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任豐年有些發怔,跟著她們一道走進去。她想起自己來, 以她的出身,真能夠嫁給他么?是不是從前都是她一廂情愿沉溺其中,空空對著鏡花水月沾沾自喜,而并沒有清醒的想過事實?與他有傳聞的女子都是貴女,而她最多算個小官家的女兒,是不是有些不自量力? 任豐年獨自一人走進小亭子里,桃花環繞柔雪飄香,她望著頭頂寬闊的天空長舒一口氣,既然選擇相信,那就不必懷疑自己,總是為不定的事情擔憂,是否太愚蠢? 午間時候,聽聞原家人來了。原家是路齊媛的“婆家”,雖則她還不曾正式嫁過去,逢年過節卻少不了要親手縫制些衣服鞋子,托人帶去。 而這次原家人帶來的,卻是個極壞的消息,原家二少爺病的快死了。這原家二少爺從前雖無人說身子健壯,卻也不曾聽聞他是個病秧子,如今這般卻打了路家人一個措手不及。 原家的意思便是,希望路齊媛能在就近的吉日里頭嫁過去,如此既能沖喜,又能成全了小兩口。路家人的意見分了兩派,路老爺子的意思是不能就這么成了親,說的不好聽些,萬一那原家二少爺有個甚么好歹的,齊媛真可守了寡了。 而路家舅父的意思,便是要立刻把路齊媛嫁走,畢竟都是定了親的人家,嫁過去也不至于吃虧。若是路家不肯嫁女兒,待原家二少爺身子好了,難免心里頭有疙瘩,往后的日子便再難好過了。 路齊媛也不似往日那般靈動,現下整日呆呆的坐在窗前,不然就是空空流淚也不愛言語。路齊婷陪了她好些日子,好話歹話也說盡了,總歸也沒什么用。 隔天早晨,路齊媛起了個大早,洗漱完一路去了路老太太那頭。路老太太念完了一卷經書,正坐著吃茶,見孫女蒼白著臉來了,忙道:“阿媛啊,快快,坐下,早膳還沒用罷?” 路齊媛搖搖頭,卻說道:“祖母,孫女兒有事求您定奪?!?/br> 路老太太心疼極了,忙上前把人摟在懷里,嘴里哄道:“乖媛兒,你說,祖母聽著?!?/br> 路齊媛微微低著頭道:“祖母知道,孫女兒的未婚夫婿現下病得快……孫女不是無情之人,只想著能現下嫁去服侍他也罷,好歹見過面拜過天地,便一輩子是他家之人了。只我怕,若他真……孫女也不想留著受磋磨,只求您能在祖父跟前說幾句話,把我接回來,便是常伴青燈古佛,能留在路家,我卻甚么也不求了?!?/br> 路齊媛知道,這事求她爹娘是無用的,她娘性子優柔寡斷,她爹本就與兩個閨女不親近,如何會拼著與原家鬧翻為她打算?畢竟竭力主張把她嫁走的,也是她爹不是么?說的話如此好聽,實際上恐怕也是不愿為她多爭取罷了。 路家老太太邊哄著她,邊連連給自己拭淚,蒼老的手拍拍她柔弱的肩胛道:“孩兒,你放下心來。祖母定然為你打算,???” 路齊媛出嫁的日子在七日之后。路家人準備的十分倉促,匆匆的在黃昏里,把這個小閨女嫁了。路齊媛的母親哭得要閉了氣去,終究是從頭到尾不敢看女兒。 一邊的任豐年雖然也很不舍,到底沒有路齊婷和路母那樣痛哭失聲。她站在傍晚的石橋邊駐足,聽著外頭吹吹打打的喜樂聲,心里失笑。真的沒有法子么?也不盡然。 舅舅和舅母可以拼著與原家絕交,把婚當即給退了,緩上兩三年,再把路齊媛嫁了。雖嫁不了門當戶對的人家,至少可以挑個性子正,家里清白的夫婿,也不算什么難事。 可是舅舅和舅母并沒有那樣做,說的再冠冕堂皇大約不過利字當頭罷了。再多的難處,也只是他們不愿去解決,不能為女兒橫下心。若原家二少爺真死了,路齊媛為他守一輩子寡,終究得利的還是路家人罷了。原家為了死去的二少爺,也要因路氏女的忠貞,而萬分優待她的父母族人。 送完路齊媛,接下來便要應付嘉和郡主的宴請。本來也寫著請路家女眷,這次少了路齊媛,路家老太太便做主讓任想容跟著一道去了。 對此任豐年表示強烈反對:“她算什么路家人吶?況且您是不曉得她這人如何會折騰,反正她去了也沒好事!” 路家老太太笑瞇瞇的拍拍外孫女兒的手道:“哎哎,咱們阿辭可是小兔子,應當最是柔軟可愛的,怎么能隨意說道你meimei?算啦算啦,讓想容出去玩玩罷,總是拘著她在家里也不好,孩子都給悶出毛病來了?!?/br> 任豐年指著一旁的翡翠糕道:“您甭以為我真兒個不曉得!她日日記著做糕點討好您,您才能想著她,是也不是!您瞧瞧她這多居心叵測啊,萬一帶壞了咱家名聲可怎么辦?” 一旁的任想容端著茶具進來,侍奉老太太吃茶,笑道:“大jiejie,您不要為想容擔憂啦。想容能做出甚么出格的事體呀?就是聽聞嘉和郡主的宴請,還是極想去瞧瞧世面的?!?/br> 任豐年瞪她一眼:“莊子上的事體,不要以為我會忘記,你小心著些罷?!?/br> 任想容看著長姐張張嘴,才看著她點頭道:“欸,我會小心著的,您放心?!?/br> 任想容一個人除了院門,身后那對祖孫言笑的聲音也愈來愈遠。她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在意這些,只是有時候會不甘心。她也到了定親的年齡了,可沒什么人來探聽她這個任家二小姐的消息,即便是有,也是些上不得臺面的。 她有時候想,做什么大家都是任家小姐,只她一個乏人問津可有可無呢?但是想想任豐年的樣子,她偏偏又討厭不起來了。 嘉和郡主的宴請是必須去的,即便路齊婷送走meimei后,實在無心取樂,卻也分毫不敢下了長康郡主的面子。 任豐年瞧她失落,上前安慰道:“jiejie,你不要難過。二表姐這么聰明機靈的一個人,再如何日子也差不了。咱們要讓自己的日子過好,才能幫到她呀,對么?” 路齊婷蒼白著唇搖頭道:“不是的,是爹娘他們,早知道了?!?/br> 任豐年睜大眼,有些不可置信:“jiejie,這……” 路齊婷沒有傾訴的人,心里也憋得慌,她抿了唇黯然道:“……我爹娘他們在給齊媛定親時,就知道原二公子身子很差了。但這件事原家捂的很好,對外也只是說原二公子性子愛清凈,故而才甚少見人。爹知道這件事,也許也是原家人透給他的。終究是我不對,我早該……” 任豐年道:“到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二表姐知道,也不過徒增煩擾?!彼膊贿^只能說這些,說再多找補的話也無用處。 路齊婷把任豐年送走后躺在床上流淚,她不是不能說。她到底是自私的小女子,如何能為旁人斷送自己的一輩子?幾年前的夏日里,她一個人在廊橋上撲蝴蝶,撲著撲著,一回身就到了父母書房的茜紗窗下。 她聽到母親邊哭邊說甚么,那人身子如此差,怎地能把女兒嫁她?到時候守了寡,叫阿婷如何做人?那家主母也不好相與,阿婷嫁去的日子再無盼頭。 路齊婷驚的長大嘴,腦里像是有一道驚雷,震的她說不上話。然后她跑去父母那里,告訴他們她聽到了這段談話,并表示自己寧可死了也不要嫁這樣的人家。若是他們敢應下,她如何也不會讓路家面上有半分光。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能有這氣力,一股腦兒竹筒倒豆子把話全說了,她只知道自己既茫然又憤怒。爹爹很生氣,罰她禁閉抄家書,可她始終不愿妥協,禁閉的時候連飯都不吃,差點沒死過去。 沒過半月,爹娘對著連站都站不起來的她,終于妥協,娘說,給她選了本來給meimei的人家。言下之意不言而喻,meimei會嫁給那個身子極差的人。她無法忘記娘對她說話時,眼里晦澀的失望。 她想,自己的確不是個好jiejie,更不是個乖女兒。 聽到爹娘的決定,路齊婷就明白,定然是她爹與原家人很早就作了約,她現下若是轉而告訴齊媛,于她自己更是不利。她沒辦法違心的把自己推入火坑,她做不了那樣的圣人,故而只能選擇冷眼旁觀,裝作一切不知。 不過這些話她到底不能同任豐年講,她一直對自己說,她也是被逼無奈,那時候她自己也不知會把meimei退下火坑不是么?況且姻緣天注定,或許是老天有眼,才教她那日聽到父母的談話。 這樣的想法,隨著日久天長,在她心里扎根,直到meimei真正滿面絕望脆弱的出嫁,她才發覺心里的愧疚和不安像一把鈍刀,一點點磨開最后用來遮羞的皮囊,露出顫抖不安的心竅。 兩天后的早晨,路齊婷與任豐年并坐在繡墩上,任由自己的貼身丫鬟給自己梳妝打扮。 任豐年梳的發髻依舊很簡單,鬢邊綴上兩對羊脂白玉長簪,兩顆潤澤奶白的玉球綴在鬢間顯出兩分俏皮。頭飾和耳飾選的都是同一套白玉,身上的衣裳便要選稍重一點的顏色,故而任豐年指了一套淺綠的。本來綠色很難襯人,可任豐年本就皮膚極白,穿上這倒顯得清新怡人。 路齊婷瞧著面色好了許多,面上有了笑模樣,同小表妹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她今日選了套淺藍色裙衫,配上一套金飾倒是中規中矩,襯得她十分端莊文雅。任豐年還笑著夸她,瞧著便是當jiejie的。路齊婷勉強笑笑,捏捏任豐年的面頰。 嘉和郡主今次的宴,就只是一個常規的宴請,無甚意義,不過便是貴族日常社交,故而請來的閨秀也不在少數,只不過比上趟的生辰宴人要少了一多半。 被請來的閨秀有許多也面帶喜色,因著嘉和郡主在京里閨秀中的地位很高,許多小官家的女兒都以收到她的請柬為傲。從前長康郡主在時,嘉和最多給長康當布景板,因為長康貌美有才氣,又同儲君走的更進些,故而即便明面上仿佛二人等同,嘉和仍舊沒有長康那樣矚目。 這次給任豐年三個安排的位置較為靠前,隔著前頭一眾姑娘,便能瞧見主位上頭的人,周圍也盡是甚么尚書家的小姐,侯府的姑娘,不過大家也好處,說話的時候也不至于孤立她們。 沒過多久嘉和郡主也到了,這還是任豐年頭一次看清她的長相。嘉和的模樣也算不上很美,端端正正的鼻梁眉眼,皮膚白皙潤澤,嘴唇薄而小巧。算不上是個美人,清秀佳人還是能說的。 她正要低頭,卻對上嘉和郡主的臉。嘉和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拿起杯子淺淺啜一口。任豐年感到微妙的不悅,自己仿佛變成了籠中困獸,被人輕蔑愚弄,卻縮在一方天地無法動彈。 嘉和郡主坐在上首開口道:“這位便是任小姐罷?” 任豐年和任想容對視一眼,一起站了起來。 嘉和郡主微微一笑道:“噯,我請的是路家姑娘,怎么來了兩個任姑娘?”她并沒有正經端坐著,只是舒適的靠在椅背上,莫名卻給人壓力。 任豐年對她禮道:“我的二表姐出嫁了,外祖父母怕只有大表姐來,顯得路家不夠重視郡主的宴,便希望我們可以一起來,瞻仰您的榮光?!?/br> 嘉和郡主樂不可支的笑道:“很會說話么?挺好,會巧言令色的姑娘處著舒坦?!?/br> 她又淡淡道:“坐下罷?!闭f罷好像無甚興趣,端上酒盅喝酒。 任豐年的面色并沒有因此變得很差,微笑謝過后又坐下吃菜。她不覺得自己的尊嚴一文不值,只是有時候對這樣無禮的人,到底用不著放在心上折磨自己。 一邊的任想容瞧著她的面色,不說話。她的本意是來宴上見見世面,有可能的話就結識一些顯貴人家的姑娘,不成想一來就給主人譏諷,大約今日算是泡湯了。 任豐年也不過就是埋頭吃菜,時不時聽聽幾個小姐論道東家短西家長,哪家鋪子出了新花色,什么胭脂坊出了好看又好聞的脂粉,倒覺得時候過的也蠻快。 不過還沒等她放松下來,外面就有人報道:“太子殿下駕到?!?/br> 整個花廳里的姑娘都給唬了一跳,有好幾個面色騰地羞紅起來,有幾個小官家的臉都發白了,畢竟在座的大多數都不曾見過這樣的上位皇權者,頓時跪下一片來。 嘉和郡主輕輕一笑,卻不跪下,啜了一口酒對來人道:“哥哥怎么今兒個有空啊,還以為你忙著處理政務呢?!?/br> 作者有話要說: 路齊婷:謝謝!小金人的話,我受之有愧!但還是感謝祖母祖父的傾力栽培,感謝父母不離不棄,最后!感謝我的meimei路齊媛,能給我這個機會,讓我完成當影后的夢想,我會繼續努力的!謝謝?。ㄎ⑿瞎?/br>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太子淡淡的道:“孤是聽聞鎮國公府里桃花開得熟爛,想來瞧一瞧?!?/br> 嘉和郡主面色微變, 撐起身子道:“那……您可需要嘉和陪同?” 太子隨意坐在高處, 神色難明:“孤來時聽聞此處言笑晏晏,興之所至, 故來一瞧,表妹好興致?!?/br> 嘉和郡主笑道:“謝謝表哥惦記了, 嘉和一切都好, 您不若留下來同咱們一道吃宴吧?” 太子往某處看了一眼,修韌的手指摩挲著白玉杯, 淺淡道:“不必。孤還有政務要忙?!?/br> 嘉和有些怕他,卻仍不住要同他多說話, 看了看外頭猶豫道:“殿下是為了jiejie,才來看桃花林的么?” 太子面色寡淡, 叫人看不清喜怒, 他似乎又看了眼底下,才緩緩道:“提醒表妹一句,見不賢須內自省。你須恪守禮教, 日悟己身, 若鎮日胡思亂想, 言語不當,則敗壞心神?!?/br> 嘉和郡主低著頭, 心里有些難過,向太子一拜道:“謝殿下賜教,嘉和知錯?!?/br> 太子走后, 嘉和郡主的興致一直不高。好像也不記得任家姐妹的事,時而怔怔的發呆。眾人也不敢打攪她,只低著頭吃東西,至多不過互相說些小話,也沒人敢說笑了。 京里許多閨秀都知道嘉和郡主的脾性,比起清高的長康郡主還要難料理的多。她行事只按本性來,是好是壞靠她一張嘴便可說明,靠著自己是當今皇后娘家人的身份,可以說是無往而不利。前頭便有侍郎家的小姐,因為言辭有些頂撞的地方,便叫嘉和郡主命人掌摑至死的例子。 雖說是死了,到底也沒人敢惹到嘉和郡主頭上,她不過是按照律條來處置這家小姐。掌摑個幾百下,輕也是打,重也是打,故而這家人再悲痛,也不敢真兒個對上國公府去。 而這件事的后果便是京里的姑娘畏懼嘉和郡主,反倒更加仰慕清高美貌的長康郡主,寧可多去幾次詩會,也不愿去嘉和的宴上了。那段時間,嘉和郡主的脾氣差到了極,打死過好幾個下人。 故而太子殿下突然來這扔下這么幾句話,也不算無依無據,反倒讓一眾姑娘都覺得松了一口氣。 嘉和郡主瞇著眼笑道:“這桃花兒開得這樣美,倒是叫我想起我jiejie在的日子了?!?/br> 嘉和郡主身側的一位皇室宗親嘆息道:“可不是么?那時候長康郡主還健在,太子殿下為長康郡主一言,便命人移來了紅葉桃,撒金桃這樣嬌貴難養的品種,還找了人來專門看護著……” 宗親少女嘆息道:“可惜……如今桃花爛漫開了,長康郡主卻沒了?!?/br> 一般時,諸位小姐也不敢在嘉和郡主跟前提長康郡主,只現下她主動提起了,有幾個懷念長康風姿的倒是心生感慨。 嘉和郡主淺笑道:“是啊,jiejie的風姿,自然無人能及。若她還在,與殿下定然……能成一對神仙眷侶?!?/br> 她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這些話原本的她一輩子也不甘心說出口。而現在,為了說給另一個癡心妄想的小姑娘聽,她愿意祝福長康,當然,長康不是死了么? 嘉和郡主看向任豐年那頭,倒是沒發現她的神情有甚么異樣的,心里不由煩躁起來,面無表情道:“任大姑娘覺得呢?” 任豐年覺得這郡主有病,她自己本來脾氣就很怪,沒想到碰上個更有病的,不由無語:“回郡主話,豐年只在小時候遠遠見過長康郡主一面,即便隔得很遠,她的風姿依舊十分動人?!?/br> 嘉和郡主哼笑一聲,執起酒樽道:“是么?你是真心稱贊我jiejie么?” 任豐年:“…………” 任豐年認真看著她道:“所有美貌的女子,豐年皆會用心去欣賞?!?/br> 她這話說的可以說是十分真心了。任豐年自小就喜歡長的美貌耐看的人,只有兩三歲的時候便知曉如何分辨相貌美丑,只要好看的大人抱,長相丑陋的一抱她,她要么閉眼就睡,要么就哼哼唧唧哭,路氏拿她是一點法子都沒有。雖則如今她長大了,但是仍舊抵不住自小養成的習性。 不過任豐年聽到什么栽桃花,青梅竹馬之類的言辭,仍舊忍不住心里憋氣。李琨從來沒有同她提起過這位郡主。她去世的時候,若說李琨沒有惋惜,定然是不可能的,前頭竟還說來看桃花!居然當著她的面說,來看給青梅種的桃花! 嘉和郡主看到她眼里的真誠,忍不住想,這姑娘大抵真是表哥隨便玩玩的。大約玩好了給點錢財珠寶便能打發了,不過她倒是心寬的很,竟然沒有半點奢想么? 嘉和郡主想了想,仍舊覺得嫉妒。那些東西,太子從不曾給過她,甚至連jiejie也不曾得到過,難不成太子哥哥真是不在意么?她微笑看向任想容:“這是任二姑娘罷?” 任想容忙起身道:“是,求郡主指教?!?/br> 嘉和郡主含笑道:“我府里沒甚么同齡兒的人陪著,總是覺著無趣兒,要不你進國公府來,陪我一陣子,怎樣?”她說話時雖用的是疑問的語氣,可真琢磨來,定然是要求了。 任想容不敢推拒,加上她也圖著伴過郡主的名聲,故而倒是干脆的應了。 任豐年在一旁干著急,她只覺得一顆心砰砰的跳。她不曉得嘉和這樣說是為了甚,但總之不會是什么好事,也就任想容是個傻貨,才這般干脆的應了!不然甚么理由用不來,能搪塞一點是一點,大庭廣眾的,嘉和定然也不至于亂來。 任豐年對嘉和一禮道:“小妹家中有些箱籠需要整理,郡主能否寬限個一兩日?” 嘉和郡主斜眼看她,譏諷道:“任姑娘是在與本郡主討價還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