝包廂里瞥了一眼。

    視線碰上，宋旭飛怔了一怔。

    有些人的驕傲是難以遮掩的，即使手段并不光明，他也是個得勝的將軍。

    江隨陪周池去附近街上的診所換掉紗布，重新包傷口。

    他額頭的痂沒完全長好，現在又磕掉了。

    江隨有點擔憂地問醫生：“會留疤么？”

    “這個說不好，自己要注意?！贬t生滿不在乎，“男孩子嘛，留個疤也沒什么要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