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你還有臉叫寶兒,你還沒發現吧,他已經不受你的控制了。我們自然是來找你報仇的!”小茹再次沖上去,伸出手就往劉利豐的胸口插去。她要看看這忘恩負義的白眼狼,他的心,到底是黑還是紅? 小茹的手剛剛接觸到劉利豐的胸口,就被彈了回去。原來他脖子里正好帶了一個開光的觀音吊墜。真是笑話,這樣的人,居然還求菩薩保護。 地上的那團血泊在小茹被彈飛之后,移動的速度更快了。終于到了床邊,血泊中突然伸出一雙血淋淋的雙手,直接把劉利豐扯到了床下。 劉利豐的妻子在看到血手的時候,直接就昏了過去,倒是省了后面的驚嚇。 “寶兒,你要做什么?我命令你,現在就跟你娘回到房間去,我不會跟你們計較!”劉利豐集中精力命令小鬼,卻發現怎么也指揮不動他。 怎么可能?一二十年了,寶兒從來沒有這么不聽話過,這是怎么回事? “南無觀世音菩薩,南無觀世音菩薩……”劉利豐伸手就去抓胸前的吊墜,不停的祈求菩薩保佑。 然而,他手中的觀音吊墜上,不知道什么時候沾了兩滴血,恰好在菩薩的眼睛下面,好像在哭泣一樣。 先前吊墜把小茹彈飛,并不是菩薩保佑了他,而是之前有大師給吊墜開了光,剛剛為他抵擋住了小茹的襲擊,在被寶兒的血污了之后,徹底成為了一塊脆弱的石頭,布滿了裂紋。 小鬼身上不停的流著鮮血,露出一個童真的笑容:“爹,你知道血液慢慢流失的感覺嗎?你知道靈魂被灼燒的痛苦嗎?” “小兔崽子,快給老子滾開,去死!”劉利豐丟開黯淡無光的觀音吊墜,雙手胡亂的推著小鬼,不停的咒罵著他。 劉利豐的兇戾讓小茹無法靠近他,只能恨恨的飄在一旁,等著兒子動手。 小鬼被劉利豐的鮮血供養了這么多年,跟他比兇惡,就是不自量力。小鬼抽出身上的布條,把劉利豐捆了起來,笑著跟他說:“爹,這布條你眼熟嗎?” 當時捆兒子的時候,劉利豐用的就是這個布條,這些年兒子去抓補品的時候,用的也是這個,他自然知道。 看著小鬼惡意的笑容,劉利豐終于知道他要做什么了,他瞪大眼睛瘋狂的喊:“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是你爹。你的命本來就是我給你的,還給我又怎樣?” 陳瑜對劉利豐的無恥嘆為觀止,她默默的在房間里貼了一張符,隔絕了里面的聲音。這回就算劉利豐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他的。 第62章 小鬼把劉利豐用布條捆起來,粗暴的扔在房間內的一把靠背木椅上, 獰笑著對他說:“爹, 看我對你好吧, 怕你躺在地上涼, 還讓你坐在椅子上?!?/br> “你知道嗎?鮮血噴出來的那種場景,就像一朵花突然開放一樣, 特別的好看。爹, 你睜大眼睛, 不要錯過了?!?/br> 他要是一直躺在地上, 怎么能欣賞到這樣的美景? 劉利豐從被小鬼捆上的那一刻, 就預感到自己接下來要遭受什么了。他恐懼的扯著嗓子大喊,想要驚動周圍的鄰居, 讓他們來救自己??上傲税胩?,外面依然沒有一絲動靜。 其實就算能聽到又如何, 小鬼反噬復仇,這些普通的人怎么可能攔得住。 不過陳瑜貼上隔音符的做法,還是為小鬼解決了一些麻煩。畢竟無人打擾,他才能安心的招待劉利豐。 小鬼感激的看了陳瑜一眼, 然后露出尖利的牙齒,在劉利豐的身上挑著血管一處處兇狠的咬了下去。 他特意避開了容易大量噴血的主動脈, 讓劉利豐的身體既能不斷的流出血液,又不至于在短時間內死亡。 劉利豐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皮rou被尖利的牙齒割開, 血管被刺破,伴隨著尖銳的疼痛, 鮮紅的血液一股股的流出來,忍不住移開了眼睛,痛苦的嚎叫。 “爹,你流了好多血,是不是害怕了?我這就幫你把眼睛蒙上,看不到就不怕了?!毙」砗堋百N心”的用布條把劉利豐的眼睛蒙上。 眼睛被人蒙上,劉利豐的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他感受著粘膩溫熱的血液從體表流過,然后滴落在地板上。滴答、滴答,一聲又一聲,接二連三,時快時慢,好像是死亡的喪鐘。 他看不見,不知道自己流了血,也不知道后來小鬼又咬斷了幾處大大小小的血管。這種生命漸漸流逝的恐慌幾乎要把他逼瘋,開始拼命的掙扎。 然而劉利豐的掙扎只是徒勞,他不但無法掙脫布條的束縛,反而又讓血流的更快了一點。最后他頹然的靠在椅背上,絕望的想,我要死了嗎?就這樣死在這個逆子手里? 失血過多讓劉利豐感覺到身上越來越冷,腦子也開始清醒起來。他冷靜的想著,他都這把年紀了,就算現在不死,早晚也會死的,有什么好怕的? 對,他不怕。就算現在死,他這輩子也值了。從一個放牛娃走到今天,光耀門楣,兒女雙全,子孫滿堂,幾個人能有這福氣? 劉利豐的面色平靜了下來,恐慌一點點褪去,讓小鬼看得有些納悶。這老東西死都不怕?不過在劉利豐身邊這么一二十年,他就算神智時常,記憶還是有的。很快他就猜到了劉利豐的想法。 小鬼不以為然的笑笑,趴在劉利豐耳邊說:“爹,你是不是在想,你享了大半輩子福,我的好弟弟好meimei也過上了好日子,自己就算死了也值了?你放心,黃泉路上,你先走一步,他們隨后就跟上了?!?/br> “你!你不要動他們,他們是你的親兄弟親meimei。對不起你們娘倆的是我,他們什么都不知道!”劉利豐沒想到自己的心思會被看穿,順著小鬼的聲音,吃力的把頭轉過去,大聲的說著。 小茹飛身過去,長長的頭發像蛇一樣緊緊纏住劉利豐的頭發,指著小鬼歇斯底里的控訴:“你也會心疼孩子?你殺他的時候想過他也是你的親生兒子嗎?你有什么資格讓他放過你那些孽種?” “就算他們不知情,但是他們有今天,是你害了多少人換來的?再說,他們真的不知道你這些年做的事嗎?恐怕就連床上那個肥婆子都知道一點吧?”小茹嘲諷的說道。 劉利豐的行為并不算太隱蔽,家里有一個常年不讓人進入的小房間,房間下面還有個地下暗室,誰都會覺得不正常。 只不過這些受益的人不愿意深究罷了,反正他們也沒有親手害人,那些競爭對手,得罪自己的小人自己倒霉,小災小難也好,家破人亡也好,跟他們有什么關系? 劉利豐此時只覺得天亡我也,難道劉家真的要完了?他年輕的時候重利輕義,是窮怕了。如今有了錢,有了權,又上了年紀,漸漸就喜歡上了天倫之樂,對兒孫也愛惜起來了。 尤其是幾個小孫孫,更是讓他疼到了心坎了。一想到那幾個孩子不知道會怎樣凄慘的死去,他就心如刀絞。 上了年紀,身體每況愈下的劉利豐被自己想象的情景刺激到了,突然“噗”的一聲,一口心頭血噴射出來,頭一歪就沒了氣息。 看著滿臉寫著不甘,雙目圓睜,眼睛都要瞪出來的劉利豐,小鬼十分掃興。老不死的,真是經不起折騰。這么快就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劉利豐咽氣之后,靈魂很快就從身體里飄了出來。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王盛川兜頭一鎖鏈捆得結結實實。 “您是、無常老爺?”劉利豐看著面前腳不沾地的軍裝男人,遲疑的問道。黑白無常什么時候改了這種裝扮,難道不應該是頭戴高帽,一身白衣/黑衣嗎? 還有“無常老爺”身邊的一男一女,難道是隨從? 劉利豐這會兒腦子糊里糊涂,竟然沒有注意到,陳瑜和雪松是腳踏實地踩在地上的。誤以為兩人也是地府工作人員。 王盛川一本正經的對他說:“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本地新任勾魂使?!比缓笤掍h一轉,厲聲喝道:“劉利豐,你生前惡貫滿盈,害人無數,還不快快跟我去地府受刑!” “勾魂使?”劉利豐鸚鵡學舌一樣念了一遍,飄散的意識突然回來了,高聲喊道:“大人,勾魂使大人,我是被惡鬼害死的,你趕快惡鬼捉走,送我還陽!” 他不是壽終正寢的,被惡鬼害死,應該算是枉死吧?他的身體還沒涼,如果勾魂使大人愿意送他還陽,他肯定還能活過來的。 劉利豐抱著一線希望,赤紅的眼睛盯著王盛川,滿臉瘋狂的求生欲。 小鬼嘻嘻的笑了一聲,嘲弄的看著劉利豐說:“我是惡鬼,那制造惡鬼的你不更是罪大惡極?爹啊,你現在跟兒子團聚了,不應該高興嗎,還掙扎什么?咱們爺倆一起下地獄吧!” 似乎是在配合小鬼的話,王盛川的鎖鏈一抖,手里的這頭迅速變長,把小鬼也給捆上了。 小茹撲上去抱住被鎖著的兒子,惶恐不安的問:“大人,不是說好了讓我們報仇的嗎?這個老東西的女人孩子還活得好好的,您不能就這樣把我兒子拿走!” “如今劉利豐身死,所養小鬼失去控制,劉家接下來就會遭到反噬。牽扯這樁因果越深的人,受到的報應就越嚴重。劉家再也不可能像從前那樣風光,家破人亡是免不了了?!?/br> “你要是不放心,可以留下來看看他們的結果,然后讓雪松幫你祛除怨氣,再去地府轉世。但是你兒子和劉利豐必須盡快送往地府接受懲罰?!蓖跏⒋▏烂C的跟小茹說道。 劉家人自會受到報應,王盛川肯定不會再多此一舉讓小鬼一個個親自報仇。要讓這小鬼出手,肯定不會留下一個活口。 每個人身上的業力多少不一,跟劉利豐的血緣也有遠有近受到的反噬輕重肯定不同。如果這小鬼漏了一個還好,天道自會補全,要是出手過重,做決定的他功德就要被扣了。 小茹轉身飛到床上,伸手就往床上的女人抓去。既然兒子要被帶走,那殺一個就是一個。做人這么痛苦,還想什么來世。 “??!”床上昏迷的女人連眼睛都沒有睜開,痛苦的發出一聲短促的叫聲,脖子里登時噴射出一股鮮血,像噴泉急射到對面墻上,留下一片殷紅的血花。 陳瑜快步上前一看,跟雪松說:“頸部總動脈被劃破,沒救了?!?/br> 雪松輕輕念了一句佛號,閉目點了點頭。 這女人興許罪不至死,但是她生前也沒少享受劉利豐借助小鬼謀來的氣運,對枕邊人養小鬼的情況應該也略知一二,有此一劫,許是命中注定。 不到兩分鐘,床上的女人就停止了掙扎。 本來小茹手上并沒有人命,祛除身上的怨氣之后,還是可以繼續輪回的。但是如今手上沾了活人的鮮血,這回也要去地府接受審判了。 對這個結果,小茹一點異議也沒有。兒子和仇人都在地獄,她怎么可能甘心重入輪回。只是她臨走的時候請求王盛川,日后不要忘了把劉家的下場說給她。 王盛川帶著劉利豐夫妻倆和小茹母子倆去了地府,陳瑜和雪松隨后也離開了一片狼藉的劉家,他們可不打算幫著兩人收尸。 劉利豐因為不愛與人交際,所以兩口子第二天沒有出門,街坊鄰居都沒有覺得有什么異常。 最后還是等到第三天,從縣里來報喪的劉老二發現了不對。他回來的時候看到家里大門從里面緊鎖著,再問鄰居,很快就得知爹娘已經兩天沒見人影了。 爹娘不會出了意外吧?劉老二搬起一塊石頭砸開大門的門鎖,闖進爹娘的臥室一看,就發現這兩人一個在床上,一個在地上,一身是血,死不瞑目。 不僅如此,滿屋子都是紅褐色的血跡,地上、床上、墻上,看著讓人觸目驚心。 劉老二跪地大哭,他們家是怎么了?大哥昨天被上面請去談話了,說是有人舉報他在文/革時制造了多起冤假錯案,還拿出了很多證據。 上面的處理還沒下來,大哥剛出門就被一個軍卡撞死了。過路的行人都說,軍卡走得好好的,是他自己撞上來的,人家無論如何都不負這個責任。 為了避免麻煩,革/委會居然不去追究軍方的責任,反而迅速給大哥蓋棺定論,說是他這樣潛伏在革命隊伍里的害蟲,死了也活該。 革/委會給了劉家一筆撫恤金,這事就這么過去了。大哥一死,大嫂傷心過度也起不來了,只能讓他回來通知爹娘,去縣里cao持大哥的喪事。 沒想到他這一回來,爹娘也被人殺了。 開始楊樹鎮的人還以為劉家兩口子的死亡只是一個意外,在聽說劉家老大也死了之后,就有了一些別的說法。 大家沒想到的是,劉家這事居然還沒完。 劉老大尸骨未寒,劉老二又被瘋狗咬了一口。被狗咬本來不是什么大事,沒想到他居然神經了,怕光怕水,還會發瘋咬人,在醫院待了沒幾天就不治身亡了。 而劉家外嫁的女兒,剛參加完爹娘和哥哥的葬禮,回來就發現男人找了個狐貍精,還是捉jian在床。她發瘋一樣上去跟兩人廝打,卻被男人和小三沖動之下聯手給掐死了。 劉家的兩個兒媳婦雖然沒死,但是出門都膽戰心驚的,因為隨時可能因為各種意外受傷。就連第三代的小輩,身體莫名其妙的出現了好多問題。 因為家里的頂梁柱不在了,接連辦喪事,還要治傷治病,劉家這回又重演了劉老二敗家的一幕。只是這一次,敗得更快,更徹底。 陳瑜對劉家的情況一點也不意外。養小鬼雖然能提升人的氣運,名利唾手可得,但是反噬的結果,沒有幾個人承受得住。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沒有什么捷徑可走。 如果前世的福報不夠,導致今生運氣不好,不得發達。不如多行善事,然后再比別人多付出一些努力,后福和好運自會降臨。 二妞這次也算做了一件好事,她本來就快要轉世了,這下估計更快了。只是陳瑜每次問她,她都說快了快了,卻沒有一個具體的日期。 到了三月里,春暖花開,社員們都忙著春耕播種的時候,陳大富死了。 這些年來,陳大富一直躺在床上,就靠春蘭每天給他喂幾口吃的,才讓他沒餓死在床上,但也僅僅是沒有餓死。 如今家里是大妞掌家,未經她的允許,春蘭不能多喂陳大富一口吃的。 大妞也有說法,家里只有他們娘倆上工,掙的那點公分,要養家養福妞,壓力已經夠大了。陳大富天天“舒舒服服”的在床上躺著,消耗的比較少,少吃一口也死不了。 春蘭一貫是個懦弱的性子,未嫁從父,出嫁從夫,男人不行了就聽女兒的,從來都不敢大聲反抗。 所以陳大富這些年下來,瘦得只剩一把骨頭,身上褥瘡一層又一層,偶爾還能看到蛆蟲在里面鉆來鉆去。如果不是春蘭經常拿了簽子幫他挑,估計他早就被啃吃了。 春蘭報喪的時候,社員們才想起來還有陳大富這么個人。他這一死,大家又想起來他當初骨頭斷成一截一截,整個人跟軟面條一樣攤在床上的樣子。 得益于他的悲催遭遇,南陳莊這些年女孩子的待遇好了很多,生了女兒不想養的,最多也是送人,再也不敢隨意丟棄,更不用說私下弄死了。 陳大富入土之后,二妞來跟陳瑜告別:“姑姑,我要走了??上Р荒芸粗艿艹錾?,希望下輩子我們還能再相遇,就是不知道你們還能不能認出我?!?/br> 二妞水潤的眼睛巴巴的望著陳瑜的肚子,心里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要是能做姑姑的寶寶就好了。 陳瑜試著把二妞抱在懷里,發現她對自己身上的陽氣居然沒有反應??磥矶な且R上投胎了,她身上的陰氣已經淡得快沒有了,所以才不會懼怕陽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