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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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侍女間的機鋒 范雪瑤看了他一眼,那書不僅是她抄寫成的,而是根本就是她寫的。 以前沒進宮的時候,沒什么娛樂消遣,有時她悶的慌,就寫些短篇的白話文話本玩兒。內容雖然不長,可是日積月累一篇篇下來,數量也不少。丟了怪可惜的,畢竟是多年的筆跡。她舍不得丟,干脆搜集整齊,裝訂成書,沒事的時候翻出來看看,還挺有意思的。進宮這兩年,她陸陸續續也寫了幾篇,一起釘上去了。 既然她敢帶進宮,還坦然擺在面上,書里的內容自然不會有什么忌諱的,見到楚楠翻出來看的很專注,范雪瑤就隨他看,自己只認認真真地繡她的白紗團扇兒。 這只團扇配色甚是嬌艷,她夏天喜歡穿輕薄透氣的紗料的衣裙,顏色也清淡素雅,就需要飾物的色彩鮮艷一點來搭配。 她這柄夏扇上面繡的是花卉孔雀,別看圖案秀麗,色彩清雅,但其實孔雀是很費心力的花樣。而她繡的這只孔雀更是精致,光是配色選絲線就足夠費神了。后面的分花線,更是不要說了。 孔雀的翎羽精細雅麗之美,可不是輕易能得到的。不過幸好范雪瑤是一件事,喜歡先攻難處,再做簡單的那種人。所以這孔雀已經繡好了,只剩下背景的花卉要繡。 如果以后能回到地球,就算沒了讀心術,憑著這手繡工,她也不愁吃穿。 兩人互靠著各做各的,倒是頗愜意。 楚楠徐徐看了幾頁,就見畫屏過來問在哪里擺膳。 范雪瑤這樣溫順柔婉的女子,楚楠在身邊時自然是萬事隨他的,于是很自然地把目光投向了他。 他們這時是在明間的榻上,楚楠跟范雪瑤在一起時總會顯得更隨性一些,便說:“擺在明間吧,就在榻上用?!?/br> 范雪瑤便吩咐說:“去把那張雕漆嵌玉四方榻幾掇來?!边@榻幾是最大的,兩人用膳,肴饌進的多,自然要用大些榻幾。 于是畫屏、素娥她們去掇榻幾,珠珠、巧巧她們忙著鋪設桌兒食器。 “可要焚香?”范雪瑤看她們忙活著,問了楚楠一聲。 楚楠只想了一下,就搖頭說道:“還是不焚的好?!?/br> 范雪瑤微笑道:“我也覺得不焚最好,香雖然是好的,不過到底脫不了煙熏火燎之氣,平日還好,用飯時反倒掩住了飯菜本身的香氣,反而不美?!?/br> 楚楠接了幾句,見范雪瑤沒吩咐宮女去請大皇子過來,便主動說道:“去看看大皇子醒了沒有,若是沒有,也叫起來,一會就用午膳了?!?/br> 小宮女答應了,正要去東次間去傳話,范雪瑤叫住又囑咐道:“給大皇子擦洗一番,喝點水,讓在地上走走,醒醒神,這樣一會兒吃飯才有胃口?!?/br> “是,奴婢知道了?!闭f著小宮女就下去了。過了一會兒,乳娘和春蝶、散花、菱香她們幾個侍女便擁簇著梳洗完畢的楚煦來到。 楚煦今兒穿著秋香色繡獅子滾繡球小褶子,底下遮著石青的褲子,腳上靸著一雙繡紅梅雙魚花樣的大紅緞子鞋,白面團兒一樣的臉上還殘留著惺忪睡意,不過眼睛卻亮晶晶的,顯得精神十足。 像個跳脫的小兔子一樣躥過來,楚煦一頭扎進娘親的懷里,調皮的蹭了蹭才仰起小臉,嘰嘰喳喳地喊:“娘”。 范雪瑤彎腰抱起他,調整姿勢讓他面對著楚楠側身坐在自己腿上,才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額和脖頸,見溫度沒有異樣,安心含笑問道:“這一覺睡的好嗎?” 楚煦晃了晃腦袋:“好,就是想娘?!?/br> “想娘什么?”捏著兒子小手湊到唇邊吻了吻,楚煦下意識伸開手指去摸范雪瑤呈現自然的粉紅色的櫻唇。 “想娘一起睡?!?/br> 楚煦眨巴著大眼睛撒嬌,想討著下次一起睡的福利。他現在詞匯量多了許多,雖然奶聲奶氣的,但是口齒清晰,發聲分明,見者無不稱贊他幼兒岐嶷,聰明靈慧。 范雪瑤笑的眉眼彎成月牙兒,揉了揉小家伙的腦袋。 看到年幼的兒子,生得眉清目秀,齒白唇紅,并且資性聰明,楚楠心中很是喜愛。少不得有幾分溺愛之情,只是不善于表達,又因為是第一個兒子,更存了幾分重視,輕易不肯表露出疼愛來。 范雪瑤知道他年輕,而且身份極尊貴,雖然有兩個女兒,但是并不養在身邊,又有宮規禮儀約束著,相處很少,所以其實沒多少身為父親的自覺和認知。 這大概是他初次作為父親和孩子相處,生疏是難免的。 所以范雪瑤便佯裝不知情的樣子,不露痕跡的引著他們父子親近。像是現在,一桌兒吃飯的時候,范雪瑤就把兒子的位置安放在兩人之間,引導楚楠關注兒子的需求。 一開始楚楠看到范雪瑤自己不吃,只顧著喂楚煦,他只會說出讓乳娘來服侍的話。而現在呢? 楚煦坐在兩人之間的小椅子上,慢吞吞的扒著煮得軟軟的米飯。 范雪瑤捧著一碗蔬菜雞湯米粥正吃著,就看見楚楠盛了半碗熱燙的蛋羹,卻不是自己吃,而是傾倒進楚煦的飯碗里,用筷子仔細的拌了拌,讓蛋羹和米飯充分混合。 這是擔心楚煦吃的慢,碗里的飯放涼了,他吃了胃不舒服。所以才用熱乎乎的蛋羹拌一拌。從前他根本不知道有這么回事,更別談會做這樣體貼的事了。 楚煦低頭看到自己的碗里一下子滿了,鼓著臉頰委屈地說:“我,我吃不完了?!彼汲粤艘话肓?,快要吃飽了的…… 楚楠頭也不抬地說:“吃不完就剩著?!?/br> 楚煦卻擰著秀氣的眉頭,粉團子小臉蛋上露出不贊成的表情:“不行?!?/br> “為什么不行?” 見兒子斬釘截鐵地拒絕,楚楠不僅沒有感到不高興,反而很好奇他說不行的理由。這么小的孩子,難道不是大人說什么就是什么,竟然還知道說不行,真有意思。 楚煦擰著眉頭皺著小臉,喁喁道:“因為、因為——”磕磕絆絆了半天,就是表達不明白,最后他急了,干脆把手指向范雪瑤,理直氣壯地說道:“娘說的!” “以前我跟他說過,人一生可吃的食物是有限的,如果今天浪費糟踐了,將來就要挨餓,所以要珍惜糧食?!?/br> 范雪瑤接過話,對楚楠簡單的解釋了一遍,末了笑道:“這孩子那時候有點愛分心,吃著飯就玩兒去了,把飯放的涼冰冰的沒法吃。這孩子吃的臟臟的,只能傾倒了。我看著糟踐了,太可惜,才這樣告訴他。沒想到后來這孩子就改過來了?!?/br> 楚楠聽說了這么回事,不由有些驚奇。既歡喜楚煦的聰敏,這樣小的孩子,竟然就一教便領悟了,還立即便改了,是怎樣的靈慧。又感到范雪瑤這份省儉惜福的想法很是可敬可愛,不由眉歡眼笑,點頭贊揚楚煦。 范雪瑤看看埋頭苦吃的兒子,滿不在意的說道:“這孩子哪值當官家這樣稱贊?” 楚楠搖頭道:“旭兒尚不滿兩歲,靈智未開。前日的事,后日便能忘。我少年時還不知道珍惜物事,他這樣的年紀,能夠做到這樣,便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了?!?/br> 見楚楠說的愈發夸張,范雪瑤不好意思地說道:“不過是我哄他兩句,他年幼,信以為真了,就給唬住了。哪兒就算的上什么聰敏了?” “這也是你教子有方,這樣小的孩子,你同他說什么大道理,他哪里聽得懂?要教,可不就是要哄嘛?”楚楠望著范雪瑤的臉上,神情溫柔至極。 說實在的,他這個人做皇帝或許還稱得上稱職,可是做父親,壓根就沒這份意識。這一方面是他作為皇帝,光是朝政就足夠他耗費心神,并沒有多少閑暇用于和子女相處。而且之前他膝下只有兩女,皇帝和子女之間必然不同于普通百姓人家的父母子女的相處方式。 之前兩個皇女是他唯二的孩子,他自然也是喜愛的,不過他愛女兒的方式,就是關心女兒的身體健康與否,衣食起居,伺候的人可有服侍妥帖。 而女兒年紀雖然還小,但是已經有了皇家女的高貴端莊的風儀,身邊養娘乳娘擁簇。面對他時,敬重有余,親昵不足。相處的時候顯得那樣生疏而客套。 從前他并沒有感到什么不對,反而覺得是應該的。君臣父子之倫常,就該是這樣的。 可是現在和范雪瑤還有楚煦相處著,才真正體會到了一個父親的心情。 他才明白到,原來做一個父親是這樣的,看到孩子就滿心的疼愛,整個心肺都柔和了。這樣的才叫父親。 范雪瑤被他這樣一夸,羞澀的垂下眼眸,姣麗的容顏愈發嫵媚妖嬈,愈覺可愛。楚楠瞧在眼里,心蕩神馳。若不是顧忌著她還在齋戒期間,真恨不得就抱過來,吃下肚里去。 如此這般心性蕩漾,凝視范雪瑤的眼神就如糖似蜜,如膠似漆,簡直醉死人。 “別這樣看我呀……” 范雪瑤察覺到那燙人的視線,粉面通紅,低聲悄語的埋怨。 楚楠聽了看了,不覺伸手,自桌下握住了范雪瑤的柔軟的玉手。范雪瑤更是羞澀,低眉垂眼,想要揮去楚楠的狼爪子,又舍不得,猶豫躊躇,嬌羞惱怒地瞪了他一眼,到底沒有抽出手。 楚煦專心致志的扒著飯,忽然懷里橫過來一條好粗的胳膊,低頭一看,原來是爹爹的,抬起頭望向身側,大眼神好奇地盯著。 察覺到他的小目光,楚楠低頭,對上那雙好奇懵懂的大眼睛,臉不紅心不跳的平靜道:“吃飯?!?/br> “哦?!?/br> 楚煦眨巴眨巴眼睛,低頭繼續扒飯。 吃完午飯,人就覺得困乏起來,范雪瑤講究養身,吃過飯都不會立即躺下來歇息,雖然眼皮沉的像墜了鉛,還是堅持游廊閑步。 楚楠也叫她拉著一起消食,他這個皇帝比宮妃還要容易養胖。每天屋里時是坐著的,出行叫人抬著,娛樂基本是棋牌一類的休閑游戲,偶爾打個氣毬都算運動了。射箭騎馬什么的那是按季來算的。 這樣缺乏運動量,一日五餐吃的那樣好,起止大魚大rou?再不講究一點,怕是他還沒到中年就要發福了。 范雪瑤覺得,楚楠他可以沒有肌rou,但是也不能滿腹肥腸,挺著個肚子。事關她的“性?!?,想起歷史書上那些皇帝畫像,不是大胖子就是小胖子,范雪瑤覺得自己得防患于未然。于是有空就拉著楚楠散散步,在花苑里轉轉。得了閑,甚至還會捶個丸,踢個皮毬什么的。 至于楚煦,他還小,就讓宮女們引著在殿里邊四處蹦跶一會子就夠了。 消食完畢,楚楠一回屋就倒下來了,滿口喊困,要睡個午覺。竟然連束的緊繃繃的冠發都不解了。 范雪瑤輕手輕腳給他去了束發的小玉冠,把髻發打散,用梳子梳了一遍,然后用一根藍色頭繩虛虛的在頭頂扎了個髻,免得睡覺翻身壓著頭發扯疼了。她的動作太熟稔溫柔,以至于她還在動作著,楚楠就鼾鼾的睡著了。 做完這些,范雪瑤輕輕出了口氣,向外間探頭探腦張望的畫屏、巧巧等人招了招手,又指了指她的妝奩,畫屏和巧巧她們立即會過意來,躡手躡腳進來抬妝奩,把鏡子、梳子等一應妝奩都悄無聲息地抬了出去。 范雪瑤到外間去拆發髻,換上就寢的衣裳,吩咐畫屏半個時辰后叫起她和官家,然后重新回到臥室和楚楠躺到一處,攏上繡被安心睡下。 主子們睡午覺,底下伺候的宮人便落了清閑,在范雪瑤和楚楠消食的時候,畫屏她們便緊趕慢趕地吃過午飯了。畫屏將錦繡槅扇掩上,擋住外間的聲響,免得吵著里面的官家和娘子。 轉過身來,畫屏便打了個哈欠。抹了把臉,眼睛越覺著餳澀了,沒精打采地同巧巧說:“官家和娘子都睡下了,咱們有半個時辰空暇。我去小憩一會兒,你看著點,到點了來叫我?!?/br> 巧巧也很困乏,只淡淡點了點頭。 她們殿內伺候的,雖然很體面,但是睡覺的時間相對的也比其他宮女少。她們要睡的比主子晚,起的比主子早,更重要的是上夜時睡的還要淺,保證主子一聲呼喚就能立即起來伺候,不能叫主子喚第二聲。 日日如此,難免就有些精神不濟了。所以久而久之,她們這些人也有了自己的應對方式。 主子睡午覺,殿里頭又沒有差事,上夜的宮女便趁這這段時間去小睡一會兒。其他宮女會提前叫醒她們。 午后是人最困乏的時候,于是巧巧把針黹活計拿出來做著,沒一會兒,惚惚險些睡著,腦袋猛地一點驚醒過來。 這樣不行,巧巧放下針指站起身,低聲說道:“我去打盆水洗個臉,清醒一下,你們聽著點里面的動靜?!?/br> 蕙姑聽了,忙起身說:“你坐著,我去打水吧?!?/br> 巧巧搖頭道:“不必了,你且做你的活計吧,我自己去,正好走一走,吹吹風,醒一醒神?!?/br> 蕙姑聽了這話,沒有順勢坐下,接著巧巧的話說道:“那我和你一起去,我也洗個臉,昨兒她們起了好幾回夜,吵的我一宿沒睡安穩?!?/br> 巧巧道:“那就一起去吧?!?/br> 蕙姑便把手上繡著的香包放下,和巧巧手拉手出去了。 小蓮撇了撇嘴,說道:“就她最乖伶,哪里都有她。別人去洗個臉她也要巴巴跟著?!?/br> 一旁拿著本詩經看著的珠珠聽了小蓮說的話,頭也沒抬,淡淡說道:“你和她一般計較什么呢,她要獻殷勤,巴結人,由她去就是了?!?/br> 珠珠和秀兒是掌管書房里的一應事務的,因為有些天賦和靈氣,范雪瑤對她就要偏愛一些,在書房時有閑暇了會教她讀書,偶爾還會和她說些詩詞歌賦上的話。 因著這一層,她性子就有點兒清高,看到諂媚逢迎的蕙姑難免就有些看不上的意思了。然而卻沒什么惡意的。 小蓮就要復雜一些。她和蕙姑是在范雪瑤升昭儀時進來當差的,來得最晚。蕙姑跟在畫屏、巧巧她們屁股后面獻媚賣乖,很快就與大家打成一團,熟絡極了。小蓮看在眼里,便不大痛快。既有些輕視她百般逢迎討好,又羨慕她能拉的下臉。 蕙姑雖然討好人,但并不諂媚的難看,除了討好畫屏她們便沒有什么錯處了。她也只能酸個幾句。 同樣都是殿里伺候的,有看不上蕙姑的殷勤勁兒的,也就有覺著蕙姑這樣八面玲瓏,活潑又伶俐,還算討人喜歡的。 比如月嬋,她和素娥管著范雪瑤的衣衫襖裙,漿洗也都是由她們倆來干,這樣既干凈又能保證安全。每天都要漿洗衣裳,晾曬后還要熨燙。平時活兒雖不重,但是換季和冬天忙起來的時候還是比較累的。 而蕙姑就時常幫她們,雖然她是有意討好,但是既然得了好處,也就做不來那種吃人家的還要怪人家飯冷的事來。 所以這時小蓮酸蕙姑,月嬋就笑說道:“你多心了,你要去洗臉,蕙姑一準也要跟著去的。她就是個愛湊熱鬧的性子?!?/br> 小蓮冷笑道:“我又不是她jiejie,哪能生受她打水端飯的伺候?” 這句話是有出處的。 越在范雪瑤面前得臉的,比如畫屏、巧巧、月嬋她們幾個大宮女,蕙姑就越是殷勤。除了幫著熨燙衣裳這種本分活以外,平時自然少不了要用水的時候“順手提了一壺開水”,吃飯時“要添飯,順手端了過來”這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