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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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煦腦袋點的好似小雞啄米似的,嘴里的剛一吃完,又抓著銀匙去撈碗里的花生米碎碎。 范雪瑤彎起桃花眼,親自給他搛了兩顆花生米,碾碎了送到他碗里,一面叮嚀:“喜歡吃也不能吃太多哦,落花生油脂多,不易消化,吃多了會腹瀉的,所以吃幾顆就好,不要多吃?!?/br> “好?!背愎郧牲c頭,吃起來更加仔細,充分享受了花生的美味才咽下去,等碗里的吃完,果然沒有再讓宮女給添了。 比起父子兩人大口大口的吃的很香甜,范雪瑤就要吃的慢多了。 她從懷孕起,小廚房的用度就囊括了天上飛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什么珍稀食材都送來了。都想讓她多吃點,把身子養的豐腴有rou,好生下個白白胖胖的皇子。然而她根本不敢多吃,要知道這時候吃的多了,rou不光長在她的身上,孩子也會長大。一旦胎兒過大,她難產了,這年頭就是死人的事。 她只能在維持自己的體重不增加太多的情況下,盡量保證自己營養攝取充足。每天堅持讓自己把蔬菜、rou、魚、豆制品都吃到,甚至每天飲用一碗羊奶。只不過,每頓只敢吃到八分飽,而且一口一口都是慢嚼慢咽的,飯后還會去散步。還會做瑜伽來舒展筋骨,增加活動量。 現在雖然三哥兒生下來了,可是為了恢復身材,她也不敢放縱吃喝。吃的慢一點,細細的咀嚼,能增加飽腹感。 楚楠早就習慣了她細嚼慢咽的習慣,自己吃飽了,就在旁邊看著她吃。不時替她搛菜盛羹。 他不斷的搛菜,完全毀了自己只吃八分飽的計劃,范雪瑤只得找個理由讓他忙活:“官家陪旭兒玩會兒罷,這孩子吃這樣多,不活動活動,一會兒午睡該積食了?!?/br> 楚楠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在破壞范雪瑤保持好身材的計劃,匆匆漱了口,擦把臉,就笑呵呵地抱起楚煦就去外面玩耍去了。 等他走了,范雪瑤就放下了碗箸,畫屏看向她的臉:“娘子,不再接著用些了嗎?” 范雪瑤搖搖頭,道:“不了,今兒用的比往日還要多些了?!?/br> 畫屏咕噥道:“哪兒呀,娘子用的多是羹,碗里可還剩了不少飯。湯湯水水,最脹肚子了?!?/br> 范雪瑤笑了笑,拿起手巾拭唇,纖纖食指凌空點了點桌上的肴饌道:“今天這兩盞羹不錯,雜菜雞汁羹尤其鮮香美味,若不是官家在,我都要澆在飯上吃了。把桌子撤到一旁,去和小廚房要些米飯來。趁還熱著,你們快些吃了罷。也不必到去下房了,就在這里吃罷。那桌子上還有官家的御膳,你們有想吃的,也可以掇去桌子上吃?!?/br> 畫屏見她是真的不想吃了,只得答應了,讓幾個小宮女把飯桌抬到一旁去。一旁侍候的靈蕓等人把飯后要用的物事掇了來,洗手盆、茉莉花香皂、擦臉巾、一個小托盤上放著一把玉柄牙刷,一盒牙粉。 范雪瑤用玉柄牙刷蘸著牙粉,仔仔細細地刷了牙,再以溫水漱口,嘴里殘留的食物氣息頓消,感到清爽舒適,因為牙粉中有數種香藥的存在,所以呵一呵氣,便有異香撲鼻。 漱了口,洗了臉手,范雪瑤趁著楚楠正帶著楚煦在外面玩耍,便抓緊時間下地走動,在殿里面不疾不徐地繞圈走,不時伸伸腿,展展臂,活動著長時間臥床而導致有點僵硬的身軀。 “坐月子可真是磨人,倒比生產還讓人難受?!彼胫@些天躺在床上,既不能跳又不能玩的日子,真覺得仿佛坐牢一般,不自禁埋怨道。 畫屏一直在旁盯著她,生怕她突然腿腳一個無力摔倒,眼睛眨都不敢眨的太頻,聽了這話,接話道:“娘子現今才會說這樣的話,真要回了生產的時候,一準兒又要反口。這躺在床上,哪里能比生娃還要來的難受?娘子那時痛呼不止,冷汗直流,奴婢可是到現在都歷歷在目!” 范雪瑤想了想,自己那兩次生產的經歷,不由點頭道:“真要到那時候,我真的很可能反悔。生孩子雖然時間短,可是這疼,也是真的疼。還一陣陣的,仿佛鈍刀子割人,拉來拉去地,半天要死不活的。倒不如直接一刀來的痛快?!?/br> 畫屏聽著她的形容,頭皮麻酥酥,白凈的臉蛋皺成一團,大聲求饒:“快別說了。嚇的我皮上都一粒一粒冒疙瘩了?!?/br> 范雪瑤咯咯笑了起來,憐惜地說道:“這么害怕的嗎?這可怎么辦呢,再過幾年,你就該出宮嫁人去了。到時候,你再怕,還是要生兒育女的?!?/br> 畫屏臉紅紅的,又羞又喜,最后嘟著嘴道:“娘子愈發會揶揄人了……”心內想著,娘子既然會說這樣肯定的話,那肯定是決定了放她出宮的吧?也就是說,再過幾年,她就可以出宮了嗎? 雖然從前范雪瑤也說過這樣的話,可是畫屏心里總是不敢抱有太多希望,害怕到時候希望成空,落得失望。 但是現在,娘子說的話如此的肯定,不像是玩笑話。所以說,她可以想著未來了嗎? 宮里許多女人,都以成為皇帝的女人為目標??墒?,這其中有多少是真的想做妃嬪,又有多少,其實只是想有個歸宿,有個依托? 越是長大,宮女就越是能明白到自己和妃嬪的不同,不只是地位,而是更隱晦而深刻的。妃嬪是有依仗的,她們生有朝廷養著,病了有藥吃,死了也有朝廷安葬,皇陵有她們的一席之地,死后還有祭祀。 可是宮女就不同了。 她們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何處。很可能辛辛勤勤做幾十年的活,到死都是完璧之身。老的頭發花白,再做不動活了,被送去堂子里等死,死后燒了一捧骨灰,隨便埋在郊外哪片土里,連個墓碑都沒有。 這樣子的未來太恐怖了。所以她們宮女都不甘心自己會落得這樣的將來,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努力想要搏個出路來。怨不得許多宮女都期盼著能受到官家的寵幸,得到寵幸,哪怕沒有名分,那也是皇帝寵幸過的女人,在彤史上有記錄的,將來死了,好歹有個安葬之處。 如果迫不得已,畫屏覺得,自己興許也會想要獲幸??墒呛髞硭塘四镒?,就不想了。 娘子秉性,對她們這些宮女如此的仁愛寬厚,不僅出錢買了地,給年老無歸處的宮女一個安葬之地,甚至冒著很可能會惹得太后不喜,而為年老的宮女爭取出宮的機會。 前一件,還能說是收買人心,可是后一件,卻是不可能只是為了收買她們這些區區低微宮人而肯做的事了。 普通宮女而已,做的是侍候人的活計,到了歲數的多是做些粗使活計,能有什么能耐?又不是女官,更不是親近官家,有些權勢的內侍。范雪瑤如此盛寵,哪用得著收買宮女的心? 她是真心同情她們這些宮女,為她們憂慮。畫屏感到,就算今后自己沒那福分出宮,也甘心做宮女,一輩子侍奉娘子??倸w,娘子不會棄她們不管的。既是這樣,又何必掙破頭去博取被寵幸的機會,那一絲堪稱渺茫的可能性? 畫屏得了這句話,如獲至寶。 她如今才十九,再過個幾年,也才二十幾,年華正茂,她相貌又不丑,還在宮里學了一身本事,出宮后怎么也能嫁個過得去的人家。不用熬到頭發花白才得以出宮,這可真的是天大的福氣。 嫁人,生孩子啊…… 畫屏默念著這兩個詞兒,沒想到她也能祈盼這事兒。哪怕再痛,只要她能名正言順地生,她都是甘心的。心口漲漲的,分不出是什么情緒,她只是由衷感慨,自己跟了個好主子。日子有盼望了。 楚楠領著楚煦在后面玩兒了好一陣子,兩人滿身大汗地回來,范雪瑤看見了,又好氣又好笑,連忙一面讓人準備水給他們擦洗,一面道:“瞧瞧你們父子倆,我央你帶旭兒去玩玩兒是為了消食。你怎么卻領著他一起瘋玩兒,出了這樣一身汗。才飯飽,怎么能這樣玩的。胃疼可如何是好?” 楚楠喘著粗氣,一屁股坐到榻上,額上汗水如線躺下,笑的像個孩子一樣。和他懷里的楚煦簡直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一開始沒想著玩成這樣,這孩子,人小,脾性卻大。抱著皮毬就不放,拉著我衣裳硬纏著要踢,你瞧瞧,這袍子都皺了。我只好從了他。誰知道一踢起來,就上了頭。不知不覺玩過了頭?!?/br> “他小,你也是孩子氣,和兒子玩瘋了,還只說是兒子的錯?!狈堆┈幰荒槦o奈,搖了搖頭,拿著手巾給他們父子倆擦臉上的汗。 楚煦仰著小臉閉著眼睛讓她擦汗,小嘴兒嘟嘟囔囔地道:“都是爹,不讓我把皮毬踢進去?!?/br> “你們比球,還要讓爹讓著你,好賴皮的人,和誰學的呀?”范雪瑤取笑著,手指搔了搔他的耳朵,害的楚煦癢得咯咯亂笑,仰倒在楚楠懷里,指著楚楠的臉大聲道:“和爹學的!” 楚楠聽了,眉頭一挑道:“爹何時賴皮過了?” 楚煦笑嘻嘻:“爹是大人,欺負我小,賴皮!”小手還在自己臉頰上刮了刮,這是范雪瑤在他面前做過的動作,還給配音:“羞羞臉!” 楚楠笑了起來,哈哈道:“球場無父子,是你說要和我比看誰進球多的,可不許耍賴皮?!?/br> “可是爹是大人,力氣比我大,也比我高。這不公平?!彼曂瘹獾?,據理力爭著,伸手揪住范雪瑤的衣袖,撒嬌:“娘,這不公平對不對?” 范雪瑤故作沉思,楚煦撒嬌撒的更厲害了:“對不對嘛對不對嘛?” 范雪瑤忍笑道:“你說的有點道理,可是……” 楚煦眼睛剛亮起來,聽到個可是,臉色一變,知道下面是對自己不利的話,忙不迭地拼命搖頭,擺手示意范雪瑤不要繼續說下去了。 “可是,是你自己說要和爹比進球的,爹一直比你力氣大,比你長的高,你知道,然后自己同意了。怎么可以事后反悔呢?這樣可不是守信用的行為哦。如果事后反悔,仗著自己是孩子就賴皮,那以后我們答應你的事,也可以反悔嗎?” 楚煦嘟著嘴巴,不情不愿地說:“不可以……” 范雪瑤和聲道:“那你認錯嗎?” “我不該賴皮?!背c點頭,老實地認錯。他有點兒委屈,忽然從楚楠身上往前一撲,仿佛一個小炮彈一樣投進了范雪瑤懷里,嗲嗲地埋怨:“娘壞!” 范雪瑤笑瞇瞇地把他摟進懷里,摸著他汗濕的腦袋,徐徐誘哄:“娘和你講道理,指出你的錯誤,是不是不開心???” 楚煦嘟著唇,歪著腦袋望著她,委屈地點頭:“嗯?!?/br> “但是我們旭兒是知錯能改的好孩子,對不對?” “嗯……”他害羞地把頭埋進范雪瑤的懷里。 范雪瑤顰眉,受傷似的:“娘是想我們旭兒做個誠實守信的人,才會指出你的錯誤的,娘心愛你,旭兒卻說我壞,我好傷心啊?!?/br> “沒有沒有!”楚煦瞪大了眼睛,拼命搖頭。兩只小手摸到范雪瑤的臉上,捧著臉湊了過去,嘴巴在她臉上吧唧吧唧親個不停。害怕自己一時委屈說錯的話害她難過。 楚楠看她把兒子哄的團團轉,在旁樂不可支,范雪瑤桃花眼斜飛,叫他注意表情,別暴露自己。 * 七月初六,是小皇子的洗兒會,李蓉就起來梳洗,在丫鬟們的侍候下按照誥命品級大妝,穿戴整齊,乘車到宮門口,再步行入掖庭來。 她在內侍的引領下來到披香殿,才繞到后殿,侍兒趕緊打起簾子,將她請進后殿。 李蓉進殿后一看,只見女兒身著刺繡海棠花的玉色緞地褙子,紅羅裙,足上粉色緞繡鞋微露,側坐在榻上,陪著身旁一個青色大袖衫、赤金墜子霞帔的婦人說話。 范雪瑤一早就吩咐了侍兒,李蓉來了時就直接請進來,到洗兒會時還有好一陣子等的,來了就在屋里坐著說話。 因為有外人在,李蓉進了殿,便恭恭敬敬地行禮道:“宜人李氏,恭請昭儀萬福金安?!?/br> 范雪瑤連忙站起來,趨步上前一把攙起李蓉:“娘快莫要多禮?!?/br> 那著霞帔的婦人微微含笑看著。范雪瑤對李蓉道:“這位是晉平長公主?!?/br> 李蓉聞言了然,忙叉手道萬福。晉平長公主也回了禮。她自和離回都后,除了進宮看望娘娘之外,就一直深居簡出。這次第一次這樣近的見到范昭儀的娘親,不由多看了幾眼。 相貌的確秀氣端正,依稀能瞧出幾分昭儀的影子,年輕時或許可稱上是個美人,卻委實不算出眾。怎么就生出來像昭儀這般美貌無雙的娘子?難道是昭儀在她腹中時,去其糟粕,只取其精華了? 晉平長公主打量著李蓉,李蓉也在暗暗觀察晉平長公主。 晉平長公主是和離之身,雖然和離并非她的過錯,可是她自幼謹守婦道,偏偏是她鬧出和離之事來,深深感到羞恥,覺得自己給皇室、給官家丟臉了,行事便愈發小心謹慎。 她怕人會說閑話,甚至不敢穿著鮮艷的料子,首飾妝容都樸素端莊。明明不過才三十幾歲,妝扮的卻仿佛老婦一般。說話也能短就短,把本分二字刻在了心里。 其實現在這樣,還是她改變了許多之后的樣子。 她剛回京都的時候,憔悴的不像樣,眼神更是一灘死水。每次她看到晉平長公主,她傳來的都是自卑,愧悔。甚至還有死意。 范雪瑤不忍心見她這樣,明明好不容易脫離了火坑,卻因為人言可畏而自我毀滅。所以她總去太后宮里,找各種理由哄晉平長公主進宮,和她做女紅,刺繡、插花、討論詩詞歌賦。 晉平長公主一直覺得自己站在懸崖邊上,沒有絲毫希望了。她深感愧對娘娘和官家,她身為公主,卻如此無能,既不能與駙馬琴瑟和鳴,還管教不了那些婢妾,反而被她們羞辱折磨成重病。 高貴的皇室因為她而蒙上了一層恥辱。 可面對她這樣無能的公主,娘娘和官家卻是這樣的維護與愛惜,她更感到自己不配,因此備受煎熬。她一直覺得,自己只能這般寂靜清冷下去,直到了此殘生。下輩子再來報答娘娘與官家的恩情。 可是,范雪瑤經常哄她開心,陪她說話,一開始她像鋸了嘴的葫蘆,根本無力閑話。范雪瑤卻一點都沒有不耐煩,總是想方設法哄她開懷。 起初她覺得昭儀這樣美貌的年輕女子,深受官家寵愛,又有孩子,可謂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是不可能會理解她的痛苦悔恨的。 但是一段時間之后,她慢慢認識到這個比她小的多的女子,是非常聰明,有智慧的。 她忍不住向她傾訴心情,聽著范雪瑤溫柔的聲音,聽著有些離經叛道,可是卻有些大智慧的話,心情漸漸開朗。 晉平望了眼年輕到幾乎能做她的女兒的女子,她這樣深受官家的寵愛,并非只是因為那一張美麗的臉龐。 那些認為她只是以色侍君的人,真是輕視了她。 第一百四十三章 貴妃 兩人的動作都會隱蔽,不會讓對方感覺不舒服,正好一個同情對方的遭遇,一個因為對方是范雪瑤的母親而愛屋及烏,交談了幾句,都感覺很好。 李蓉來時,晉平長公主也才來沒多久,范雪瑤正與她說著小皇子的事,晉平長公主沒有孩子,她原本就與前駙馬感情不睦。 雖然她從來沒有與人說過,但她明白為什么駙馬厭惡她。 因為朝廷規定駙馬只能授虛銜,領俸祿,不能有正職,而且也不可與官員往來。所以他認為是她毀了自己的抱負。讓他年紀輕輕,就沒有了出路,一輩子就這樣了。便怨恨于她,哪怕她處處示好,侍奉姑舅,依然不得他的歡心。更是醉心于酒色笙簫之中,寵愛美貌的婢女伎子,縱容她們恃寵而驕,借此折辱她。 他對她心懷怨恨,又怎么會和她同房呢。初時還會進她的房,可是看著當初與自己相識的友人紛紛出仕為官,他的怨恨不滿也愈深。每每見了她,不是冷嘲,就是熱諷,從沒有好臉色。后來她又病怏怏的,就更別提生兒育女了。 自己這輩子可能都不會有孩子了,所以,她只能從侄子身上得到些許母性的安慰。 碧紗櫥忽然傳來小兒的啼哭聲,畫屏去料理洗兒會的事宜了,范雪瑤讓巧巧去瞧瞧。巧巧去了,須臾回來道:“小皇子醒來,臟了包布,乳娘已經在替小皇子洗身子了?!?/br> 晉平長公主聽了回話,不由看向范雪瑤,眼中露出期盼之色:“瑤娘,我可否瞧瞧三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