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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鳳凰臺在線閱讀 - 第119節

第119節

    師夫人進了晉王府, 除開寒暄,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 就聽見衛善落珠似的說了這許多, 手里捧著一盞茶都不知接什么話好, 先是猶疑后是驚喜,這幾句話一聽完,心里恨不得念佛。

    這樁親事, 在師夫人心里離十全十美還差上一大截, 輔公國世子確是一等一的人材,女兒嫁進這家里立即就能主持中饋, 可底下有個厲害的小姑子不提, 輔國公還這樣年輕, 難道從此就不續弦了?說不準隔兩年還要再添一個繼婆婆。

    衛家又人丁不豐, 師清如進了門,子嗣上便很要緊,要留在京城里頂立門戶, 那衛平身邊就不可能不添妾室, 三年五年的回來了,身邊又有了可意的人,說不準孩子都不知道多少個。

    那些個留在京城的武將夫人們,哪一個不是面上光鮮, 一肚子的苦水,若按著師夫人的意思,就是門第再高, 姑爺生得再好,這門親事輕易不能結。

    可說親的偏偏是皇帝,在師瑯當值的時候叫了去問,說要替他作媒,哪一個敢駁了皇帝的面子,師瑯心里直打鼓,就怕正元帝的嘴里吐出“楊”字來。

    曾家和楊家因著結親鬧得不愉快,楊家可著勁的想挑一門比曾家女兒更好的親事,若是求到了皇帝的面前,讓皇帝幫忙開口,難道就把女兒往火坑里推不成。

    師瑯絞盡腦汁,差點兒欺君,短短幾句話間不知繞了幾個彎子,再不濟就說女兒已經在議親了,剛剛換過庚帖,正在批八字,因著八字還沒算出來,這才不曾宣揚。

    誰知正元帝張口說了個衛家,衛家家風清正,子弟為國之棟梁,又是皇后娘家,比楊家不知煊赫多少,師瑯自知女兒進了門,從此就是立嫡一系了,反而松一口氣,上立儲折子的時候,他站的就是立嫡,若不然正元帝怕也不會開這個口了。

    師瑯把這門親事答應下來,回去沒少受埋怨,師夫人從來溫柔賢良,幾十年沒和丈夫紅過臉,一聽了消息便提高了聲音:“女兒嫁過去,若不跟著外任,豈不是守活寡?!?/br>
    說著眼淚漣漣,哭個不住,衛平的親事拖到這會兒,可不就是為著挑一個能撐得起衛家的長媳來,京城里這許多作媒說項的,衛家一概都沒應過,可見長媳之位是期以重望的,如今看中了自家女兒,可不就是要把她留在京里交際應酬。

    師大人耐著性子勸:“輔國公世子的品貌才干,難道還要我同你說分不成?女兒嫁了這么個丈夫,你還不如意?”他可從來沒往衛家去想,這門親事好比是天上掉下來了。

    風光都是給別人看的,只有當娘的才心疼女兒:“就算是個金子打的人,抱在懷里也有分量,一年就見那么幾回,又不是牛郎織女,就是織女那也有兩個孩子呢?!?/br>
    師大人和師夫人,從來都是嚴父慈母,哪里聽他們拌過嘴,師清如先是知道了自己親事已定,還是皇帝作的媒,倒沒在房里躲羞,想到父母屋中問問究竟,不意在門邊聽見這么一段話。

    她掀了簾子進來,丫頭要攔已經不及,也知道自家姑娘從來膽子很大,說話也沒忌諱,趕緊退出去,關上耳朵,聽夫人和大人吵嘴。

    師清如扶住母親:“母親別哭,總有法子能想,我看衛家不是那樣不講道理的人家?!?/br>
    師大人見女兒來了,很是松了一口氣,擺一擺手:“你看衛家可有庶出?”這倒是真的,可沒有庶出也可以說是子嗣不旺的緣故。

    師夫人眼見情勢如此,也只能替女兒辦嫁,兩邊先走動起來,有了情面,才好張口,成婚頭一年,怎么也要跟著到任上去,哪怕由師家出面買個小宅子也好。

    文官不比武將有錢,開國初有錢有勢的都是武官,發的是兵禍財,正元帝又要依仗他們再打江山,文臣治國,拿的是俸祿,師夫人把私房錢都拿出來了,依舊辦不出一份像樣的嫁妝。

    想想衛善出門子的時候,從皇宮貞順門發嫁,一百二十八抬嫁妝,衛家還把業州的田地都陪給了她,哪家也沒有這樣嫁女兒的,嫁出一個女兒,把家底都掏空了大半。

    這樣的風光,便是前朝帝姬們也沒有過,京里哪家的女兒不艷羨,何況嫁的又是人品才貌都堪稱人中龍鳳的晉王。

    師夫人提心吊膽,雖是出嫁女,可光看她那份嫁妝便知她在衛家的地位,衛家又沒有個正經的當家太太,要抹開情面說話,就得從她身上入手。

    師夫人忍了又忍,六禮都走過一半,越是打交道,越是覺著衛家厚道,除了一對金子打的大雁,還又補了一對活雁來,說是衛平在清江親手獵的。

    師夫人到這會兒才上門,就是覺得彼此走動得夠了,兩邊都恪盡禮數,還想拉下臉來說說軟話,不意衛善張嘴便把自己心中所憂給說破了。

    “哪有什么舍不得的?!睅煼蛉巳羰遣惶叟畠?,也不會把女兒留在身邊這么久,才要說替衛家開散葉的話,趕緊收住,這里心里歡喜過份了,想想衛善出嫁一年多了,還未有喜信,這話就更不合適了。

    “師家jiejie的性子我很喜歡,只沒想過能成我嫂嫂?!毙l善說著便嘆:“宅子是早就預備好的,我兩個哥哥都在吳地任職,到時候還要請嫂嫂多多照管他們?!?/br>
    師夫人一口答應:“這是自然的?!辈徽f長嫂如母,已經不侍奉公爹了,總要把丈夫和小叔子都照顧好,心里感恩戴德,恨不得回去供奉皇后的長生牌,眼圈一紅差點兒淌淚。

    還是師夫人的大兒媳婦何氏把話茬開了,夸起衛善挑的緞子來,這一看就是替小姑子挑的,還當她公主之尊,總得別人捧一捧,不意這么好相處,倒正應了她的名字。

    師清如還沒過門,師夫人便對衛家滿口贊譽,來的時候心情忐忑,回去的時候雨過天晴,滿面是笑,女兒這樁親事倒是結得美滿。

    衛善和衛敬容卻又有一份考量,其一確是為著衛平同師清如成婚之后能夠美滿,其二師清如進了門,輔國公府便正經有了當家太太,便不能似如今這樣避過許多事去。

    門上拜訪不絕,男人不走動,女人也可走動,不如就到任上去,夫妻兩個和美,也可避開京里這些繁雜的吃請應酬。

    說到底還是衛敬容希望衛平衛修兩個成了婚之后都能美滿,一聽衛善建議立時就點頭答應了,連屋子都是現成的,還是當日秦昭預備接她過去打點的宅子,處處都花了心思,正好送給衛平,當作新婚賀禮,清江只怕他是不能再去了,留著這宅子也沒甚用處。

    師夫人回去便不住口的稱贊,文官太太們又有一個圈子,總有些流言蜚語,京里雖傳的人不多,可家家都知道,魏家那個小兒子,可不就是因為衛善才出頭打死了楊思召的。

    師夫人原來聽了這話并不多口,女兒定下衛家,她又心中打鼓,之后再聽見便沉聲道:“滿嘴胡咧,傳言豈是能信的,這么背后嚼舌,與那市井蠢婦又有什么分別?!?/br>
    兩邊原來并無走動,既衛家如此寬厚,師家也不是不懂道理的人家,師清如替衛敬堯衛敬容和衛修衛善都親手裁剪,衣裳鞋子抹額荷包,手工很是精細,比衛善強得多。

    沉香把師家送來的東西送進屋里,包袱抖開一看,師清如竟替衛善做了一身襖裙,藍織金的襖子,裙擺一圈金云鶴,這么一身衣裳,比師清如平素穿的要華貴得多,是專給衛善做的,合乎她的身份。

    衛善拿在手里看過一回,嘴里嘖嘖出聲:“往后我大哥可瞧不上我做的東西了?!?/br>
    秦昭挨在窗邊看書,聞言抬起頭來,沖她一笑:“那倒好了,他們瞧不上,我很瞧得上,你別給他們做,單給我做?!毙l善這才想起來,今歲年末這許多,不說冬衣,連襪子都沒給他做一雙。

    面頰立時紅起來,挨過去把腦袋擱在他的肩膀上,從她發現只要一撒嬌,秦昭就什么都肯答應,便愛這么湊到他身邊,甜蜜蜜張開手,摟了他的腰,眼睛亮晶晶的討好他:“我給二哥做雙襪子好不好?”

    她一挨過來,秦昭立時伸出一只手摟住她,眼睛還盯著書,下巴點點書冊,衛善乖乖伸手替他翻過一頁,還笑晏晏的看他,打算著要給他做一雙松江布襪,自從知道要去封地,兩人都放下一樁心事,心里一松,挨在一塊的時候就多了。

    沉香落瓊一聽聲兒就轉過臉,齊齊退到屋外去,秦昭垂下目光看她,嘴角噙著笑意,湊到她耳邊,笑意里還些得意:“咱們那個賭,可是我贏了?!?/br>
    他們賭的是今年到年底的時候正元帝會不會同意秦昭就藩,分明上輩子也是這時候調他離開京城的,可衛善卻賭了不會,她還當正元帝必要再煞煞秦昭的性子,不料跟上一世前后差得并不多。

    衛善早把那個賭給忘記了,入冬事兒這么多,哪里還會記得一句戲言,想到自己答應了什么,耳垂都跟著紅透了,吱吱唔唔沒法應聲,這會兒再想縮身,胳膊剛一使力就被秦昭緊緊抱?。骸霸纲€服輸,善兒可不許賴皮?!?/br>
    作者有話要說:  雙更第四天打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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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6章 禮成

    算著日子還有三四個月才就藩, 可秦昭和衛善兩個都比原來要更忙碌些,衛善除了吩咐管事收拾箱籠之外, 還要回年禮看拜帖, 年前總有些吃請是推脫不掉的。

    衛平的親事, 婚房如何布置,院里要怎么收拾,都要衛善過目, 交給管事總怕辦得不好, 叫師家覺著受了怠慢,本就是結兩姓之好, 衛善便想把這樁親事辦得好看些。

    可她到底不曾辦過婚事, 自己大婚也是秦昭和禮部議的流程, 這會兒要替哥哥辦婚禮, 許多事都不懂,便從衛敬容那個借了兩個六局尚宮來。

    六局里出來的尚宮,接手便把事兒辦得漂漂亮亮的, 大處不會錯, 叫人覺出好來的都是些小處,花費多少功夫,都能看得出來。

    分給下人的喜錢是拿了金子出去鑄的,打的花樣是衛善挑的, 一面是吉祥如意一面是百年好合,再預備上幾籮銅錢,到了正日子街上童子閑漢到門前來道賀討錢, 便跟著糧塊果子一并撒出去。

    暖房里著意養了鮮花,還跟城郊專伺芍藥牡丹的花農定下百來盆花,預備下當日擺喜宴的時候擺出來待客,紅綢紅帳紅褥紅地衣,一水兒的紅色,丫頭下人都新發兩套衣裳,到了那一天都要打扮精神。

    量房的時候師家人一上門,衛管事引人進屋,師夫人身邊的婆子一看果然似外頭所說,世子是住在正院里的,回去滿口不住的夸。

    兩個尚宮得了厚厚一注賞錢,自然盡心盡力,屋子要如何修飾才顯得既富貴又雅致,著人打聽著師姑娘的喜好,問到衛平的喜好時,衛善笑起來:“大哥常用年在外的,哪里有什么喜好,每回回來能吃上軟和飯食就已經覺得好了?!?/br>
    才從軍營回來那幾日,連暖床都睡不習慣,抱著被子在羅漢床上睡,還把墊的軟氈褥子都拿掉,這才覺得通身舒坦,這一條衛善趁著師夫人身邊的嬤嬤來輔房的時候當作笑談說了出去。

    行伍出身的身上骨頭都硬些,衛家文武傳家,衛修還考過科舉,明堂上衛王的畫像上都國著一劍一書卷,衛平從小也是熟讀經史的斯文人,兩人成婚總要磨合。

    師夫人身邊的嬤嬤聽了回去稟報,師夫人便道:“一人睡一邊,再不濟一邊褥子厚些一邊褥子薄些?!甭犘l善的意思,是衛平身邊并沒有侍妾通房,若果是真的,那真是打著燈籠也難找出一家來,若是那等有當家太太的人家,保不齊早早就給兒子添人教導人事了。

    一邊這么客氣,另一邊自要回饋,臘八這一日,各府里分送臘八粥,師家特意討了宮里做粥的法子,做細粥送過來,上頭的巧果花色還是師清如親手擺的。

    這回來的還有師清如身邊的丫頭,悄悄問衛善,衛平喜歡什么樣的花色,想年前給衛平往清江捎些東西去,衛善一聽便笑,寫了張小箋回給她。

    哪里還用什么花色式樣,家里給衛平預備鞋子襪子,都是要耐磨耐穿厚實,花色反而是最不計較的,真有這個功夫,不如多做些。

    師家是文人,哪里知道這些,一想果然如此,天天cao練可不比尋常人穿襪子要費得多,把預備好的藍綢鴉青緞子都收起來,專給衛平做了二十雙布襪子,又做了一雙露指手套,方便他冬日里拉弓,趁著衛家給衛平送年貨的時候一并捎了去。

    等到年里互贈春盤椒柏酒時,衛平從清江寄了回禮來,里頭有一對兒梅蕊簪子是給師家姑娘的,梅蕊根根分明,里頭嵌著兩塊燒紅寶石,一枝是梅花盛開,一枝是含苞欲放,做得極其精巧,包在一塊紅絨布里,算是謝過師清如做的襪子。

    秦昭一看便知是在私貨集市上買的,衛平那兒知道買越鳥帶回京來逗衛善高興,這會兒哄起沒過門的媳婦,倒更有一手了。

    衛善趕緊叫沉香挑了一個好看的匣子來,嘴里還埋怨:“簪子都買了,份量這么足,怎么也不配個好看的匣子?!?/br>
    秦昭一聽便笑:“這些東西都是私貨,卷在毛氈里帶出來的,哪里還顧得要盒子,這一對兒便是南邊的御造物了?!?/br>
    能工巧匠一多半兒都被帶走了,原來這些精細的東西就都設在吳地,工匠除了拿俸銀,還要發外財,走私貨的商人,先是收東西,跟著又出原料,反正一樣也是做,兩樣也是做,有了原料不怕被查出來貪了工料,賺的還是手藝錢。

    衛善一聽,心頭微動:“沒有兩邊朝廷的支撐,哪一個敢做這樣的生意?是不是上頭有人?”

    “自然有人,還是最大的那一個?!鼻卣寻胧呛眯?,一面說一面搖頭,從皇帝到宰相都在做生意:“是江寧王乳母的兒子,那一片的私貨都捏在他手里,裴宰相要爭還爭不過他?!弊畲蟮挠退鬟M了江寧王的口袋里。

    衛善就算知道私貨生意兩邊都有沾,也絕想不到南邊頭號私貨販子竟會是江寧王,一時怔?。骸八掷锟傔€有吳地江浙,難道就窮成這個樣子?”

    上行下效,空子只會越鉆越多,怪不得就連厲振南都有個貪財的名聲,若不是上輩子大業關上門來也有這么一攤子事,江寧王怎么能在吳地盤踞這么久。

    “那該提醒大哥萬不能攪到這么一池子水里去?!毙l善一下子提起心來,看向秦昭時,秦昭苦笑:“早已經攪在里頭了?!?/br>
    秦顯在時兩邊就已經有了生意來往,那一片的官員上貢是最多的,百來年都是這么辦,要除積弊絕非一朝一夕,好在他被調任,子厚又是新上任,新官上任三把火,可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這些官員吃了多少年,早就把胃口撐大了,要收手不是這么容易的事。

    說著拍一拍衛善的肩:“官字上下兩張口,要是把這口封了也就當不成官了?!?/br>
    衛善緊緊皺眉,可辦過一回事,也知道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連趙家都能在濟民所里發一小筆陳米財,更別說是旁的地方了:“那要是捉他的錯處呢?”

    “不會,一日不打下吳地就不會?!弊约菏稚系谋∪嗣}都留給了衛平,正元帝既抱著挑唆的心思,也有用情面壓人的意思,換成別個,哪能這么順順當當的就從秦昭手里接下兵權。

    放手這幾年的經營,換回后頭幾年安定的日子,這筆帳都不必算。

    衛善湊過去看秦昭寫的悼詞,兩人沒有認真談起過秦顯的死,就跟正元帝一樣,本來心里就有八分好處,人都沒了,這八分就成了十分。

    秦昭不光寫了悼詞,還修了一本文選,把東宮學士修過那些典籍都算在秦顯頭上,再把這些年來他上的奏折,專注于民生社稷的那些都特意挑出來,要把這本書刊印成集。這一部書打算二月里周年的時候獻給正元帝。

    “這書送上去,姑姑又要傷心了?!毙l善翻動書頁,一聲輕嘆,可正元帝必然是高興的,若不是秦顯實在太年輕了,朝上早已經為他著書立傳了。

    秦昭要預備二月秦顯的周年祭,還要交接手上禮部的差事,更要在離京之前把該交際打點應酬的都辦完,兩個人都忙得腳不沾地。

    沉香挑了一個只檀香匣子,把紅絨布包的金簪擱進去,衛善特意請了師家姑娘到王府來,擺上兩碟牡丹三色餅,兩人飲一壺清茶。

    婚期將近,她本不該出來,可既是衛善相請,師夫人替女兒保駕,護著她出來,衛善把那個匣子往她面前一推,下巴一翹,笑盈盈道:“喏,這是還禮?!?/br>
    師清如的臉立時紅起來,她盯著那只匣子,就是不好意思伸手,心里又感激衛善,成天兒在家里聽母親念叨她這是命好,若是碰上那專愛掐尖的,哪能婚前就替他們牽線。

    心口怦怦直跳,難得害起羞來,便是宮中千秋宴那一日,她也沒臉紅,論起親事半點兒不羞。衛敬容喜歡她大方不拘泥,若是尋常侯爵怕要挑剔師家女的禮數,可衛家卻非得這樣一個人才好,若似旁文臣女兒,見人說話繞上七八道彎,那可怎么主持中饋。

    衛善心里有些打鼓,不知道哥哥會不會喜歡師家姑娘,姑姑給他去了信,衛善也寫了信過去,上輩子哥哥沒能成婚,到底如何,她沒命知道。

    可既然兩邊有來有往,那便開了一個好頭,從此若能夫妻和睦,也算是放下了一樁心事,衛善伸手替她打了匣子,師清如揭開紅布,才剛看見簪頭就止不住羞意,把那對釵又包起來,心里悄悄盤算,等到大婚之后第二日戴上。

    衛平從清江趕回來成婚,特意上奏折提前,要回來素服烏紗拜祭太子,秦昭那本《文選》呈到正元帝的案頭,他久久都未說話,秦顯寫的那些信字,只言片語都被他收在箱中,記在心里。

    二月周年祭之后,三月初便是衛平大婚,兩樁事在辦,往晉地去的船只也早早離了港口,七八只船滿載了箱籠的船只離了岸,吳三隨船押運家私先去晉地。

    家里陡然空了一半,等到衛平和師清如兩個成婚五日之后,就在港口餞別,送他們登船往清江去,秦昭和衛善也要三日后坐船去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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