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完看時間，已經八點多，法餐不合她胃口，之前吃得少，現在已經餓了。

    趙姮想了想，換上衣服，走出公寓。

    今天是情人節，大年初七，上玄月已經在夜空呆了很久，零碎幾顆星與它作伴。

    周揚忙到天黑才離開華萬新城，他開著面包車出來，望一眼夜空。

    還有三個小時，這一天就過去了。

    車中音響放著那首歌，小亞聽不見，只有他一個人聽。

    安靜一路，快到小區，車子經過小飯店時，周揚恍惚看見飯店門口停著一輛紅色的公共自行車，他忽然踩下剎車。

    小亞不備，被安全帶勒了一下，問他：怎么了？

    周揚回頭看，確實是一輛公共自行車。

    他想了想，搖頭說：“沒事?！敝匦掳l動車子。

    面包車停好，兩人回到樓上，周揚先去洗澡，小亞在廚房做飯。

    菜剛下鍋，小亞就見頭發還沒擦干的周揚走到門口，對他說：“我有事出去，不吃了?！?/br>
    小亞還沒來得及問，人就走了。

    周揚走出小區，在公共自行車停放點取了一輛車，騎了沒多久，他在小飯店門口停下。

    他腳抵著地，待了一會，他才跨下自行車，將車停在另一輛邊上，他走進了小飯店。

    這時間不正不晚，里面人不多，靠墻的一桌，有人在低頭拆筷子。

    才打理過的栗色長發似乎愈加柔順，軟軟地貼在她的胸口。

    周揚用腳勾開她身邊的椅子，直接坐了下來。

    第24章

    “咔嚓——”

    趙姮一手各舉一只筷子，偏頭看邊上突然蹦出來的人。

    這時段客人少，有客進店的時候趙姮能感覺到周圍的波動。尤其屋頂不高，日光燈顯得離地近，來人應該身形魁梧，行動間遮得光影微晃。

    趙姮并沒在意，直到她將筷子掰開的一瞬間，身側椅子被拖出桌底，椅腳擦著地，聲音突兀，那道陰影壓了下來。

    趙姮有點訝異：“你怎么來了？”

    周揚大岔著腿坐那，打量了一下她清爽的素顏，說道：“剛收工，過來吃飯。你呢？”

    趙姮說：“我來吃宵夜?！?/br>
    “……晚飯沒吃飽？”周揚問。

    “沒吃飽?！?/br>
    “吃的什么？”周揚又問。

    趙姮有兩秒的停頓，然后說：“法餐?！?/br>
    “法國菜？”

    “嗯?！?/br>
    周揚對法國菜沒任何概念，他活到這歲數，只聽說過法棍，這應該是法國的。

    他拉下夾克拉鏈，敞開了衣服說：“既然沒吃飽，那宵夜多吃點。點菜了么？”

    “點了?！?/br>
    “點了什么？”

    趙姮說：“青菜面?！?/br>
    “這么素，哪吃得飽?！敝軗P叫來服務員。

    服務員拿著茶壺和茶杯過來，“二位要不要喝茶？”

    周揚說：“放著吧?，F在有什么吃的？”

    服務員替他們倒上茶，回答：“今晚有特制的鹵味，鹵鴨頭、鹵蛋、鹵鵪鶉?！?/br>
    周揚說：“來兩個鵪鶉，兩個鴨頭，再炒個豬肝，西芹牛rou絲。有什么湯？”

    服務員說：“豬肚骨頭湯要試試么？”

    “來一份?！?/br>
    周揚一口氣點完，趙姮問：“小亞也來？”

    周揚搖頭：“不來?！?/br>
    “那你點這么多？”

    “不多?！闭f著，周揚將夾克一脫，扔到另一邊的椅子上，又拿起水杯，頭一仰，一飲而盡。

    趙姮把自己那杯茶推過去，“我這杯也給你吧?！?/br>
    周揚瞟她一眼，不客氣的將她那杯也喝了。

    趙姮站了起來。周揚握著杯子，眼睛跟著她，見她去柜臺那拿來一壺茶，他才將視線收回。

    趙姮把他的空杯拿到跟前，替他倒滿水，說：“這么渴??？”

    “……唔，”周揚已經放下她的杯子，說，“回來沒喝過水?！?/br>
    “怎么做的這么晚？”

    “不熟練，動作慢了點?！?/br>
    “晚一兩天沒事，晚上不用這么趕工?！?/br>
    “……唔?！敝軗P不渴了，但還是拿起趙姮剛倒好的那杯，慢慢喝了幾口。

    菜陸續上齊，服務員又端來一盤贈品，趙姮笑著說：“又是花生？”

    服務員笑得可愛：“老板買多了，不過也是熟客才有的送?！?/br>
    “那謝謝了?！壁w姮道。

    不知道是不是面碗造型的緣故，青菜面看起來分量極大，趙姮握著筷子，撥了一下面條。

    周揚問也不問，直接將面碗拖到自己跟前，趙姮看向他。

    周揚挑了一半面條到自己碗里，再把面碗給她推回去，說：“吃吧?！?/br>
    趙姮慢慢吃起來。

    鹵鵪鶉極入味，骨頭酥脆，周揚連rou帶骨頭嚼完一只，讓趙姮也嘗嘗。

    趙姮把鵪鶉腦袋用筷子掐了，咬一口鵪鶉腿說：“好吃?！?/br>
    周揚朝服務員喊：“再來兩只鵪鶉?！苯又掩w姮掐掉的鵪鶉腦袋夾過來，自己吃掉。

    他沒吃晚飯，早就已經餓了，半碗面條下肚，又盛了一碗飯繼續吃。

    趙姮胃口漸漸打開，她已經在吃鴨頭，沒法用筷子，她只好用手拿。

    她吃相倒不矯情，連鴨腦殼都使勁啃碎了，挑出鴨腦來吃，嘴角沾到了醬漬。

    周揚捧著飯碗，歪著身從隔壁桌順來一盒紙巾，擺到她手邊，提醒她：“袖子當心?！?/br>
    桌上堆著骨頭殘渣，她今晚這身偏休閑，顏色淺，很容易沾到。

    周揚視線下移，看見她穿著一雙棉拖鞋，問：“怎么穿拖鞋出來？”

    “我本來想在小區外面隨便買點吃的，可是找不到什么好吃的，沒想到結果跑那么遠?！壁w姮抽了一張紙巾擦嘴，說，“懶得回去換鞋子，拖鞋也一樣?！?/br>
    兩個人將一桌飯菜消滅干凈，還剩下花生米沒吃完，趙姮朝服務員要了一個塑料袋，把花生倒進去，系好遞給周揚，說：“回去下酒也好?！?/br>
    周揚笑了下，最后是他結的賬。

    夜間有微風，走出小飯店，周揚終于將外套披上，拉鏈沒拉，酒足飯飽后仍有些熱。

    兩人走到自行車邊上，趙姮笑著說：“你怎么也騎自行車?！?/br>
    周揚搓了下頭沒答，他把塑料袋系到車把上，說：“我先送你回去?！?/br>
    趙姮沒反對，她騎上車問：“對了，我明天去印設計圖紙，怎么交給你？”

    周揚道：“明天我一早要趕到郊區，年前接的一套裝修，已經跟業主約好了?！?/br>
    “那大概幾點回來？”

    “不好說，那地很遠?！敝軗P騎在她身邊，兩人穿過馬路，他道，“后天給我也行?！?/br>
    “我后天要去深圳?！?/br>
    “深圳？”周揚問，“去幾天？”

    “至少一個禮拜?！壁w姮解釋，“我在深圳呆一兩天，還要去一趟香港?！?/br>
    那要很久。周揚想了想：“你待會就給我吧?！?/br>
    “也行，那你自己印一下，裝修公司那邊人都跑光了，我之前也沒問他們要電腦圖?！?/br>
    周揚道：“要不然現在就去找家打印店，你今晚吃這么多，順便消消食?！?/br>
    趙姮一想，點頭說：“好?！?/br>
    趙姮帶他先回御景洋房，兩人都騎著自行車，周揚沒等在小區外，他跟她一起騎到了她的單元樓下。

    周揚腳抵著地，抬頭看了看這棟公寓樓，“我在這等你?！?/br>
    趙姮下車道：“我很快?！?/br>
    她坐電梯上樓，進房間找出那份設計圖，出臥室的時候女房東正削好一只蘋果，見她風風火火的樣子，女房東說：“剛回來又出去??？”

    “嗯，有點事?！壁w姮沒換鞋，仍穿著拖鞋走了。

    女房東只是順嘴問一句，見趙姮走得快，她也無所謂。她吃著蘋果走到陽臺，看到樓下有個人騎在一輛自行車上。

    樓層高，底下路燈格外暗，她看不清對方長相，過了會，倒見到有人走到了那人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