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節
* 今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倚翠樓的某間屋子里,卻傳出同君府不同的聲音。男女之間的調笑,過了半夜仍然未減半分。歌聲中觥籌交錯,舞蹈的女子們個個使勁渾身解數想要討得上位的歡欣。 那上位者一身紅裳,似乎是有些醉了,便露出胸膛一抹結實。然偶爾酒水灑落,卻也未曾濕了他半點衣襟。 乍看他的目光yin邪,盯著這女子那女子郎朗一笑,但細看之下,其目光中所露出的警惕和殺機,卻如同冬日里蟄伏的浣熊。 或說是蛇。 此時已近黎明,所有的事情好像都要告一段落,又好像有新的事情要發生。 而這里,百日和黑夜似乎沒有交界。 不多時,一黑衣人行動迅速從外而入,來到墨胤身邊,悄悄耳語一番,墨胤飲酒的手一頓,看向來人:“果真?” 短短兩字,壓抑著墨胤的喜,以及一絲怒。 喜的是,看似鐵桶的君府,果然并不是無懈可擊。怒的是,對方花了這么大陣仗竟然沒能上得了君宴和姬槿顏毫分! ——最新線報,君府內部出了jian細,女王所住的院落被蛇蟲攻擊。索性君宴救駕及時,陛下無礙,但陛下身邊的婢女卻死了一個。 “該死的卻不死!”墨胤的酒杯重重地扣在桌面上。屋子里所有女子立即齊齊跪下,歌舞聲停,只剩下滿屋子的肅殺,顯得屋外倚翠樓里別的房里傳來的調笑,尤其刺耳。 墨胤忽然有些煩躁,抬身便走:“回府!” “國師大人!”幾名花魁見墨胤要走,有意叫住墨胤,卻又互相看看,欲言又止。往日國師大人總是這兒通宵達旦的,不知從何時起,國師大人已然不習慣在這兒過夜。 而今,也不知是第幾回了。這對她們來說,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然墨胤離去的身影卻像一陣風,又像一團雪夜中漸行漸遠的火。也許,他從來就未曾在這些人身上用過半點心思??雌饋硎譄狒[的場面,瞬間顯得有些格外蕭條。 墨胤的身影從倚翠樓中消失的瞬間,倚翠樓對面的花滿樓,某扇窗子悄悄合上。 * 墨胤回到墨府,已然是半個時辰以后。然他一回到自己的院子,便感覺到不對勁。 此時的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天邊的魚肚白還沒有顯出。 然墨胤還是憑著那人強大的氣場,感覺到了那人的存在。盡管,那人掩飾得很好。 能在這個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到他墨胤的院子來,不被暗衛發現,又不觸動任何機關,此人的功夫,定然不低。若不是他平日里警惕性高,差點發現不了此人。 “閣下此時造訪,不知所為何事?”墨胤背剪了手,盯著暗中某處,也不叫人點燈,也不挪動半步。 未曾探明對方來意之前,切不可輕舉妄動。若對方是朋友,倒也罷了。若對方是敵人,那么…… 又不知為何,此人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右國師好生風流,黎明方歸來?!眮砣说恼Z氣里帶了一絲略略的壓迫感,似乎還帶了一些不滿,一些不耐。 墨胤倒也不反駁,只是略略理了理袖子:“閣下也是男人,自然是懂得男人的……” 墨胤微微瞇了瞇眼:“只是閣下此時造訪,不會是為了管在下的床笫之事吧?有何來意,不妨直說?!?/br> “和右國師說話就是痛快。正好我也不想拐彎抹角。我此番前來,是想同右國師做個交易?!眮砣说穆曇袈牪怀鰜黻杽?,也聽不出來輕柔,倒是一股子清泉一般,仿若波瀾不驚,最是記不住特色的嗓音。 “哦?愿聞其詳?!蹦沸睦镫[隱有些猜測呼之欲出。此人來的時間點…… “我來討要府上一點東西?!?/br> “什么東西?” “一個,可以用消息來換的東西?!?/br> * 月落日升,好像一切都恢復了平靜。然暗里涌動的潮汐,卻只有明眼人能看得明白。 君府,凌霄殿的側殿,小玉兒漸漸轉醒。 她扶著微微疼的腦袋,慢慢坐了起來。又因為牽動脖子上的傷口,略略用手扶了一扶。 屋子不是她熟悉的屋子,很寬敞很明亮,這里的布置不同于流槿苑的小巧精致,反而透著些大氣的味道。 屋子里沒有人,小玉兒來到菱花鏡前,看了看自己脖子上的傷口,回想起昨夜驚險的一幕,心里一驚,陛下呢?! 小玉兒顧不得腿腳還在發軟,便要開門去找白璃,正好一個白衣侍女推門而入,正是素琴。 素琴看見小玉兒,忙放下手中物件,伸手過來扶她:“小玉兒,你怎么就起來了?重傷未愈,不適合走動的?!?/br> 素琴的語氣關切,然小玉兒卻全心都在白璃身上,只問;“陛下呢?她怎么樣了?有沒有傷到哪里?” “小玉兒,你弄疼我了,”素琴看著小玉兒因為緊張而掐著自己的手,沒有抱怨,倒是笑道,“你別緊張。昨夜雖然兇險,但多虧了國師及時趕到,陛下沒事的。這不,今日國師帶陛下出門散心去了,留下我來照顧你?!?/br> 小玉兒“哦”了一聲,這才放下心來。然她想到昨夜發生的事,還是感到心有余悸。 素琴抿了抿唇,并沒有告訴小玉兒,她其實中了很重的毒,為了救她,國師冒了很大的風險。 而這一切,只因為小玉兒是代陛下中的毒。 可見陛下在國師心中的位置,真的無人可以代替。 小玉兒這頭乖乖喝藥,那頭她牽掛的白璃,已然和君宴同乘馬車來到了西郊城外一處破廟附近。 馬車很小,不同于君宴平日里所用。而白璃和君宴的裝束,也不如平日里的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