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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鳳凰臺在線閱讀 - 第11節

第11節

    衛家府邸是東城永寧坊里最大的那一棟宅子,原來是前朝代王府,當日城破衛家的軍士把王府圍起來,活捉了代王,這座王府文絲不動的賜給了衛家當國公府。

    馬車在長安街上緩緩行了一路,衛修騎在馬上,五城兵馬司巡防的見著后頭的車上的幃蓋就知道是公主出宮了,不等吩咐便先開道,衛修還想帶meimei看看外頭的街市,如此只能先回家了。

    京城里的王府,不是全按著藩王府的規格造的,也沒有這樣大的地方,可也已經造得極開闊,衛善坐的馬車進了大門,還能在闊道上一直走到第二道門去。

    家里從未動過土,叔叔哥哥們哪里會來管這個,搬進來的時候是怎樣的,一直到后來也還是怎樣,此時無人敢參衛家,以后卻全是話柄,說衛家早已經有了不臣之心。

    衛善原來不知舊事,后來想一想不臣之心這四個字,當真叫人齒冷。

    進了大門便脫下幃帽,心中一嘆,這頭一樣,便得把這府邸違制的地方都改過來,屋檐藻井都得拆了,門前牌坊也得拆掉,無人有空,便由她來。

    到了后院她才下了馬車,她的院子,在府中風光最好的地方,原來是代王妃的屋子,輕紗屏金玉飾,十二扇紫檀透雕大紅紗繡花草屏風隔開內外,踏進去便是嵌牙鈿羅拔步床,落地穿衣鏡,琺瑯墻飾半花瓶,從紗櫥到鏡子,處處顯出富貴以極的氣像來。

    屋里的東西按著衛善的喜好重又擺設過,玉瓶里插著新芍藥,一盆白玉帶一盆醉仙妃,衛善要回來住上幾日,素箏冰蟾便先出宮布置一番。

    衛善早已不喜歡這樣華麗過份的屋子了,可這些都應當很合她過去心意的,侍候她衣食住行再沒有比素箏冰蟾更襯心的。

    但這兩個也是姑姑的耳報神,她辦小事被姑姑知道且還罷了,給楊思召下瀉藥的事,知道了頂多領一個小過,辦大事是再不能叫姑姑知道的。

    屋子改制是頭一件,里頭雕花廊畫抹不掉,藻井卻是一定要拆的。第二件就是趕緊挑兩個武婢,這兩件擺在眼前倒還不難,難的是怎么說服哥哥找人盯著楊家去。

    衛善解下披風遞給沉香,擦手凈面之后便先往祠堂去給爹娘上香,祠堂正中擺著的衛家先祖的排位,到最末才是父親和母親的畫像。

    兩人畫在同一張畫上,這畫據說是娘親筆畫的,畫了疏疏幾桿竹子,父親正執筆,母親在添墨,兩人相互對望,情意繾綣。

    衛善早已經想不起爹娘的樣子來了,哥哥倒是記得,衛善出生的時候,他已經八歲了,只說母親又溫柔又美,衛善最像她的是一把烏發,母親還會彈琴,業州家中后院有個藤蘿架子,底下架著秋千,春天開花的時候,母親會摘下花來做藤蘿餅。

    衛善沒有吃過藤蘿餅,她喜歡這些的花餡點心,小姑娘家都愛吃甜食,宮里也就常做了給她,她小時候聽哥哥說過一句,從此就不肯再吃藤蘿餅了。

    衛修替她點上三支心字香,衛善接過來便知是大哥預備的,父母案前香從來也沒換過,紫茉莉將開未開的時候摘下來,沉香劈開層層相間,花事一過,心字香也就做成了,這是母親最喜歡的。

    把香舉齊到額頭,心中默默祝禱,若是父親在天有靈,保佑衛家不重蹈覆轍,拜上三拜,這才起身,把紫茉莉香□□白玉香爐里。

    等到她回到院中,沉香落瓊早就收拾好了屋子,知道她喜歡屋里透亮,把窗都打開,暖風過處落下點點落瑛。

    屋里的地衣鋪了兩層,最底下是紅氈,再上頭是黃底紅色纏枝花的,衛善眼睛一掃,便能數出無數違制的東西。

    府里還是衛家那些舊人,從業州跟著到京城來的,管事的就是懷安的爹,她領著衛管事往正堂去:“叔叔哥哥在外,姑姑在宮里一直都惦念著,只抽不出空來打點,既我回來了,也該理一理,把這些違了制的東西都收到庫房里去?!?/br>
    衛管事一怔,這座王府沒遭過兵禍,當時留下便是給國公爺的,里面件件家具器物都是全的,甚個屏風寶座,甚個金漆雕龍交椅,這些都還擺在正堂上。

    連皇城都遭搶過一回,這兒卻好好的,也難免多些扎眼的東西了,屋里華貴些還不打緊,兵禍起家的,哪個家里沒一庫好東西,客堂書房還有檐上的獸首清清干凈便是。

    這些工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要挑破土動工的日子,還要到工部去把代王府原來的舊圖紙都尋出來,衛修一聽奇怪起來:“怎么竟想到這些了?!?/br>
    衛善抿抿嘴巴,就是此時想不到,想到的時候已經晚了:“甚事都做在前頭,也沒甚不好,給姑姑少添些麻煩,前兒一條翠羽裙子都鬧得那樣,咱們家這些,不比裙子扎眼?”

    衛善手指一伸就點在紫檀木屏風寶座上,除寶座腳踏之外,另有兩只仙鶴一對兒熏爐,前頭還有兩個垂恩香筒,這就已經僭越了。

    屋里頭要收拾的東西算多,要緊的改門改道,衛善一一吩咐,衛管事口里應了,還等著衛平回來再定奪。

    衛善說上一句,懷安便記上一行,整個院子逛了個大概,兄妹兩個坐在亭中,衛修此時年少,卻也不蠢,原來想不到這些,是立國十年,前頭幾年都跟正元帝住在一處,也是攻占下來的王府,住了這許多年,還沒往上頭想過。

    衛善一提,衛修便道:“可是你在宮里聽著了什么?”

    衛善也不點頭:“仔細些總是好的?!背料阃星嘤癖P來,里頭是兩只光面碧玉茶盞,衛善怕燙,打開茶蓋兒任風吹溫這才入口。

    “我聽說袁相在修禮定制,非等得律條定下來再改不成?”兄妹兩個說話,懷安就在一邊聽著,回去又告訴他爹,趕緊請人算日子好動工。

    說完了這些衛善便又吩咐廚房做些清爽小菜,等衛平回來立時就能吃上熱的,行軍打仗要么吃干糧,要么吃rou干,難得回家便吃些湯水,春日里白蝦做成丸子湯。

    莊上送來的肥白魚嫩子雞和鮮竹筍,準備各樣精肥rou,夜里吃包兒飯,衛善知道今兒送活魚來,一時興起,換下衣裳,親自去了廚房,挑了一條肥白魚兒,要親手片魚膾給哥哥們吃。

    衛修以為小妹只是指點廚房,她年歲大了,也該懂得些廚事,怕小妹有不如意的地方,等哥哥回來要捶他,跟進去一看倒傻了眼,衛善正卷著袖子,手里拎著一條活魚。

    衛善挑了一只肥白魚兒,拎起魚尾摔在案上,把魚摔暈過去,刮開魚肚,切下魚頭,清水一過,讓沉香捧一只琉璃盤子來,一柄銀刀把腴魚片成薄片,似重瓣雪花萬壽菊那樣疊在盤子上。

    衛修看得目瞪口呆:“你從哪兒學了殺魚?”

    衛善哪里會做飯,她腳沒踏過廚房,手沒碰過菜刀,看她這樣順手,顯是殺過許多回了。非但衛修驚訝,沉香也瞪大了眼睛,她日日侍候著衛善,丹鳳宮的小廚房她進都沒進過,日日要喝的細粥,她也不知道是經了多少道工序才磨出來的,又是從哪兒學來的殺魚?

    衛善眼都不眨:“春日宴的時候看宮奴片的,這有什么難的?!?/br>
    她說得理所當然,連沉香都信了,這些魚片好了淋些酸桔汁沾上小蝦醬,味道還更鮮美,不等衛平回來,衛修先吃了一碟兒,覺得meimei果然是個學武的材料,刀這么快,手還這么穩。

    一面吃一面許諾她:“你想學武就學上幾式,我叫人給你造一幅弓箭,再打一對劍,姑娘家走些輕靈的路子?!?/br>
    衛平到家下馬,把馬鞭子遞給帳前吏,衛管事便把衛善要拆藻井獸首的事告訴了衛平,衛平一怔,秦昭先笑起來,兩個一向要好,衛平回家吃飯,把他也一并帶了回來,聽見衛管事回報,也跟著訝異:“善兒果然懂事了?!毕认氲竭@一節的竟是小妹。

    衛平的眉頭卻沒松開,上回聽meimei說了半句語意不詳的話,已經疑心她在宮里日子過得不暢快,剛一回家就想著要拆房子,她從來不是這樣的性子,必是受了委屈了。

    大步進門卻見弟弟meimei兩個坐在八角亭里的小桌上吃紅絲水晶膾,丫頭們怕她受了涼只開了半邊窗,兩個丫頭立在她身后,一人手里捧著巾子,一人手里托著金盆,預備給衛善凈手。

    魚rou肥厚滿是油脂,衛修筷子一點點,半碟子都吃盡了,余下的一半兒在小爐子煮的魚骨湯上涮一涮,熟了就進嘴,味兒比生的又不同,沒人在家兩個小的作了主,還讓懷安捧了一壇子酒來,兩個人正商量著吃酒,被衛平逮個正著。

    一巴掌拍在衛修頭頂上:“小妹才剛病好,怎么讓她在這里吹風?!?/br>
    衛善已經病愈一月有余了,病里瘦了些,病好之后人又開始抽條,舊年的裙子都短了,連鞋都緊窄了,可哥哥姑姑都覺得她是病得辛苦所以才不長rou了,天天想著要給她補一補。

    她對著衛修有許多道理,對著衛平又成了聽話的小meimei,才還鬧著要吃酒,看衛平來了,立馬把筷子放下,又叫丫頭搬凳子來,又吩咐沉香燙酒,等衛平坐下,才看見后頭還跟著秦昭。

    秦昭已經拿起牙箸挑了一片晶瑩魚rou,送到口中嚼起來:“甚時候還添了一個魚膾師傅?!?/br>
    自前朝起人多愛吃魚膾,青魚鯉魚片得薄似蟬翼,宴上待客總有一道金齏玉膾,蒜姜白梅栗黃金橘做成醬沾著吃。

    這白魚從莊上送來已經餓了幾日,嚼在嘴里清甜爽口,秦昭才吃了一片,衛修嘿嘿一笑,指著衛善:“這是咱們家新請的魚膾師傅?!?/br>
    秦昭挑眉看她,衛善也不客氣,奉著琉璃碟子送到他們面前,怕他忘了允諾自己的事兒:“吃了我的魚,可得依我?!?/br>
    秦昭半點不客氣的吃了一盤,然后相邀:“我剛得的莊子,想在寒食節辦一場馬球會,到時候你們可都要來?!?/br>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特別積極向上做了一小時的瑜伽

    今天全身像被推土泥碾過

    整個人都廢了

    只能擼咕嚕了

    倒地

    謝謝地雷小天使么么噠~

    ☆、清明(捉)

    衛敬容不常放衛善回家,也是因著衛府里沒有一個女主人,管事再周到,她也不放心,自衛善早起要吃的細粥,到她夜里要泡的香湯,事事都要cao心,衛善回來才幾日,宮里賜了許多回東西下來,還有一箱子才裁的紗衫,給她四月初四這一天要換的。

    這般不放心,大節里也一樣要把她送回家去,清明祭祖這樣的大事她總得在場,衛善上輩子就不曾管過事,可她既開了一回口要改屋子,便讓衛管事知道自家這個姑娘是有主意的人,事事都要拿來問她一回。

    衛善回想著前世樣子,讓開了祠堂幾扇門,家里統共只有這么幾個人,叔叔怕是來不及回家了,大哥二哥和她,三個人也不分男女,依次排開,在拜褥上跪下,給祖先磕頭。

    衛家祖父的畫像就掛在正堂中,紅蟒衣玉腰帶,祖母也是一樣穿著一品命婦的鸞錦冠服手握玉軸,兩邊還掛了幾軸小像,祖父祖母在業州還在舊墳在,這幾個人都只有衣冠冢。

    就是業州那一戰,衛家人折了大半進去。

    衛善衛修早都不記得了,衛平卻還能記得,可當時太小,只記得是怎么奔逃的,父親的親信護衛護著姑姑meimei和他們兄弟兩個,跟難民們一同逃出城去。

    等到正元帝領著人馬從青州趕回來救援,業州早已經城破,正元帝收攏了余下的兵士,衛家余下的三萬人馬和他在青州征招的五萬人馬合成了大軍,當時攻打業州的是甘州周師良,前些年也已經降了大業,正元帝把他調離甘州,這件舊事哪里還有人提。

    衛家是家祭,除了家祭之外,陛下總要賜下東西來,祭奠衛璧衛敬禹衛敬舜,皇帝的東西才到,各家也有東西送來。

    袁禮賢胡成玉一向跟著正元帝,同衛家是沒有多少交情的,送了祭品來的反而是魏家,兩家一家在街這頭,一家在街那頭,都是大宅,隔街相望,平日卻從來都不來往,只有清明這一天,魏寬會讓人送幾疊紙過來。

    在外頭是絕不肯承認是對衛家有什么別的意思,只說兒子讀了衛敬禹的書,也算是半個師傅,別看他是粗人,也得講道理,敬師還是知道的,這才送上幾疊元寶幾扎花樓,叫衛家人一并燒了。

    別個問他兒子一樣讀書怎么從不肯祭孔子洐圣公,魏寬兩只牛眼一瞪,就差吹他的大胡子,張口就把一干文臣都給罵了進去:“誰他娘愛吃冷豬rou,你愛吃你吃,干老子屁事?!?/br>
    衛善還是頭一回知道魏家給自己家送過東西,魏家后來如何,她已經不記得了,要是活著,說不定能還能給衛家燒燒紙,倒是正兒八經的香火情了。

    衛善自春日宴之后還沒見過魏人秀,別家送了東西來,也不能讓人空手回去,衛善吩咐道:“家里的有做好的桃花細粥,飛燕乳餅,裝兩盒子當謝禮,總不能年年都白拿人家的紙?!?/br>
    衛修攔了她:“送過,不收?!?/br>
    衛管事也不是不懂得道理的人,大戶人家那些交道,衛家在業州的時候就常辦,哪里會疏忽,可魏家也不是一般人,好好送禮上門去,就能被人給扔出來。

    衛善想得一回,吩咐沉香:“你去我屋里,把那只風箏尋出來,再拿一盒茉莉宮粉兩色胭脂,連著點心一道就說是我送給魏家姑娘的?!?/br>
    除開魏家也有舊部曲送東西來,這些衛善全不知道,等禮單一樣樣送到她面前了,她才知道原來衛家還這許多舊人在。

    衛善有些吃驚,心里更信哥哥衛平當時走脫必是逃走了,想到總算還有一個衛家人在,竟眼眶一酸,跟著又掐自己一把,如今一家俱在,以后也必是一家俱在的。

    她問起衛管事回禮怎么辦,原來沒有女主人,衛家只能干巴巴的回些點心吃食再加兩壇子酒,既衛善開了口,她又肯管這事兒,便打著她的旗號,說是家里由公主打理,回些妝花緞子胭脂水粉去。

    衛管事心里自有一本帳,只原來無處施展,再沒有一窩男人還給別家的女眷送些緞料的,既衛善在,他便細細說了,這些人家,誰家有女兒的,誰家有夫人的,誰家還有老母在堂的。

    衛家庫里好東西很多,山參藥材不必說,緞子頭面更加多,挑貴重的藥材,鮮亮的花緞,給合適的人回禮。

    東西雖小,越是精心就越是看重,衛善旁的還拿不起來,可年節里看衛敬容賜東西卻是看了好幾年的,她雖不能厚此薄彼,可細細掂量也能體味出不同來。

    衛善點完了禮,這才跟哥哥們坐下吃冷食,衛平再沒想到meimei突然之間就長大了,他走的時候,她還渾不懂事,讓他回來的路上帶些好玩的給她,要不然衛平也不會費盡心思弄了兩只越鳥來。

    誰知道她說大就大了,一通百通,衛平大奇:“我們善兒怎么跟換了個人似的?!彼徽f,衛修就點頭。

    三個人圍著圓桌坐著,衛善坐在正當中,鼻子里哼哼出一聲來:“我就要十三了,就在姑姑身邊,看也看得會了?!?/br>
    衛平衛修誰也沒長這根筋,這些細碎事務一向是管事在打理,既有人管,又沒出差子,家里誰也不問,看著辦就是,沒想到這一問一答,竟還有這許多彎繞。

    衛善嘆一口氣:“往后便是我不在家,也這么回禮?!?/br>
    衛管事也跟著松一口氣,應一聲是,又把算過的日子告訴衛善:“四月初十,四月二十三都是適宜動工的日子,大姑娘看看,甚時候動工好?”

    衛善要在家里住到四月十五,要動土她的屋子也是要動的,這事兒宜早不宜晚,就定在四月初十,浴佛節之后第二天就動,她看著這些東西就仿佛看見一道道參衛家的本子。

    衛管事是跳開了衛平衛修問的,衛家這些年也沒個女主人,終于又有了個能管事還能管得好事的,他低聲應了趕緊下去辦,要買石灰木料,還得請工匠泥瓦匠,一樁樁事都要趕緊辦下去。

    連著三日城里都有踏青折柳,衛善好容易回家來,兄弟兩個又都有閑,便帶她出城去跑馬,衛善一身青色騎裝,烏發挽起,頭上只戴著一只青色柳枝,是拿青紗裹在細枝條上做的仿生柳,染著一點點鵝黃,看著青翠欲滴。

    甫一出門走上長安街,馬就被人堵住了,衛平也不呼喝,就跟在人后慢慢溜達,反是行人見著這一行人華服寶馬,自行避開。

    進出城門都有規矩,自西門出,自東門入,衛善便在她西門邊遇上了魏人秀,她把幃帽紗簾掀開一角:“你也出城?”

    魏人秀倒沒戴幃帽,她也不必帶,兩個哥哥一左一右,一個是兇神一個是惡煞,哪個敢看她一眼,被魏人驕一瞪,能嚇得翻倒過去。

    魏人驕跟衛平很不對付,衛修見著魏人杰就牙疼,衛善騎著馬擠進去,魏人杰拉開馬走遠幾步,就見meimei和衛善親親熱熱說起話來。

    魏人秀正自無聊,看見是衛善立時笑了,別家小娘子都結伴出游,只有她獨個兒沒人相請,還當衛善總要跟楊家姐妹一處戲耍的,不成想竟在這兒遇上了她,脆生生應了她:“晉王請我哥哥打馬球去,我也跟著去看看?!?/br>
    這許多人不好說私房話,她還想謝謝衛善送來的風箏,還有些個宮粉胭脂,本來爹是不欲收的,她才剛一委屈,娘就依了,爹更沒話好說,讓她挑些好東西回禮。

    “你送我的那支花釵真好看?!彼f喜歡就是真喜歡,同楊家袁家的姑娘都不同,楊寶盈楊寶麗兩個非得挑些小毛病出來,譬如花打得太密,花朵太小,金子太輕。袁姑娘是金銀不上頭,玉釵竹釵方合她的心意,只有魏人秀,她說喜歡,立時就戴在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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