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仿佛在方才的目光流轉間耗盡了全部的氣力。 “我們進門之前屋里人盡皆中了迷藥。若是救人,拿涼水潑便好。切記,切記,先救人。他詭計多端,我剛才已與他說門外有異,你便是進去擒住了他,我也怕他能逃出來?!狈端妥谱瓶粗?,一句一句交代。 門內的燭光煜然。門外本該劍拔弩張的兩人卻沉默以對。 范送說完了,呆呆看他一眼。眼里有孤寂,有悵然,像是處在寒冷的空城里。那城里孤空得讓人打顫,卻唯有他一人駐守。 眼前的人熱血,重情。他卻不舍得那拿點不值一提的情愁去束縛他,困擾他。 倉皇起戀,婉轉成仇。范送有些后悔那天自己就那么接受了沈潘的歉意。 他說,你不賠不是,我便賠。 他說,他當日牽強附會,生拉硬扯的一通理由盡皆狗屁。 他說?!拔覕嗔四愕那巴咀匀灰步拥纳?,與你和解是我的誠意,幫你一把自然是應該的?!?/br> 他說?!安皇浅心愕那?,只是我欠了你的債?!?/br> 他說的話,范送大多都記得。 和他相處時日不多。 范送卻總是能記住。 他在自己的孤城里困守多年,卻是沒想到,沈潘用這樣拙劣的方式,替他敲開了那一所困頓。 迷迷蒙蒙,混混沌沌。 可惜的是這無心插柳的人,看不上,也不愿看到那茵茵綠柳。 范送苦笑一聲。心想若是自己還是曾經那個孤高自傲的范送。若是那一日自己義正言辭拒絕了沈潘賠不是。 哪怕他不是這樣的玲瓏剔透,哪怕他像別人一般,去試一試? 是不是,就不會這樣,心里郁郁,滿目蒼涼。 他有口,卻難言。 只因著面前的人,赤誠簡單。天悠悠,地悠悠,沈潘的心里,容不下別的茍且。 他聰明,所以他不說。 可他不說,那心里便像堵了一座巍峨冷峭的雪山。雪山上,白雪飛揚。料峭寒風刺骨凜冽。 悶得慌,冷得慌。 卻又無可奈何。 “去吧?!狈端臀⑽⒁恍?。輕聲說道。 “對不住?!鄙蚺藝@了口氣。眼里神色復雜。一個手刀,劈在范送脖子上。 范送乖乖順順地暈了過去。 說不通賊人都闖進屋去了。屋外的人沒有動靜,還安然無恙吧。 沈潘擔憂地看了眼范送。卻是沖進屋里,直接破門而入。 其實方才若是沈潘再原路折返,從暗道里通往這婚房,便也不用打暈范送了。 可夜長夢多。李荷衣他們在屋里生死未卜。那么長的路途,沈潘生怕途中生變。 屋里果真只有一人。 那人穿了紅色的明緞新服。一臉緊張的望著看著門口。卻不曾想出來的是個一臉兇相的漢子。 “你是誰?”那人臉色沉肅,卻未顯忙亂??粗蚺?,與之僵持著。 “我是你爺爺?!鄙蚺酥貋磉€是第一次看到明玦。想著上一世那人刻薄的嘴臉,如今新仇舊恨,氣不打一處來。新仇舊恨,一同加上。走近兩步,揮手就是一拳。 此刻才看到那屋里光景。穿著新娘服的知武軟作一團。還有個青衣少年人,被五花大綁,嘴里塞了東西綁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既然是迷了藥,李荷衣怕是也在地板下不行了。不然何必現在還沒動靜。 沈潘陰沉沉看著還捂著臉的明玦。又是一個手刀。 看著他綿軟地癱在地上才略微松口氣。剛轉身,想了想,又回來。將他全身上下除了內衫脫了個遍。 想一想李荷衣的德行。怕是也不會不好意思。 大手一甩。連著內衫都沒給明玦留。 作者有話要說: 嗷。請個假。周三上午考試昂。明天要復習。存稿君還是沒有堅持住。明天就不更了。t^t葉子考完試就更。么么噠。愛你們。 第40章 囂張 扒掉新郎官衣服的沈潘一杯茶把床底下的李荷衣潑醒。 少女快速醒來,細眼一凝。翻了個身就頂著一臉的茶水站了起來。 “討厭?!崩詈梢逻豢谏蚺?。隨意擦了擦臉。躲過沈潘手里的壺,大步走到床邊,將剩下的茶水潑在知武臉上。 知武坐在床上。吸得迷香比她多多了。若不是他暈之前提醒自己,怕是自己也要和他一般。饒是沒躲過去就是了。淺眠和深睡的區別。 然后,李荷衣手在知武身上拽來穿去,趁著他悠悠轉醒之前,好歹把那大紅的厚實嫁衣給脫了下來。 “是哪個腌臜的東西也敢來打姑奶奶的主意!”李荷衣利索穿上衣服。將知武往床底下一塞。面不改色。頭上的花鈿云篦隨著動作,凌亂搖著。 “你自己過來看看就是了?!鄙蚺四蛔髀暱粗?。沉沉道。對著昏過去的人狠狠踢一腳。 李荷衣倒是不忙著看地上那人,漫不經心看了眼杵在一旁的李疾風。直看得那俊郎的青衣少年臉色通紅。 “姐?!崩罴诧L低著頭喃喃一聲。 “你如何來的?”李荷衣板著臉。面色平靜,方才三月陽春的臉,剎那一轉,寒冬凜冽,比那門外都冷。 屋子里的李荷衣被迷昏了,李疾風卻是醒著被人綁了。不用說就是李疾風在那賊子來之后到的。 剛好被那門外藏著的暗人們捉住。 “我?!鄙倌昙贝俸耙宦?。想往后說,看到李荷衣的臉忽然一哽。訥訥站著再說不出話來。 “快點?!鄙蚺税櫫税櫭???粗@明顯別扭的姐弟。毫不留情地踢了踢腳下的人提醒道。 腳下沒甚反應。倒是李荷衣,看著那人,徹底黑了臉。 惡狠狠看了眼沈潘,輕哼一聲。 她一個還沒出閣的姑娘,沈潘做事也是太不講究了。 “出去,或者那兒?!崩詈梢聮吡搜劾罴诧L。指了指床底下。到底讓了步。 “謝謝姊姊?!崩罴诧L高興應一聲。利索溜進床底下。 “嘭”的一聲。 沈潘假裝聽不見床底下傳來悶哼。 “他是誰?”李荷衣素手一指。這才認真看著地上的男人。 “大魚?!鄙蚺说哪樕行╇y看。不免心里唏噓。 饒是再小心,也不能否認,方才他們差點翻了船。 現在還能逮住明玦純屬是他們運氣好。他帶誰出來不好?帶來了范送? “不認識?!?/br> 沈潘卻只聽得李荷衣轉過來,撇撇嘴。 “不認識?”沈潘一愣,轉頭看李荷衣看他眼神清亮。不像是眼花的樣子。 “你不好好看看?”沈潘心一抖。這地上的是明玦無疑的。若是認不出來,那,這,該如何是好? “指不定□□什么的呢?!鄙蚺斯緡佉宦?。這可是大好的機會。若是被明玦逃了去沈潘連想都不敢想下一次。 “你說的有理?!崩詈梢聦χ铺旎膶χ蚺巳嵬裥π?。再一低頭,弓著身子一寸一寸摸著那人的臉。 明玦被沈潘綁了個結實。倒是不怎么擔心他中途醒來。李荷衣索性蹲在那人面前一陣扣扣索索。 “哎?!崩詈梢陆幸宦?。 “怎么?”沈潘心里一緊。忙不迭問道。 “這人還搽了香粉?!崩詈梢聦χ蚺苏UQ?。大紅嫁衣鋪陳在地上,清純又嫵媚。 。。。。。。 “哦?!鄙蚺撕煤B地點了點頭。 “找到了?!崩詈梢卵劬σ荒?。猛地一拽,起身一扔。 撂起方才沒用完的水壺往那人臉上澆。像是想把臉上的東西澆干凈。 “哎?!鄙蚺诉€沒來得及提醒他。 現在是三月,夜晚天寒,那人不著一物,躺在地上。最重要的是,水涼。 他怕是要醒了。 。。。。。。。 剛醒來的明玦只覺得眼前一花。眼前著紅衣的少女頭上花鈿搖曳,站在自己旁邊,一身嫁衣紅艷如火,一張臉冷艷如冰。 “醒了?”那冰冷美人哼笑一聲。眼線上挑,那迤邐的風情便從清冷的眉眼的那一挑里隱隱顯現。 像是三月里的極寒驟雨。冷,且清。帶著花香的冷清。 “你這說的什么話?”明玦心里一緊。不動聲色看一眼周圍。轉到了沈潘的時候還淡定地挑了挑眉。眼光一凝,透著一股子惡毒的陰鷙來?!氨闶侨绱藢Υ惴蚓??” “夫君?”美人展顏一笑。笑得肆意?!氨闶俏依詈梢孪录薜氖巧瞎俑氖雷?。不是上官清顏,什么時候也跟您二皇子有關系了?”李荷衣眸色涼涼。端端坐在桌前,一只素手托著腮,白玉潔凈的氣質。端的是氣質如蘭。 美人托腮,本該是最美的風景。 那被剝成了白斬雞的人卻眼里一凝。透著慌張來。只那慌張只有一瞬,明玦快速看了眼沈潘,歪著頭,對著李荷衣邪笑道?!澳憔谷恢牢沂钦l?你想如何?” “實不相瞞。上官家的那個病秧子被賊人所殺,如今尸骨無存。與其嫁過來守寡,還不如跟了我?!?/br> “呵?!崩詈梢麓鬼此谎?,臉上神色淡淡。伸出手來,放在自己眼前,仔細看著。少女指甲如貝般光澤瑩潤,在明亮的燭光下更顯得漂亮?!岸首诱f的對。上官家的世子沒了。荷衣便是嫁進了上官府也是守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