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宓：“你知不知道舉報信是誰寫的？”

    盧翠搖頭：“剛出事時候，你爸……李振興他調查過一陣子，但是找不到人疏通關系，所以案卷之類都沒見到過?！?/br>
    看來盧翠是不知道詳情，李宓站起來想要送客：“還有事嗎？”

    盧翠還不想走，她現在只想和李宓多待一會兒：“你能再給我倒點水嗎？”

    新的一杯水放在盧翠的面前，李宓心里沒忍住，問了一個自己特別鄙視的問題：“為什么要把我賣了?！?/br>
    盧翠端著水杯的手指劇烈顫抖，坐在沙發上的身體，突然猛地跪在李宓的前面。

    “mama……mama對不起你?！?/br>
    李宓把她拉起來：“你起來?！?/br>
    盧翠的情緒太崩潰了，李宓有點招架不?。骸皯獛V！”

    應嶸從房間里出來，把糾纏的兩個人分開：“阿姨，你有話好好說?！?/br>
    李宓最受不了盧翠這樣，李宓一直避而不見，也是這個原因，她知道這個脆弱的女人只會哭，只會祈求原諒。

    李宓干冷地站著，應嶸安撫盧翠的情緒：“有話好好說，您這樣是在為難宓兒?！?/br>
    盧翠平復心情后，才難以啟齒地開口：“李晟興不是給了五萬?！?/br>
    “加上我后面陸陸續續的治療，他一共給了三十五萬?！?/br>
    李宓那一刻的難堪，恥辱，心像是被搗碎了一樣。

    這些年，她有時會自欺自人地告訴自己，李家當年可能是有不得以的苦衷，才會把她賣了的，沒想到盧翠告訴她，你不是被賣了五萬，而是三十五萬。

    她可真值錢，九十年代的三十五萬，一筆巨款。

    盧翠：“那時我身體不好，李振興走投無路，把你賣給了李晟興?！?/br>
    李宓覺得盧翠撒謊都不打草稿，她的記憶里，盧翠從來沒有身體不好，那時李宓還在李家時，盧翠除了愛把自己鎖在家里，不愛出門，身體方面很健康。

    李宓：“你什么??？”

    盧翠抖動的嘴唇，手掩住面：“ 我有……”

    應嶸突然意識到不對，他快速地想要跟住盧翠的肩膀，阻止她下面的話。

    “精神方面的疾病?！?/br>
    李宓眼神迷茫，她怎么不知道，應嶸迅速地拉起盧翠。

    “阿姨，天色不早了，您該回去了?！?/br>
    盧翠看了他一眼，應嶸的聲音溫和，但看向盧翠的眼神，透著兇意。

    李宓沒明白盧翠的意思，她拉住應嶸的手：“別走，你什么意思？什么叫精神疾病?！?/br>
    盧翠被應嶸的眼神嚇到，她在應嶸警告的眼神下，囁嚅道：“就是……”

    李宓見她支支吾吾，走到應嶸前面，擋住她和應嶸的對視：“你說你有精神疾病，是什么意思？”

    盧翠不安地看著應嶸，又看了一眼李宓。

    “mama一直擔心會遺傳給你，現在看你這么健康，我就放心了?！?/br>
    應嶸迅速拉開他們倆，大力氣地推開盧翠，把李宓抱在懷里，聲音寒冷：“您該回去了?！?/br>
    李宓突然想到，應嶸今晚在臺上說的那句話是什么意思。

    應嶸當時說：這個女兒好不容易長大成人，也身心健康……

    盧翠很想過來，但是應嶸的表情仿佛她過來就要弄死她一樣，盧翠往后退了幾步，然后滿眼不舍地走了。

    李宓被應嶸抱在懷里，她突然像被人封閉了全身的感官一眼，整個人一片空白。

    倒在了應嶸的懷里。

    一陣慌亂，應嶸趕緊打電話叫車，小奶包不安地拉著她的手，嚇得手足無措。

    “mama怎么了？”

    應嶸把李宓緊緊地抱在懷里，心疼的窒息：“她太害怕了?！?/br>
    小奶包小手輕輕地抱住她的腰，趴在她的肚子上。

    “那我們陪著她，她就不怕了?！?/br>
    應嶸點頭，他本來想就此放過李家。

    沒想到盧翠今晚居然敢來說這件事，應嶸藏著掖著，不敢告訴李宓的事情。

    今天就這樣被盧翠用這樣一種口吻說出來，應嶸氣的理智全無。

    正好這時，特助的電話進來。

    “你讓我調查的李振興這個人，資料以及全部收集好了?！?/br>
    應嶸：“有沒有什么違法證據？”

    特助：“有幾份，前年春夏鎮“水上樂園”招投標時，李振興受賄過?！?/br>
    應嶸：“交給檢察院吧?！?/br>
    特助：“明白?！?/br>
    到了鎮上的醫院，做完檢查沒多久，李宓就醒了。

    醫生見她醒過來，松了口氣：“檢查結果沒毛病，你們不放心就留在這兒觀察一晚上?！?/br>
    應嶸把醫生送出去，重新坐回到李宓的身邊。

    他眼神一動都不動地看著她：“兒子今晚在隔壁冠軍家睡覺，我在這兒陪你?！?/br>
    “醫生說你一切正常，可能剛才太激動了才會暈倒?！?/br>
    “今天晚上觀察一晚，明天咱們就回家?！?/br>
    應嶸話多的簡直不像他，李宓打斷他。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應嶸錯開她的眼神：“知道什么？”

    李宓聲音很輕，很虛弱：“我……精神有問題?！?/br>
    應嶸眼神堅定：“你沒有問題?！?/br>
    李宓知道應嶸騙她是為了她好：“你別騙我了?！?/br>
    “你知道灰衣服女孩是誰嗎？”

    第52章

    醫院里到處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冰冷的機器，濕冷的床。

    應嶸的手心里的溫度，成為她唯一想要靠近的地方。

    李宓的手被應嶸握著，他的掌心并不算柔軟，但十分厚實安全。她的手指交叉在應嶸的指縫里，再慢慢向下，直到完全扣住。

    成為密不可分的兩個人。

    李宓：“我早就懷疑了，你的破綻很多?！?/br>
    應嶸不承認，態度堅決道：“你想多了，沒有那個人?！?/br>
    李宓：“你記不記得，我們在節目組第一次約會？”

    “你帶我去電影院，點了兩杯飲料?！?/br>
    “我沒有告訴你，我看電影從來不會買飲料，一個人的習慣不會那么輕易被改變?！?/br>
    “就像我從來不會穿灰衣服一樣?！?/br>
    應嶸沉默，李宓比他想的要聰明很多，他一直以為只要自己瞞的夠好，李宓就不會發現。

    他的沉靜，無疑是告訴李宓，她的猜測都是真的。

    李宓想要放下被應嶸握著的手：“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握的太緊，她沒能抽出來，應嶸眼神沒一絲波動：“你剛回來沒多久?！?/br>
    “一個人的記憶可以變化，但是感情不會變化，你會忘記我，你不會不愛我?！?/br>
    李宓語塞，應嶸這句話才是他們相處這么久，她露出最大的破綻。

    “那我可就真早早就被你看穿了，偏偏我自己還什么都不知道?！?/br>
    應嶸：“我那時只是懷疑，但不確定?！?/br>
    “我來春夏鎮事前，調查過李家，找到了了盧翠當年的病歷?！?/br>
    “什么病歷？”

    “盧翠的當年的診斷書，我開始確定了?！?/br>
    李宓知道應嶸肯定調查過她，聽他這么坦誠的解釋，反而生不起氣來。

    聲音悶悶的：“然后呢？”

    應嶸：“我以前只以為你是性格多變，沒想過兩個人格這件事?！?/br>
    應嶸有時會和李宓講以前的事兒，每次她聽完總有一種聽別人故事的感覺。

    那個故事很令她感動，但無法讓她動心。

    她的手被應嶸握著，怎么都抽不出來，心里的排斥，更是絲毫不加掩飾。

    “我知道，曾經跟你在一起的人不是我?！?/br>
    應嶸：“我分得清你們是誰，我也知道自己愛的是誰?！?/br>
    李宓覺得應嶸這句話是矛盾的：“那你愛的是誰？”

    “你?！?/br>
    “那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