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如果可以,他寧愿把石榮的那一半血rou還給他,也不想承認他是自己的生身父親。時至今日,他居然還把所有的錯誤都歸到娘身上。 他慶幸娘及時離開了石家,不然恐怕他們母子再也沒有相見的可能了。 石榮以為雪松是在威脅他,說:“當然沒……” 一句話沒說完,他的身子一歪,撲通一下倒了下去,腦袋重重的磕在桌角,卻沒有一個人上前扶他。 第73章 石榮一手捂著心口,一手伸手去抓陳瑜:“救, 救救我……” 陳瑜退了一步, 冷眼旁觀, 不打算出手。反正石榮也不會一下子就死了, 多疼一會兒,估計就該知道怎么說話了。 而彩姨, 似乎是被嚇住了, 沒有反應過來, 居然也呆呆的站在那里, 任由石榮翻滾掙扎, 一點也沒有上前扶他的意思。 直到石榮痛得滿頭大汗,整個人都像從水里撈出來一樣, 這波疼痛才漸漸退去。他扶著桌子站起來,重重的扇了彩姨一巴掌:“賤人!說, 是不是你害我?” “阿榮!你不要相信他們的話,他們是故意來挑撥我們的。他們可是何秀清的兒子,怎么可能真心要救你?”彩姨似乎被打醒了,慌忙解釋。 她避而不談小人的事情, 一味的跟石榮強調陳瑜和雪松沒安好心,只想把這兩個人趕走, 她再想辦法安撫石榮。 石榮剛才那一陣的疼痛,比往日都更加劇烈, 他懷疑自己以后要是死的話,肯定是活活疼死的。所以, 他對彩姨的話無動于衷,現在誰能救他,才是他要相信的人。 他放低了姿態,低聲下氣的說:“求你們救救我,只要能救我,你們讓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br> “要想救你,這就需要問問我們彩姨了。順便我多嘴想問一句,大叔,彩姨肚子里的孩子有三個多月了,你有沒有什么話要說?”陳瑜覺得彩姨肚子里的孩子八成不是石榮的,看她那么心虛,估計時間也對不上。 石榮看著彩姨的眼神充滿了懷疑,兩個多月了,小彩不可能沒有發現自己懷孕了。她不說,意味著什么,他也很清楚。 當初兒子犯了事,他們也想再要一個孩子,有一陣子,兩個人的夫妻生活十分頻繁。 但是石榮畢竟不年輕了,身體很快就受不了了。加上一直沒能再懷上孩子,他對這事就慢慢就淡了下來。 最近兩年,甚至一個月都未必有一次。算一算,他們兩個上次行房還是上個月的事,上上次距離現在,絕對超過兩個月了。 石榮扯住小彩的衣領,憤怒的說:“難怪我對你這么好,你也要害我,這是嫌我礙眼,急著給野男人騰地方呢?說,那個野男人是誰?” 肯定是那個男人想害他,石榮現在已經確定了。 “沒有,我沒有,孩子是你的!你說這話,不怕我心寒嗎?這日子沒法過了,我要回娘家!”彩姨似乎覺得被羞辱了,衣服也不收拾,轉身就要出門。 石榮緊跟不放,拽著小彩說:“走,去你娘家,我也問問,你娘就是這么教你的,教著你偷漢子謀殺親夫?” 他也懷疑,小彩是把小人藏在娘家了。這頂綠帽子他是戴定了,但是面對生死問題,這都是小事。他最想的還是趕緊找到小人,解除自己的性命之危。 彩姨本來是想借回娘家躲開石榮的,沒想到石榮反而也要跟著一起去。出了大門,她就不敢再說什么了,怕吵起來讓鄰居聽到,壞了自己的名聲。 “我們也去看看吧?!标愯ず脱┧筛趦扇撕竺?,朝彩姨的娘家走去。 陳瑜和雪松不想離那兩個人太近,就跟他們隔了一段距離,慢慢走在后面。所以,他們到的時候,石榮已經跟丈母娘吵了起來。 一個六十來歲的老婆子,拄著一根拐杖,罵的正起勁:“你自己不也背著先頭的媳婦勾搭我們小彩?就算小彩偷人怎么了,跟你不也是半斤八兩,你也好意思說她?” 石榮氣急敗壞,指著小彩跟丈母娘說:“她,她不光是偷人,她還想害我的命!” 陳瑜和一群看熱鬧的擠在一起,隔著門聽著院子里的吵鬧聲,同時也留意著身邊這些人的反應。 小彩在石榮去醫院的時候還不忘回娘家,說明這jian夫可能就是一個村里的。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只要真的做過,肯定會露了馬腳。 果不其然,旁邊就有一個女人說:“這個浪蹄子終于露餡了?我還以為她男人是個傻子呢?!?/br> “可不是,出來隨便找個人問問,誰不知道她那點事啊,現在才知道,不會是八百年沒出門了吧?” 石榮還真是沒怎么出門,丈母娘家更是好多年沒去了,也難怪小彩能瞞到現在。 “活生生的大王八……” 有男人幸災樂禍說:“劉偉強要倒霉了,不過不花錢睡了別人媳婦這么久,也值了”。 陳瑜終于聽到了一個可疑的人名,她和雪松悄悄的退了出來,觀察著周圍的情況。彩姨的事情鬧得這么厲害,jian夫不可能不來打探消息的。 這個劉偉強肯定不敢光明正大的出現,不然被村里人認出來,說漏了嘴,他估計要被石榮打死了。 村里人雖然也有一些不和諧,但是一致對外的時候,還是比較團結的。更何況偷人這種事情,誰也不愿意多嘴沾上一身腥。 雪松拿一根手指抵住陳瑜的嘴,朝一個方向示意,讓她不要說話。陳瑜看過去,一個黑壯的漢子躲在路對面的一棵樹后,側耳聽著這邊的動靜。 “扎小人?” “劉偉強不會干這種事吧?” “你咋知道,你趴他床底下看了?” “這也太狠了,睡了人家的媳婦,還想要人家的命?!?/br> “沒聽他說嗎,小彩懷孕了。八成是劉偉強的種?!?/br> “誰能看著自己孩子叫別人爹啊” …… 原來石榮把自己被扎小人的事情說了出來,有理有據的跟丈母娘說,一定是小彩想要跟jian夫在一起,才想把他害死的。 小彩娘揚聲喊道:“行,既然你說有,那你來搜,搜到了我把頭給你。外面的街坊也進來吧,大家做個見證,我們小彩可不能讓他這么抹黑?!?/br> 門外的人呼啦啦進來了,看著石榮在小彩家翻找。這些人大多是跟小彩家沾親帶故的,偷人本來就不名譽了,但是這種捕風捉影的事情,只要不被抓jian在床,就可以不認。 但是害人性命,這事可不能坐實。不然以后他們家的閨女就別想嫁出去了,誰也不想娶個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捅自己一刀的媳婦。 有些明哲保身的群眾就散開了,看熱鬧可以,但是參與進去就沒必要了。 陳瑜和雪松跟著人群散開,尾隨著那個可疑的男人離開,一路跟著他到了一個偏僻的院子。 院子里沒有別的人,似乎只有這個男人自己住。陳瑜和雪松隱了身形,放輕腳步,跟在男人后面進了房間。 男人進了自己的房間,掀開床板,原來下面是空的,分成一個個大小不等的格子,放著一些雜物。 他從靠里的一個格子里拿出一個小盒子,打開之后,里面露出一個人形的布娃娃,針腳十分細密,娃娃臉上五官俱全,是用不同的繡線繡出來的。 做娃娃的人比較細心,眼睛用黑線勾勒出一個形狀后,里面還鑲嵌了一個接近琥珀色的透明紐扣。 陳瑜看著人性化的紐扣眼睛里面有光芒流動,仔細一看,發現不是自己的錯覺。那是石榮的一魂一魄,才讓娃娃看著這么靈動。 男人正是劉偉強,這娃娃是他讓小彩做的,扎小人的正是他。作為始作俑者,他對娃娃的詭異一點也不害怕,捻起盒子里一根農村縫被子用的大號針,狠狠的朝小人心口扎去。 “去死吧!一個老廢物,還敢霸占著小彩?想讓我兒子叫你爹,想得美……”劉偉強在娃娃的心口一下一下扎著,娃娃琥珀色的眼睛里充滿了痛苦和懼怕的色彩,用繡線勾勒出來的唇大大張著,無聲的嚎叫著。 彩姨的院子里,石榮里里外外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什么娃娃小人,正在被丈母娘指著鼻子罵得抬不起頭。 街坊也以為石榮是發現小彩偷情,想要報復她,才把扎小人這種子虛烏有的事賴在她頭上的,也紛紛跟著指責他。 說著說著,石榮就捂著胸口倒下了。他大聲的呻/吟著,不停的咒罵彩姨,身體因為痛苦不停的痙攣。 彩姨暗悔,偉強真是幫了倒忙。本來可以就石榮誣陷她這事,把偷人的事蓋過去。到時候借著這個事她就可以跟石榮離婚,以后想跟誰在一起他都管不著了。 但是這會兒石榮疼成這個樣子,村里人肯定要懷疑了。 有人已經悄悄的往劉偉強家跑去了,那貨這會兒不會正扎小人的吧? 聽到外面的動靜,劉偉強慌忙停了手,想要把盒子蓋上,重新藏起來,卻發現手里的盒子怎么都拿不動了,就算想扔都扔不掉,牢牢的粘在自己手上。 村里人來的時候,就看到劉偉強手里拿著一個盒子,里面有個插著針的娃娃,滿臉恐懼,頓時大叫起來:“劉偉強殺人啦!” 劉偉強這時候發現盒子已經能動了,但是已經晚了。呼啦啦,外面的人接二連三的闖進來,把劉偉強團團圍住。 陳瑜和雪松趁機出了院子,準備去找石榮過來。石榮已經恢復過來了,跟著人群跑到劉偉強家門口,正好看見他們兩個。 “你們找到人了?”石榮剛才一直沒看到他們兩個,現在見了他們,就猜想他們是來抓兇手了。 雪松點頭:“找到了,他現在就在房間里。拿到娃娃,你就有救了?!?/br> 石榮一聽自己的命就被捏在屋里那人手中,扒開人群就沖了進去。在劉偉強慌里慌張的把盒子扔掉時,及時接住了里面的娃娃。 他顧不上找劉偉強算賬,拿著娃娃直接去找陳瑜:“娃娃找到了,你快幫我解了!” “解了可以,你先把這個聲明簽了?!标愯つ贸鲈缇蛯懞玫穆暶?,把石榮一家對雪松和婆婆做的事寫得一清二楚,只等石榮簽字了。 有了石榮的親口證實,就算他現在死了,石家人也不好意思讓雪松為他送終了。 石榮為了活命,看都不看,接過陳瑜手里的筆,就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陳瑜拿針挑破他的手指,示意他再按一個血手印。這是昭告天地,石榮和雪松的父子緣分就此斷絕。 石榮敢怒不敢言,依言按了指印。反正名字都簽了,也不在乎一個指印了。 在石榮按下指印的時候,雪松聽到了一聲細微清脆的斷裂聲,靈魂都發出一陣愉悅的歡唱,似乎在慶祝沖破了某種桎梏。此時他再看石榮,只覺得無悲無喜,好像面對一個最尋常的路人。 陳瑜敏銳的發現了雪松的變化,心情好了起來,難得給了石榮一個好臉色。她把娃娃拆開,從心口的位置拿出一團黑褐色的棉絮,這是石榮的血,說不定還是指尖血,上面附著一個重影的人形。 這就是石榮的一魂一魄了,陳瑜一把把它揪出來,從石榮的眉心塞到了他的身體里。然后她手指輕輕一彈,棉絮瞬間燃燒起來。她把棉絮丟回娃娃心口,被引燃的布娃娃很快就化為一團灰燼。 石榮緊張的問陳瑜:“這樣是不是就好了?” “是的,你這條命我們算是救回來了?,F在你和雪松沒有關系了,你的家務事我們就不參與了?!标愯ば那榇蠛?,笑瞇瞇的跟石榮說。 雪松牽著陳瑜,從人群中穿過,看似步伐不快,很快身影就已在百米之外??吹脟^的群眾驚嘆不已,高人啊。 大家正想問問石榮這兩個人是什么來頭,就發現石榮已經沖回了屋里,保住了性命,他就要找那一對賤人好好算賬了。 “偉強!偉強,你怎么了?”房間里,小彩抱著劉偉強拍打著他的臉頰,不停的呼喊。劉偉強緊緊閉著眼睛,身體跟蝦米一樣蜷縮著,右手捂著胸口,分明跟石榮的情況差不離。 這是反噬了。很多陰毒的咒人之術,一旦被破,自身就要受到反噬。如今,活不了多久的,是劉偉強了。 小彩看到石榮進來,仇恨的看著他問:“偉強要死了,你是不是滿意了?” “你偷人還有理了?我哪點對不起你,你要跟野男人合伙弄死我!”石榮看著仇人這個樣子,大為解氣,但是看著小彩為野男人傷心的樣子,他就心火大盛。 小彩譏諷的看著他說:“當然有理,當初姓何的不能生了,你可以找我生孩子。你不行了,我憑什么不能找別人?” 石榮比小彩大十歲,三十多歲的女人正是生理需求旺盛的時候,石榮卻有心無力。三月不知rou味,小彩看男人的時候眼睛都是綠的。 小彩娘家村里有個叫劉偉強的閑漢,打小就喜歡小彩,可惜家里窮,只能眼睜睜看著小彩嫁給石榮。誰讓人家家里條件好,還有個在國營飯店工作的大哥,就算是二婚,也能娶到頭婚的大姑娘。 那天天近黃昏,小彩從娘家回家,路過莊稼地的時候,正好碰到了劉偉強,就打了個招呼。 在小彩跟她說話時,劉偉強敏銳的察覺到了對方無意中釋放的信號。眼看四下無人,他抱住小彩就鉆進了旁邊的玉米地里。 十幾歲的時候就勾搭上了有媳婦的石榮,小彩也不是什么貞潔烈婦。她先是被嚇著了,掙扎了幾下,久曠的身體就不由自主的迎合起了對方。 云收霧散,兩人穿上衣服分頭離開,心中卻有了默契。 “誰不行?你一個女人,說這話要不要臉?也是,你要臉就不會偷人了,偷人就偷人,為什么還要害我?”石榮對小彩的感情已經沒了,但是被戴了綠帽的羞辱和對死亡的恐懼,還是讓他忍不住控訴小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