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姮回頭：“嗯？”

    “要不要一起吃晚飯？”

    “……去哪吃？”

    “我家?！鳖D了頓，“我自己做?！?/br>
    “……好啊?！?/br>
    他站在遠處等著她。

    趙姮又一次調轉車頭，回到他面前。周揚握了下車把，道：“不用下車，你騎著吧?！?/br>
    “你跟得上？”

    “跟得上?！?/br>
    “那我騎慢點?！?/br>
    第18章

    趙姮騎慢了。速度一慢，兩輪的自行車就很難掌握平衡，她車頭東搖西晃。

    周揚試著幫她扶住車把手，可趙姮騎得還是搖搖欲墜似的。步行和騎車速度本來就不同，難以勉強。

    周揚說：“你騎著吧，騎穩點。認識路嗎？”

    “認識?！?/br>
    趙姮還是不逞強了，她稍微騎快了一些。周揚跟在她三步之后，他步子大，基本能保持這樣的距離。

    自行車停在離小區最近的公共停放點，趙姮跟在周揚身側。

    上回走過的路，再走一遍，趙姮才發現她的忘性并沒有她認為的那樣大，直走右拐再向前，8幢2單元就是了。

    開門進屋，趙姮問他：“要換鞋嗎？”她上回沒換。

    周揚從鞋柜里翻出一雙四十多碼的男士拖鞋，趙姮看見柜子里還有女士的。

    周揚說：“你穿我這雙吧，洗干凈沒多久。另外的拖鞋都是其他租客的?！?/br>
    “好?！壁w姮穿上他的拖鞋，鞋頭空余一大截，她雙腳往里面頂了頂，后跟又長出一大截，感覺空空蕩蕩的，她低頭看了看對方的腳，至少四十四碼。再大就不好買鞋了。

    這應該是她穿過的最大的男士鞋子。

    周揚也沒多余拖鞋，他拿出洗澡時的涼拖換上。趙姮把包放到沙發邊，問他：“你室友都不在么？”

    周揚道：“全都回家過年了?！?/br>
    “哦?！?/br>
    趙姮上回來就知道他是與人合租的，那晚她去廚房倒水，廚房水杯風格迥異，離開時她也看到了鞋架上數量異常多的鞋子。

    周揚去開冰箱，問她：“你有什么忌口的？”

    “沒有，我什么都能吃?！?/br>
    “你愛吃辣？”他記得她往牛rou面里擱了不少辣醬。

    趙姮點頭：“愛吃，下飯?！?/br>
    周揚笑笑，“那給你做幾個辣菜?！?/br>
    趙姮聽他說這話，看了他一眼。

    周揚從冰箱里拿出各色菜和凍rou，趙姮見他滿冰箱都是食物，問：“這些都是你買的？”

    周揚點著頭，一邊理出來一邊回答：“那些rou是老早前買的，擔心過年這幾天漲價太厲害，我就買了些囤著。蔬菜是今早買的?！?/br>
    拿好菜，周揚讓她去坐會，他先去給她弄水果。趙姮說：“不用客氣了，要不要我幫忙？”

    周揚說：“不用，你看會電視?！彼麕退央娨暀C打開。

    干坐著等到底不太自在，趙姮還是跟去幫忙，周揚沒趕她，他想了想，讓她幫忙洗蔬菜。

    水池里已經有一塊解凍了的牛rou，這是周揚中午時拿出冰箱的。

    他將剛剛拿出的凍rou泡在冷水里，又從塑料桶中撈出一條黑魚。

    趙姮洗著菜問他：“你經常自己做飯？”

    周揚處理著黑魚說：“嗯，平常就隨便弄一兩個菜。偶爾在外面吃。你呢，平常做不做飯？”

    “很少?！壁w姮道，“念大學的時候住校，沒這個條件，工作之后又太忙了，不是陪客戶吃飯，就是累得只能吃外賣?！?/br>
    周揚想到她現在的狀態，問：“你最近工作不忙？”

    “剛換工作，不忙?！?/br>
    趙姮洗了一會兒，才發現外套礙事，袖子會沾水。她甩了甩手，將外套脫下，走到外面放衣服。

    周揚說：“沒衣架，你放沙發吧?！?/br>
    “哦?！壁w姮將外套掛在沙發頭，身上有點涼，她輕咳幾聲。

    周揚切著魚片，抬頭看了眼趙姮。她里面穿得是黑色緊身毛衣，曲線起伏，腰身勒得極細。

    他低下頭，又切了幾塊魚片，然后擠出洗手液，將手沖干凈。

    周揚拿來一只玻璃杯，往里面擱了一點點鹽粒，倒進熱水化開，遞過去說：“喝點鹽開水，我泡得很淡?！鳖D了頓，“也不知道有沒有用，家里老人都這么教?！?/br>
    趙姮說：“其實會增加腎臟負擔?！?/br>
    周揚：“……是么，那別喝了?！?/br>
    趙姮握住他手中的杯子，“我這幾天睡覺出汗，喝點鹽開水也好，而且這個確實能緩解喉嚨腫痛?！?/br>
    周揚想起他前晚在她后背摸到一身汗，他問：“溫度退了嗎？”

    “……退了?！壁w姮喝了幾口鹽開水，避開他的視線。

    周揚也不再繼續，他將黑魚片腌制好放一邊，處理剩余的rou。

    趙姮洗干凈蔬菜，切好裝盤。她刀工不錯，周揚看了會，說：“不是說很少下廚？看動作不像?！?/br>
    趙姮笑著說：“我小時候經常做啊?！?/br>
    “小時候？”

    “嗯?！彼辉俣嗾f。

    菜都備好，周揚洗出水果，讓她端去客廳吃。趙姮在沙發坐下，扭頭看向廚房，見周揚已經系上圍裙。

    他穿著一件深灰色的薄線衫，大紅大綠的圍裙系在身上，身材被勾勒得緊繃繃的。

    他塊頭高大，站在灶臺前，背要微駝。

    這是生活磨礪出來的姿態。

    周揚手速快，春晚快開播前，他叫人：“吃飯了?！?/br>
    趙姮從沙發上起來，坐到餐桌前。

    周揚道：“鍋里還燉著牛rou，先吃著?！?/br>
    滿桌好菜，酸菜魚辣勁十足，糖醋排骨也炸得香脆無比。

    周揚開了一瓶白酒，問她：“來點？”

    趙姮瞄了眼酒瓶，認出是前晚二人喝的牌子，她壓下微微的不自在，說：“不喝了，我喝點水吧?！?/br>
    周揚去替她倒水。

    趙姮嘗著菜說：“你手藝真的不錯?！?/br>
    “多吃點?！敝軗P喝著酒道。

    過了會兒，紅燒牛rou出鍋，周揚去端上桌。他喜歡大rou，這頓晚餐很豐盛。

    趙姮看著這一桌的菜，問：“你一個人也準備做這么多？”

    “不管幾個人，過年總得好好過?！?/br>
    趙姮笑道：“我一個人肯定懶得弄飯菜?！?/br>
    “辛辛苦苦一年，也就為了過個好年，不能太虧待自己?！?/br>
    趙姮說：“你辛苦一年就為了過個好年？”

    周揚想了想，不答反問：”你辛苦一年是為了什么？“

    趙姮道：“賺錢啊?！?/br>
    “賺錢之后呢？”

    “當然是享受生活?！?/br>
    “那過年的時候為什么不好好享受一下?！?/br>
    趙姮看向他，微微笑著說：“也對，那就過個好年?！?/br>
    春晚早已開始，主持人全是熟面孔，臺詞也冗長的毫無新意，這是中國傳統特色，歌功頌黨必不可少。兩人邊吃邊看。

    客廳里的電視機是房東留下的，尺寸小，屏幕觀影不佳，畫面不夠清晰，但擺在這小小的、裝修古舊的客廳中，倒是相得益彰。

    趙姮看了會，問他：“你往常都是怎么過年的？”

    “在老家的時候，除夕基本都在老人家里過，沒什么特別?！敝軗P回憶，“吃頓飯，幫家里放串炮竹，放點煙花?！?/br>
    “你們家還會放煙花？”

    “都是親戚家的孩子買的，買了又不敢放?！敝軗P拿著酒杯，問，“你呢，以前怎么過年？”

    “也很平常?！壁w姮沒什么需要回憶的，她看向電視機說，“吃完飯看春晚?！?/br>
    “不去玩？”周揚問。

    趙姮道：“朋友都在家里吃團圓飯，沒人會出來玩?！?/br>
    她下意識提到的是朋友，而不是家人。周揚沒再問下去。

    趙姮不喜歡如今的春晚，好幾個分會場，一大堆主持人，她還是喜歡從前的單一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