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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帝王掌心嬌在線閱讀 - 第29節

第29節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周氏這一病,可把路氏和任豐年的行程拖住了。到底是祖母, 哪里能不顧上她便去浩水縣享樂?當真一不做二不休地走了, 事情才叫麻煩。這同小人交際,最應當看顧全面, 否則有的好苦惱了。

    任豐年沒安生多久,那頭任玉年倒是回家來了。二房獨子出了那樣的事情, 又是她這個親jiejie牽的線, 尋常人該羞愧地要死了。只任玉年倒好像渾不在意,回了家該吃吃該喝喝都照常。

    任玉年倒是來見了路氏一面, 不過也就是同這個多年未見的大伯母說說話,嘮嘮家常便無事了, 沒到飯點便起身離開。

    聽聞任玉年是來向周氏建議的,只說王家那頭請了個老舉人給王氏家族旁支的孩子教課, 最要緊的便是給任祿年當先生。

    任玉年看著面帶老態的祖母, 面上嘆息道:“祖母,我也知曉,祿年的事體是奉昌的錯。原他也是好心, 要帶祿年出去見識見識, 不成想卻遇上那樣的事體, 他也很過意不去?!?/br>
    周氏又聽到一次祿年的名字,想想自己養到這般大的孫子, 如今卻成了癱子,口頭便涌上腥甜。她靠在床上,手里還拿著府里的采買賬冊, 蹙眉淡淡地道:“也不怪你男人,是祿年沒福氣罷了?!?/br>
    剛出了這事兒,周氏自然是憤恨無比,恨不能生啖任玉年的rou,只惱任二奶奶怎么生出這么個喪門星,把她孫子害癱了?,F下這么些日子過去,也夠她權衡利弊了。到底還是頌年這個尚且健康的小孫子重要,旁的于她皆可不在意的。

    任玉年知曉周氏不會大罵她,不由露出慚愧的神情:“祖母,這事兒是王家不周到。故而婆母一直念叨著,要好生補償。故而傾了全族的人脈來,尋到這位舉人先生,說是要教頌年成才的。您若不放心,也可去叮嚀著。我和奉昌也愿意為頌年鋪路,將來手頭的人脈皆有他的一份?!?/br>
    王家雖是鄉紳人家,從前卻是出過進士的。雖則如今沒落了,族里官職最高的王老太爺,也不過做到八品,但也不是從前的任家能比的。

    任家雖也是鄉紳人家,卻沒出過進士,上一輩也只有沒當過官的舉子。倒不是不想出仕,只舉人想當官到底不比尋常進士容易,任家也沒那個人脈,故而是擱置了。

    周氏心里頭也挺滿意的,到底玉年也是她一手帶過的孫女,如今將功補過,雖不能掩蓋她做過的錯事,到底還算可用的。當晚便把任玉年留下吃了個飯,任玉年自然也笑瞇瞇應和。

    任頌年這棵獨苗苗有了出路,周氏心里頭的大石頭便也就放下了,不過半旬時日,精神便好了許多,也能下床能走路了。

    路氏便也沒同她耽擱,又呆了三五日功夫,只說老爺那頭還在浩水縣里等著她們娘倆,既然婆母身上大好了,她們這做妻子做女兒的,還要回頭去侍奉任豪。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周氏也不能留著路氏再多磋磨幾日,不情不愿明里暗里戳上幾句話,便放行了。

    任豐年撩起簾子,看著任家大院的磚瓦一點點從眼前掠過,心里也松了口氣。

    每次回任家,她總覺得十分憋屈難受,又想起路氏這段日子對周氏的溫順恭謹不由對她娘道:“娘,這段日子祖母總是明里暗里擠兌您,你為何都不還口?咱們都已經分出去了,再者爹爹如今的成就,早就不用再看他們臉色過活了?!?/br>
    任豐年也不是不在意名聲,只是名聲能值幾分錢?周氏待大房如何,甭說是自家人,想必外人也是知曉的,便是路氏稍稍有不恭,尋常人又誰會指責?

    路氏微微一笑,拍拍任豐年的手,答非所問道:“阿辭,你覺得怎樣能讓你憎惡的人得到報應?”

    任豐年想了想,又想起被貶的張姑娘,吸一口氣道:“若能保全自己,還有家人,我會讓我憎惡的人付出代價。若是不能,那便只能心寬些了?!?/br>
    路氏看著車上的綢布的紋路,攬著女兒輕聲道:“娘也有憎惡的人啊。但阿辭,你記著,娘不會讓你遇著危險?!倍↑c也不能。

    任豐年有些明白路氏在說什么。路氏對周氏的恭謹,也許只是為了她。任豐年一個小姑娘可以脾氣古怪些,可以頂撞旁人,周氏即便厭惡也不會多想。只路氏不能,她的態度便是任豪的態度,她需要當一個溫順的媳婦,這樣能牢牢的穩住周氏。

    車輪轱轆轱轆顛簸,任豐年有些吃力地瞇起眼,在路氏懷里打瞌睡。路氏卻仍舊很清醒,脊背挺直坐在車里。

    她又想起十多年前悶熱的夏日,那是她不敢回想的噩夢,也是她痛苦的根源。所以為了深深剜下那塊腐臭化膿的血rou,她費盡了心機。但愿一切不要白費。

    浩水縣在長安周遭,不過一日多的功夫便到了。此時已是初春時節,任豪也將將上任。

    浩水縣臨水,是名副其實的魚米之鄉。同臨長安,西近遠江,鄉民們有以捕魚為業的,也有種地織絲的,雖不比長安繁華,卻是個富庶美麗的地方。亦有著“小水鄉”之稱,雖比不得江南那大塊兒自成體統的富饒,卻也因著臨近長安,氣候又因臨水而濕潤綿軟,故而極吸引達官貴人。

    任豐年她們到時,已是黃昏時候,月上柳梢,岸邊人家掛的紅燈籠朦朧的映照起遠江的湖水,幾艘烏篷船悠悠從遠處飄來,帶來江火點點,原是漁娘在四角上點起了油燈。

    任豐年下了車,有些被眼前的景象所迷惑。她一直曉得任家是很多年前從江南遷移過來的,她自己的長相上,便帶有幾分江南味兒,卻從來無幸見水鄉繁華柔婉之景,如今得見,不由微微翹起唇邊。

    任豪這個點已經下了衙,正在新家里頭等著任豐年母女。任豐年一下車,便見到父親同一眾管事在門口等她們。她想起多年前的那個傍晚,她初至平遙時的彷徨不平,皆隨著她此時見到面容蒼老的父親時而煙消云散。

    任豪瞧著老了許多,一雙眼睛卻愈發有神,他抱起如今唯一的女兒,閉上眼睛:“回來,回來就好?!?/br>
    任豐年有些難過,她曉得父親是想起任想容了。她低下頭,紅了眼睛:“爹爹,是阿辭不曾照看好meimei?!?/br>
    任豪拍拍她的肩膀,并沒有去責怪,望著黃昏的天邊嘆氣:“不關阿辭的事,人各有命,誰也沒法去左右旁人的命數。想容和葛氏二人,或許能在地下,母女團圓了?!?/br>
    任豐年有些震驚,遲遲不能言語,半晌才道:“父親您說,葛氏如何了?”

    任豪苦笑:“她隨你meimei去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任玉年:我果真是個標準的任家女兒,準備好好報答祖母和母親的養育之恩~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葛氏的出身并不好,她被賣到平遙任家當丫鬟時也不過十六歲。她本叫葛小花, 在平遙邊上的小村落里長大, 自小爹娘吃喝也不曾少了她的,竭盡所能把女兒養的細細嫩嫩的, 這算盤打的響亮著,一心盤算著把她嫁給同村的富庶人家當妾, 能賺上一筆銀子, 到時候女兒還能月月給他們花銷銀子。

    臨了了,卻叫葛氏跪在地上磕頭, 哭著拒絕了,她邊哭邊勸著爺娘, 莫要把她嫁給村里那個老頭子。她對自己一副媚氣橫生的樣貌極有自信,伺候誰不是伺候?聽說城里的老爺更有錢, 樣貌吃穿皆比村里那老頭精細數十倍, 她既自小便是給爹娘養來賣的,便想著把自個兒賣個好價。

    葛氏被賣給了牙婆,因著她細白的肌膚和婷裊的身段, 她爹娘賺了個瓢盆缽滿。葛氏走前把自己幾年來存的碎銀子皆縫在衣裳里, 幾次三番拿銀子求牙婆, 叫這婆子給她選個好人家。

    她進了任府,遇見了血氣方剛, 獨自一人在平遙打拼的任豪。男人生的高大魁梧,比村里那個老頭好看不知多少,葛氏心滿意足。她一步步, 慢慢從三等丫鬟,爬到通房,好生侍候著任豪起居,一副柔媚的身段叫任豪日日瞧的口干舌燥,每日夜里都要與她快樂一回。

    后頭葛氏有了身孕,任豪一氣兒把她納成了姨娘。她曉得任豪在長安還有妻女的,可那又怎樣呢?任豪鮮少提起長安的親人,葛氏便曉得,任豪對她們的感情不算很深。她生了想容,雖是個閨女,也叫任豪百般疼愛。那段日子是葛氏最美妙的夢境,她就像個正經人家的夫人,府里的事體皆過她的手,丫鬟婆子皆待她敬畏有加,任豪也仿佛拿她當正經老婆敬愛著。

    路氏的出現是她的噩夢。那個女人滿身皆是書香貴氣,舉手投足間行云流水,像個真正的長安官小姐。任豪也不像葛氏預料之中那般冷淡,倒是待路氏很敬重,甚至毫不猶豫的拋下了她,轉而把路氏攬在懷里,說著甜言蜜語。葛氏心中羞恥,憤怒,可她哪怕在心里告訴自己一萬遍,要知足,仍舊忍不住胸中酸意。

    后來她才發現,路氏不僅僅是出身高于她,地位高于她。路氏的心腸是黑的,她笑起來這么溫婉動人,眼里仿佛隨時閃著盈盈水光,一雙手卻是黑的,帶著劇毒毫不猶豫的扼死她。路氏面上的笑也像極了吃人的鬼怪,嘴角微微上揚,一直咧到耳旁,露出沾血的獠牙。她斗不過路氏,她的爭風吃醋皆是最上不得臺面的手段,她服輸??墒前l覺任豪完全不信她的鄙夷厭惡樣子,她心里仍舊有些痛楚。

    那日傍晚,葛氏在農莊里端著一碗粥,坐在板凳上吃“晚膳”。周mama和阿菊是任想容指了來侍候的。這兩人皆是任想容身邊得力的下人,更是多年前葛氏親選來給女兒侍候的。不成想十年轉眼過去,這兩人卻被女兒指回來照顧自己。

    葛氏瞧著已經很老了,面色蠟黃,額上眼下皆是歲月帶來的紋路,她的頭發綰成一個簡單的婦人發髻,干癟的身材全沒了當年的豐盈嬌嬈。不過她看上去很平靜,不再像剛剛被趕進院子那樣瘋癲癡狂。只有阿菊曉得,葛氏每晚都要在油燈下織補東西。

    像葛氏這樣犯了大錯的妾室,本是該死,即便活著也生不如死。不過上頭大小姐慈悲,不僅不曾磋磨她,反倒還給了條生路。葛氏每月都能領一匹布料,雖不及原先府里的,卻到底不用再穿破舊的衣裳。只她卻拿這些布匹給女兒縫衣裳,做鞋面兒。

    阿菊曾要制止她,只因即便葛氏做了,任想容也收不到她的東西,大抵也用不著??芍躮ama卻止住了她。周mama在屋外擇菜,身上過了層泥腥味,不過她已經習慣了,在袖子管上擦擦手心道:“你不懂。姨娘做這些不過是給自己留個念想,到底她唯一記掛的便是二小姐。你做了母親便知曉了,姨娘這是要想著二小姐,活下去?!?/br>
    可是說這話的周mama,卻抖著一雙手推了門進來,有些不知所措地瞧著院前瘦弱憔悴的葛氏。

    葛氏吃了半碗粥,便用不下了,瞧見周mama來倒是皺了眉:“周mama,這是怎么了?”幾樣可能在心里繞了繞,她覺著最有可能的便是上頭老爺夫人對她又有旁的安排了,才叫周mama這樣惶恐。

    葛氏擦擦嘴,平靜道:“我什么不曾經歷過?到底已經認了命了,有甚么事體你說便是,藏著掖著叫人不爽利?!?/br>
    周mama撲通一下跪在地上,目眥欲裂地瞪著黃土地,半晌才沙啞著聲音道:“二小姐……沒了?!?/br>
    “哐當”一聲,瓷碗掉在了地上,碎裂成幾瓣,坑坑洼洼的泥地上濺上粥印。半晌,葛氏干澀笑了笑,抖著手指把枯黃的發絲別在腦后,有些木然的站著,直到天空微暗,才蹣跚轉身進了屋。

    阿菊怕她出事,抓抓褲管便要隨她進去勸上兩句,卻給周mama止住了。

    周mama從地上起來,褲管上蒙了灰,她走幾步,坐在葛氏門外頭守著,揮下掌給阿菊比了個手勢,叫她莫多話。農家小土房外院說的甚么話,里頭聽得刷刷清,阿菊若是再多話,豈不是要了葛氏的命?

    沒想到葛氏還是出了事,油燈一晚上沒熄,葛氏一個人坐在里頭縫縫補補。外頭阿菊和周mama也瞧著她的影子面面相覷,卻到底沒想出聲打擾。葛氏熬了一天一夜,終究是病倒了。阿菊為她請來莊子里的大夫,卻說她有燈盡油枯之勢,自己有無有求生之志了。

    晚上阿菊進門侍候,才見葛氏手里拿了剪子。她嚇得撲過去,拉著葛氏的手哭,她說姨娘啊你不能這樣啊,活著我和周mama侍候你一輩子,二小姐也盼著您好好的。

    葛氏虛弱地笑了笑,拿剪子裁了布匹:“我這身子本也活不長,何需自我了斷?何況我還盼著……來世能找到我的想容,怎敢自裁觸怒牛頭馬面,叫我們母女不得再相見?!?/br>
    葛氏死在半個多月后的傍晚,她沒什么可留戀的,也沒什么可爭的。她這一輩子也自以為風光過,卻被打落到泥里去,再也沒起來過。如果女兒不在了,她也就沒有活下去的意義了。

    至于那個她陪了十多年的男人,到死也沒再想起過。

    千里之外,浩水縣。

    任豐年裹著冷風,披上斗篷去了河岸邊。任豪將將上任,路氏又忙著交際各個屬官夫人,并任越年這個奶娃娃也要母親帶著,故而任豐年倒是掌起家來,出入都輕松許多。

    呂于站在岸邊對她溫潤一笑:“任大小姐,許久不見?!?/br>
    任豐年蹙眉看著他,簡略問道:“呂大公子有何事?你如此貿然唐突,實非君子所為?!?/br>
    呂于負手一笑,側臉露出俊雅的輪廓:“不出在下所料,只要用與殿下手頭類似的帖子寫信函,再送到姑娘手中,您定然會來?!?/br>
    任豐年心里有些羞惱,卻強自鎮定下來,冷聲道:“我可不曉得甚么帖子甚么殿下的,您若愛信口雌黃,便自由論道,反正我是要回去了?!?/br>
    呂于蹙眉想拉她,她卻像條滑不溜手的小魚,兩下便擺脫了。

    呂于無奈嘆氣道:“任姑娘,呂某此次來浩水是為了來游樂的,并不是為了旁的事體。此番也不過是想見見你,過得怎么樣了?!?/br>
    任豐年有些驚詫,隨即才面無表情道:“那我便祝您前程似錦,就此別過罷?!?/br>
    呂于并沒有再阻攔,在燈火下看著她的背影離去,神色晦暗不明。

    任豐年回到房里,便脫下斗篷,有些難過的捂住臉。說到底她仍舊是放不下他,忍不住犯傻,以為他追到了浩水縣。實則,他已經成為了整個王朝最尊貴的男人,再多如花美眷在他眼里也不過是唾手可得的東西。

    她又有何臉面能自以為是到這般田地,以為自己還是那個被他捧在手心的小姑娘?任豐年糾結了半日,面無表情地吃下半盤糕點,心情終是好了許多,洗漱完倒頭便睡著了。

    隔了幾日,任豪這頭又是愁上加愁起來。原他剛剛來浩水縣,民俗風情七竅只通了六竅,當地鄉紳官員也皆一點點交往起來,雖說仍舊不算太進,卻彼此不算冷淡。他這些日子始終提防著那些人要做些大事,壓壓他這新官上任的威風,只等了半日,那一只鞋子始終落不下來,倒是叫任老爹愁眉苦臉的。

    路氏心態好,各個夫人皆交際著,賞花賞景的愉悅身心,旁人說再多明里暗里的小話她全不在意,日子過得倒是舒心??扇杖找娭磉吶顺蠲伎嗄樀?,路氏也有些奇怪,不由問道:“老爺這是怎么了?妾身瞧著這地方富庶的很,也沒有特特不好交際的同僚,您怎么還愁眉苦臉的?”

    任豪自認是大丈夫,怎會同妻子說自己是終日惴惴不安的?只得把另一件事說了。原是圣人登基以來,便大修了一遍律條,從官員俸制到刑罰等級,皆有改動的地方。這倒沒什么,同任豪這種小官是八竿子打不著關系。

    只是在選秀上頭,圣人也作了文章。原本本朝規定的是五品以上官員的女兒,須在滿了十二,又在十八之下,便能參選。如今改成六品以下官員的女兒,滿十二,十八之下便能參選。

    于整個朝廷,可以說是一場風波。原本有資格把女兒送進年輕帝王寢宮的人家,皆沒了資質。而小官家的閨女則如雨后春筍一般冒了尖。圣人的這番改動,有萬分支持的,也有背地里苦著臉的。

    不過對于任家人,大約這件事的唯一后果便是,任豐年本可以定親嫁人了,現下還要等幾年后的選秀了。選不上還要熬成老姑娘,更沒人要了。

    路氏聽完后:“…………”

    如若女兒沒說起她與圣人之間的糾葛,路氏尚且還能……淡定些。只圣人臨朝,改了旁的,又來改這祖制規矩,便讓她不能不多想些了。路氏怔了半天,看著院子里女兒一遍咯咯笑,一邊跳著玩繩戲的樣子搖搖頭。

    圣人總不能真的對這孩子念念不忘罷?瞧這憨樣……怎么就能入了眼?

    作者有話要說:  葛氏:想容,姨娘來找你了。

    任想容:娘你也殺青了??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當任豐年從她娘的口中得知,自己幾年后要被迫選秀時, 她是難以置信并且食不下咽的。

    畢竟若是選秀, 她極有可能會再見到圣人。圣人是誰?當今陛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他就是那個王。他還是任豐年的前良人舊情郎,這就尷尬到極致了。說好再也不想見, 嫁娶不相干, 結果她要巴巴湊上去服侍人家。

    任豐年撅了嘴,有些為難道:“娘啊, 我不想去選秀,有什么法子么?”

    路氏摸摸頭:“有啊, 殘廢不潔身有異味禮儀不當,以類似的理由被宮中刷下去的女子有很多?!?/br>
    任豐年有些蔫了, 她再怎樣也不肯拿自己的名聲不當回事。說到底, 女子天然便比男子要弱勢一些,她把自己保護地好好兒的還來不及,怎么能這樣做?

    任豐年飯也用不下, 嘴上還喃喃道:“他可真會來事兒啊, 朝政上的事體還不夠他忙的么?選個秀還要瞎摻和, 說到底就是事多?!?/br>
    路氏聽不下去了,拿紈扇打她, 呵斥一聲:“誒誒,越發不像話了,這話往外說腦袋還要不要了?沒見過跟你似的沒腦子的?!?/br>
    任豐年扁扁嘴不說話了, 但心里又空落落的。她不肯自作多情,以為他這樣大改是為了她,可卻又忍不住惱他事多的很,本來她都要把他拋在腦后了,此番一來卻又忘不了他了。

    路氏見女兒愁眉不展,心下多有些憐惜。任豐年長到現在的年紀,正是雪膚花貌,纖腰細頸,一雙杏眼明媚動人,被她的眼神稍稍勾下,都叫人忍不住呆滯。到底姑娘也大了,過幾個月也要及笄了,有些少女心思也正常。

    不過路氏不肯叫她再窩在家里,到底官家女兒便是要出門交際才是真,不然都窩傻了。不論自家閨女將來嫁給誰,能走到什么樣的田地,說白了都要靠自己了。

    從前任豪還不曾為官時,路氏心懷僥幸。畢竟任豐年若嫁得近且門當戶對的,任家這樣的門第也足夠給她撐腰,生了孩子便可保一生無虞。只現下任豪當了官,自家女兒又要去選秀,這樣的前途便不是路氏能罩著的了。往后如何,都要靠任豐年自己一步一步扎扎實實的走。路氏這個娘親能做的,不過是給任豐年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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