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那些胡亂想頭念頭不能說給別人聽,連姑姑都不能說,落在紙上又寫不明白,也不知道他甚時節能回來,有滿肚子的話要問他,要告訴他。 才剛出城,掀了簾兒探頭望出去,就見魏人杰在她車輦不遠處,仿佛背后長了眼睛,衛善的目光才落到他身上,他就回轉身來,以為她一直在看他,沖著她就咧了嘴。 衛善沒來由的面上一紅,目光轉到別處去,魏人杰好生叫人煩惱,她總不能告訴他,她想嫁給秦昭,一念未盡,就看見楊思召,許多時候不見了,他坐在馬上,人極瘦,兩只眼睛卻暗幽幽發亮,盯住衛善,衛善伸手就在裙邊摸索著馬鞭,她總算知道上輩子為什么這樣厭惡秦昱,楊家人這看人的模樣,從上到下都是一個樣的。 衛善面上色變,整個人都戒備起來,魏人杰瞧在眼里,見她牙關緊咬,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一眼盯住了楊思召,楊思召被他這樣目光盯住,直直看過去,心里“咯噔”一下,暗道,魏家的小子難道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很努力的碼字 于是拿到了一塊九毛四的紅包 可是今天有奇葩說 還要磕cp糖! 雙更太難了 我要發幾塊錢的紅包我完全算不出來…… 謝謝地雷票小天使~ ☆、第125章 闖禍(捉) 車馬緩緩駛入上林, 太子妃親到車馬前扶衛敬容下來,衛善便跟在她身邊,她側身笑一笑:“meimei上回送來的腌梅子真是甜, 那兩甕兒荔枝酒我存著等你來一同喝?!?/br> 她請了衛善吃茶, 跟著又派宮人送了兩盒子雪花酥松仁糖來,是東宮自造的, 東西比雖小, 意思卻厚, 衛善久不在宮中, 還是素箏每個節慶里不忘記預備下東西,這才有自己殿中的東西送人。 衛敬容愛看她們姑嫂和睦, 沖她笑一笑:“善兒舊年沒獵著東西, 今兒要不要去試試身手?”她知道衛善愛熱鬧,又跟魏人秀交好, 在業州打了這許多兔子山雞, 還做了風雞風兔rou送回來, 悶在宮里久了, 正好出來透透氣。 “跟妙之和秀秀約好了打千秋的, 我帶著弓箭去, 咱們射柳賭彩頭?!毙l善說得這一句,又看看太子妃,她不會騎馬必不跟著,正好兩邊岔開,也免得兩人尷尬。 先是花宴之后才是騎馬游苑, 苑中花樹下設了黃帳搭起涼棚,太子妃在左,衛善在右,一邊一個坐在衛敬容身邊,宮人奉了托盤來,擺著才剪下來的牡丹。 太子妃是新婦,通身上下都是紅的,伸手便把最大最紅的那條金邊牡丹給了她,她拿在手里看一看衛善:“還是meimei戴這個好看?!?/br> 衛敬容伸手一攔:“她要跑馬去的,好好的花兒也被吹風壞了,你戴在頭上正合適?!?/br> 衛善噘了嘴兒,假意吃醋:“姑姑有了兒媳婦便不疼我了?!闭f完自己先笑,也挑了一朵簪在鬢邊,摸到秦昭著人送回來的綠紗柳芽枝兒,讓沉香捧著小鏡,把牡丹簪在一邊,不擋了柳枝。 魏楊兩家的夫人都坐得近,楊夫人笑盈盈的看著衛善:“公主便不打扮,這滿座中也沒有比公主更出挑的了,若不是親眼見,還當是天上的仙人,也不知哪一家的兒郎有福氣討了公主當媳婦?!?/br> 衛善上輩子是常見她這樣笑的,她笑得越是和善,肚子里打的主意就越是刻毒,那一屋子的丫頭哪一個不覺得楊夫人是好人,可她分明能管束兩兒子,也還是眼睜睜看著這女孩子們活得不如貓狗。 衛善笑一笑:“我聽說楊夫人篤信佛法,滿城的寺院里,就沒有楊夫人沒捐過金身的,這樣積德行善,必然也有福氣討上兩個好兒媳婦的?!?/br> 魏夫人每遇這事只作兩耳不聞,今日聽見這一句,倒掃了楊夫人一眼:“可惜兩個兒子不成器,再修功德,也是前世里的冤孽?!?/br> 魏楊兩家自魏人秀那樁事之后,就已經結了仇,衛善還是回了宮才聽說的,兩家品階又近,凡有大宴總是坐在一處,相互頂起來就沒有一句不扎人的。 魏家是一力降十會,真吵得兇了,魏夫人都能舍下臉面扯著楊夫人的頭發甩她耳光,反正她是女土匪,正元帝都要戲稱一聲女將軍的,打她一個潑婦,上手兩三下非打得她吐血不可。 可她也并不是回回都要開腔跟楊夫人對著干的,大宴里大家留些臉面,還說是賣正元帝的面子,依著性子早就打上門去,不帶各自兵丁,單打獨斗比試一回,最好立個生死狀,死活都是天命。 這樣不管不顧的就頂起來,罵的還這么難聽,還從未有過,依著衛敬容的脾氣,總讓要兩人平一平氣,這番卻只說得一句:“好啦,開宴罷?!?/br> 楊夫人氣得面色紫脹,手里握著杯子,半晌都舉不起來,袁夫人胡夫人作壁上觀,看見舉杯才舉起來,衛敬容還賀一賀袁夫人:“聽說袁夫人要討兒媳婦了,往后倒能一起討教婆婆經?!?/br> 袁相給自己的大兒子袁慕之聘下謝家長女,外頭都已經傳遍了,有的說謝家仰慕袁相學識,這才把長女嫁給了袁慕之,也有人說這是袁相暗地里給了一大筆的陪門財,這才高攀上了謝家的門第,到底如何,外人難知。 只衛敬容知道,正元帝當著她的面已經許久沒有罵過袁禮賢了,他不是那等斯文儒雅的脾氣,臣子惹怒了他,必是要罵的,譬如胡成玉,隔個三五天就要罵一回。 胡成玉和孔家結親八字還沒有一撇,就被正元帝拎出來大罵一通,袁禮賢卻悶聲不響的就給兒子聘了謝家女,正元帝還作不知,等袁相兒子要成親的時候,只怕宮里還要賞賜些東西下去。 袁相的兒子都訂了親,衛敬容便想起衛平來,氏族女兒是正元帝不愿意的,清白小戶又怕頂不起來,衛敬容正自煩惱,胡夫人幾回進丹鳳宮來送東西,有兩回領著女兒來,怕也有這個意思在,可衛家上下都是一個脾氣,衛平也絕不肯聽人擺布的。 衛善差點兒就要笑出來,拿袖子掩住了,假作吃一口酒,嘴唇沾沾杯子,楊夫人已經把氣壓了下去,從紫變青,又從青變白,活生生演了一出變臉,笑盈盈的還祝起酒來,祝小公主福壽綿長。 楊云翹就坐在下首,衛善的目光大半都盯著她,膳案上三四個攢心盒子,里頭盛著龍須菜、香椿芽拌面筋,嫩柳葉拌豆腐,還有水生新菱角。 太子大婚那一時,她忍心著不曾發作,還當是淑妃有意逆了她的喜好,今日再看見,又見皇后這樣偏幫著魏家,袖子一動,把那盛著菱角的盒子掃落下膳桌,新菱滾落在軟毛氈子上:“我聞見這味便犯惡心,在娘娘失儀實是罪過?!?/br> 衛敬容連眉心都沒蹙一下:“這值得什么,我懷著如意的時候心里一難受起來,坐都坐不住,meimei趕緊到帳中歇一歇?!币粋€字也沒提怎么桌上有菱角,也沒有責問淑妃辦事不利。 淑妃還接上一句:“確是這樣,我原來是極愛吃魚蝦醉蟹的,懷著晏兒怎么也吃不下去,孩子落了地才又饞起來?!?/br> 兩個人一唱一和把這事兒輕輕帶過去了,楊云翹還真以為自己發怒還能讓旁個人來哄著捧著,沒人愿意哄她,她也只得啞了火,這些日子因著大宓小宓兩個多把正元帝引到珠鏡殿去,她又生了幾分驕縱,出來之前還得著一匣子珠玉,往年她用這個拿喬,今歲宮中一個也不拿這當回事了。 大宓小宓兩個靠著什么得的寵愛,宮里誰人不知,提起來也多有不齒,楊云翹還想把這兩個攏到她宮里去,讓正元帝給她們倆提份位,怎么不叫人恥笑。 衛善舉著杯子,眼睛要那翻倒的白菱角上略一停留,一回還能說是巧合,這么看果是南邊買來的采菱女了,她一口飲盡了杯里的櫻桃酒,手指一緊一松,衛家派了人往南邊去,比著楊妃的樣子,尋起同她差不多年紀的女子,楊家既愛獻雙生子,那就給楊妃添一個姐妹。 待這回宴后得回去勸姑姑把大宓小宓的份位進起來,位列九嬪,排個三品四品,位置越是擺得高,跌下來的時候就越難看。 再有十來日,楊家的的侄子也該進京城了,弒兄逼嫂在袁相和曾文涉這樣一口一個正禮教講體統的人嘴里,也不知該治個什么樣的罪名。 衛善坐在竹涼棚里吃酒,魏人秀袁妙之幾個也坐在母親身邊,生生看了一場大戲,幾個未嫁的姑娘里,魏人秀脹紅了臉聽著,胸膛一起一伏,袁妙之便似老僧坐禪,動也不動。 衛善挾了一筷子龍須菜,只覺得被人窺視,遠遠站在花樹下的可不就是楊思召,她把筷子一擱,挽住衛敬容的手:“我坐乏了,活動活動再來,小哥他們說不準已經在射柳了?!?/br> 轉身進黃帳之加換了騎裝,提著箭囊弓箭出來了,還是秦昭送給她的那一套,香云皮上描的秋獵圖,腰上別著馬鞭子,翻身上馬,連魏人秀都沒帶,自己胡亂往林子里走。 王七青霜一直跟在她身邊,衛敬容還當王七是衛家給她添的新侍衛,青霜小姑娘一個,看上云比衛善還更矮些,王七更是不動聲色,作尋常侍衛打扮,放在人堆里都挑不出他來。 衛善跑出去一程,馬就慢下來,在花樹間穿行,林間落了一地的桃花瓣,衛善走到小溪邊,下馬抽出帕子在溪水里浸一浸,粉白花瓣穿過白嫩指尖,她聽見腳步聲,卻假裝不知,拿帕子濕一濕臉,就聽見后頭人說:“善兒,你好久都不理我了?!?/br> 衛善返身就見楊思召站在水邊,沖著他似笑非笑:“你要我怎么理會你?” 楊思召難得在她臉上見到這樣的神氣,喉間一動,兩步就要上前來:“善兒,我日日夜夜都在想你,我想娶你?!币幻嬲f一面伸出手去,想摸一摸衛善的臉,碰一碰她的嘴巴眼睛。 王七隱在林中,手指扣劍,一聽這話不知該不該這時候跳出去,主子送的信上確是說要拿公主當主子夫人一般看待恭敬,可如今這情勢又算什么? 王七還不及動,就見魏人杰那小子也遠遠過來了,這下他更不能動,手里扣著石子彈出去,還沒打到楊思召的身上,就聽見他一聲慘叫,原是衛善一鞭子卷了他的腿,把他拉進小溪里,鞭子沾著水,狠狠抽在他身上。 鞭子抽打在身上皮rou聲剛響起來,魏人杰便到了,他看見衛善手里捏著鞭子,揚起來又要打,以為楊思召輕薄了她,在胸中憋了幾天的怒火一下子翻騰上來,怒吼一聲沖上前去,把楊思召按在溪水里,一拳頭砸在他胸口。 楊思召“噗”的一聲涌出一口血來,吐在溪水中。 作者有話要說: 摸一摸評論里為我收藏太少著急的妹子,改文案其實并不會有用 認真的想一想,除非把文名改成《鳳凰臺:成為寵后》或者《鳳凰臺:寵后之路》才有可能漲得快啦233333 二更達成,看奇葩說去,今天八強賽??! ☆、第126章 告狀 魏人杰的拳頭接二連三捶在rou上, 濺起一片水花,衛善離得近,衣裳靴子都濕了, 楊思召整個人被按在水里, 臉朝下蹭著溪底圓石,兩只手大張著用力撲騰, 也不知道撈起什么來便往身后扔去, 被魏人杰一把扭住關節, 脆響一聲把他的胳膊給扯脫臼了。 魏人杰突然沖出, 衛善始料未及,大驚失色, 待她回過神來, 看魏人杰面上赤紅,怎么喊他, 他都充耳不聞, 急叫了一聲:“王七!” 只要她出宮, 王七總跟在身側, 也知會從什么地方鉆出來, 青霜找過幾回, 找不著他,便不再找他了,秦昭寫信給她,說但凡在宮外有事,喊一聲王七便是。 她情急之下全辦法, 只覺這兩拳下去若把楊思召打死了,魏人杰豈不要糟糕,這幾樁事都只在頃刻間,王七飛身過來,一把拎住了魏人杰的后領,使力把他提起來,借往后急退的力氣一拖一帶。 魏人杰身高力巨,可急怒之下竟無防備,被王七拎住了后領拽離楊思召身邊,眼看王七把楊思召從水里拎出來,還想撲上去,被衛善急急攔住,鞭穗抽在他身上:“你瘋了不成!” 楊思召面色煞白,身上挨了拳頭,又連嗆了好幾口水,他聽見魏人杰怒喝的時候待想轉身已經不及,耳鳴眼花,萎頓在地,半天都沒能緩過來。 地上綠草桃花被踏得紛亂,三人身上都**的,衛善原來打算自己出手抽他幾下,青霜王七在后,她也絕不吃虧,王七幫手那是護衛公主,拿的就是楊思召的錯處,可魏人杰沖了出來,又要怎么收場。 魏人杰胸中怒火不未傾盡,眼看楊思召被救起,反跟王七纏在一處,被王七用手隔擋,打出兩拳這才看清眼前人是王七,這才放下拳頭,后知后覺自己壞了衛善的事。 張著嘴嚅嚅想說些什么話的,被衛善一句截?。骸八懒藳]?”一面說一面指著地上的楊思召,聲音雖還鎮定,眼睛卻盯著王七。 王七蹲身去看,他拎起楊思召時,讓他側臉朝地下躺著,魏人杰可沒手下容情,只怕傷了肺腑,不敢輕易動他,看他接連吐出幾口水來,知道一時性命無礙,搖一搖頭:“人還活著?!?/br> 受了這樣重的傷,之后還能不能活便不好說了,看他一只手軟綿綿的貼著地,托起來替他按上,楊思召吃疼一下,大叫一聲,一叫之下又吐出幾口血沫。 衛善腦子里轉來轉去,眼前這些是一個都脫不了干系了,使了個眼色給王七,王七立時轉身,躍過溪澗,急步而去,身上衣裳鞋子都有辦法收拾干凈,他是秦昭的人,若是被人發現,審問起來,把二哥也給扯在里邊了。 青霜掏出手帕,浸在水中,先把草地上著的血給沖干凈,楊思召吐的血一半也順著桃花瓣流到了下游,這會兒許流轉在秦昱那杯流亭里。 跟著她又把楊思召嘴角的血擦干凈,嘴巴里面必然被磕破了皮,收拾也收拾不干凈,默默做完這些,問衛善:“公主,接下來怎么辦?” 衛善心里直打鼓,她看著鎮定,一時卻也沒有辦法,她原來想的是給楊思召按一個冒犯公主的名頭,打他幾鞭也無人追究,楊家還得替他遮丑,鞭子抽人至多皮外傷,這幾拳頭可是要人命的。 衛善還沒開口,魏人杰先道:“我去請罪,我抬著他去請罪?!被鹦灶^過了,自知這事逃不過去,看了衛善一眼:“就說是我跟他起了爭執,把他給打了?!?/br> 魏楊兩家不和,朝中人人皆知,正元帝原還想過調停,可魏家本就是武夫,當著面稱陛下,進了紫宸殿,急起來喊的還是大哥,正元帝心里偏幫誰,只要有眼都能瞧得出來。 “他要死了呢?你就給他這樣的人賠命?”衛善面頰泛紅,這事難了,反身往溪水里踩,她身上來大半都是干的,楊思召撲騰一回,才濺濕了褲子靴子,這下后背前襟濕了大半,身上那件毛坎肩倒不浸水,護前些胸腰,反身上馬,回頭看住了魏人杰:“你也往水里滾一圈兒?!痹掃€沒說完,又擺了擺手,“算了算了?!?/br> 以魏人杰的武力,楊思召能和他撲在水里扭打,絕不可能,正父親不拼命一眼也就看穿了,她知道黃帳在何處,牽起韁繩就要往黃帳去,魏人杰突然叫住她:“衛善?!?/br> 衛善卻沒回身,坐在馬上蹙蹙眉頭,心里大約知道他想說什么,可又不愿意聽,也不知道聽了要怎么回答他,魏人杰一個“我”字還沒出口,就聽見她說“閉嘴”,看她衣裳還是濕的,靴子沾著軟泥,水珠順著發絲滴下來,他的話就卡在喉嚨口,一個字都吐不出來了。 正元帝這會兒正在帳中歇息,命婦們擺花宴的時候,兒郎們正在跑馬射箭,魏人驕拔去頭籌,正元帝賞賜他一把弓箭。 才剛歇坐下,雖是宴飲也不全在享樂,抽出來跟魏寬幾個率一論戰事,袁禮賢又捧著奏折,今歲春耕過后,縣中州中要重查人口,抓逃丁逃賦的,去歲兩州頗有成效,一地人口有多出千戶的,算一算一歲逃去賦稅交糧不知凡幾。 這個法子還是學的姜遠,蜀地一地的少有逃丁逃賦的,在蜀地能推行,全國便都可推行,去歲兩地交的錢糧比舊年交的多出萬石來。 胡成玉再次提及地方氏族納良民為附奴,只為逃勞役賦稅,中飽私囊,一面說一面笑盈盈看向袁禮賢:“這個法子推行不易,該當慎選地方,依去歲舊例推行?!?/br> 正元帝點頭應允:“依我看就先在并州推行,先把附民在編成冊,再征勞役賦稅?!痹Y賢結親的謝家就在并州,胡成玉聽了,點頭稱是,余光落在袁禮賢的身上,看他竟也跟著點頭附和,面色如常,又收回目光。 魏寬還沒張口,衛善就沖了進來,火紅一團,她幾步進來,黃帳中鋪的地衣上就踩了七八個濕泥印了,小臉煞白,站在正元帝跟著喘著氣,半天都沒能說話出來。 正元帝一見衛善這個模樣,挑一挑眉頭:“善兒這是怎么啦?”驚異中還分得出神去掃一眼魏寬,魏寬倒是替兒子開過口了,只說得一句,正元帝還未推脫,心中正在思量這件事。 “我闖禍了?!毙l善沖口而出,一眼就看見左首最近的是袁相,右首最近的是魏寬,她把眼睛落在魏寬身上,大帳議事,楊云越怎么不在,是不是聽見了風聲,急趕過去了。 正元帝聽見她說闖禍了,倒想起幾個孩子小時候闖禍總是先來找他,知道衛敬容必要狠罰,先到他這里來討個情面,求求饒,這事兒再罰起來便輕得多。 正元帝看她像是在泥水里滾過一圈,笑起來道:“闖了什么禍?你還能把天捅個窟窿不成?” 誰知衛善往前邁了兩步,依舊煞白著一張臉,呼吸又急又短:“我……我把楊思召打死了?!边@句說完,“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撲到正元帝跟前,抱著他的胳膊哭個不住。 正元帝難得大驚,衛善進門先看了魏寬一眼,這一眼他看見了,魏寬也看見了,正覺得古怪,聽見她沖口而出這么一句,兩人心中各自有事,都是領兵打仗的,衛善這點拳腳打個山雞兔子也還罷了,打人,還打個年歲比她大,習過武的少年,那是怎么也不夠的。 正元帝抬手拍了她兩下背:“告訴姑父怎么回事?人在哪里?當真死了?” 衛善抬起臉來,一下子噎住,輕輕晃晃腦袋,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她來的時候想了各樣辦法讓自己能哭出來,還是想到姑姑在小瀛臺病故才心中翻騰,忍了許久,這才能哭。 正元帝看一眼王忠,王忠趕緊派人從衛善來的路上去尋,袁禮賢胡成玉告退了出去,魏寬自知此事跟自己兒子脫不得干系,想到楊家子那個德性,兒子本來就是一根筋,跟著去一趟業州,回來神思不屬,若是撞見什么,還不當真把楊思召給打死。 魏寬生得闊面大耳,一把大胡子,胡子一抖,心里里頭必有兒子的事,可帳里幾個人,對著一個小姑娘,難道還能逼問她楊思召干了點什么事,心里罵遍了楊家往上數三代的娘,跟正元帝兩個對看一眼。 很快王忠便回來了,他進帳時又看了魏寬一眼,這帳中也沒有外人了,干脆道:“忠義侯家二公子受了傷,已經著御醫去看了?!闭f罷又看了魏寬一眼,正元帝沒了耐性:“有話快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