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打頭陣沒必要,形同小白耗子,試驗品。 最末一撥又稍有些晚,大四上學期恐怕還沒法按時回來上課,萬一耽誤執照考試、簽公司,不劃算。民航的幾家大公司都愛提前校招,他不想讓陳聲錯過最好的機會。 趙老頭對這個弟子的寵愛從來都毫不遮掩,偏心也偏心得理直氣壯。 他咂咂嘴,問陳聲:“那去之前,這跑cao的活兒……” “我帶?!眴栴}弟子答應得很干脆。 趙老頭一愣。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他還以為得多費一番唇舌,沒想到陳聲答應得如此爽快。 陳聲雙手插在褲兜里,懶懶散散擺手,“不用太感動,我一向懂事——” 話沒說完,被趙老頭一本書扔過來,砸在腦袋上。 “你要是懂事,我做夢都要笑醒!” 第二天,他就開始繼續帶大一的愣頭青跑cao。 寒假懶慣了,三三兩兩的人揉著惺忪睡眼來到cao場上,有氣無力跟他打招呼,“師兄早?!?/br> 他點頭,想起自己大一的模樣,有些好笑。 cao場上薄霧彌漫,日光初露端倪。一地青草格外招搖,仿佛怕在場的人不知節氣,拼命叫囂著春日已到。 他抬頭,就看見那人踏著一地青草而來。 不同于沒精打采的同齡人,她身姿筆直,走路時仿佛攜著輕風數縷,明明很隨意的姿態,不知為何就是看上去生機勃勃。 那晚在cao場上拿特產時還沒仔細看,眼下才發現,她似乎和以往有所不同了。 頭發長了,松松軟軟搭在耳邊,烏黑光澤,像墨,上好的那一種。 高原紅沒那么明顯了,淺淺淡淡浮在面頰上,像云,黃昏時候的那兩朵。 皮膚也沒那么暗了,是健康的小麥色。 她對上他的視線,大老遠就彎起了嘴角,走近了些,還一臉揶揄地打趣,“喲,你也起這么早???不容易不容易?!?/br> 他想板起臉來罵她沒規矩,有她這么跟師兄說話的? 可話到嘴邊,卻沒能繃住臉,只能沒好氣地說:“土特產好吃是好吃,下次別放那么多辣椒了!” * 跑cao,收cao。 一整天的課。 晚上又接著跑cao,收cao。 每晚九點半,全校人都很自覺避開這個時間段去澡堂,因為飛行技術學院的朋友們總在這時候跑完cao,大汗淋漓奔赴澡堂。 不過好在該學院男性眾多,女生倒沒幾個,女生澡堂還是不那么擁擠的。 蘇洋今天生理期到了,并沒有去跑cao,于是洗澡的就只有路知意。 她跟在本學院一眾男生后面,簡直像是一整個年級的人相約去搓澡,想到這,她一個人也笑起來。 陳聲走在最前頭。 她看見了,那人大概很討厭渾身臭汗的滋味,步伐快得驚人。 路知意倒是慢悠悠的,進了澡堂,找到了一只空柜子,把換洗衣物連同身上的臟衣服都放了進去——兩只塑料袋,分開放置。 她也是很講衛生的人。 脫衣服時,手肘碰到了旁邊的人,雖然力道不大,她也趕緊道歉,“不好意思?!?/br> 一扭頭,愣住。 * 唐詩看著眼前的人,也有幾秒鐘的怔忡。 她已經洗完澡了,正在穿衣服,初春的天依然很冷,雞皮疙瘩一層接一層??煽匆娐分獾倪@一刻,她忘了寒意。 “沒關系?!碧圃娐艘慌?,唇角一揚,似笑非笑看著面前的女生。 近距離看,她真的一點也不白。 視線落在胸口,落在腹部,落在腿上……笑意微斂。 胸雖不大,但挺拔漂亮。渾身上下沒有一絲贅rou。不同于同齡女生軟綿綿的身材,也沒有時下流行的以瘦為美,她個子頗高,健康勻稱,腹部還能看見明顯的馬甲線…… 路知意被看得頗為不自在,又總覺得那日撞見她和陳聲的對白有些尷尬,匆匆道完歉,拎著澡筐便去浴室里找空隔間了。 她并沒有看見,唐詩在原地停頓片刻,目光忽然間落在她放衣服的柜子上。 和澡堂里其他柜子一樣,虛掩著,沒有鎖。 作者有話要說: . 卡在這里,是不是很急切地想看到下一章? 嗯,是就對了。 . 明天早八點、晚六點各更新一章,我覺得大家都猜得到唐詩要做什么了…… 啊今天沒有小劇場,今天更了六千字的我,驕傲地覺得我可以不寫小劇場了!=v= . 來,周末了,送五百個紅包慶祝一下我的爸爸們這么愛我。 ☆、第30章 第三十顆心 第三十章 中飛院的澡堂是公共澡堂, 最外面的兩間大廳設有放置衣物的柜子, 再往里走, 便是一個個帶門的小隔間。插上校園卡, 按水流量計費。 路知意洗澡不慢, 大多數女生要花時間在打理一頭長發上,洗完澡后,還要細致地往全身上下涂一遍潤膚乳。 這些她都不用。 一頭短發只比男生長那么點, 洗完一抹, 清清爽爽。 潤膚乳? 對于高原糙漢型少女來說, 不存在的。 路知意擦了擦頭,將毛巾搭在肩上, 拎著澡筐往外走, 輕車熟路找到自己放置衣物的柜子。 隨手把澡筐擱在凳子上, 拉開衣柜。 下一秒,驀然一愣。 柜子里空空如也。 從上到下, 從里到外,什么東西也沒留下。 她以為自己開錯柜子了,又看了一遍, 左側大廳,從右往左數第七格, 沒問題啊。 那就是記錯了? 路知意也沒有慌張, 又將左右兩邊的柜子都打開看了看,然而柜子里統統放著別人的衣物,她只得茫然地再關上。 記錯也不可能差這么遠吧, 左不過一兩個柜子的距離。 路知意不信邪,將一整排柜子都打開看了看,卻依然沒能發現自己的衣物。 她從肩頭扯下那條搖搖欲墜的毛巾,定定地站在大廳里,終于慌了起來。 腦子里一片空白。 最后只能走回那只空空如也的柜子前。 她明明記得自己把衣服放在這里的,兩只塑料袋,一只在上層,一只在下層。她非但在這換了衣服,還一不留神撞到了旁邊的—— 路知意眼神一頓。 有個念頭呼之欲出。 她的衣服,十有八.九被人拿走了。 洗澡時,澡堂里人來人往,大部分人都不會攜帶手機在身上,因為不安全,路知意也一樣。 因此她無法打電話向室友求助。 如今她只剩下一條毛巾,衣不附體,和一只根本擋不住任何地方,反而有些礙事的澡筐。 初春的氣溫還很低,通風口源源不斷有風吹進來,吹得她一身雞皮疙瘩落了又起。 可沉下去的分明是心。 路知意并不敢肯定衣服是剛才撞到的那個女生拿走的,因為她一不知道對方的名字,二不知道對方這樣做的理由。 但眼下,問題根本不在于是誰拿走了她的衣服,而在于她該如何離開澡堂。 發梢上,冷冰冰的水珠一顆接一顆滴在光裸的肩頭。 看守澡堂的阿姨玩忽職守,不知去了哪里,門衛室始終不見人影。 路知意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開始一一向周圍的女生借手機,可她們誰也沒帶,和她一樣,沒人敢把手機帶到公共澡堂來。 約莫過了五分鐘,她終于放棄了這個念頭,退而求其次。 “同學,不好意思,我能借一下你的外套嗎?” 大冷天的,并沒有多少人愿意做這個活雷鋒,把外套借給她,自己頂著寒風回宿舍。 她低聲下氣問了不知多少人,終于有個女生點了點頭,把剛及大腿的中長款大衣借給了她。 此時,她已經從頭到腳一片冰涼,每一寸皮膚都凍麻木了。 在人生的前十八年里,路知意從未遭逢如此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