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 見燕沉這事不急,燕綏琢磨透了張總曲折糾結的心路歷程后,覺得自己遲早要和燕沉打個照面。 她隱約可見日后的腥風血雨,便更加珍惜和傅征所剩不多的相處時間。 晚飯時燕綏順口提了提和燕戩見面的事,時間定在傅征休假的最后一晚。 燕綏覺得自己這戀愛談得頗有深度。 交往沒多久,她爸就想見她男朋友,而她男朋友也很想見她爸。這總能讓她產生一種已經和傅征交往多年的錯覺…… 許是燕綏一整晚的表情都有些一言難盡,分別時,傅征難得多留了她一會。 除了牽手,燕綏今晚一直沒占到他便宜。這會夜深人靜,正是“作案”的好時機,她解開安全帶,單膝跪在椅墊上,越過他鎖了車門。 傅征怕她摔著,伸手托了下。 燕綏順勢勾住他的后頸,湊到他面前:“車門鎖了?!?/br> 她存了撩撥的心思,故意壓低聲音跟他咬耳朵,那聲音又輕又軟,酥麻麻得一路鉆到他心底。 傅征耳朵發癢,他托在燕綏手彎處的手滑下去攬住她。 越野車雖寬敞,但對于兩個身高在同性間都屬拔萃的人來說還是不夠伸展。 傅征把她抱坐在自己懷里,燕綏屈膝,雙腿越過中控踩在副駕的座椅上。 這姿勢有些別扭,也不算舒適。 傅征注意到了:“說幾句話就放你走?!?/br> 他斂目垂眸,眼里雖有笑意,表情卻一本正經,看樣子是想和她談正事。 —— “程媛這事我猜你心里已經有了打算?!备嫡魇锹斆魅?,他對燕綏了解得越深,越明白她的處境,也更能理解她的思維方式。 他知道程媛這件事并不是終點,哪怕知道燕綏習慣自己解決問題,他也不打算袖手旁觀:“你可能覺得我是無辜卷入的,不想讓我參與。既然我們在一起,你就不能有麻煩我這種心態,我們以后會走得更遠,捆綁得更深,你打算遇到事情后,都像現在這樣,把我排除在外?” 燕綏啞然。 她沒想到傅征要和她說的是這些。 的確,她主觀上認為傅征和這些事無關,所以始終是不主動的態度。甚至,她的慣性思維里,就沒有讓傅征替她解決麻煩的念頭。 “軍艦去索馬里護航,保護經過亞丁灣的船只時,通過無線電傳送的第一句話?!?/br> “中國海軍為你護航?!?/br> “你不是需要保護的商船,可你是我的女人?!?/br> 他這么嚴肅,卻說著這么動聽的話。 燕綏有那么一瞬間,被他打動,從心尖暖到心窩。 她從一開始就知道,傅征這樣的男人難以馴服,她抱著試探一次次去觸探他的底線,即使最后知道這是他一開始就圈畫好的,她也只有滿心喜悅。 她是第一次認真地去喜歡一個人,此時她慶幸,她喜歡了一個如此正確的人。 燕綏的本性里有殘忍,有極端,她選擇辛芽是貪婪她那些自己幼時就已經被剝奪走的單純善良和溫暖。若不是遇到郎晴,她可能無法像個正常人一樣,努力生活。 喜歡傅征最初也是因為被保護,有安全感,她羨慕他和戰友間純粹的感情和軍人間熱血的生命力。直到被他珍視,喜歡,燕綏才有一種缺陷被填滿的充實感。 她抿唇,轉身埋進他頸窩。 扣在他頸后的十指交纏,收緊,半晌才悶出一句:“我知道了?!?/br> 話落,又覺得自己這些話在他面前顯得有些單薄無力,又補充了句:“我會牢記的?!?/br> 他的身體溫暖,隱約的,燕綏還能聽到他的心跳聲。她蹭了蹭他的頸窩:“傅征,你是不是特別喜歡我?” 傅征沒有猶豫:“是?!?/br> “我脾氣不是很好,你別看我現在撒嬌的時候跟你咬耳朵。我生氣的時候能掀桌子,砸東西我也干過。我遇到不太好解決的事,能一個人悶一天誰都不搭理?!毖嘟椊g盡腦汁搜刮自己的缺點。 “還特別能花錢,時尚周我看中的衣服,可以眼也不眨,成套成套買下來……”說完又有些后悔,萬一傅征真的聽進去了以后吵架的時候跟她翻舊賬怎么辦? 傅征果然笑了,他似乎是忍著的,胸腔震動著,唇邊卻只溢出幾聲低笑:“生氣了就哄,哄不好可以給你當陪練。你遇到想不通的事,我陪你想。經濟方面,我可能沒有你想象的那么窮……” 他委婉道:“雖然沒你這么有錢,但我盡量讓自己早日達到你的消費水平?!?/br> 燕綏瞇著眼睛笑起來,顯然對他的回答很滿意:“那明天我給你電話,你來接我,我想去找燕沉?!?/br> 她被傅征哄得整顆心都軟了,牢記遇到麻煩不能和他見外的新準則,解釋:“程媛的表現讓我覺得應該有燕沉指點,可能是程媛聯系不上李捷,預感要出事才找燕沉商量。燕沉和程媛不親,但畢竟是母子,不可能見死不救?!?/br> “我現在遇到的問題,也和燕沉脫不了干系。你記得我之前跟你提過視頻的事吧?” 傅征撫著她的后背,看她慵懶得像只貓樣蜷縮在他懷里,聲音也輕柔了不少:“泰拳館的視頻?” “這是第二次,第一次是一次飯局。他以前對媒體很謹慎,但那一次卻一反常態把我推到了公眾面前?,F在想起來,時間線正好在李捷在我公寓玄關放鞋子之后?!?/br> “我察覺到燕沉的反常,便讓辛芽私下聯絡燕沉任前的那位孫副總,本想以防萬一,如果燕沉做了對不起公司的事不至于讓我手下無將。結果他和那位孫副總私下關系甚密,我這招剛出就被他破了。出差回來后,他直接跟我翻臉了。時間線在我爸親口告訴程媛,燕氏集團是給我當嫁妝的之后?!?/br> 傅征認真聽著,插嘴問了句:“車禍那次的時間線呢?” “在我翻修公寓之后,我懷疑程媛,所以試探燕沉。他當時在開車,走神后才發生車禍?!毖嘟椈叵氘敃r的場景,越發覺得燕沉并非一無所知。 傅征估算了下時間,沉吟片刻,問:“燕沉對你圖謀不軌,你知不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傅征:我喜歡你理所當然,別人喜歡你就是圖謀不軌。 隨機送一百個紅包么么噠~ ☆、第73章 他與愛同罪73 第七十三章 燕綏正在梳理事情先后順序,冷不防聽到傅征的問題,怔了片刻,仰頭看他。 地下車庫的燈光泛著港片里慣有的冷色調,她從傅征眼底看到了涌進去的光,像大片夜晚海岸邊遍布的熒光。 她問:“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br> 沒等傅征瞪她,她自覺改口:“兩種都說?!?/br> 傅征納悶:“你是有雙重人格?一個判斷題都能做成雙選題?!?/br> 燕綏作勢要咬他,本是虛張聲勢,“嗷嗚”了一聲收勢后,傅征卻主動送上門來,低頭親了她一口。 …… 燕綏立馬老實了。 她清了清嗓子:“假話是不知道,真話是知道也裝作不知道?!?/br> 傅征:“嗯?” “事實上,我也是猜測?!毖嘟椨植皇钦娴牟恢O世事,基本的判斷力還是有的。 “他從沒跟我表白過,連暗示都沒有?!毖喑撂煨詨阂挚酥?,做事的標準嚴苛到不容許自己出一點錯。他對燕綏的喜歡,是理智的,理智到他根本生不起掠奪的心。 哪怕燕綏是郎晴收養的,和燕家沒有一點血緣關系。但只要燕綏還冠著“燕”姓一天,名義上的堂兄妹關系就一日無法解除。 單家中長輩,如燕戩。他是真心把燕綏當成自己親生女兒來培養,無論燕沉有多優秀,在他的眼里,燕沉就是燕綏的堂哥,這種婚配不說要排除非議,燕戩是壓根沒想過要把燕綏嫁給燕沉。 更遑論還有個程媛,視燕綏為眼中釘rou中刺,貪婪無度,心比天高。 “而且我覺得……”燕綏不敢再和傅征對視,連聲音都低了八度:“這件事我和燕沉心照不宣?!?/br> 哪怕從未徹底捅破那層窗戶紙,但燕綏和燕沉一起長大,又在同一個戰場劈荊斬刺,多年的默契是彼此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領會的。 燕綏這么聰明,她不會看不懂。 她那點心虛和羞赫勁還沒翻篇,理智先一步上線。她撓了撓下巴,擰眉道:“你是說,燕沉的動機是因為……”愛而不得? 最后幾個字燕綏沒能說出口,她雷厲風行慣了,視男女間那點情愛和欲望如糞土。她尊重一心一意對待家庭的合作伙伴,憎惡家中已有妻兒卻仍花天酒地在銷金窟逍遙洞的臭男人。但這回輪到自己深陷其中,終于找回了她以為自己天生缺失的羞澀。 尤其這會傅征的臉色……實在有點一言難盡。 傅征以為自己頂多聽到個“知道”,結果這道判斷題已經從多選題發展成了論述題,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不過他清楚自己的不悅是基于燕沉參與著她人生那么多重要時光的醋勁,不動聲色按捺下:“你繼續說?!?/br> 燕綏察言觀色的本事爐火純青,哪會看不出他有些不高興,想了想,解釋:“我說的心照不宣不是主觀交流后達成一致,是多年來彼此了解的默契……” 完了完了,怎么感覺傅征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 她輕咬住下唇,果斷閉上嘴。 傅征比她想象中的要坦誠得多,他懶得遮掩,直接道:“我吃醋了?!?/br> 燕綏:“哦……” 她湊近,摸了摸他有些刺厲的下巴,尋到他的唇,沿著他的唇線契合上:“醋有什么好吃的?!?/br> 她小聲嘀咕:“有這功夫不如吃點豆腐?!?/br> 傅征失笑,吮住她送上來的唇,輕啄著,從唇到鼻尖,最后落在她額頭,印上一吻:“放你走了?!?/br> 不放也沒事啊。 不過這話她不敢說出口,只能默默腹誹。 “一個人不要胡思亂想?!备嫡魉退诫娞菘?,“睡前大腦太活躍容易失眠?!闭f著,話音一轉:“不然我上去幫你泡杯牛奶再走?!?/br> 燕綏想起極盡折騰的那晚,笑得不懷好意:“也不是不可以?!?/br> 傅征順著她的目光落在自己小腹下三寸的地方,顯然也想起那晚冷水淋身也澆不息的折磨感,趕她進電梯。 眼不見為凈! —— 燕綏哼著曲進屋,瞄了眼廚房,鬼使神差地打開冰箱,看看是否有保鮮的牛奶。 冰箱剛清過一次,干凈得跟被老鼠全家打劫過一樣。 她倒是知道奶粉放在哪個柜子里,燕綏煮上水,邊刷后援團的官博邊打著拍子等水開,咕嚕咕嚕煮沸水后,燕綏看了看奶粉罐里的小木勺,又看了看手邊的玻璃杯,無奈求助:“奶粉放幾勺來著?” 遠在數公里以外,敷好面膜戴好眼罩準備美滋滋睡美容覺的辛芽拿起手機,她反復看了數遍燕綏發的消息,確認自己沒有理解錯誤,很神奇地在萬籟俱靜的深夜指揮她家那帥到掉渣的大老板——泡牛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