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節
正元帝沒跟妻子說一句話,而衛敬容除了一句:“懇請陛下還昭兒清白?!币惨粋€字都未再提起,既不說齊王,也不說楊家,身著皇后冠服,穩穩立在城樓上。 楊云越和秦昱兩個被請到偏殿吃茶,身邊七八個小太監盯著,兩人誰都不先開口,一左一右遠遠隔著,連眼色都未換過。 太子妃領著承吉,碧微領著吉佑站在左側,秦昰秦晏如意都立在右側。太子妃就在殿中,自然聽見回報,卻并不曾趕到偏殿去看這場笑話,她目光都沒掃過去,天上煙火炸開,對碧微道:“meimei這樣辛苦能得什么好處?” 若不是小祿子誤導,小太監也不會這么快就往殿上去稟報,姜碧微不起眼慣了,她有什么別人瞧見了也不會細想,而太子妃卻沒有一刻不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小祿子一來稟報說晉王王妃一前一后進了偏殿,她便知有事,雖沒猜測著秦昱用此毒計,卻知道是要對晉王夫妻不利,這才伸手幫了一把。 巨大煙火就在頭頂炸開,點點星火閃閃爍爍,映出碧微的臉,她兩只手捂住兒子的耳朵:“jiejie說話,我怎么聽不明白?!?/br> 太子妃到底忍耐不住看了她一眼,把承吉緊緊抱在懷里,又看向正元帝立的正中間,總有一日,她的兒子也會站在那里。 這場煙火消散,正元帝立時回了紫宸殿,宓充容此時已經醒了過來,吳太醫替她診治,宓充容一把扯住他的袖子:“我是不是活不成了?” 吳太醫沉吟片刻:“充容先時不知服過什么藥物,惡露難止?!?/br> 宓充容立時想到jiejie給她遞的那杯茶,她就是喝了那個昏迷過去,腹中又疼痛難止,待王忠領人來抬她時,她當著正元帝的面,把她如何進宮,如何喂藥,那藥又如何至使正元帝無子的事,一五一十全都說了。 王忠只聽見屋里一聲怒喝,殿前圍繞的小太監個個縮了脖子,今日除夕,太監人人手執禮器,這么一聲大喝,嚇得人手中拂塵落地。 楊云越正在偏殿吃茶,說是吃茶,爐上的水燒沸了又涼下來,他也一口都沒喝進去,秦昱更是似熱鍋上的螞蟻,門突然打開,進來兩個金吾,秦昱唬得退后兩步,卻見金吾越過他,直直往楊云越走去,兩人把他架起來,拖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講道理 三章寫一件大事 真的已經很快了 謝謝地雷票 ☆、第288章 鈍刀 除夕之夜, 帝后宮妃本該共同守歲, 甘露殿中細備果酒佳肴,卻遲遲未見正元帝與衛皇后的身影。一干小宮妃們坐著,既不敢玩鬧也不敢說笑, 就著自個兒面前的碟子, 斯斯文文吃著蜜柿榛子。 符昭容從自家面前的碟中挑出糖仁核桃,托在帕子里, 遞給喬昭儀,喬昭儀最愛吃這個,雖大殿之中人人肅穆,不敢高聲談笑,也依舊蜜蜜瞧了符昭容一眼,接過來含著吃了。 久候帝后不至,連晉王永安公主和齊王齊王妃也沒來,徐淑妃領著一眾妃嬪守在殿中, 庭前掛起花燈, 太監宮人們個個躬腰縮背,進來添茶加水都輕手輕腳。 承吉仰著臉兒問太子妃:“母親,爺爺呢?不給承吉放花炮了么?”正元帝答應了他的, 要給他在宮中再放一次煙火。 太子妃撫著兒子的面頰安撫他:“爺爺處理政事,片刻就來了, 承吉先玩花燈好不好?” 承吉很不耐煩,一心想到殿外去玩花燈看煙火,立起來推開太子妃的手, 自個兒對侍候他的小太監道:“你去給我放煙火?!?/br> 小太監先瞧一眼太子妃,見太子妃勸不住太孫,平日里這些小事,正元帝無有不依的,不過是放放 煙火花燈,可今日宮中哪個還敢放這帶響的東西,縮了脖子出殿去,挑了一只走馬燈,取進來哄了承吉道:“已經著人去取殿下最愛的鉆天響了?!?/br> 承吉見那花燈在轉,倒是尋常聽過的志怪故事,一半兒都是王忠說給他聽的,指點著燈上人物,覺得有趣,也不再催人去放煙火,自個兒玩了起來。 徐淑妃見了,笑一聲道:“這個燈倒有意思,多取幾只來,就在殿中賞玩?!钡钪腥巳俗狼皵[上一只,倒添了些紅紅綠綠的喜慶顏色,可心里都陣陣發緊,還不知正元帝那雷霆一怒,前朝后宮又要有什么風雨。 宓美人欲殺害meimei,構陷晉王的事在宮中已經傳遍了,人人皆有意氣,便是宮人太監也不例外,衛善當公主時便對宮人多有優待,更不必說皇后娘娘廣有賢名,從不曾輕易發怒責打宮人,以她為首,底下的宮妃們縱有性急的,也絕不無緣無故就拿宮人們撒氣。 既有人望又有聲名,出了這件事,雖不知詳細,卻人人都知道是齊王做的,宓美人與宓充容本就是楊家進獻,宓美人不得寵愛,積香殿與冷宮也沒什么差別,而份位一直比自己更低的meimei卻一路升到了充容,眼看就要誕下皇嗣,若是皇子,便晉升妃位。 這點道理人人都懂,何況齊王喜怒不定,撞著他心緒好的時候,犯了錯處還能輕輕饒過,若是哪天他心緒不佳,撞在他手里,不死也得脫層皮,延英殿后殿里埋的貓狗尸身,也就是這些主位們不知道罷了。 皇后不在,徐淑妃主持事宜,這一夜顯得尤為漫長,也不敢著人去紫宸殿中打聽消息,而皇后卻又不曾送信回來,便都老老實實坐定了守歲。 紫宸殿里落針可聞,正元帝極怒攻心,怒喝之后一時頭暈,差點兒栽倒在地上,還是王忠用身子擋住,急喚一聲:“陛下?!边@才把他喊回了神志。 王忠趕緊打開了紫宸殿里的小藥柜子,從里頭取出一丸藥來,用銀刀剖開,調水給正元帝服用,正元帝接過藥來,歇得片刻才一口飲盡,啞著聲道:“著人去泰山把清虛道長接回來?!?/br> 宓充容這一日又驚又懼,將死之人活了過來,卻也是茍延殘喘,吳太醫都說她活不了多久了,最恨的不是楊家不是齊王,卻是jiejie宓美人,竟從初始就設計殺她。 正元帝回過神來,掀開眼皮看向她,宓充容自知必死,落淚如珠,誰知正元帝卻沒立時殺了她,而是把她又關押下去。 宮中出事,正元帝便讓魏寬帶人圍了楊家,看管住楊思召,此時一聲令下,搜撿起來,就按宓充容交待的,楊家偏院專有人造這香口糖,糖藥球里的粉沫并不是尋常助性藥物,久服能令人子嗣稀薄。 宓充容還能被人抬出去,宓美人卻被關進了慎刑司中,由里頭的老太監逼問真相,宓美人幾求速死,先是什么也不肯說,可她哪里挨得過刑,煙火還沒放完,便把秦昱交待她的事,一五一十都交待了。 她不敢說是自己為了謀求富貴湊上去的,只說齊王指使,指使她讓meimei陷害晉王,跟著又把如何騙得宓充容的信任,將她藥倒,自己換上meimei的衣衫出席宴會的事通通招認了。 慎刑司里的老太監防著陛下還要召見她,不能把人折騰得過分,若身上都是血,怕沖撞了陛下,可宓美人又口硬,也確是她這些年進得宮來,從未聽說過宮妃宮人被罰,不知道慎刑司的手段。 其中刑具都是經年不用的,百來根細毛銀針嵌在一塊木板上,密得好似梳篦,一下扎在人身上,痛得鉆心,指甲細縫中一根根扎進去,老太監還告訴她道:“這是貴人們用的刑,旁的美人可更受不住,見陛下渾身是血的,也不雅相?!?/br> 幾下一扎,宓美人渾身冷汗淋漓,喊得嗓子都啞了,還有什么不召認的,楊家在哪里制的藥,她又是怎么知道此事的,打小如何受的□□,句句都和宓充容的證詞對得上。 魏寬緊接著便從楊家西院里搜出了香藥和藥方,呈到了正元帝的面前,正元帝對著那盒桂花香糖看了許久,卻沒把藥方給太醫,而是把藥方收了起來。 秦昭確是服藥性動,此時尚在昏睡,太醫稟報說下藥之人心狠手黑,藥下得太多,藥性又太烈,初時服用身子不適,可若是天長日久的服用助性,便不會昏迷過去了。 這局做得這么真,又扯出楊家十幾年的舊事,楊云越是必不能留了,正元帝連個全尸都不會留給楊家人,他坐在御座上良久,開口對王忠道:“把楊云越押來?!?/br> 楊云越和外甥一起被押到偏殿,就已經知道事情不好,齊王此計甚毒,可竟挑了這么個時候,年宴之中人多口雜,一時不慎便滿盤皆輸,若是換個場合,沒有這些人看著,以陛下心性,說不準就將錯就錯。 可他偏偏挑了這么個時候,以正元帝之好名,怎么能當著文武官員的面,把這盆人人都知是污水的冤枉栽到晉王的身上。 賀明達是反叛罪名;胡成玉是指使朝中大員受賄,致使邊陲不隱;袁禮賢則是私通大夏。人人死得有憑有據,管它其中有幾分真,刀架起來正元帝便半點沒手軟,可此時殺晉王有什么名頭? 本來是瞌睡遞枕頭,縱然衛家明知錯殺也無話可說,除非謀反,如今群臣皆知晉王受了冤屈,衛敬堯在營州,衛平在清江,衛修在晉地,三人合抱出擊,只有一個魏寬怎么能抵得住三處兵力? 楊云越心中到底還存一份僥幸,被金吾押進紫宸殿中時,還指望著正元帝能饒他,可他一眼便瞧見了案上描金的圓盒子。 正元帝看著他,楊云越連站都站不住,身上明明穿著厚裘,卻剎時滿身冷汗,除了伏倒在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秦昱久不見人回來,心中早已經想好了,把這事全盤推給楊云越,若不是宓美人找上門來,他哪里知道落胎服藥的事,雖然從此之后處境險惡,也比此時就被責罰要強。 秦昱深知正元帝的性情,楊家這份罪名是活不了的,既無戰功,情誼又被磨盡,就算兩樣俱全,父親也絕不會繞他。 都已經活不了,再多擔一樣罪責又如何,自己不過是被騙了,殿中那番說辭,也可脫托……秦昱先是團團來回,繞著屋子轉了一圈又一圈,此時心中有了主意,反而不怕了,掏出帕子抹一抹額間冷汗,坐定在椅中,抬眼對小太監道:“這茶涼了,換一壺熱的來?!?/br> 等到正元帝召見他時,他早已經置身事外,仿佛這事真的同他沒有半分關系,正元帝看他神色自若,看了他一眼,秦昱不等父親發問,先替自己辯白。 這話在他心里反推了幾回,確認已經沒有一絲破綻了,越是說越是大聲,越是大聲就越是理直氣壯,最后他還關切著問了一聲:“二哥此時可好?”要是藥死了,那可真是意外之喜。 正元帝方才怒極,此時卻收了怒意,面上瞧不出喜怒來,聲音低沉:“楊云越已經全都召認了,此事確是與你無關?!?/br> 秦昱面上顯露喜色,正要開口,正元帝又道:“你回去收拾收拾,過了年就去封地罷?!?/br> 秦昱大驚失色,怎么也想不到楊云越都已經認下罪責,父親竟還要把他趕去封地,咬了舌尖立時淚似雨下,才要說些舍不得父親,想在父親身前盡孝的話,就聽見正元帝又道:“你去送你舅舅一程罷?!?/br> 除夕之夜,楊家舉家被圍,正元帝下旨將楊云越刺配,楊家上下也有十幾口人,楊云越的小妾通房,楊思召的妻子兒女,和楊夫人。 楊寶盈昏在殿中剛醒,卻出不了宮,楊寶麗嫁與曾文涉的兒子,婆家失勢,娘家卻還在朝中,本來在曾家趾高氣昂,消息傳到,便被丈夫關了起來,不許她去送行。 兵甲押著楊云越楊夫人到了城外,秦昱裹著斗篷去送行,身后還跟著林一貫,他嘴唇嚅嚅,舅舅一口認下罪行,倒讓他心中有一兩分的感動,可這本就是楊家惹出來的事,若不是楊云越,哪有今日事。 他喉頭滾動卻無話可說,楊家一家單衣發配,誰都知道這一路是絕計不能活命的,人人都無話說,只有楊夫人,她身上一件夾襖,多少年沒有挨過這樣的凍,凍得牙齒打顫,卻眼角含笑,讓秦昱到她身邊去,壓低了聲道:“你弒母害父,心中怕嗎?” 楊夫人意態瘋顛,秦昱卻立時臉色煞白,盯著楊夫人的臉,想看她說的是真是假,楊夫人卻哈哈大笑起來,眼睛里淬了毒,盯了秦昱又盯楊云越:“好阿翹,騙得我真苦?!?/br> 楊家十幾口人,除夕之夜押解出京,沒兩日被報上來,一家死在路上,死法可怖,楊云越更是連全尸都沒留下,被山間餓狼叼去,只尋到半個頭顱。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小組聚餐 網站寫手們的眾生像 我還是喜歡晉江 ☆、第289章 報復(捉) 正元帝怒意滔天, 竟等不及楊家到流放之地, 再慢慢折磨死楊家人,而是在路上就下了手。 寒冬臘月,一行人都身著單衣, 能活著走出兩日就已經不易, 楊家女眷幼兒本就身嬌體弱,無衣無食, 走出去半日就倒臥路邊,倒還省了差役補上一刀。 女眷走出去一日就病倒凍傷,無醫無藥,兩日過去便是一具新尸,楊云越見這些人收尸時竟不摸身搜刮,便知絕不是差役,自己是斷活不下去的,還想覷著機會讓兒子走脫, 坐私貨船只, 一路逃到大夏。 若是能投靠大夏官員,再謀一官職,憑著反叛大業, 再帶去些秘辛故事,說不定還能再享榮華, 再不濟混口力氣吃,總能活下一命來。 待見押解獄卒身手不凡,又一路無話, 不論如何奉承都不為所動,便加倍花力氣周旋,縱不能以財帛動人心,讓人看著卑微,也能放松警惕。 楊云越的身上倒還余下些東西,年宴上被押解,手指頭上兩三個寶石戒指,腰上還掛著金七事,荷包里滿滿都是金銀錁子,可這些全捧出來,那幾個差役也沒有起心動念的。 楊夫人這輩子都沒挨過凍餓,便是大夏內亂,群雄并起的時候,楊家也是早早就找好了靠山,安安穩穩活在正元帝的羽翼下,這樣的苦頭哪里挨得過。 再是蛇蝎心性,也沒挨過除夕夜里這一場大雪,楊夫人倒在地上,楊思齊把母親護在懷中,楊夫人早把身上余下的釵環戒指取下來,塞在荷包袋里,不獨她的,還有小妾通房身上的。 雖已落魄,余威還在,這些女人沒一個敢違抗她,她把這袋東西塞進兒子懷里,眉毛發絲上結著一層層的冰花,開口卻不再是瘋顛語態,眼睛在雪夜之中亮得駭人,袖中攏著一只細簪交到他手上:“你自顧逃命,別管那老貨?!币幻嬲f一面掀掀嘴唇,仿佛想說什么,卻沒能說出口。 楊思齊把耳朵貼到母親嘴邊,眼看母親說完這兩句,竟自氣絕,唇邊還含著一點笑意,大聲慟哭,一天之間先死了妻子,又死母親,最后只有一個兒子,小兒還未啼哭兩聲,就跟著凍死了,楊思齊作出體力難支的模樣,徒步行在風雪中,只待見以山林,好鉆進山中逃命。 楊家人還待走出京城地界,再尋它途求生,誰知經過黎山行宮,剛行到山坳處,這些人便動起手來,女眷并未上枷,刀鋒劈面而來,頸中熱血灑在皚皚白雪上,燙得積雪化出星星點點的小坑來。 楊云越楊思齊兩個戴著厚枷,舉起枷鎖竟也擋住幾刀,楊思齊常年呼朋喚友到山中打獵,這一片山是他常來常往的地方,還當在此地能有一絲生機,卻被幾人圍殺,劃開胸口衣衫,那個五谷豐登的御賜荷包被割破,里頭金銀碎玉滾落在積雪間。 這一翻折騰,驚起山林間過冬的動物,差役把這些尸身拖過來排成一列,領頭的那個,數著人頭一個沒少,這才回去復命。 楊家富貴一世,作下許多惡業,死后無掩無埋,大雪埋了尸身,又被野狗野狼掏出來啃咬,咬得人人面目全非。 正元帝有意虐殺,下了密令,報上來的便是楊家在城外有人接應,拒捕逃躥,追擊的途中,差役下手擊殺,最后收撿尸首才發覺山谷餓狼把尸身叼走了。 連全尸都沒留下,如此辦案再不濟也能定個失職之罪,正元帝看見了奏報,卻一字都未追究,新年開筆第一案,就這樣草草了結,楊家本就已經沒了爵位封號,收回宅子,資產抄沒充公。 跟著宓美人死在刑房,小太監被亂棍打死,宓充容被降位,關進冷宮之中。結香給她送去一床厚被,又帶了些吃食藥物給她。 宓充容降成了宓采女,她還是頭一個進冷宮的大業妃嬪,冬日里無火無炭,在屋里呆著人也止不住的發抖,結香見她縮在床邊,身上雖蓋著厚被,可寒風雪花不住透過窗棱吹打進來,殿中冷清清空蕩蕩,知道她在此處難活,又替她再尋了一床被褥來。 宓充容抖著嘴唇說不出話來,此時后悔也已經晚了,夜里冷宮的管事太監送來一甌兒涼水,一塊干餅,陛下不想讓她太好過,娘娘卻又叫人別太難為她,太監管事便不曾折騰她,本來這樣的貴人能在冷宮活上十天半個月,都已經難得。 誰知第二日一開門,就見宓充容吊死在房梁上,管事見那陶甌砸得滿地,干餅也踩成了碎沫,心里知道這不是了死,可依舊按著上吊報了上去。 消息報到甘露殿,還是結香去看過,見她上吊的綾羅并不是昨日收拾了帶來的,知道宓充容并不是自己上吊死的,可當此情形只得胡亂點頭認過尸身,回去告訴了衛敬容,衛敬容闔了雙目:“收裹了罷?!?/br> 楊家的人都已經死絕了,可正元帝的怒火卻還未發泄完,可他卻沒能抓著秦昭的把柄,也沒能抓住衛敬容的馬腳。 衛敬容廣有賢名,這賢名一半還是正元帝贊頌出來的,這些年上的皇后諫表,既有家又有國,樁樁都可圈可點,不論是朝臣心中,還是宮人心中,皇后都是一等一賢德的皇后。 秦昭在宮中養了兩日,衛善就在仙居殿中照顧他,事發之后,正元帝既沒有踏進甘露殿,也不曾到仙居殿中探望秦昭。 正元帝不往后宮去,衛敬容也不來請他,宮中誰人不知道帝后恩愛,紫宸殿中日日賜菜食,正元帝也一直宿在甘露殿中,突然之間傳換了模樣,仿佛一場大雪,把兩人的情誼也都給凍住了。 宮中該辦什么還辦什么,衛敬容元日那天,也照樣穿著大禮服在甘露殿中受命女們的跪拜祝賀,似去歲那樣說了許多勉勵的話。 跟著又大肆賞賜齊王,賜了他許多金銀古玩,一箱一箱抬進齊王府去,朝中民間便人人皆知齊王將要去往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