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顧錦芙謝一聲去一邊的柜子里翻出自己的中衣中褲,抱著跑得飛快。 在她跑走了,趙祁慎這才挪開腳,眼里閃過一絲光,而他腳下......哪里有蟲子的影子。 顧錦芙跑得急,泡進池子里在氤氳的水霧看到丟一地的束帶猛然想起,她沒有新的束帶放乾清宮,都被她藏在自己屋里。她要換的時候都是回屋去的。 她怔在水里許久,直泡得都皺皮了,才慢吞吞爬出來穿上中衣中褲。 趙祁慎就那么好整以暇地坐在炕上,再看到她出來的時候,她兩手護在身前。他心里一下就樂了,裝作不知道怎么回事,招手讓她過來。 她磨磨蹭蹭上前,說:“我先讓歡喜把我放配殿的官服送來?!彼路睦锟湛帐幨幍?,十分不習慣。 她是遮住身前,但手臂那么擠,原本不明顯的軟rou反倒被擠得隆起,屬于女子柔軟的玲瓏總算展現。 趙祁慎稟著君子的作風,只是抬頭的時候瞧見那片起伏,然后就把視線瞥到一邊,站起來去拿自己的外袍給她披上。 “先披著我的吧,萬一著涼了?!?/br> 她傻乎乎地跟他道謝,系上帶子后總算自在一些,趙祁慎卻因為她穿著自己的外袍心里一片guntang。 他到底沒忍住伸手抱她入懷,然后感慨一聲:“總算有點女人樣了?!?/br> 顧錦芙愣了愣,在蹭到他結實的胸膛后反應過來,一抬手就將人推得老遠。 這個臭不要臉的! 趙祁慎笑得直扶著炕桌,在他笑聲中顧錦芙越發覺得不對,突然就蹲下身要抬起他的腳要看鞋底:“你是不是耍我了!” 他笑聲更大,顧錦芙一張臉都紅了,就跟今天摘的柿子一樣。她猛然蹭起來,要去掐他。 她還好心給他摘柿子,這人心眼簡直太壞,他還巴拉巴拉地說自己沒有良心! 趙祁慎卻順勢抬手就拉住她胳膊,把人抱得結結實實,俯身在她耳畔輕聲說:“這不是怕以后你餓著孩子?!?/br> 她臉上一陣一陣冒熱氣,又臊又惱,還發現他抱著自己蠢蠢欲動的,怒火沖上腦直接探手就掐住要囂張某處。趙祁慎的得意一瞬間就熄火了,哎喲一聲叫喚,傳到外頭都清清楚楚的。 他說話都打結巴:“錦、錦芙松、松手!” “我要掰折你!” “——芙兒!” 作者有話要說: 趙祁慎:什么叫樂極生悲,這就是栗子了。 顧錦芙:這叫不作不死! 第37章 次日朝會,趙祁慎傳令讓昨兒到京的穆王世子亦參加。 穆王世子穿著一身朝服站在前列,引得不少大臣暗中投去視線。 大臣們對穆王還算熟悉,但對穆王世子倒和天子一樣,雖然不是頭一回見,卻也是在六七年前他受封世子時見過。 說起這位世子,他前頭還有個病怏怏的嫡兄和一個庶出的二哥,他是嫡幼子,兄長病逝后世子之位才落在他頭上。 當年朝臣們還津津樂道這穆王世子的位置會不會給了庶出那個,那位穆王府的二少爺可是有軍功在身的,但還是沒能破祖宗規矩立長立嫡,最終這位王府的三少爺成了爵位繼承人。 所以大臣們對這位有些年未見的世子是頗好奇。 如今年紀應該是二十四五,生得白凈,一雙皇家人特有的鳳眼。但高位上的天子鳳眼里再平和,眸中光華流轉間總是有幾許凌厲,穆王世子可能是總唇角帶笑,顯出另一種溫潤的氣質來。 這樣的一個青年,撇棄世子身份,其實實在平平。 大臣們心里都在想,穆王以戰功為榮,這個嫡幼子文文弱弱的,所以才會毫不猶豫地被送來當質子以示忠心? 不管猜測對不對,大臣們多少都有些忐忑,畢竟穆王送兒子進京是因為有人參奏一本,還正是首輔的人。這朝中三分二的大臣都在首輔船上呢,怎么可能不怕翻船。 天子和首輔如今不對付也是眾人皆知。 穆王世子也果然如同他們所想那樣,在早朝開始后第一個就站出來稟奏,要求戎衣衛拿出所謂的穆王府刺殺及與朝中大臣通訊的證據。 付敏之和首輔對視一眼,對方來勢洶洶已經不是他們能避開的,天子又是一手托著腮,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最后付敏之只能把東西呈上來。 穆王世子拿了箭先是看幾眼,再又拿書信細細再看,然后朝天子稟道:“稟陛下,這箭并不是出自穆王府,而是有人特意造假。箭頭已經是幾年前就不用的,那批箭在三年前剿匪中已經用盡,這點可以讓兵部去翻王府送回京的報損折子,如今穆王府用的箭全是由兵部提供?!?/br> “二就是這書信。這信首先并不是出自臣父之手,如若真要通信,還留個名諱,這么蠢,臣父恐怕在戰場上也死了幾百回了?!?/br> “陛下,這分明是有人故意誣陷臣與臣父親,其心可誅!”穆王世子話落跪倒,“臣請求陛下徹查,還臣穆王府的清白?!?/br> 一翻陳情,戎衣衛首當其沖,再有就是首輔,兩邊人臉色都極難看。穆王府這是遞了把劍給天子。 趙祁慎這會才跟睡醒一樣,撩著眼皮,點點頭說:“朕自然也相信皇叔的,如今此事已經交由內監去查,大理寺輔助。堂兄既然進京了,也就多住些日子,朕相信會真相大白?!?/br> 穆王世子謝恩,回到位置上的時候看了眼付敏之,針對之意再明顯不過。 大臣們心驚同時也震驚,天子居然把事情放到內監,這是按家事來查?眾人當然還得深想一層,畢竟以前的內監查案時是什么光景,那是內監權勢最盛的時候! 天子這是想借穆王世子的手把戎衣衛這支親衛徹底清洗了? 這是一個極危險的信號,散朝后,付敏之匆忙找到首輔。首輔眼神冰冷,朝焦急的他說:“穆王這手可真是厲害,一面向天子示好,想借陛下的手削弱我們勢力。但陛下剛登基,根基本就不穩,你我在朝中失勢,穆王那頭必然勢起,到時他就更能爭那位置!” “如今陛下卻隔山觀虎斗,他怎么就不想想這里頭的厲害。穆王要是占了優勢,他這皇位能保?還不如我們在朝中!” 首輔也頭疼。 天子如今看起來就是一味要攬權,但這權真那么好攬? “我們還得查查穆王在朝中都埋了哪些人,防著他們趁這個機會再起亂,陛下那頭......我想想辦法,看能不能跟他說明白厲害?!?/br> 首輔想來想去,最終認為暫時與天子講和一致對穆王才是出路,畢竟穆王贏了,他們誰也不能活! 做下決定,首輔還是去了慈寧宮一趟。 最近太后只是派人前來問問有無要的朝事,還有關心賦稅,其余時間似乎都安心為皇后保胎。 到了慈寧宮,首輔才知道劉太后的侄子進宮來了,正坐在那里紅光滿面的,捏著一塊栗子糕吃得香甜。 劉太后見首輔前來,當即就把人趕走,首輔就聽到他說了句過幾日我進宮來看姑母。 “您近來身體不適嗎?國舅爺近來倒是常來?!?/br> 劉太后聞言都想掐死多嘴的侄兒,忍著心里惱怒笑道:“是皇后懷孕總不舒服,讓他們兄妹見見,也算多個人說話?!?/br> 首輔點頭,外頭有個宮女正要進來,看到他在又縮了出去。他想問劉太后是不是有要緊事要處理,且先處理完再說事也不遲,不想正好看到她臉色微變揮手讓人退下,再看出去,是宮女帶了個身形高大的太監往外走。 一個太監倒是長得高壯,是太后放在哪邊做暗探的?這樣的人一般都會武。 但這是太后的私事,他也不好多問,便直接跟她說了自己的準備。 劉太后一拍桌子,冷笑:“穆王打的好算盤!” “所以臣以為,此際還是與天子暫時緩和關系為好。退一萬步講,皇后娘娘那頭也還得大半年才能生產,這段時間內不能讓穆王占了上風?!?/br> 原本打算是讓天子和穆王打起來,兵部如今還是他們的人,只要打起來他們調兵權捏著。將在外有命而不受,這也相當于捏住天子痛腳,逼他就犯。等到皇后誕下龍子,自然就能除了現在這個傀儡。 結果他們都被穆王擺一道。 再有是,首輔也曾想過,萬一皇后肚子里不是男兒,架空著天子他們也還有退路的。 劉太后思索了片刻后說:“就依你所說的,去勸勸天子。再有......哀家希望首輔你也莫要因穆王那頭壓力而太過憂慮,天子這個時候恐怕還暗算計什么,也極可能趁著這事挑撥我們之間的合作。首輔懂哀家的意思吧?!?/br> 首輔聞言神色一凜,良久他嘆息一聲:“惠如,我們間雖然有緣無份,但當年你還是扶持我坐到這位置上,我豈能不知好歹。而且,我哪里還有退路,一退就是粉身碎骨。當初你執意要選建興王府,我還勸過,同意之后就沒退路,還好肅王死了東西也毀了。不過是如今的天子比我們想的更有作為罷了,你莫要太過擔心?!?/br> 他一番肺腑之言讓劉太后動容,凌厲的眼神變得柔和:“哀家只是被近來的事鬧得頭疼,你也莫往心里去?!?/br> 首輔起身告退,在他遠去后,劉太后柔和的目光再度恢復冷漠。 多年在深宮,早磨滅她心中所有的情誼。首輔到現在也不知道皇后肚子是假的,知道的李望和秀琴都死了,李望讓戎衣衛滅口,自然也不可能說清情況。所以如今只有天子那邊知道皇后肚子有假。 她剛才那番話,是給首輔做心理建樹,哪怕天子說出真相,也讓他當成是挑撥離間。 她已經沒有孫兒,不能再失去首輔這個助力! 劉太后閉上眼,突然對這種算計重重的日子感到疲憊??墒窃倮?,她也不能退,退了就和首輔說的一樣,粉身碎骨! 散朝后,趙祁慎還特意宣了穆王世子到跟前,兩人就坐在西配殿下棋。 顧錦芙立在一邊伺候兩人茶水,時不時會偷偷打量幾眼這位沉穩的穆王世子,發現他是真的性情溫和,即便對遞茶的小宮女都會笑。 說起東邊情況,他總是先憂慮民生,后來不知怎么說到百姓耕種上頭,他居然連每一季農作的過程都知道得詳細。能感覺到他對田園生活有一種向往,這樣一個世子爺看起來倒有些與世無爭的恰淡。 顧錦芙摸到了他幾分品性,撇去穆王刺殺一事,對穆王世子印象還算不錯。 而且她也知道穆王府里如今兩兄弟有紛爭,身為嫡子就那么被送進京來做質子,想想又覺得他有些可憐。 “陛下這棋臣破不了,臣認輸?!蹦峦跏雷映熳庸笆?,甘敗下風。趙祁慎看著交錯的黑白二子,把手里的棋里寬一聲就丟回簍子里:“不見得真敗?!?/br> 穆王世子笑道:“敗了就敗了,再拖也回天乏術?!?/br> 他笑起來時眼角的弧度越發柔和,讓人看著便覺得親近。 趙祁慎察覺到背后的人正盯堂兄一勁兒的瞅呢,坐直身子喊了聲:“魏錦,去吩咐司膳房中午加幾個菜,朕為堂兄洗塵?!?/br> 顧錦芙在他身邊那么多年,一聽語氣就能敏感察覺他的情緒,他聲線略微的高,明顯是不太高興。 她應一聲,退出去,心里嘀咕著:又怎么惹他了,顯然是要支開她。 難道還有什么不能讓她聽的? 顧錦芙抿抿唇,準備去司膳房跑腿。站在廡廊下,突然一陣風吹來,涼得她縮了縮脖子,余光掃到廡廊下那個穿細布袍子的青年。 這人一直都跟在穆王世子身邊的,謀士嗎......她眸光微閃,走上前朝那人一拱手:“不知這位如何稱呼?!?/br> 那人似乎是被她嚇了一跳,抬頭的時候還往后退了一步,見到她在跟前,那雙閃過驚色的眼眸當即就垂下:“小的姓邵?!?/br> “邵先生?”她饒有趣味地看他,覺得他反應有點好玩。 她有那么嚇人? “小的不敢擔先生二字,小的單名一個軒字,您直喚小的名字便可?!?/br> 他垂著頭,似乎是不敢與她對視,有幾分窘迫的樣子。 邵軒......名字倒是挺好聽的,就是和他似乎不太相配,可能是因為他的膚色和眼角那道疤。 她就盯著人打量,也起了玩鬧的心,笑道:“你為什么不敢抬頭,難道是與他人一樣,看不起我們這些公公?” 邵軒忙又退一步,這一退直接就撞到了墻和窗柩,疼得他哼出聲,狼狽地彎著腰。 她沒想到他會嚇成這樣,忙問:“你沒事吧?!?/br> 邵軒見她上前再度站得筆直,倒是抬起頭了,表情有些尷尬:“公公恕罪,小的嘴笨,不太會說話,怕說了什么不中聽的讓公公覺得小的無禮,并沒有別的意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