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這算盤打得真是。

    怪不得他敢那么有恃無恐地去試探自己？想必試探自己是一方面。到時候自己死了，必然要對著自己尸體做些文章。

    沈潘倒是有些佩服明玦了。這事情從王虎眼睛一亮拉上自己進禁衛軍開始怕就預謀好了。自己替他殺人，還能把自己撇的干干凈凈。

    沈潘絲毫不懷疑。自己懷里的是把真匕首。也全然不懷疑，自己若是一會兒真的把刀刺這書生一下，自己今日就要把命就在這兒了。

    哎，沈潘垂頭不語。瞬間覺得嘴里鮮美的包子沒了味道。

    吃飯發呆的結果就是他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沈潘一震，胳膊拂過桌面。就把最靠近桌子的瓷盤拂到了地上。

    范送與那白面公子不知道在說什么。聽到聲音一震，忙不迭就低下頭。還不小心撞了桌角。

    “唔?！鄙蚺艘换?，也垂下頭。將那桌子一撞，撞得歪了去，把范送間接撞趴下了。

    “哎。公子?！鄙蚺俗炖镞€有個包子。趕忙隨便嚼了一通，胡亂咽下去，就要來扶他。

    “無妨?！狈端涂嘈σ宦?。嘆口氣。手躲在袖子里，落在了范送手里。趁機給他在袖子里遞給了他一包東西。

    范送反手一收。佯裝沒站穩。倒是也趴下了。將東西放在大腿間，快速地將腿藏在了桌布下。

    “救他。血?！?/br>
    手心里還是范送的手。那人用袖子蓋著快速在自己手心里寫了兩個字。

    “兄臺穩妥些。吃的又不是酒?！狈端秃呛且恍?。起了身，甩了甩衣服，撣了撣灰。

    “上官兄可吃好了？”范送低頭對著對面的藍色袍子書生含笑道。

    “如此。便回去吧?！蹦菚郧尚π?。站起了身來。

    這時遲，那時快。沈潘猛然將書生撲在凳子上，上身一按，一手從懷里掏出匕首，對著窗口。一手撿起方才在腿間特意送過來的紙包，貼在那人胸口，看著狠命一戳。

    “啊。。?！币宦暭贝俚捏@叫，下一刻，血色迸濺。那紅色血甚至濺到了沈潘臉上。沈潘手起刀落。將他順勢拍暈。

    “啊。殺人了。。。?！狈端兔偷睾笸艘徊?。踉蹌間絆了凳子，摔倒在地上，倒是特意避開了方才落地的碎瓷片。

    “帶他跑。左邊?！狈端退は氯サ臅r候對沈潘無聲道。

    “去他奶奶的?！鄙蚺艘惭b作駭然一驚。扔了那被血色染紅的匕首，轉身欲逃。

    清晨人還不多。樓上就他們一桌。聽到驚叫，小二這才反應過來。正準備上樓。

    沈潘跑到了樓梯口?？戳丝粗挥袃蓚€人的小二們?；仡^看了看已然暈了的書生，還有一臉平靜的范送。

    忙不迭回去，撿起匕首，沖著范送踢一腳。然后將他外袍扯掉。

    利落地把在椅子上書生面前一包?？钙饋砭妥?。

    “哼?！鄙蚺税櫭伎戳搜凵蟻淼膬蓚€小二。想著扛著個人怎么在他們叫出來之前敲昏。

    “大俠，大俠饒命?！焙筮叺男《奂?，看到一地的血，還有狼藉的地面，將還往前沖的小二一拽就跪了下來。

    “小的們什么都沒看到，大俠請走?！蹦切《抖稊\擻對著沈潘磕頭，還不忘挪出跳路來。

    哎？這么識趣的小二不多了。

    若不是沈潘要斂著眉，裝出一副慌亂的樣子。倒是真想夸他一句。

    “哼?！鄙蚺死浜咭宦??？焖傧铝藰翘?。將袍子墊在自己肩頭。下了樓梯，進了后院，想都不想往左而去。

    這酒樓后院直通著后街的巷子。

    盛都的街道大多都是這么個結構。街前是店鋪，街后是四通八達的巷子。

    霧色將近，好在人不多。沈潘皺著眉，拔腿就往左拐，沿著巷子跑。

    “公子。這兒?！毕镂彩橇硪粭l路，沈潘剛跑出去就看到個馬車。

    那馬車上的車夫還沖著他低聲叫。

    “哎。哎。你干嘛？搶劫啊?！?/br>
    沈潘剛走近，那車夫就自己摔了下來。大叫著嚷嚷。

    。。。。。。。。。

    娘的。都是誰安排的？

    沈潘抖了抖眉毛。抿著嘴不多說，將那人摔進馬車，駕車急趕。

    “城外秋風林?！瘪R車夫爬起來，揉著屁股運勢追他。。。。卻是小聲給他指了路。

    “駕?！睋橹R，沈潘跑得那個從容不迫。

    。。。。。。。。。

    這廂沈潘利索跑了。街頭的王虎倒是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

    乖乖的，沒想到自己隨便找來的替死鬼那么猛。

    王虎心里震驚。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去復命。

    嗯，頭說要殺了人，可沒說要尸體。這應該算吧，他畢竟看到了那血濺幾尺，那公子定然沒命了。

    王虎可沒想到，那二狗子臨危不懼，殺了人慌得時候還想著跑。跑便罷了，為了不留下罪證還扛起尸體跑。

    哎，倒是個人才?？上Я?，被自己找上，用過一次，便要沒命了。

    王府打了個哈欠，臉色一凝，哪里還有平日里和沈潘談笑風生的樣子。

    ……………………

    秋風林里，唯剩的枯葉颯颯作響，應和著頗顯凄涼的幾聲鳥鳴。

    那馬車跑到了樹林深處終是陷在了枯葉覆蓋的爛泥里。

    沈潘皺著眉頭，下了馬車來，掀起簾子看了眼馬車上的人。

    該是自己手刀太狠了，那人到現在都沒醒。

    沈潘將自己方才塞在他懷里的油包拿出來，團吧團吧，準備一會兒銷毀了。

    油包是一大包血，方才自己戳的就是這玩意兒，范送偷偷塞給自己的時候，自己就明白了他的打算。

    他倒是膽子大。在人家眼皮底下能做成這樣。

    沈潘皺皺眉，忽然對車上這人好奇極了。范送被上官家的人拉攏去了，卻當著他的面置這人于死地。沈潘絲毫不懷疑，范送知道這底細。

    否則不會安排得這么縝密。甚至將計就計，連帶著他逃脫都算計到了。

    包括一會兒的后手。這一手金蟬脫殼，玩的真是妙極了。

    “這兒?！庇腥烁呓幸宦?。驚了一片鳥。

    “誰？”沈潘凝神?；羧晦D頭。

    “我們?！鄙蚯宀患膊恍熳哌^來，邊走邊咋舌。

    “你那位兄弟，好能耐啊好能耐?！?/br>
    “怎么回事?！鄙蚺瞬[眼看著他們。沈清背后赫然是三皇子明琛。

    “怎么回事你不知？”沈清倒是意味深長看他一眼。

    沈潘一默。他只知道自己被當槍使了好嗎?。。?！至始至終，都是被人算計著來！

    “他是誰？”沈潘皺皺眉，指了指馬車里的人。

    “他是誰，你不會自己問他?！鄙蚯宕蟛搅餍强拷R車，掀開了車簾。

    霍然對上了坐在一角的白面書生。書生身上全是血，倒是臉上白凈，眼睛明亮。平淡地看著他們。

    “世子早醒了吧?！鄙蚯鍖χ嚿系臅h首。

    “救命之恩，上官清顏不知該謝誰？”那白面書生也微微頷首，坐在那車上身子一動不動，微微抬頭。

    “靖國公府，沈清?！鄙蚯邈鲢龅??！熬寐勆瞎偌沂雷由碜渝钊?，閉門不出。不知沈某可有這個榮幸知道些個中隱情?！?/br>
    “左不過成王敗寇罷了?！鄙瞎偾孱伩嘈σ宦??？戳搜凵蚯?，眼神倒是轉而在沈清背后的時候明琛身上打了幾轉。

    “原來是如玉公子?！鄙瞎偾孱伩人砸宦?，剎那白皙的臉上現出絲薄紅來。

    “上官公子可知對您下死手的是誰？”沈清看了看他，算是承認了。

    “若是死到臨頭還不知道招了誰，惹了誰，日后找誰報仇，那豈不是太過于窩囊了？”上官清顏心平氣和開口。捂著胸口又是咳嗽一聲。

    沈潘算是看出來了，這位上官公子該是身子不爽。

    “如玉公子能救了清顏，想必有后手吧？這地方可不是聊天的合適地方?！鄙瞎偾孱佔笥掖蛄苛艘环?，手支持著馬車，有些力頹。

    “潘兒。扶著上官世子，跟我來?！鄙蚯宓故锹犨M去了。對著杵著的沈潘說道。轉過身來，拔腿就走。

    “為了我這侄兒的性命，也為了給您少些麻煩，只能讓您死上一死了?！鄙蚯逑袷窍氲搅耸裁匆粯??！按龝河腥藖硭涝谀擒嚿?，不知世子意下如何？”

    “大恩大德，清顏沒齒難忘?！鄙瞎偾孱伩嘈σ宦?，對著沈清點點頭。

    “哦，”沈潘訥訥應一聲，對著上官清顏一笑?！笆ФY了?！鄙先ゾ桶阉噶似饋?。

    “無妨。謝了?！鄙瞎偾孱伷v地閉上了眼睛。

    他身子骨本來就弱，真是支撐不住了。

    離著秋風林不遠處的一座農莊里，沈清悠悠地喝著明琛給他倒的茶。

    連著個椅子都沒給沈潘。

    這地方不想是個會客的地方。大方桌旁，沈清坐了一面，明琛坐了一面。沈潘覺得坐在哪里都不對勁兒，索性站在了一旁。皺眉看著床上同樣蹙眉昏睡的上官清顏。

    “范送找你們的？”沈潘看著他，悶悶道一聲，有些不可置信。

    “你那兄弟有種?！鄙蚯逵挠牡?，露出一口大白牙?！安粌H找了我們。整個事情，都是他設計的?！?/br>
    “為何？”沈潘眉頭更深。

    “你坐下。我抬頭跟你說話脖子疼?！鄙蚯鍑@了口氣，賣了個關子。

    “哦?！鄙蚺艘黄ü勺?，絲毫不忸怩。正對著他三叔。

    “為何？”沈清喃喃思忖?！白匀皇菫榱司饶??！?/br>
    “你傻不拉幾地險些被人賣了?！鄙蚯宕蛄藗€哈欠?！昂髞?，倒是因著這位特殊?！?/br>
    “嗯？”沈潘大概明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