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這位將軍善于布陣作戰,卻不懂女孩家心思,也不通俗物,任人因為某些目的抹黑,自己卻不分辨,傳來傳去,假的也變成真的了。 可幼旋因為自幼體弱,很是不喜歡那風一吹就要登仙的樣子,沒有半點活力朝氣,也是這大梁安穩的太久,在戰爭年代誰會喜歡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男人。 因著這股審美,男人們所著的衣裳也大多飄逸,可這些穿在這位將軍身上就顯得不倫不類,是以在這繁華京城處處受人白眼。 他本身是個行軍打仗的男人,又怎么會在衣裳上下功夫,只要有所蔽體就好,并無其他要求,可他自己神經大條,總是不自知。 只是知道人家都不待見他,卻不知為何不待見他,他雖說相貌有礙,但從沒顯露人前啊,閨閣女子對他或多或少的鄙夷,他也從來不當一回事,并未放在心上。 因著這相貌,若不是皇帝破例,若不是其戰功赫赫,也沒有今天的地位,連入朝為官也是不能。 他極少出現在京中的社交圈子里,今天來這,還是因著幼旋的緣故,畢竟兩人已經是有婚約的人了,若是他此次什么表示都沒有,怕又諸多非議。 他一人沒甚要緊,可也不想將幼旋牽扯進去,圍繞她身上的傳聞已經夠多了…… 兩人目光交錯,陳驍也暗暗松了一口氣,他也怕她不愿,不過看她眼神,并無什么不可……這小丫頭看來沒變,當年的一面之緣,他也沒想過會有今天之果。 幼旋也并不能完全確定他是否為心中之人,但她漲的滿臉通紅,端誰都能看出少女心思來,與她附近坐著的蕭幼琳紅到一塊去了。 桌子上的其他貴女見到這位鬼面將軍出來,全裝作不經意的別開眼神,與周圍人攀說交談,生怕別人看不出她們的嫌棄來。 幼旋看見諸位貴女的做法,心下‘騰’的升起股火來,可也只能兀自按捺住,臉色也變得不好看起來。 其他貴女皆是認為幼旋是見到了自己的未婚夫婿才會如此,有著五皇子作對比,嫌棄那莽漢也是理所應當。 于是她們也就根本不在意幼旋的臉色,權當她是心情不好,若是她們,怕是早都坐不住了,當真是可憐見的,一時間,各種同情的目光都飛向了蕭幼旋。 大庭廣眾之下,幼旋與陳驍并未說上話,陳驍將軍只是送上貴重禮物祝賀姑姑生辰,幼旋看著那顏色鮮亮珍貴難得的素紗單衣,也是不知如何作答。 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這是送給姑姑的禮物,怕是誰都知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了,也知道他究竟是送給誰…… 幼旋心中緊張,臉上僵硬的做不出表情來,所有人就更認為她是心中不滿了。就連蕭幼琳也不例外,這莽漢,太孟浪了些。 而蕭幼琳對五皇子芳心暗許,恍若找到了人生的目標,一股優越感油然而生,若是能親近五皇子,她怎樣都甘愿的…… 在她看來,蕭幼旋之后的人生已經望到了盡頭,皇上所賜的親事,也絕不可更改。 這輩子,蕭幼旋只能與那個泥腿子綁在一起,蕭幼琳多年來心中的那口氣,終于順暢了。 宴會散后,姐妹二人順路一同回自己的居所,幼旋心中久不能平靜,任誰也能看出她有心事,蕭幼琳當她傷感春秋,心中難免得意,于是偷偷的看了她數眼,幼旋也并未察覺。 蕭幼琳清了清嗓子,將幼旋的注意力轉到自己的身上,“meimei,今日你的未婚夫婿當真是讓人印象深刻,竟與五皇子同時出現,勇氣可嘉,讓人敬佩?!?/br> “不愧為驍勇將軍,當真如此驍勇?!?/br> 不陰不陽的語氣刺的幼旋直視于她,幼旋平靜如水的眼神直視她的眼睛,兩人的步伐慢慢停下,幾個丫頭見主子間的氣氛不對,自覺的放慢腳步,不蹚這趟渾水。 “meimei……”蕭幼琳臉上的笑容開始變得僵硬,“你這是怎么了?” 幼旋冷聲道:“大梁鬼面將軍,乃圣上親喻,為三品驍勇將軍,jiejie又是以什么樣的資格,來枉議于他?” “你蕭家二小姐的身份嗎?” 第14章 厭惡 蕭幼琳的表情已經完全僵住了,她不可置信的看著幼旋,好似不能理解幼旋所說的話,也不能理解幼旋的態度。 從小到大,幼旋從未如此對待過她,她一時不能接受,可反應過來后又是手足無措的慌亂,若是幼旋真的和她翻了臉,這個后果她是承受不來的。 她急忙用雙手挽住幼旋的胳膊,“是jiejie不好,是jiejie不好,將軍為國效忠,我又怎么能在背后說他閑話?!?/br> “是jiejie失禮了?!笔捰琢招⌒牡目粗仔哪樕?,見她并沒有半點緩和的趨勢,還是板著個小臉冷若冰霜的樣子。 蕭幼琳恨恨的一咬牙,松開幼旋退后幾步,屈身行禮道,“jiejie唐突了,還望meimei原諒則個?!?/br> 說罷,她便僵著身子,不肯起身,幼旋神情動了動,還是踏前兩步,虛虛扶住了蕭幼琳,并未觸碰到她,“jiejie嚴重,快快請起吧?!?/br> 蕭幼琳順勢起身,知道這一遭算是過了,經此一事,她更認為蕭幼旋是在故作堅強了,分明是自己踩到了她的痛點上,她才會如此大的反應。 只怕她是惱羞成怒了,蕭幼琳突然有種詭異的得意,這蕭幼旋就是秋后的螞蚱,蹦跶不了多久了,看她還能在自己頭上作威作福到幾時。 接下來,兩人一路無話,相攜回了各自的院落。 勞累一天,幼旋身體早就疲憊不堪了,可躺在床上時,她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心緒紛雜煩亂,來來回回的想著今天壽宴上發生的點點滴滴。 她總有種直覺,覺得此人似曾相識,可又怕自己是空歡喜一場,顧而輾轉反側,寤寐難眠,但偏偏又身體疲軟,頭疼困頓,就這樣迷迷糊糊的過了一夜。 待到第二日,蔡成侯夫人差人送給幼旋些許秋季所用之物,幼旋的幾位丫頭都拆開來看了看,也就看到了那件水紅色的素紗單衣,正是陳驍所獻上的生辰賀禮。 幾個丫頭都在,幼旋臉上登時燒紅了,綠筠促狹一笑,剛要開口打趣,卻被白芷一個眼神給懟了回去,當即吶吶不敢言了。 不過經過昨天,幼旋也是明顯的看出陳驍與五皇子的關系和睦,既有君臣之情又有朋友之義,而五皇子怕是與表姐青梅竹馬,兩情相悅。 其實在這京城,眾位貴胄都明白的事情就是安樂郡主乃是內定的五皇子妃,皇室與蔡成侯府也皆是心照不宣。 但盯著五皇子妃位子的還是大有人在,畢竟一切未成定局,以后的事情尚未可知,如今儲君未定,誰說自己不能更進一步,去坐那母儀天下的位子…… 當今圣上也正是知命之年,雖說身體還算硬朗,但大統未定,中宮之位空懸,也是讓各位臣子cao碎了心,這位當代的大梁宣成皇帝雖說政事清明,可偏偏是位癡情的人。 他原本有位深愛的結發妻子,可紅顏早逝,皇帝悲慟不已,而后此女子被封為文宣皇后,與帝號有所重疊,足以顯示榮寵。 從那以后,宣成帝到后宮就是點個卯的事了,再無一位內寵,當真是做到了雨露均沾,是以子嗣不旺,成年的只有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和七皇子,其余皇子皆是夭折。 圣心難測,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皆已成年,但偏偏每一個人都還沒有封號,皇上對每一位都是不偏不倚,使大臣們如同霧里看花水中望月,不敢有絲毫動作。 不過要論起榮登大寶的可能性,自然當屬五皇子,二皇子性格多疑陰兀,無儲君之量,三皇子母家身份低微,自己也是絲毫不顯,七皇子還尚未長成,等到他長大,怕是黃花菜都涼了。 可他們怎么猜測都沒有用,說到底還是要看皇上的意思,可宣成帝的心思無人能猜透,宣成帝算的上唯一一次情緒外露,就是在文宣皇后的逝世后,而后便越來越難以預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