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
他就像是個溫暖的小太陽,溫柔對待著身邊所有人。 可惜這樣一個溫柔的人,卻沒有獲得命運溫柔的對待。 簡進文十九歲那年,他的病情突然惡化,不得不轉去了b市的大醫院。也是在同一年,簡成華辭掉了市報的工作,去了b市的大報社。 去了b市之后,簡進文做了一次大手術,停止了激素的使用,在病痛的折磨下,人迅速瘦了下來。就這么又熬了幾年,簡進文終于耗盡了生命力,遺憾去世,結束了自己短暫的一生。 時進收回翻閱資料的手,心里有點點悶,還有點點疑惑。 簡進文肯定是時行瑞的白月光,這一點絕對不會錯,但翻遍簡進文的資料,他卻看不到任何時行瑞曾和簡進文有過接觸的痕跡。撇開可能的書信聯系去看,兩人的生活軌跡就像是完全平行的兩條線,從來沒有過交集。 這也太奇怪了,以時行瑞表現出的對這個白月光的執著程度,他還以為時行瑞會和白月光有一段虐戀情深的戲碼呢。但從現在已知的資料來看,時行瑞和簡進文別說談戀愛了,連有沒有正式見過面都是個問題。 這是怎么回事?時行瑞不是很愛這個白月光嗎,那他怎么從來沒去接觸過這個白月光?簡成華的就職資料那么透明,就算時行瑞曾因為簡成華帶著簡進文去b市治病的原因,暫時和簡進文斷了聯系,但后來時行瑞不也考去了b市嗎,以他的能力,要順著簡成華的資料找到簡進文,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一件事吧。 在這么容易找人的情況下時行瑞卻沒有去找人,怎么想都只有一個可能——時行瑞自己不想去找簡進文,甚至有意避開了和對方的聯系。 可如果真是這樣,那情況就變得更奇怪了。喜歡對方,卻避開對方?這是個什么奇怪的邏輯。 害怕式暗戀?時行瑞在感情上原來這么慫的嗎? 時進滿頭霧水,越想越想不通,只覺得肯定還有什么隱情是資料上沒有寫出來的。畢竟時行瑞后期拼命找替身生孩子的行為實在太瘋狂,和他前期克制的不去找簡進文的行為差距太大。 “有個人肯定知道所有真相?!绷蝗婚_口,引回了時進的注意力。 時進看向廉君,福至心靈,說道:“你是說簡成華?” 廉君點頭,拿出了手機,問道:“我記得簡成華退休后就定居在了b市,自己投資開了家孤兒院,想去和他聊聊嗎?” 時進聞言本能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艱難糾結了一下,點頭回道:“聊吧……不過還是別讓簡成華看到我了,我和簡進文長得太像,我怕他看到我會聯想起簡進文,心里難過?!?/br> 廉君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點頭:“好?!?/br> 兩人午飯后就一起出了門,直奔簡成華開辦的孤兒院而去。 大半個小時的車程之后,汽車在一家比較小的孤兒院門口停下。換了一身普通白領打扮的卦二整了整衣領,和廉君及時進打了個招呼,提著包下車,進了孤兒院。 時進目送卦二離開,坐在車里等卦二的消息。 大概半個小時之后,卦二居然鎩羽而歸了。 “簡成華就在里面,正在給孩子們講故事,我用捐贈書籍的名義和他搭了話,但他大概是不太想聊過去的事情,無論我怎么引導,他都不接話,我怕說深了引他起疑,就找借口出來了?,F在怎么辦,換個人進去嗎?”卦二回頭詢問,表情無奈。 廉君皺了皺眉,看向時進。 “我去吧?!睍r進猶豫了一下開口,伸手去開車門。 卦二連忙從包里往外拿“道具”,說道:“等等,我把捐贈單子給你,你可以假裝是我助理……” “不用了?!睍r進擺手拒絕,推開了車門,“我這張臉就是最好的敲門磚?!?/br> 廉君挪到車邊,囑咐道:“有事喊我?!?/br> 時進朝他點了點頭,淺淺出了口氣,邁步朝著孤兒院內走去。 …… 孤兒院不大,只有一棟樓,時進進了樓,隨著孤兒院工作人員的指引來到孩子們平時玩游戲的小教室,看到了坐在教室最前方的簡成華。 簡成華已經七十多歲了,頭發全白,但人很精神,氣色也好,笑起來像個彌勒佛,看著十分和善可親。孩子們應該都很喜歡他,乖乖在他身邊坐了一個圈,滿眼崇拜地聽他講故事。 引時進過來的工作人員喚了簡成華一聲,簡成華側頭看過來,本來帶笑的隨意表情在看到時進之后立刻變化,笑容定格,雙眼一點點睜大,之后近乎失態地丟下書本起身,繞過孩子們走到時進身前,伸手抓住了時進的手,聲音顫抖地說道:“你,你是……” “簡院長,我是時進?!睍r進自我介紹,定了定心,誠實說道,“我是時行瑞的孩子,關于他和簡進文的關系,我有些問題想問您?!?/br> 簡成華表情一懵,像是懷疑自己聽錯了什么,臉上的失態漸漸收斂,眉毛慢慢皺起,仔細打量一下時進的長相,抓著時進的手不自覺收緊,艱難反問道:“你說誰?你是誰的孩子?” 時進在心里嘆氣,安撫地握住他的手,回道:“時行瑞,我的父親是時行瑞?!?/br> 簡成華的表情幾乎可以用目瞪口呆來形容,他傻傻看了時進好久,突然回神,反手拽著時進的手,滿臉嚴肅地看了一眼旁邊的孤兒院工作人員,囑咐他好好看著孩子,然后牽著時進朝著院長辦公室走去。 時進看著他死死抓著自己的手,沒有抽出來,聽話地跟上了他的步伐。 兩人在院長辦公室落座,簡成華松開時進的手時還有些舍不得,又看了時進好幾眼,然后親自拿杯子給時進倒了杯水,坐到他對面,表情復雜地說道:“你……你和小進長得實在太像了,對了你剛剛說你叫什么,時、時……” “時進?!睍r進接話。 簡成華于是不說話了,表情變來變去,突然長嘆了口氣,說道:“我沒想到居然是這樣……你有什么想問的,問吧,我都告訴你。之前那個要捐書的人也是你認識的吧?” 時進尷尬地點了點頭,不好意思說道:“抱歉,是我讓他找您搭話的,我怕我直接出現,您會難過,畢竟我這張臉……” “和進文長得實在太像了?!焙喅扇A改了對簡進文的稱呼,又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兀自發了會愣,然后突然回神,看一眼時進,說道,“我大概知道你想問什么了……進文和你爸確實認識,他們小時候互通過很長一段時間的信,但他們絕對不是你想象的那種關系,我也不知道時行瑞怎么會給你取這么個名字,你的長相還……唉?!?/br> “我這次找您,就是想弄清楚這一點?!睍r進看著簡成華,斟酌了一下語氣,說道,“如果可以的話,您能不能詳細說一下我父親和您兒子認識的經過?我知道這個要求有點冒昧,但是我……” 簡成華擺手打斷他的話,看著他的臉,說道:“我懂,你長成這模樣,會好奇這些也正常,其實我也不太明白……罷了,都是些陳年老事,能有個人和我聊聊也不錯?!?/br> 他說著給自己也倒了杯水,擺出了長談的架勢。 就像時進根據種種資料猜測出的那樣,時行瑞和簡進文確實當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筆友,而促成這段友誼的人就是簡成華。 “我知道時行瑞的時候,他還只是個小學生,當時他一口氣給報社投了十多篇稿子,自述了家里的困難情況,引起了大家的注意。那時候進文剛進醫院沒多久,大概是同理心吧,我見時行瑞在信里把自己描述得那么困難,就想著能幫一把是一把,擠了擠版面,錄用了他的稿子,還給他寫了一封鼓勵信?!?/br> 簡成華回憶著過去,眼神慢慢飄遠:“進文進了醫院之后不能去學校上課,也沒小朋友陪他玩,我怕他孤單,就每天跟他聊一聊報社的事情,給他讀讀一些小讀者的投稿和來信。進文就是這么知道時行瑞的,他從小就心軟,聽我說時行瑞家里的情況不好,特地從存的零花錢里拿了一部分出來,隨著我的鼓勵信一起寄給了時行瑞,還給時行瑞留了個加油的小紙條?!?/br> 時進聽著,心里也有些感嘆,簡進文真的是個很善良很好的孩子,只可惜老天并不眷顧他。 “時行瑞接到我的信和進文給的零花錢之后,十分禮貌地給我寫了一封感謝信,順便向我投了下一篇稿,并表示要把這一篇稿子的稿費捐給孤兒院。我當時就覺得這孩子真是又懂事又大義,是個值得培養的好苗子?!?/br> 簡成華說到這有點想笑,短暫笑了一聲后,表情又黯淡了下去:“也就是在那一陣,進文的病被確診了,開始打激素。他很痛苦,我想轉移他的注意力,剛好他那段時間比較關注時行瑞,我就讓他試著給時行瑞寫信,寫完把信隨著我給時行瑞的報社回信一起寄過去,保證時行瑞肯定能看到。時行瑞那孩子也是心善,在收到進文的信之后,每次投稿都會給進文回信,就這么你來我往的,兩人就這么通過我聯系了起來,” 時進聽到這,心里莫名產生了一種很微妙的想法——最開始時行瑞和簡進文建立聯系,應該不是心善,而是瞧中了簡成華的身份,想穩住簡成華這個報社主編,更方便自己發稿賺稿費吧。 不過想到時行瑞當時的年齡,他又覺得是自己偏見了。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哪來的那么深的心機。 他搖了搖頭,收攏自己開小差的思緒,繼續聽簡成華說了下去。 時行瑞和簡進文這樣另類的書信聯系,自建立起就一直保持了下去。兩人的通信頻率并不高,基本和時行瑞的投稿頻率重合。 時行瑞小學畢業后,因為要湊初中的學費,家里很是困難了一陣。時行瑞沒跟簡成華說這件事,只在和簡進文的信件中提了句爸媽最近很辛苦,簡進文看到后很重視,怕他真的讀不了初中,特地找上了簡成華。 簡成華得知這個情況后,恰逢手里有一個編輯輔導教材的活,就順手跟工作室的人推薦了一下時行瑞的文章。 文章錄用到發放稿費,中間其實有一段不短的時間,簡進文怕時行瑞等不及,又慷慨貢獻了一波自己的零花錢。簡成華見狀,便做主自己先墊付了給時行瑞的稿費,讓時行瑞早早拿到了錢。 這個插曲過后,簡進文和時行瑞的關系更好了,時行瑞給市報投稿的頻率加快,簡進文給時行瑞的回信也越來越厚。兩個少年慢慢長大,在時行瑞初中快畢業的時候,簡進文提出了想和時行瑞見一面的想法。 “兩人本來都約好什么時候見面了,但不巧時行瑞的母親在他中考后出了事,見面的事就耽擱了?!焙喅扇A嘆氣,表情遺憾,“也是兩人沒有緣分吧,那之后進文情況有點惡化,轉院去了外地一趟,等他回來的時候,時行瑞已經考去省城的高中,離得遠了?!?/br> 這次見面計劃破產之后,兩人仍在繼續通信,不過時行瑞的通信內容漸漸變了,字里行間多了一些情緒的表達。簡進文知道他是因為母親去世了難過,所以總是很小心地在信里安慰時行瑞。 那一段時間時行瑞大概是真的很難受,投的稿都是些以前就寫下來的東西,發給簡成華的信,五頁有三頁都是寫給簡進文的,內容十分負能量。 簡成華說到這皺了皺眉,說道:“也是在這個時候,我發現時行瑞這孩子心里其實戾氣很重,他大段大段地跟進文描述自己的憤怒和痛苦,想報復爺爺奶奶,想質問伯伯嬸嬸,想打兄弟姐妹,他滿腔恨意沒地方發泄,全部倒到了進文這里。他突然變得面目陌生起來,行文間的冷酷暴躁,就是我一個成年人看了,都覺得很可怕。我開始擔心,進文性子太柔軟,我怕他被時行瑞傷害?!?/br> 時進聽得也忍不住皺了眉,同時心里明白這里應該就是時行瑞對簡進文感情的轉折,在經過母親去世的刺激之后,無處發泄情緒的時行瑞,開始向簡進文吐露心聲,真正和簡進文交心了。 簡成華還在繼續述說:“我試著勸進文先斷一陣和時行瑞的聯系,我也只是一個自私的父親,我不希望進文本來就糟糕的人生,再被別人帶進什么負能量。但進文拒絕了,他說時行瑞這樣是因為進入了青春期,無法很好的自我調節,如果他再不安慰時行瑞,時行瑞可能會被喪母之痛憋得心理扭曲,真的走上歧途。他說服了我,我同意了他們的繼續聯系?!?/br> 整個高一,時行瑞都在向簡進文倒情緒上的垃圾,簡進文就像塊過濾棉一樣,全盤接收了這些垃圾,然后自己過濾掉,再把溫柔和耐心回報給時行瑞。 時行瑞的情緒慢慢調整了回來,他不再投舊稿,開始寫新的東西,并在高一升高二的那個暑假,主動向簡進文提出了見面的事情。 時進聽到這里心里一動——高一升高二的暑假?這個時間節點很重要,他記得時行瑞就是在高二上學期斷掉的所有投稿,開始專心學業。 難道是這次暑假的見面發生了什么? 時進看向簡成華。 簡成華已經陷入了回憶里,并沒有發現時進突然亮起來的眼神。 “進文也很想見見時行瑞這個相處多年的筆友,欣然應允了見面的事……但時行瑞失約了,那天進文在約定好的地方等了一天,始終沒有等到時行瑞。時行瑞就此消失了,再也聯系不上,進文從最開始的失望失落,變成了后來的擔心著急。大概是情緒影響了身體,進文的身體情況突然惡化,我不得不把他轉去了b市的大醫院?!焙喅扇A說到這,表情變得有些緊繃,言語間隱隱有些責怪時行瑞,“雖然理智告訴我,進文的身體惡化是客觀原因導致的,但我還是忍不住怪時行瑞,他說要見面,但又為什么不來,這么耍進文,進文該多么難過?!?/br> 時進聽得目瞪口呆,很快意識到了一件事——時行瑞也許根本不是失約了,而是對簡進文“見光死”了。 這種情況在交筆友和網戀的時候,經常有發生。如果把這件事用時行瑞的視角去看,那就是時行瑞在初中畢業后因為母親去世的緣故,開始對筆友交心,然后在交心一年后,他對筆友產生了感情上的依賴或者生出了某種情愫,然后他開心地要求見面,滿懷期待和羞澀地去了約定地點,結果卻看到了一個難看的大胖子,于是他直接跑路了! 這樣就完全說得通時行瑞的突然改變了!時行瑞那么自傲的一個人,怎么可能允許自己喜歡的人其實是個大胖子,所以他跑了,消失了,把這場暗戀主動掐死了,斷掉了和暗戀對象的聯系。 這真是……真是一個樸素而真實的真相。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時進壓下心里的萬馬奔騰,打斷簡成華的回憶,問道:“那個,我父親在和您兒子見面之前,有交換過照片嗎?” 簡成華被他問得一愣,然后點頭回道:“交換過,不過是比較早期了,我不放心,在他們剛開始通信的時候,要求他們交換過一次照片,你等等啊,照片我還留著呢,我給你找找?!?/br> 居然交換過? 時進也愣了,又開始懷疑自己猜錯了。 簡成華從一個老舊的相冊里,抽出了兩張巴掌大小的老照片,遞給時進說道:“就是這兩張,進文那孩子不好意思,寄過去的照片還是我挑的?!?/br> 時進接過照片,低頭看去。 上面一張照片是時行瑞的,邊角不太平整,像是從什么集體照上面剪下來的。照片里的時行瑞也就十歲左右,五官還沒張開,和成年后區別比較大。 他很快把時行瑞的照片挪了下去,看向了下一張,然后他傻眼了。 下面這張照片明顯就要清晰優質多了,一看就是用好相機拍的。照片里的也是一個十歲出頭的孩子,長得很好看,坐在病床上,手里拿著剪刀和剪紙,頭發有點長,已經過了耳朵……就像是個留著短頭發的女孩子。 真的,如果不是早知道簡進文是個男的,只看這張照片的話,他肯定會以為照片里的人是個女孩子!還是個長相漂亮,氣質溫柔,十分優質的幼年女神版女孩子! 時進只覺得有一道大雷哐一下從天上劈了下來,正中他的腦袋,讓他腦暈眼花心悸發抖,差點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時行瑞也許不僅僅只是經歷了見光死,還可能經歷了女神變男神這種坑爹的事情……他稍微壓了壓情緒,看向還在唏噓感嘆的簡成華,說道:“那個,我能看看您兒子的字嗎,我就是有點好奇……” 這要求很奇怪,但簡成華卻沒多想,他樂得跟別人分享兒子的優秀,十分好說話的又拿了一個保存得十分好的筆記本出來,略顯驕傲地說道:“當然可以,進文這孩子喜靜,從小就開始練字,字寫得很不錯呢?!?/br> 時進接過筆記本,看著上面的字跡,沉默。 都說字如其人,簡進文的字就和他的人一樣,筆觸圓融,沒什么棱角,字形偏圓,很秀氣……像女孩子的字。 如果他是年少的時行瑞,在看過那樣一張筆友的照片,又看過這樣一幅秀氣的字體后,絕對會理所當然的以為,筆友是女孩子,很漂亮很溫柔的女孩子。 他抬眼看向簡成華,很想問問對方,時行瑞和簡進文在通信時有沒有互相確認過性別,但話到了嘴邊,又被他咽了下去。 怎么問呢,這問題實在太弱智了,在已經交換過照片的情況下,誰又會想到要再去確認一下筆友的性別呢,那年代可不興什么女裝大佬。 第77章 瘋子 時進放下筆記本和照片, 想了想, 轉而問道:“簡院長, 這次見面之后,我父親和您兒子還有聯系過嗎?” 簡成華臉上的驕傲淡了淡,說出了一個讓時進十分意外的答案:“聯系過,那是在我和進文來到b市后的第二年年末,我以前市報的老同事突然打電話給我,說時行瑞又給市報寫了信,不是投稿,就是單獨寫給我的信……我其實是有點生氣的,明白時行瑞這封信大概率是寫給進文的,我不想時行瑞再和進文聯系,但是進文那孩子一直掛念著時行瑞, 總擔心時行瑞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猶豫了一個月,還是從老同事那把信要了過來, 轉交給了進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