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
只要是修煉天道法則的,無論是人是鬼是妖還是精,都可以稱之為修士。 唯有魔修,從來不被人稱之為修士,他們只有一個修字。 因為他們修煉的不是天地法則,而是自身。 他們不借天地法則,是以大多不會法術。 魔修認為身體自成宇宙,五臟六腑就是天和地,全身xue位就是滿天星辰,腹鳴就是打雷,飲水便是下雨,呼吸就是空氣…… 全身的血液就是力量之源,骨骼便是渡厄之舟。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魔修和體修很相似。 不過體修照樣修煉的天地法則,只不過是用天地法則來強化身體而已。 而魔修不用天地法則,他們祭煉自己的血rou或者別人的血rou來獲得力量。 從修煉的速度來看,魔修的修煉速度很快,而且與同階修士相比,魔修的實力遠遠大于修士。 當然,萬物自有公平。魔修大多不得善終,很難窺得天地大道,壽命都很短。 在修道世界,魔修都是異端,一旦被正派修士發現,必殺無疑,因此數量極少。 柳夕施展的功法天魔解體大法,乃是魔修中的無上法術,也是必死無疑之術。 一旦施展,短時間內實力可以提升十倍。 然而天魔解體的法術過后,下場就是全身爆裂而死,因此才叫做天魔解體。 天道宗歷任驚才絕艷的前輩數次改良了這道霸道無匹的功法,然后融合進紫丹書內,是為了讓門下弟子遇到不可化解的危難之時,至少還有拼命的能力。 哪怕是死,也要和敵人同歸于盡。 搏命之術自然以命相搏,柳夕燃燒的就是她的壽元、她的修為境界、她的血脈之力,她的身體潛力。 盡管改良后的天魔解體,用了之后的下場不是必死無疑,卻也差不多是生不如死。 剛不可久,這是自然之理。 柳夕眼前血紅色的視野開始變得模糊,從骨子里冒出一陣陣寒氣,讓她的身子不自禁的開始顫抖。 因為冷,因為虛,也因為疲憊,更是因為全身每一個毛孔處傳來的劇痛。 她四周的血霧不是別人的血,而是她自己的血, 血液給了她超人的力量,同樣也抽取了她大半的生命力。 疼痛刺激了柳夕被暴戾兇殘所支配的意志,讓她漸漸回復了清醒。 感受到身體的狀況,柳夕明白自己最多還能站立兩分鐘。 兩分鐘過后,她會因為施展天魔解體后陷入極度虛弱痛苦的狀態,如案板上的魚rou,任人宰割。 這里沒有靈丹妙藥,也沒有師父師兄,沒有人可以幫她。 而她的頭上,楚彥春高高在上,神色復雜的看著她。 “修士小姐,不得不說你再一次讓我感到驚奇,或者說驚艷。如此弱小的你,上一次可以在我手里周旋良久,這一次又在一瞬間重傷威猜,你成長的速度,讓我也感到心驚?!?/br> “如果放任你繼續成長下去,或許我再也沒有機會抓住你了?!?/br> “我知道只要我再等幾分鐘,你自己就會躺下,我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拿下你?!?/br> 楚彥春低著頭,語氣真誠:“但是你的勇氣和實力獲得了我的尊敬,所以我決定用最強的力量擊敗最強時的你,這是我對敵人最大的尊敬?!?/br> 他一邊說著話,無數紙片從破爛的風衣內噴泉般涌了出來,話音落下時,他背后的天空已經鋪滿了白色的紙片。 密密麻麻的紙片遮住了天地,如同連綿的厚厚白云。每一枚紙片都在高速旋轉,就像無數把小風扇使勁的轉動,掀起了一陣巨大的風。 強勁的風吹散了柳夕身周的血霧,將她沾滿血跡的長發高高的吹起。 刺耳的尖嘯聲如同轟炸機般響了起來,漫天飛舞的紙片組合成一道巨大的由紙片組成的龍卷風,一副毀天滅地的景象。 楚彥春神情凝重,高高舉起的手仿佛正在進行嚴肅的儀式。 柳夕身影一閃……跑了。 楚彥春沉重嚴肅的神情頓時垮了下來,呆呆的看著柳夕消失的地方,腦子還有些轉不過彎。 他眨了眨眼睛,嘴巴張了張,“啊”了一聲。 此時此刻,他郁悶的想要仰天大吼。 說好的七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的動作片呢? 老子褲子都脫了,你就給老子看葫蘆娃大戰蛇精? 柳夕風一般飄進了老周的屋子,一腳把渾身是血的小貓提起來裝進了兜里,又快速的撿起地上的骨杖和骷髏頭,迅速的從三樓跳了下去。 她的速度比風還快,雙腳跑動的殘影仿佛兩個滾動的輪胎,沿著先前的方向朝河水跑去。 兩分鐘時間已經過了半分鐘,她必須趕在楚彥春追上她時,重新遁入河水之中。 身后傳來楚彥春憤怒的大叫,漫天白紙組成的龍卷風擴散開來,帶著楚彥春無窮的憤怒,如煙塵暴一般追在柳夕身后。 柳夕拼命的壓榨身體僅剩的潛力,那股狠勁似乎是想榨干自己身體里每一滴血。 血霧再一次彌漫在她四周,身體再次化作一道紅色的閃電,領著身后狂暴的煙塵暴,飛快的往前沖。 不得不說天魔解體大法的強悍,不愧是魔修用來和敵人同歸于盡的拼命術。 施展了天魔解體大法的柳夕,整個人像是開了掛一般,任憑身后的紙蝶再快,也跟不上她的速度。 一道血影在街道內穿梭,留下的殘影不停被身后的紙浪吞沒。 路上的行人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回過神時那快若閃電的血影和遮天蔽日的白紙浪潮都已經消失不見。 眼前便是平靜的樊河,柳夕長長的吸了口氣,如燕歸巢般砸進樊河中,一直砸入了河底。 遮天蔽日的白紙追到河面上,輾轉了片刻,一片片散入了風中。 巨大的聲響和動靜頓時吸引了周圍人的注意,紛紛的扭頭看了過來。 第164章 這是命,不是病。 樊城第三人民醫院。 李明芳和柳民澤焦急的等在急救室外,每隔兩秒就要去看一眼亮著紅燈緊閉的玻璃門。 柳民澤不停的轉著圈,在李明芳面前走來走去,晃的李明芳心里愈發的煩躁。 “轉什么轉,轉什么轉?你是轉轉瘋???” 她煩躁的抬起頭,朝柳民澤低吼道。 柳民澤停下來看了她一眼,見她兩只眼睛如兔眼般紅彤彤的,像個炮仗一般一點就著,神情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他嘴巴動了動,想說點什么,最后還是化作一聲長長的嘆息。 “你嘆什么?我女兒好好的,你在那里嘆什么?要嘆你給我滾回家去嘆,別在這里惹得我心煩?!?/br> 李明芳明顯就是沒事找事,心里憋著火找不到發泄的地方,怎么看柳民澤都不順眼。 柳民澤在她身邊坐了下來,伸手挽住她的肩膀,柔聲安慰道:“別擔心老婆,夕夕沒事的,一定沒事的?!?/br> 李明芳狠狠的叫道:“我女兒當然沒事,誰有事她都不能有事?!?/br> 她剛發完狠,突然埋頭在柳民澤肩頭,“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柳民澤無聲的拍著她的肩膀,嘴里喃喃的重復著:“別怕,女兒沒事的,女兒一定沒事的?!?/br> 急救室門上紅燈轉變為綠燈,帶著眼鏡和口罩的中年男醫生剛走了出來,李明芳就從柳民澤懷里跳了起來,攔住他焦急的問道:“醫生,我女兒怎么樣?” 林醫生看了看面前這對焦慮的父母,疲憊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柔聲說:“你們放心,目前看來暫時脫離了危險期,不過還沒有真正的脫離危險,我們會將她轉入重癥病房觀察,以防萬一?!?/br> “???”李明芳著急道:“醫生,那我女兒到底是危險還是不危險???” “現在很難說,我們必須要觀察研究。病人的癥狀很奇怪,她的癥狀似乎不是溺水,肺泡里也沒有積水,反而是失血超過全身血液的一半以上?!?/br> “我剛才說她還沒有脫離危險,就是因為她失血太嚴重。盡管我們已經給她輸了血,但是全身器官失血太久,供氧不足,開始衰弱枯萎。如果新鮮的血液不能重新激發衰弱的器官的活力,她的情況就會很危險?!?/br> “尤其是腦部,失血導致腦部供氧嚴重不足,如果輸血的效果不好,后果會很嚴重?!?/br> 李明芳顫抖的抓著醫生的手,哀求般看著醫生:“我求求你醫生,請你一定要治好我女兒。我只有這么一個女兒,無論多少錢我們都不在乎,請你一定要治好她,一定要治好她?!?/br> 柳民澤連忙扶住李明芳,避免她情緒激動站立不穩。 林醫生理解的拍了拍李明芳抓著他的那只手,勸慰道:“請不要擔心,我們醫院會竭盡全力的挽救病人的生命,不會放棄任何一絲機會?!?/br> 急救室的兩扇大門被推開,護士們推著病床出來,病床上躺著一臉蒼白的柳夕,脆弱的像是一個紙糊的娃娃。 李明芳頓時放開林醫生的手,沖到病床前,看著帶著氧氣罩的女兒那張蒼白脆弱的臉,頓時心如刀割,眼淚啪嗒啪嗒的掉了下來。 “夕夕,我的夕夕,我是mama呀,你快睜開眼看看mama啊?!?/br> 柳民澤連忙扶住李明芳,免得她攔住了護士們推著病床的去路:“老婆,冷靜一點,女兒沒事女兒沒事。我們先讓女兒去監護室,別耽擱了?!?/br> 看著柳民澤夫婦隨著病床離開的背影,林醫生搖頭嘆息一聲,轉身朝辦公室走去。 他的辦公室里已經有人靜靜的等在椅子上閉目養神,聽到門響的聲音,那人睜開眼睛靜靜的看著他。 林醫生笑著打招呼:“彥秋,久等了?!?/br> 楚彥秋胳膊上打著繃帶,臉上好幾條紅艷艷的傷口,破壞了他那張略顯陰柔的美。 “她怎么樣了?” 楚彥秋開門見山的問道。 “怪,很奇怪?!绷轴t生坐在椅子上,疲憊的揉了揉眉心。 “嗯?” “溺水并不是她的癥狀,她肺部里面連一滴水都沒有。真正讓她昏迷不醒的原因是身上的血液最少失去了80%,但她的身體卻沒有一點傷口,那些血液像是離奇消失了一般?!?/br> “更讓我無法理解的是,人體失血40%到50%就會休克出現生命危險,超過60%基本沒救了。但她失去的血液超過80%,居然還能活著被人送到醫院。就算她是異能者,也實在讓人難以相信?!?/br> 林醫生繼續說:“儀器顯示她身上每一處器官都無比衰弱,如果是一個風燭殘年活了一百多歲的老年人的器官衰弱至此,倒是很正常??墒撬置鞑攀鶜q,身體的器官正是茁壯強健之時,怎么能衰弱至此?” 楚彥秋微低著頭,長長的睫毛蓋住了他的眼簾,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 林醫生嘆了口氣:“我沒有對她的父母說實話,怕他們接受不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