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
☆、第188章 姻緣(捉) 衛敬容奏是奏了, 正元帝也把這事交給了她,可這不比當年太子選秀,是底下州府的采選官來選, 挑出身家清白, 面貌姣好的姑娘進宮。 齊王妃的位子十分要緊,秦顯身死, 朝中迅速結成幾派勢力, 人人背后都有推手, 縱不想爭也不由得人, 這些自發結成派系的也會打著旗號相爭,人人都想從立儲之中撈些好處, 頭一回從龍之功沒趕上, 也想效仿魏寬袁禮賢,財帛都動人心, 何況權勢。 衛家門前一時車水馬龍, 一日收的拜帖都能裝上一匣子。衛平衛修都在外任職, 衛敬堯自親去邊關尋人, 冰雪中騎在馬上幾日幾夜不曾合眼, 沒養好的那條腿舊傷發作, 回到京中站都難站起來,捧著那柄刀在正元帝面前咬牙落淚,秦顯的刀法,還是他手把手教的。 正元帝親自免了他跪拜致哀,衛敬堯閉門謝客, 今時不同往日,一張帖子都不接,只安心養病,太醫日日都要去輔國公府替他扎針,正元帝更是三五日便要問上一回。 衛敬容原來還跟王忠多有走動,哪個大臣何時覲見正元帝,王忠都能多口說上一句,日子一長,小太監們也會來報,何時見了什么人,衛敬容心里都有數。 自正元帝養好了病回到紫宸殿辦公,她便約束了宮人無事少走動,也讓小太監不必事事來奏,還似原來那樣問些飲食起居事。 朝臣請立,越是在朝上明爭暗斗,互打機鋒,正元帝便越是難以捉摸,今日賞秦昱,明日夸秦昰,隔幾日又忽然在朝會上提起太孫,說他的模樣生得很像太子。 他越是如此難測,臣子間私下相互走動串聯的人就越多,正元帝冷眼看著,一筆筆記在心里,衛家謹守門戶,衛敬容恪守婦德緘口不言,反合了正元帝的心意。 皇后督辦乞巧宴,到底請哪幾家的姑娘,如何安排位次,辦些什么活動,都由著她來定。簡而言之,在這次的七夕宴里,要顯得哪一家姑娘出挑,全憑著她的心意。 衛善接著信報進宮,衛敬容在甘露殿中擺著茶點等她,秦昰抱著meimei坐在秋千上,由個力壯的宮奴推著他們打秋千。 衛善才剛進門,就聽見如意“咯咯”笑聲,看她越是蕩得高就越是笑得歡,被秦昰緊緊摟在懷里,一邊還站著秦晏,仰頭看著,也跟著笑。 如意的膽子可比她小時候大得多了,衛善站著看了一會兒,吩咐宮人們仔細看著,拎了小小一只仙人籃進殿,給衛敬容送了一籃子紅子石榴來:“就是院子里頭長得,結得又多又紅,剪了些來拿來給姑姑擺盤?!?/br> 徐淑妃領著秦晏來請安,見了打趣一聲:“園里果木有靈,我懷晏兒那一年,拾翠殿里的石榴樹也開得滿枝是花,掛果的時候把枝條都壓歪了?!?/br> 徐淑妃一面說一面掩了口笑,她是知道衛敬容心中所想的,怕衛善身子還沒長成,東宮的云良媛自產子之后一直都沒養回來,也是懷孕的時候身子還沒長開,只比衛善大上幾個月而已。 再有幾日衛善就及笄了,身子養好了,總要替晉王開枝散葉,晉王園中此時掛果,長的又是石榴,自然是個好兆頭。 衛善笑得一聲:“借徐娘娘的吉言?!?/br> 她半點不羞,徐淑妃反笑起來,知道姑侄兩個有話要說,拎過竹籃來:“我記著jiejie這兒有個白玉花籃的,擺上兩個正好賞玩?!?/br> 說著拎了籃子出去,笑盈盈的吩咐結香尋那個白玉花籃出來,垂下內室于外殿間的水晶簾,又到廊下去看秦晏幾個打秋千。 衛敬容輕聲道:“依善兒看,該挑誰來當齊王妃?” 秦昱也算是她看著長大的,原來還能真心實意替他挑個能干的王妃,如今雖未成水火,可這局面總也難逃,秦昱在她身邊呆得越久,她就越是覺得這個孩子和原來不同,笑和哭都是似帶著一張皮面具,喜怒都不真。 如意就絕不肯叫他抱,余下兩個哥哥抱她,她動都不動,若是被秦昱抱著,總要伸手尋回尚宮嬤嬤,要是不肯依她,她咧開嘴便哭。 衛敬容當著正元帝的面,嘴上還得圓上兩句:“等你自己有孩子了,就知道怎么抱了,如意可嬌氣呢?!眱苫刂?,正元帝也知道小女兒不喜歡這個三哥,卻從來不說什么。 衛善心里已經有了主意:“自然是從楊家姐妹中挑一個?!?/br> 這一世事事變幻,衛善早已經不拿上輩子經過的當作必然,還提起楊寶盈楊寶麗兩姐妹,是因為這對姐妹之中有一個當齊王妃才是最有利的。 楊家與秦昱撕擄不開,俗話雖粗,道理卻真,外甥舅舅兩個人,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曾文涉還能釜底抽薪,可楊家卻不成,天然就站在秦昱這一邊,除了秦昱,楊家也無人可投。 上輩子楊云翹在背后使力,楊家的名聲又未受損,官職爵位皆在,楊寶盈是秦昱一意求娶來的。這一世再把楊家戰力已經折半,再把楊寶盈配給秦昱當齊王妃,秦昱是必不樂意的。 秦昱自己就是見高拜見低踩的反復小人,上輩子若是能攀上袁家,必然立時把舅舅拋過一邊,就因為攀不上,這才委屈自己娶了楊寶盈。 當日看他是高高興興的,娶了表妹,在楊妃和楊云越的面前扮作一對佳偶,可他當上皇帝之后,楊寶盈立時就失了寵愛,后宮美人一個接著一個,楊云翹管不住兒子,楊云越也再無用處。 等到楊云翹這個太后急病而亡,楊寶盈立時就被發落到冷宮去,楊云翹這個靠山一死,楊寶盈的日子過得比衛善還不如些。 這一世秦昱依舊不改志向,鼓著勁兒想謀挑一家更好的,楊寶盈都已經不是中選,而是下下之選了。袁妙之他肖想不了,明里暗里對袁禮賢示好許多回,袁禮賢待他客氣是客氣的,可除了客氣,別的一概沒有。 不論是秦昱拿著修的書送過去請他指點,四時都尊師禮送拜盒去,袁禮賢從未有過特殊的表示,看他和看秦昰一般無二。 光是這一般無二就足夠讓秦昱生心怨懟,秦昰還個毛孩子,和他怎么相比,他獻上書冊既是博名,也是示好,請他指點,但凡給了一字一句,都可以寫進序中,傳作美談。 可袁禮賢只是收下,別說作序,一個字都未在人前提及。秦昱還當這顯名的事,袁禮賢無論如何都不會推拒,別人辛苦修出書來,他只要開口說一句話,便能把名字寫在書前,這些年來袁禮賢的那些門生,修書立說哪一個不在之前加上老師的名字。 這才萬分篤定,還在正元帝的面前提起,說是修了本書,送到袁相的府上請他斧正,正元帝當著袁禮賢的面隨口一提,袁禮賢卻根本不記得這書了。 換作秦顯那樣的性子,哈哈一笑,就此揭過,秦昱卻牢牢記著,在袁禮賢跟前碰了幾鼻子的灰,知道袁禮賢從來都沒把他放在眼里不說,朝臣中他還是堅定的立嫡派,是自己邁向帝位的絆腳石,更不會想娶袁家的女兒。 這一世的變數是胡成玉,他態度模糊,左右搖擺,好像在掂量著秦昱和秦昰兩個人,誰的份量更重些,秦昱一見有機可趁,自然要拼力謀算。 衛敬容聽過這番話,略一沉吟:“他……他如何能肯呢?!?/br> 衛善輕輕一笑:“姑姑怕還不知罷,宮中要辦乞巧宴的事才傳出去,外頭就流傳這是要給齊王選妃,楊家的大門都要被裁縫首飾匠人踩破了?!?/br> 楊家既有此愿,就讓她如愿,楊家除了秦昱不作它想,那就讓秦昱也別無選擇。 楊家這意思已經很明白了,袁妙之自不消說,胡茵蘭天真爛漫,親爹面上喜樂,心中明白,到了胡茵蘭就只有喜樂,和魏人秀兩個脾氣相投,很能說得到一塊去。 胡成玉那里又添了一盒龍鳳團茶餅,那兩塊茶餅上,印的都是鳳,少了一條龍,胡成玉笑納了,跟著就請了太醫,說小女兒偶感風寒,夏日里風寒最難醫,怎么也得在繡樓床上多躺幾日。 那消息一傳開,胡成玉便知是真,他本來也不會讓女兒蹚這趟渾水,自家的女兒自家知道,真的送進宮,還不被人活吃了,與其往后拖累家人,不如結一門更好的親事,趁勢再賣個人情給衛家,讓夫人去赴七夕宴,好請衛善替女兒作媒。 消息吹風似的吹進每一戶受邀的人家,秦昱還未求娶胡成玉的女兒,胡茵蘭就抱病不出閣門,他自知算盤落空,怪不得外頭人都叫胡成玉作“笑面胡”,面上笑意團團,有來有往這些日子,就是不肯松口押寶。 接下來的事,都不必衛善伸手,楊家自己就先跳了出來,不惜賠上女兒的清名,把楊妃曾替侄女和兒子齊王口頭定親的事說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咕小爺,一只渣貓 想被擼的時候就咩著出現,躺在你的腳邊,勾起尾巴尖引誘你 你想擼它的時候,樓上樓下都找不到它,不管怎么叫都不答應 簡直就是個標準渣男了 謝謝地雷票小天使 ☆、第189章 妻妾 這塊餌太香, 由不得楊家不張嘴,自家女兒的清名在富貴面前不值一提,楊家有意宣揚, 京中那些官員先是風聞乞巧宴齊王要擇妃, 跟著又聽說楊家上下動作,心里倒先惦量起來。 齊王至孝, 世人皆知。成年的皇子, 還能放下差事, 為生母祈福一年, 又修《孝經》,又為楊妃抄經書點佛燈, 日日不綴。 曾文涉每夸耀他, 總要感嘆齊王的孝行,那些擁立他當儲君的, 也高舉著齊王至孝的大旗, 既是楊妃說過的話, 那說不準自家的女兒就是個陪選的。 官員中自也有那沉穩的, 說皇后豈會如此辦事, 分明就是替永安公主行笄禮, 選妃一說只是傳言,被有心人挑唆鼓動,怎能當得真。 可一件事傳得多,傳得廣了,這事兒就有了三分真, 秦昱知道氣急敗壞,他的眼睛不再盯著袁妙之,也沒再盯著胡茵蘭,這兩個不成,他就把算盤打到了魏人秀的頭上。 秦昱從來喜歡的都是些帶生得干凈的姑娘,似袁妙之這樣清雅如蘭的,胡茵蘭在他心里已經差了一點,魏人秀更是和清雅二字混不沾邊,從小到大,秦昱也沒把目光放到過魏人秀的身上。 他怎會料著皇后說上奏就上奏,cao心的還是他的婚事,一下就把他的算盤打破,袁妙之他還能說得上話,原來也曾經一同論過詩文,胡茵蘭不擅詩作,可也是文官家的女兒,跟著哥哥一道,也曾見過。 只有魏人秀,詩會的時候她在騎馬,作長卷畫畫的時候,她在射箭,除了見過,一句話都不曾說過,只記得她年紀尚小,生得也不如何美貌,想想她爹和她哥哥,她能長得像個姑娘,已經難得。 當年楊思齊因為調戲她,被魏人驕扭斷了胳膊,秦昱知道了,還嘖嘖稱奇,知道楊家從舅舅到兩個表兄都愛那一口,喜歡吃嫩的,自七八歲到十一二,再小些的施展不開,再大些的又失了情致。 譬如楊思召,還打過衛善的主意,不可謂不蠢,衛善也就是小時候的模樣對了楊思召的味兒,這一年里嫁了人,眉間便多了嬌韻風致,個子身段樣樣標致,美則美矣,楊思召若是看到現在的她,那也提不起興致來。 兩個表兄都荒唐,魏家與楊家又結下這樣的仇,可秦昱卻知魏家在正元帝心中的地位,魏家在立儲君一事上,一句話都不曾說過,若是能把魏家拉攏過來,這事兒就成了一大半。 他先著宮人去打聽乞巧宴中有哪些游樂,這些官家女會在御花園中何處飲酒放燈,魏人秀看著模樣好騙,在侍候宮人的身上下些功夫,總能候到她落單。 想著便喚了豆蔻來:“你叫光祿司司膳預備些烈性的酒,七夕宴飲那一日專給魏家的姑娘備著?!惫獾撍境修k飲宴,宮里這許多宮人太監,哪能分得清誰是誰,待她吃得醉了再扶了出來。 豆蔻倏地抬頭,滿眼驚駭,秦昱輕笑一聲,垂目看向她:“你那個……同鄉,不是典膳的干兒子么?”自以為瞞得好,可天長日久的看著她,總會露出馬腳,把手一揮:“你也不過是求富貴,我給你富貴?!?/br> 豆蔻這一年呆在延英殿中只是貼身侍女,因著守孝,秦昱一年都不曾幸過姬妾,豆蔻來的時候才剛十三,如今十四,不及說話,就被秦昱拉到身邊,手指頭抽開她腰帶系的綢帶,兩根手指捏著她下巴抬起來。 看她薄薄一張瓜子臉,確是有些姿色,又是一聲輕笑:“你那么點年紀能把司膳的干兒子哄住,也不該只有舌頭好用,還有什么手段,都在本王身上使出來?!?/br> 豆蔻原來同對食不過是虛的,進了延英殿,便專替秦昱泄火,跪在毯上,才要去他的腰帶,就被秦昱拖起來推上了榻。 小禧子趕緊閉門出去,守在門邊,聽見里頭動靜不絕,知道殿下是憋得很了,一時半會兒放不過她,拿人煞性子,殿后總能少埋些貓兒。 宋良娣偏在此時送了湯來,秦昱忍得狠了,她們哪個不知,這半年里見著女人都要多看兩眼,人人都不敢在那時候挑動他,裹得嚴嚴實實。 如今孝滿了,哪一個不等著,正妃將要進宮,在這之前,在陛下面前能得些體面。宋良娣與東宮那些姬妾是一波里選進來的,和蘇良娣太子妃都曾對座而食,當日還曾羨慕過進東宮的那幾個,后來東宮那番亂象,她便又慶幸齊王雖生了張俊秀面龐,卻不是那等一味癡情的。 如今云良媛產子,太子妃抱走,她偶爾也去看一回,云良媛臥病在床,也不知道她還能不能活,曾經都是姐妹,云良媛年紀最小,選秀的人人都最照顧,如今卻只是躺在床上熬日月。 只盼著齊王妃是似皇后娘娘那樣的人,宋良娣才要邁步,就見殿門闔了一半兒,小禧子站在門前守著,心中一頓,臉色泛白,左右都不見豆蔻,那便是在里頭侍候著。 再往前兩步,已經能聽得見動靜,豆蔻這個婢子,實在古怪,若說秦昱寵她,時時放在眼前,宋良娣打聽了,知道這丫頭有旁的法子哄著殿下高興,說起來腌臟,幾個承徽良媛都當不知,見了她總有些不齒,如今那是當真成了殿下的人了。 宋良娣從宮人手里接過食盒來,把湯水送到小禧子手上:“殿下忙著,我便不進去了,這湯是我親手燉的,煩你把湯送進去?!?/br> 小禧子一疊聲的答應著,宋良娣笑盈盈轉身走了,到了自己殿中,坐在床上,越想越是氣惱,咬牙忍耐不住,憤憤捶床,捶了兩下才又平靜:“預備兩匹緞子,一只金簪,送到豆蔻……姑娘的屋子里去?!?/br> 豆蔻果然從宮女升到了昭訓,除開宋良娣給了賞賜,延英殿中都紛紛送去東西,秦昱連著幾日宿在她屋中,延英殿中卻無吵鬧紛爭,在秦昱面前依舊一片和樂景象,也都在說殿下已經這個年紀,七夕宴中只要挑出王妃,年底之前也要進門了,只不知道是哪一戶詩書人家的女兒。 豆蔻身著錦繡,頭挽金簪,全身都換過裝扮,這些日子她天天都得賞賜,原來就敢跟宋良娣相爭,如今更不把這幾位放在眼里,聽見這話輕笑一聲:“許這位王妃不好詩書呢?!?/br> 這話宋良娣聽在耳中,目光一凝,豆蔻一升昭訓,宋良娣的貼身宮人金橘便報說豆蔻原來當差的時候,有過一個對食,是聽她同鄉說的,說是見過他們挨在一處,很是親密,豆蔻也是因為拿了這人的錢活動,這才升了等。 宋良娣正想彈壓豆蔻,只苦無把柄,這一年里兩人之間生了多少爭端,回回都是豆蔻占去上風。這話不會沒有根由就傳出來,著人去查,果真查出些不干不凈的事來,手里捏著這事,卻沒把柄,只是傳言如何作真。 待見豆蔻不知避及,竟還光明正大把人叫到延英殿中來,越發心下生疑,此時又聽見這話,竟是深得殿下喜愛,連想娶哪一位王妃都告訴了她,對食一事就不敢立時鬧出來。 金橘因著稟報有功,很是拿了些賞賜,宋良娣更是叫她出去多打聽些豆蔻的事來,問明白是因著珠鏡殿里活下來的只有豆蔻一個人,自己的姐妹卻發去守陵了,這才惱恨她,讓金橘和同鄉多走動,看看可還有旁的事能打聽出來。 兩人坐著說說閑話,說的大多都是主子的事,既然她厭惡豆蔻,金橘便把豆蔻說的話也傳出去,還當是同鄉之間的閑談,誰知這消息傳了幾道彎,送到了衛善跟前。 她一聽便先笑了,秦昭側臉看她:“善兒笑什么?” 衛善把嘴一抿:“我笑他沒有長進?!?/br> 他倒不敢真的做些什么,至多是頂著他那張臉,拿魏人秀當無知女子來騙罷了,真要干什么,魏寬還不活撕了他。 想到魏寬便又想到了魏人杰,目光一黯,魏家不曾辦喪,也無法致祭,魏夫人怎么也不肯信兒子在外頭死了,和魏寬大打一架,一半是因為賀夫人,一半兒是因為兒子。 瘋瘋顛顛舉著刀出門去,門口兩只石獅子上剁的都是刀痕,披頭散發的哭兒子,是京城中又一樁茶余飯后的嚼舌的閑事。 那時太子正在辦喪,舉城皆哀,就是嚼舌,也不敢過分,魏寬不能回家,干脆就住在值房里,許多日都沒回家,一回去魏夫人便舉著大刀,跟他要兒子。 后來還是魏寬跑到濟民所撫孤院里抱了一個孩子回來,門一開魏夫人舉刀要砍,魏寬把那小兒一舉,舉過頭頂,大聲喊道:“兒子在這?!?/br> 魏夫人的刀離那孩子的頭也不過寸許,忽的放下刀來,把孩子搶了過去,摟在懷里,給他洗澡喂飯,從此竟又不瘋了。 正元帝對魏家多有體恤,出了這事,不曾降罪,反而時常用派太醫去給魏夫人看病,太醫們哪個敢給她按脈,遠遠看上一張,都說她瘋病入心,這是心病難除。 聽說她得了個孩子,人又好了,正元帝久不作聲,還是衛敬容,賜了些小兒衣物項圈下去,魏夫人歡歡喜喜要抱著這孩子進宮來謝恩。 還是衛敬容下旨,說把孩子養得大些,再帶進宮來,正元帝還給這孩子賜下弓箭,這個孤兒立時就換了命途,成了魏家的小兒子。 正元帝如此恩榮魏家,秦昱還打這個主意,不是瘋了又是什么?當真以為他那張臉,就討天下女人的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