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斜風撒雨,半點不濕傘轎;雪色衣角翻飛,伴著三分酒氣。 桃花釀,三十年陳釀,取自北地天山極寒之水釀制,酒氣清冽特別,乃是桃花釀中的極品,可見此人品味之高。 雪衣輕動,撐傘的侍女忙將傘撐直了些。然轎中人正要起身,一支銀鏢忽然從殿中飛馳電掣般射來,眨眼便到了轎前。 轎中人伸手接住,修長的指尖便是一封尚透寒氣的信,打開只見: 槿顏被劫,速尋! 信中字龍飛鳳舞,透著一股深入骨髓的剛勁力道,尚游走著一股壓抑的怒氣。 槿顏,是女王曾經的公主封號。 “調頭!”轎中響起一個略帶焦急的清潤嗓音。 信紙在夜雨中消散成粉。軟轎片刻間消失在夜雨中。 與此同時白璃蒙在被子里,鼻息間縈繞著一股淡淡的不知名的花香,很是舒服。 她回想著方才在雨中所見的場景。那如夢似幻的出場,不知道轎子里到底是個怎么樣謫仙一般的人物呢?能買得起天蠶冰絲做衣裳,出入皇宮這么輕易,定然是皇親國戚吧…… 就在白璃還想繼續探究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一陣重甲之聲! “砰”得一聲,惠文殿大門被猛地撞開,迅速涌進一隊神情嚴肅的精兵。 他們個個身披銀色鎧甲,手持銀色紅纓槍,進門后分兩隊分列而立,看起來受過高強度的訓練,規矩森嚴。 君晏立在案前,墨袖不慌不忙地隨意一翻,案上端硯泛起一絲寒氣,墨便干了。 抬眼正見門口昂昂然走進一個身姿魁梧的男子,著一襲金紅色繡以鳳舞九天的蟒袍,腰束九孔玲瓏玉帶,一頭黑發一絲不茍地高束于頂,渾身散發著張揚的味道。 這也算一個面容精致的男子,妖野的紅唇勾著一絲陰冷的魅笑,精致的鳳眸貓眼石一般閃過一絲詭異的紅光。而他的右耳上,還掛著一只碩大的銀質耳環,顯示著他與眾不同的個性。 他那直飛鬢角的眉,更是將他的張揚氣質發揮到了極致 “呦,君晏,原來你也在啊?!眮砣藷o意看見君晏一般,自衛隊中間緩步而來。 他背剪雙手,與君晏雪松獨立般的森然氣度自是不同,透著一種毫不掩飾的不妥協。 君晏立在案前,冷冷地掃了一眼門口分列兩旁的銀甲衛隊,緩緩開口,一字一句都如同冰泉破出:“右銀甲衛隊,隸屬皇家衛隊,若非緊急,萬不可調動。墨胤,你這是什么意思?” 墨胤近來野心膨脹,行事越發囂張僭越,如今竟將右銀甲衛隊公然帶進女王寢殿。其心昭然若揭。 “哦,是這樣,”仿佛聽不懂君晏語氣中的質問似的,墨胤狀似隨意地將整個大殿環視了一遍,最后目光落在女王床榻隆起的棉被上,“本宮接到線報,說是有人擅闖惠文殿,這便帶人前來護駕。不想左國師已經在這里,不知女王此刻……還好么?” 白璃心頭“咯噔”了一下。左國師?! 原來君晏竟是南軒國萬千少女心中的高冷男神,左大國師。平時不茍言笑,不近女色。傳說曾經有人大膽地將小手伸向他的衣襟,結果整只手臂都被砍斷了! 而后頭進來的墨胤,南軒國右國師,更是傳言殺人不眨眼,折磨人的手段最是狠辣無比。就是殺人,也能讓人有四十六種死法!落在他手上的人,還不如自殺來得痛快! “噠,噠,噠!” 白璃聽到墨胤的腳步聲在靠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要是被他知道她就是闖宮的那個,恐怕真的會把她剁成rou醬的! 墨胤走到床邊停下,十分恭敬地對著床上的白璃行了個大禮,盡管低著頭,眼睛卻還一眨不眨地盯著床上的隆起:“微臣護駕來遲,讓女王受驚了,還望女王恕罪。不知那該死的刺客是否傷了女王?” 出聲?不出聲?她可不是什么女王吶。原來剛才那個要鬧自殺的才是女王…… 就在白璃左右為難的時候,君晏忽然涼涼地道:“女王嚇暈了?!蹦锹曇裘髅鳑]有半點溫度,可此刻聽在白璃的耳朵里,宛如救命稻草。 白璃雙眼一閉,立即“昏死”過去。算他小子聰明!“暈”過去,就不用說話了! 05國師斗法 “嚇暈了?”誰料墨胤立即倒吸了一口冷氣,似乎受到了極大的驚嚇,雙眼圓瞪極盡浮夸之能事,隨即轉向君晏,“君晏你好大的膽子,女王都暈了,你還敢用被子將女王悶起來!你想把女王悶死不成?!” 話音未落,墨胤忽然大袖一揮,一陣陰風毫無預兆地朝床榻襲去!嚇暈?!他才不信女王現在還在殿中,這恐怕是君晏的障眼法! 只要女王不在,君晏便有失職之罪,他便能輕易將君晏從左國師位上推下去!從此,這南軒國還不是他墨胤一個人說了算! 想到這兒,墨胤只覺得勝利在望,加大了手中的力道。 鳳榻上淺紫色床帳猛地被陰風掀起,錦被眼看被掀起一角。 君晏墨袖輕翻,一陣更加強勁的罡風后來居上,硬生生將那陰風給摁了下去! 被子中的白璃只覺得先后兩股不同的氣流壓向自己,差點一個沒忍住便咳出聲來。胸口的那陣子痛楚當真不是常人所能忍的。 丫的,這兩人斗法,能不能別把她當炮灰! 墨色身影一閃,君晏擋在墨胤面前,渾身冷氣騰騰:“墨胤,你莫得寸進尺!” 墨胤收回掌,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君晏的速度,近日越發提升了。這般下去,君晏豈不在南軒一人獨大! “君晏你緊張什么?”墨胤瞇起了長眸,深黑的瞳仁泛起一絲猩紅色的陰狠,勾著嘴角一幅穩cao勝券的模樣,“本宮不過是想讓女王透透氣。你這般攔著,莫不成心里有鬼?” 君晏背剪雙手,語氣寒涼:“本宮心里是否有鬼,本宮自己心里清楚?!?/br> “好一個‘自己心里清楚’!”墨胤冷哼一聲,斜斜地瞥著君晏,眼神中充滿了諷刺,“左大國師向來眼高于頂,苛正嚴明,自詡正義的化身!可本宮看你今日如此行徑甚是可疑!本宮可是收到線報,不止一撥人潛入這惠文殿,你君晏縱使有三頭六臂,本宮也不信你有這般能耐,能從幾撥人手中將女王搶到手!” 白璃暗忖,她來的時候,的確不只有她,還有那個神秘的黑衣人。如此看來,這個墨胤也不是吃素的。 君晏涼涼地對上墨胤咄咄逼人的眼,默了半秒,只道:“信不信,在你;可做不做得到,卻在本宮?!?/br> 那一字一句,清冷,沒有溫度,卻透著無比的自信。 “君晏你別跟本宮來那一套!”墨胤大袖一甩恨恨地接道,瞧君晏那遇事風吹不倒雷打不動永遠高高在上的冷冰冰的姿態,究竟做給誰看?!還不是裝腔作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