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趙太后再鬧也知道要衛家的宅院是不能夠的,她這兩天也聽翠桐說了許多朝上事,這個宰相那個尚書個個都出來挑刺,把兒子磨得頭疼,一聽要衛家的房,半天沒作聲。 后來還是禮部官員拿了辦法出來,除了直系,把余下的都還送回去,烏泱泱走了一船人,來的時候當地的官員竟不奏報攔截,也吃了瓜落,來一趟再遣返,也算見識過京都繁華,各家再賞賜些絹帛金銀,事兒就算了了。 一個個算下來,就只有趙太后哥哥這一家子。 里頭帶頭挑事兒的也確實就是趙鐵柱,給這么一個人封公,正元帝是捏著鼻子好不容易咽下的這口氣,緊接著趙太后又要給兩個侄孫要官。 衛平當了什么官兒,她就要這兩個侄孫當什么官兒,衛平十四五歲就上了戰場,到如今已經五年有余了,他這一趟跟著晉王還有大功,是要加官的。 可這些同趙太后說也說不明白,正元帝知道母親是帶著夸耀的心思,原來叫老家一票人看不起,如今要好好抖一抖威風,但這一回可沒有衛敬容在里頭周旋調和當擋箭牌了。 衛善“小病”一場,吃不下睡不著,躺在床上只纏著她,她一時分不出神來替正元帝管這些事,衛善臉上泛紅,殿中又煎了苦藥,請了醫正來看,醫正也摸不出脈來,含混其辭,說她底子弱些,天兒一熱一涼,是容易不適。 楊妃頂了上去,可她除了生得美貌,甚事也不會,正元帝原來愛她嬌媚,一碰事兒才知道她除了嬌媚半點沒用,倒不如徐充容,還能對得上幾句。 楊家在這里頭就是站干岸看熱鬧的,趙家人對京里的事兒門清,未必就沒有楊家人在里頭走動,衛善拿病拖住衛敬容,一天兩天她還不覺著什么,三天一過,正元帝待她不同往日的體諒,忙著政務還特意讓王忠賜了兩道菜來,衛敬容這才覺出來,原來早些時候替他事事打點,反而沒落著好。 趙家越是鬧騰,丈夫就越是站在自己這一邊兒,衛敬容干脆給自己找事來忙,譬如給思恩公家的賞賜是正事,打點兒子們回來要住的宮室是正事兒,秦昰就要開蒙讀書,拜哪個師傅也是正事兒,三月下旬要開選采女,她更要關切,連衛善要移到仙居殿都往后挪,騰不出手來管趙家的事兒。 衛善便在這紛紛亂一場鬧劇里“病”好起來,預備移居仙居殿,衛家還送了一匹棗紅小馬來,就養在飛龍廄里,她只要得閑就能去騎。 衛善給自己定下時辰,每天去跑一個時辰的馬,讓衛修教她拉弓,倒不一定要射得準,先練一練力氣。 她跑得一身是汗回來,衛敬容正拿帕子替她擦汗:“太陽都要落山了,怎么跑了這許久,你身子才好些,明兒再不許去了?!币膊辉S她飲冰露,非得喝熱茶。 衛善答應一聲,捧著茶盞一口一口吹涼,瑞香托了食盒跪在榻前,結香進來回稟:“娘娘,翠桐領著思恩公家的姑娘來了?!?/br> 結香一句話打了幾個結,趙太后的嫂嫂連著生了一串兒,兩個兒子討了媳婦又生了一串兒,這個趙秀兒就是是趙太后嫂嫂最小的女兒。 趙秀兒身上已經換了打扮,她本就生得秀氣,一身青綠珠扣柳葉春衫,頭上兩只斜插碧玉珍珠簪,倒把她容貌秀麗處襯了出來,走出去也有些像公侯府里的姑娘了。 衛善一看就知道是姑姑的手筆,她不開口,趙太后也想不著要替趙秀兒置辦這些合她身份的衣裳,心中暗嘆,姑姑心里分明已經明白過來了,怎么依舊還要做這些事。 趙秀兒進來就縮著脖子,衛敬容待她是很親切的,越是親切她就越是紅了眼圈,坐著絞了半□□帶子道:“表嫂,我想回家?!?/br> 正元帝不想納她,她也不想嫁給正元帝。 趙秀兒一直跟在趙太后身邊,見著這位表哥唬得一句話都說不出,再沒想到表哥生得這個模樣,頭一回見他就失手砸了茶盞。 正元帝生就一雙虎目,拿眼一瞪把趙秀兒嚇得縮在一邊,這哪里是嫁給皇帝,分明是嫁給了惡漢,這幾天翠桐翠縷兩個又時常在她耳邊說她已經是公侯小姐了,滿眼能挑的年青才俊,她的身份嫁出去就是正頭娘子,要用八人大轎抬,穿大紅喜服。 衛善一見她來,就知道那兩朵金花沒白給,翠桐翠縷也到了要放出宮的年紀,都是前朝的宮人,侍候趙太后不過三四年,趙太后又從來小氣,手緊得很,要是姑姑不那么正,早就把壽康宮都捏在手里了。 衛敬容一怔之后立即回神:“這是怎的?可是有誰侍候的不好?若有不好的,你只管告訴我?!?/br> 趙秀兒更要落淚:“表嫂送我家去罷,我想回去了?!币粡埬槺锏猛t,半天才擠了一句:“我……我沒想著要當娘娘?!?/br> 宮里的娘娘都是神仙妃子,她往楊妃身上瞧過一眼,便知道自己是怎么也比不得的,聽說還要選采女進宮來,全天下漂亮的女子都要進宮,可那是命苦,似她這樣天生好命的怎么非得進宮。 趙秀兒越聽越是,娘每每進宮便說家里又得了多少珠寶田地,親爹又得了什么官職,她越是聽,越是覺得自己當公侯府的千金小姐,宮里規矩這樣多,翠桐不重樣的能說一上午。 衛敬容一聽,順水推舟,臉上更顯得親切:“這本就是母親的想頭,也沒人非得留著你,你心里想什么便說什么,有我替你作主?!?/br> 趙秀兒很好哄,得了這句話,衛敬容又送了些首飾綢絹,又收拾了兩盒雪花片金乳酥給她,讓翠桐還領她回去,她來這兒說了什么求了什么,翠桐自然也會一一告訴趙太后。 衛善忍笑吃茶,等人一走,衛敬容便沉下臉來,讓宮人都退出去,眼睛嚴厲的盯著衛善:“你自己說,你做了什么?” 衛善手上托著茶盞,茫然看著姑姑,衛敬容看她小臉雪白,眉長如畫,眼底一片疑惑,伸手就把她摟在懷里,口氣也軟了下來:“怎可弄這些小機巧!” 知道侄女這是在心疼她,裝病躲懶也還罷了,收買翠桐翠縷實太過了,可不能從此就鉆到這些小道算計中去,日子一長便失了德行:“你一向是個心正身正的孩子,萬不能陷于小巧?!?/br> 衛善看向姑姑,見她滿面慈和之色,一只手撫在自家頭上,輕輕拍哄,大有寬慰之意,姑姑說的道理,上輩子她聽過,也照著做了,可結果又如何? “我不服氣!”衛善忽地掙開她的懷抱,身子發抖就要落淚,想到受的那些委屈,除了在姑姑面前哭還能在誰面前哭:“姑姑這樣辛苦,可在祖母那里動輒得咎,橫也不是豎也不是,楊娘娘就是個空好看的,無事有她,有事絕沒有她,里里外外都是姑姑打點,累得病了,還不許人說,要是當這樣的賢德人,圣人也早都委屈死了?!?/br> 她一面說一面流淚,醒來之后從未哭過,這還是頭一回,衛敬容大驚,伸手要把她摟到懷里來,拍她兩下,衛善孩子一般大聲抽泣,衛敬容摟著她搖晃兩下,眼圈泛紅,面上帶笑:“善兒大了,能見不平事,可不能生不平意,為人立身難道是做給旁人看的?!?/br> 她伸手替衛善解了騎裝小帽,把散開的幾條小辮子辮成一條長辮子,這么一看她又像個孩子:“我出嫁時比你大三歲,父親招我入書房,給了我這四個字?!币幻嬲f一面指一指懸在玉石屏風上的卷軸。 “正身律己知行合一,謹言慎行不失本心?!毙l敬容說完想起什么,反而笑起來:“你爹也往我屋里來,我以為長兄也要訓導我,誰知道他給了我一支竹哨,說以后你姑父若待我不好,就吹這只竹哨,他這個當哥哥的來收拾妹夫?!笨蓻]幾年衛敬禹便戰死了,那只竹哨也就再沒派上過用場。 衛善聽說舊事收了眼淚,就聽見門前一聲嘆息,竟是正元帝立在門邊,手上抱著睡熟的秦昰,衛善背過身去擦淚,正元帝已經走到衛敬容身邊,按住她的肩膀,手上微微用力,衛敬容只覺得身上發沉,聽見丈夫問道:“你身上不舒服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我吃蛋黃rou松青團 不給咕嚕吃 于是它單方面跟我感情破裂了 我們友誼的小船翻了 ☆、移宮 海棠吐蕊玉蘭初綻,衛善移居仙居殿的日子就定在三月末,她的東西都先挪了過去,樣樣都預備齊全了,她便開始重新挑人。 姑姑能知道那些事,也不全怪素箏和冰蟾,她們本就是姑姑放在她身邊照看她的,姑姑把她當孩子是為了護著她,可這許多眼睛,總不能瞞得風雨不透,只能提新人上來。 二十幾個宮人送到衛善宮里,衛善先把初晴小鸞蘭舟碧舸挑了出來,還依原來起名字,初晴小鸞年紀還小,先跟著沉香落瓊,又撿幾個看上去手腳靈活的在殿中侍候,跟著衛善又問:“你們有誰識得字嗎?” 前朝宦官倒有識字的,宮人識字卻不多,衛善便讓人再挑了識字的送上來,要一個識字的太監一個識字的宮人。 過不多時人就領了來,那宮人生得舒眉秀目,聲音婉轉,只瘦得可憐,一把骨頭似的,那個太監也長得很順人意,問過確是識字的,便把這兩個留下。 宮人叫椿齡,年歲正好,太監叫頌恩,都是打小就在宮里的,頌恩跑腿不便,但好在識字,衛善便讓他把偏殿的書齋理出來。 椿齡百般謝恩,給衛善磕了三個頭,她退了出去,沉香才道:“我聽說這回打了勝仗,又有一批武官要加官,要從宮里挑些宮人作賞賜,要不是公主挑了她,她這一回也是在譜上的?!?/br> 上輩子衛善沒挑過識字的宮人,那她就是這一回出的宮,許是嫁給武將作妻,差些的便當妾,衛善想一回又把她叫來,問她道:“你原來是在哪個宮里侍候的?你要是想出去也能出去?!?/br> 椿齡看著比趙秀兒還更膽怯,縮著身子一動不敢動,聲音壓得極低:“奴婢不愿意出去,奴婢原在鳳陽閣里侍候……侍候前朝的嘉合帝姬?!比舨皇歉奂?,也不能識字了。 前朝的嘉合帝姬是陳皇后的嫡女,破宮之前陳皇后在甘露殿四周澆滿了桐油,一宮的宮人都在里頭懸梁自盡,里面就有她唯一的親生女兒嘉合帝姬。 衛善一時感慨,嘉合帝姬能死在母親身邊已經算是好的去路,除下那些,要么破宮之前都自盡而死保全清白,要么被□□至死。 當年沈青絲艷名動天下,她的女兒破宮時同嘉合帝姬差不多年歲,如今在教坊司中當官妓,想到自己也葬身甘露殿,衛善輕嘆一聲。 陳家當年也是煊赫人家,自前朝開國便掌管天下錢糧,哪里想到會碰上這樣的皇帝,末帝沉湎溫柔鄉死的時候還在醉夢中。 陳家祖宗商賈出身,很有斂財手段,一稅多征,暴斂之下各地糧倉充盈,說是用來積蓄防災年的,可真到災年卻顆粒不取,等四處起兵,糧庫就全便宜了起義的這些兵頭子。 衛善看她跪著還在瑟瑟發抖,身子瘦得一陣風就能吹了去,知道像她們這樣原來侍候過主子的,破宮之后忠心的都死了,活著的也擔不上好差事,她看著不過十五六歲,破宮之時才剛十歲出頭,哪里懂得許多,沖她點點頭:“你去罷,往后就在書房侍候?!?/br> 這一眾宮人領得新衫紗衣,闔宮四月初四全換紗衣,衛善宮里自然不缺,才挑來的宮人原已經領過的,又再領一套。 衛善讓素箏幾個大開著仙居殿偏殿的一排花窗,她就臥在花窗下的羅漢床上,此時天氣晴暖,殿外一株玉蘭樹開得正好,花大如盞形似堆雪,小順子正帶著幾個太監在花樹底下架秋千架。 殿外是兩株寶華玉蘭,殿內又是內庫里特意挑出來的玉蘭燈座,專用白玉雕出花形來,花盞中間插上蠟燭,夜里一點好似白晝。 素箏冰蟾兩個專挑了輕紅軟紗作帳幔,殿內的水晶花插里插了兩三枝桃花,梢頭開得層層疊疊,蜂子鉆進殿內繞來繞去。 落瓊領著碧舸蘭舟在廊廡下掛起三四只金籠,一只鳳頭白一只紅牡丹一只橘冠一只虎皮,四只鳥兒在相隔的籠子里踱步,相互比較你來我往叫個不住。 熏風吹得人身上暖洋洋,衛善歪在綠底繡著纏枝花的大迎枕上,一只手撐著頭,一只手上翻著袁禮賢胡成玉的奏疏,眼睛卻盯著殿外看了滿樹的玉蘭花,沉香拿著小玉錘替她捶腿。 宮人行過廊前便逗弄一回,拿蛋黃拌小米逗幾個鸚鵡,衛善難得有幾日舒心,看著便笑一笑,沉香看她喜歡這些小東西,道:“公主要是喜歡,再抱只貓兒來?!毕胝f楊娘娘那兒養了一只很會討人喜歡,又咽了回去。 衛善還記得小瀛臺上那只碧眼斷尾大黑貓,那一片都是它的地盤,她就是跟著它去捉的魚的:“好啊,抱一只碧眼黑貓來?!?/br> 沉香應了一聲是,抬眼一看小聲說道:“公主,小林公公來了?!?/br> 小林公公是王忠的干兒子,一直跟著王忠當差,衛善一聽便叫人請,林一貫進來先行禮,垂手稟道:“陛下請公主移步到太儀殿去?!?/br> 太儀殿是正元帝平日里讀書的地方,正元帝下起苦功來,恨不得能懸梁刺股,他三十歲上才將將識字,到如今也是能讀會寫,趙太后回鄉重修佛塔寺,里頭的碑文就是正元帝親自寫的。 衛善立起來整整衫裙,把鬢邊一朵金花拔下來扔在妝匣里,跟在林一貫身后,他側躬著身子陪笑:“公主仔細著腳下?!?/br> 光瞧他的臉色就知道是好事兒,此時的衛家也絕沒有壞事,盛極而衰,亙古不變。 從衛善在丹鳳殿內大哭才過去三日,她哭了一場,正元帝反而待衛敬容越加好了起來,夜里天天歇在丹鳳殿,衛善原來住的偏殿空出來當了書房,正元帝夜里便在偏殿批示公文,衛敬容就在一邊做做針線讀讀書。 這是上輩子沒有事,帝后二人結發十馀年,該當恩愛不疑的兩個人,卻是一個自顧自的賢德,一個便把妻子的緊德當作理所應當。 衛善才搬到仙居殿,衛敬容就送了一箱子書來,是前朝有名的賢后文皇后寫的《省言》,一共二十四卷,把她當皇后的事事無巨細都寫了下來。 衛善翻開一看,這些書冊已經翻舊了,上頭細細寫了批注,她看著便嘆一聲,姑姑是想當文皇后那樣的賢后的,可正元帝的脾氣卻跟建興帝差得太多。 可這總算是個好的開頭,萬事起頭難,開了這么一個頭,他要懷疑妻子就難了,起碼肯多聽多看些。 衛善進太儀殿的時候,王忠守在殿外簾后,替衛善掀開簾子沖她笑了一笑,衛善回了一個笑,她進門等了一會兒,正元帝手上捏著筆,在奏折上寫朱批。 寫得會兒伸手去摸茶盞,里頭早就空了,衛善忙去拎了茶壺替他續茶,倒出來一看,這茶已經煮得過了,正元帝卻全完感覺,一口吃盡,他對吃穿住都沒什么講究,喝茶水還是喝白水與他都是一樣的。 衛善再續一杯,他這才回神,見她便笑:“善兒來了?!彼麛R下筆,看著衛善道:“善兒跟我生份了?!?/br> 衛善一怔,他沒用問句,這么說了,衛善反而不知如何作答,眼睛盯著正元帝,想到他躺在病榻上,山一樣的壯漢瘦得只有一把骨頭,眼圈一紅就要掉淚,她自己吸吸鼻子,把眼淚吸了進去。 正元帝笑一聲,沖她招手,把她拉到自己身邊來:“你父與我,既是師長又是兄弟,他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你明白么?”伸手摸一摸衛善的頭,看她頭上一無飾物只有幾朵絹花,想到皇后是崇尚簡樸的,可小姑娘家哪個不喜歡緞子花釵,嘆息一聲:“你要什么,只管說就是,受了委屈,也有我替你撐腰?!?/br> 衛善烏溜溜一雙眼睛盯住正元帝,此時不告狀還等什么時候,她抽一下鼻子:“姑父只會哄我,真把我當作女兒,你怎么不打楊思召?!?/br> 正元帝一時還真想不起來楊家小兒怎么得罪了衛善,平日里他們總玩在一處,也沒見兩人起什么爭執,衛善跟著便道:“他往魏人秀身邊一蹭,魏人杰就要搸他的,姑姑卻怕傷了楊娘娘的顏面,不許哥哥們動手?!?/br> 正元帝略略一想明白過來,小兒女青梅竹馬,云翹也在他面前說了許多兩人如何和樂的話,沒想到衛善竟這樣厭惡楊思召,聽她說的還是孩子話,又笑起來。 他一笑,椅子都跟著震動,拍一拍衛善的肩膀:“我知道了,往后他要是再跟著你,我來收拾他?!?/br> 衛善從袖兜里掏出帕子擼擼鼻涕,在正元帝面前,她越是像個小孩兒,就越是討他的喜歡,可也知道正元帝還拿她當小孩子似的哄騙,收拾楊家人,且得自己動手。 才說了這兩句,王忠便在簾子后稟報:“陛下,袁大人胡大人到了?!?/br> 衛善適時站起來,還皺一皺鼻子:“我走啦,姑父別吃這茶了,都煮過了,知道您不愛人侍候,總得留下個端茶的?!币幻嬲f一面還把茶壺拎了出去。 王忠趕緊自她手里接過茶壺,還讓林一貫送她回去,林一貫這才給她道一聲喜:“恭喜公主,輔國公世子隨晉王回來,再有兩日,也該到了?!?/br> 衛善大喜:“真的,我哥哥要回來了?” 林一貫滿面是笑:“可不是,陛下還要到城門上親迎呢?!?/br> 衛善緊緊攥住手,哥哥總算要回來了,她要怎么把太子將會遇險的事透露給他聽呢?還有晉王,衛善深吸一口氣,他也要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動手滴人兒來了 巴扎嘿~ 謝謝地雷票小天使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