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不用了,你拿走吧?!标惞绲穆曇魺o波無緒,說完就轉身走了。 我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付金波過來了:“不是讓你在停車場等嗎,怎么還在這兒?” “我剛撞到了一個姑娘?!?/br> “難怪,”付金波笑了聲,從傍邊那桌拿了一疊紙巾在我外套的袖子上擦了幾下:“衣服濕了你也不管,發什么呆?” 我下意識去看了一下,遠處的陳圭,他正在跟一個矮他許多的男士交談,臉上一派如沐春風的樣子。 ……。 付金波送我到小區樓下,我彈開安全帶的活扣:“今天我在宴會上見到了他?!?/br> “喔?”付金波笑了笑:“見到他你心里什么感覺自己清楚么?” 我點點頭。 他替我打開門:“上樓小心點?!?/br> 我沒有下車,轉身看著他,盡量讓自己的眼神顯得鄭重一些:“付金波,我想清楚了?!?/br> 他看了我許久,倒也不意外:“他已經有女朋友了。你能怎么辦呢?” 我:“是,我什么也干不了而且我也不想干。但我現在在說我們之間的事?!?/br> 他突然苦笑了一下:“不再考慮下?我覺得我們兩個還是有可能的?!?/br> 我搖了搖頭:“謝謝你?!?/br> 他在駕駛座上既沒說話也沒動作,我覺得這時候我該自動從他的豪車上滾下來。 關上車門,走了兩步,我又回頭敲了敲玻璃窗。 他把車窗搖下來,面無表情。 我:“你要是覺得我能力還行,以后的文件翻譯還找我行不?!?/br> 他一口拒絕:“你想得美。趕緊上樓?!?/br> 我嘿嘿笑了兩聲。轉身進了小區。 我跟付金波,其實我還是欣賞他的,有才,而且犀利。做人嚴謹滴水不漏。如果他是我的朋友,我會一蹦三尺高開心得笑出聲。但是要是做戀人呢,就只能卡在一個位置,上不來下不去。 卡在一個不恰當的位置,只能算是異物,不舒服。時間久了,要么咽下去,要么吐出來。 現在痛快多了。 范毅給我打電話說他要結婚了。他在外地出差,說是這幾天讓人把喜帖帶給我。 末了他在電話里問我叔叔身體怎么樣了。 我說老樣子,精神還不錯,記不住事兒,生活也不能自理。 范毅嘆了口氣。 他掛電話前突然說,陳圭回來了。 我說我知道。 我跟范毅自高考過后就不是經常聯系了,我爸出事后我沒給他打電話,但他不知道怎么曉得的,我爸轉院的時候專程從學校趕回來探望。這事兒我一直記在心頭。 也許因為我跟陳圭之間的事,他有些難做。我可以理解,我跟陳圭鬧翻之后,也不太想去聯系范毅。 正如我說的,范毅首先是陳圭的朋友,其次才是我的朋友。 上次在陳圭家里我聽李春久說之后才知道他要結婚了。 竟然不是羅文藝。 提到羅文藝,我就難免想起那個驕傲個性美艷不可方物的姑娘,羅文藝是典型的“白富美?!辈贿^個性跟我實在是沒幾句話可以講。在她轉學到a城的時間里,我也始終沒有和她走得更近。 不過她和范毅談過戀愛,這是肯定的。范毅給羅文藝下了那么多套,一個接一個,羅文藝要是真肯被套進去那估計也就是真愛了。 范毅是待著高富帥光環的rou絲,既然是rou絲,我覺得一定有神奇的力量可以把羅文藝拿下。這才是真正的套路。 不過沒想到過了許多年,羅文藝還是從他的套路里爬出來了。不知道現在是哪個姑娘和范毅綁在一起。 李春久來找我真在我意料之外。 我開車帶她去英雄峰薈吃火鍋,她拿了菜單看也不看,點了一個川味的紅味湯鍋,還囑咐服務員多加辣。然后是毛肚肥牛,蝦滑黃喉牛鼻筋。顯然是這里的熟客了。 她把菜單遞給我,我一想,兩個人也吃不了那許多,加了兩盤小青菜白豆腐。 鍋底一上來,上面飄著幾大塊還沒化的紅油,里面摻了幾十個花椒??吹梦一④|一震。 她去拿了兩碟醬料,坐回位置后看我盯著湯鍋后怕的表情,有些納悶:“怎么了,你不是很能吃辣嗎?” 我瞪眼看她,有些不解:“怎么說得跟你很了解我似地?” 她拖過蘸料的盤子:“陳圭說的?!?/br> 我不明白。陳圭為什么要和她說這些。 “你們公司下班都這么晚嗎?”李春久開始涮肥牛片了。 “是呀,十有八九都是要加班的。你在哪上班?”我擰開飲料給她倒了一杯。 “中心醫院?!?/br> “好吧。哪個科?” “骨科。我和陳圭就是在那里認識的。那時候我在柏林的醫院實習,不過我比他早回國兩年?!?/br> 我猶豫了一下,問她:“陳圭的右腿,是不是在國外受過傷,他現在好像有一點點跛?!?/br> 她抬頭看了我一下,扔了兩片毛肚進去:“你為什么不直接去問他呢?” “當時沒問,”我隨口說:“現在想起來了?!?/br> 她笑了笑:“不好意思,這是陳圭的隱私,如果你想知道,我建議你當面問他?!?/br> 我點點頭,不再問了。 “陳圭說你是他前女友?!彼又f。 我不否認也不承認:“怎么了?” 她拆開一包濕紙巾:“沒什么,他的手機里有一段你的視頻?!?/br> “?????!”這個消息對我來說的確挺震撼的。 “沒錯,”她打量了一下我的臉:“我確定是你。你圍著一個花壇又唱又跳,還做了一套廣播體cao?!?/br> 這個話題有點尷尬,我只能訕訕地笑一下低頭吃東西。 李春久沒有吃,我感覺她的目光虎視眈眈地看著我,過了兩分鐘還沒收回去。 “你得意嗎?”她忽然。 我抬頭看著她。 “讓一個男的對你念念不忘,過了七年換了好幾部手機都不肯刪掉關于你的一個小視頻,你得意嗎?”她沒有笑,眼睛有些嚴厲了。 我放下筷子,直視著她:“陳圭是你的男朋友,如果你想知道,最好去問他。這跟我沒什么關系?!?/br> “當初你把他給甩了是嗎?” “是?!?/br> “呵,后悔嗎?” 這個問題我回答不上來。 “你后悔了?!彼蝗恍α诵?,肯定的語氣,“這么說,你現在還喜歡他?” 這個問題我仍然回答不上來,不僅回答不上來,我還很想走。 “你現在有男朋友了嗎?” 這個問題可以回答,但我不想回答:“干嘛,你是要搞人口普查怎么的?” 李春久不再問了,她拿過自己的包包,從里面翻出一張喜帖放在桌上推到我面前:“這是范毅的喜帖,請你務必準時參加?!?/br> 我接過喜帖,拉開拉鏈放進包包夾層里:“好的謝謝?!?/br> “不知道我剛剛的問題是否讓你覺得很冒犯,如果是,不好意思,無意間知道了你和他過去的事,也許我太感性,跟陳圭認識太久,自然而然就站在了他那邊?!?/br> 我有些搞不懂了,她跟我說話的語氣不太像是一個現任對前任說的話:“你不是陳圭的女朋友?” 她笑:“你打開那張喜帖看看?!?/br> 我掏出喜帖攤開,上面端端正正寫著:“范毅(先生);李春久(小姐)舉行結婚典禮敬備喜宴?!?/br> 我已經完全驚呆了。 李春久看著我的表情嗤嗤笑出聲:“我是陳圭的校友,他是設計專業,我讀醫,不過他租的房子在我對面。我們還一起打過工,我跟范毅就是他介紹認識的?!?/br> 信息量太大,我有點接受無能。 “我真的是偶然看到他手機里的視頻的,不過前幾次我的確故意誤導你錯想我們之間的關系,原因我也說了,我是陳圭那邊的?!?/br> 我有些不太好意思,低下頭:“都是過去的事了,誰對誰錯都沒意思。誰欠誰也沒意思,我只能說, 我謝謝陳圭對我的好?!?/br> 有一會兒,李春久沒說話。過了一會兒,她突然幽幽地:“真的過去了嗎?” 我望著裝果汁的杯子:“它就是過去,這是事實,也是我的決定?!?/br> 李春久再次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她拎起包站了起來,對著我的頭頂說:“恕我直言,我對你有些失望?!?/br> “今天找你出來,第一是送喜帖;第二是問你一句話,我剛才已經問過你了。再見?!闭f完這話,李春久就走了。 我忙追出去:“我送你回去?!?/br> 李春久住在城西的老城區,和父母一起,但是新房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搬過去。 下車的時候,她猶豫了一下說:“你的態度我了解了,很多事情你不知道。但是站在朋友的角度,我為陳圭不平?!?/br> 然后她拿上包,問了最后一個問題:“陳圭去了德國,什么專業你知道嗎?” 我搖頭。 她笑了笑:“我的婚禮你要來哦?!?/br> 我說好。 李春久一上樓去,我的眼淚就下來了。我很久沒哭了,現在真的忍不住。這次我告訴自己,這是最后一次,過了今晚,過去的,就真的讓它成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