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金鈴自小就為繼承雪衣天城努力修行,我可以信她對大哥動心,但絕不相信她會自愿離開雪衣天城。若這一切都是光明門從中作祟,天羽世家必定掃清北方毒瘤,為死者討回公道?!?/br> 他在賭,顧余生也在賭,天羽世家中有白巫,誰也不能保證幽閑焦明與凈世宗無關,此時顧余生賭的就是他對鶴五奇的一切關懷都出自真心。兩大勢力合作唯一能倚仗的竟只是彼此品性,這樣的事傳出去簡直比說書話本還令人驚奇。 然而,顧余生還是毫不猶豫地賭了一把,他將有關凈世宗的全部資料都放在幽閑焦明面前,鄭重道:“東靈劍閣坦誠相待,但愿天羽世家莫忘初心,與我共除天下邪魔?!?/br> 作者有話要說: 顧余生:垃圾白巫欺負我情緣,干死他們! 幽閑焦明:垃圾白巫搶我情緣,干死他們! 鶴五奇:咦,二叔有情緣嗎?我是不是又錯過了什么新故事? 釋英:放心,這次你不是觀眾。 第一百一十五章 晏金鈴自小就好強, 她是雪衣天城唯一的繼承人, 今后定要帶領雪衣天衛鏟jian除惡守衛天下。她知道自己肩頭的責任,所以從知事開始就刻苦修煉,在外更是注意著自己的一言一行。幼時不曾好生享受少女情懷,有了情郎也是各地奔走聚少離多, 晏金鈴這一生都只作為少城主而活。 和鶴幽閑在一起的日子是晏金鈴少有的放松。他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 只有在這個男人面前, 她可以放下少城主的威嚴和肅穆,自由自在地去笑, 任性妄為地向他發脾氣, 抱怨自己所遇上的一切疑難困境。她這一生的少女情懷并不多, 僅有的這一些,全都交給了鶴幽閑。 “幽閑, 我們來比武, 你不許讓著我,我要憑本事打贏你!” “幽閑幽閑,你現在打不過我了, 看我以后不叫你刷碗疊被!” “幽閑, 我對父親說選描鳳金鈴做武器是因為可以隨身攜帶, 其實是騙他的,我只是覺得這樣的手鏈好看而已?!?/br> “幽閑,要是修士都像你這么無害該多好,一個兩個就知道惹是生非,累得我整天到處跑都沒空和你好好逛次街?!?/br> 這世上只有鶴幽閑見過她的明媚、她的嬌艷、還有……她的疲憊, 百年過去,如今再次回想,伊人一蹙一笑仍是歷歷在目。他們在一起時,晏金鈴總是走得很快,因為她很忙,若不快些和鶴幽閑將這些風景看完,待到天衛來報便不得不去處理公事。 就像臨別的那一天,素服女子雖是慵懶地躺在他的懷里輕哼著“不想起床”,當白鴿傳來何府慘案的消息,她仍是毫不猶豫地披了衣服起身,像是完全忘了自己的抱怨,只認真道:“北方不可能突然冒出這樣強大的邪修,何府之事很蹊蹺,我要親自去一趟?!?/br> 那時晏金鈴已覺身體有些異樣,元嬰修士沒有元嬰這樣的情況太詭異了,然而,她見鶴幽閑仍是微笑著送自己出門,最終還是沒說什么,只像是安慰自己般喃喃低語:“我是雪衣天城的少城主,我若不管,便沒人能去查光明門?!?/br> 他們之間一直都是這樣,鶴幽閑只對修仙問道感興趣,對情事亦不強求,晏金鈴不在他便安靜清修,回來了再好生相聚。志同道合,各取所需,鶴幽閑認為這就是所謂的神仙眷侶了。 只可惜,當晏金鈴從越京返回就突然放棄了城主之位,甚至支持牧白衣成為城主。幽閑焦明不相信她會自愿做這樣的決定,幾番詢問卻只遭了她的冷待,最后甚至被趕出了門。幽閑焦明亦是大家公子,他的忍讓也有限度,如此吵過幾回,二人也漸漸淡了,晏金鈴的表現一切如常,唯獨眼里很難再見昔日情意。 幽閑焦明也不知她是怎么了,有時冷淡得仿佛陌生人,有時又突然闖進他的閉關之地緊緊抱著他,仿佛視他為人生最后的羈絆。這樣若即若離的關系持續了很多年,直到某一天,晏金鈴終于有了幾分往日的歡喜,笑著對他說:“幽閑,牧師兄說我有了喜脈?!?/br> 這個消息的到來讓幽閑焦明非常高興,他以為晏金鈴這些年的冷淡是因為自己沒有及時去救她,有了這個孩子,他們之間的隔閡也該消了,定能和好如初。 只可惜,所有的雀躍和期待最后只迎來了一盆冷水——晏金鈴自請嫁與鶴鳴山為妻。 當時宛如墜入深淵的心情幽閑焦明已不愿回想,他只記得自己不肯相信,仍是執著地去問晏金鈴:“你說自己有了喜脈,如何還能再嫁給我大哥?” 然而,那時的她就像完全變了一個人,看向他的眼神滿是冷漠,“那是牧白衣誤診,雪衣天城與天羽世家聯姻勢在必行,你若還對我有幾分眷顧就別宣揚過去之事?!?/br> 晏金鈴自越京返回后的冷淡幽閑焦明都看在眼里,他不相信她會移情別戀,可他也不確定在晏金鈴心里自己和雪衣天城誰更重要。與天羽世家家主聯姻對雪衣天城有好處,若是為此,他竟無話可說。 迎親的那天,幽閑焦明守在迎親的紅毯之上,聽著音修的絲竹之聲逐步靠近,只要她一個眼神,他就能當場搶親。然而,那嫁衣如火的女子只是神色淡然地自他身邊走過,唯一留下的話便是冰冷的警告:“幽閑,莫要鬧事?!?/br> 幽閑焦明和晏金鈴的感情鳳鳴山都看在眼里,他以為大哥不會答應的,誰知最后晏金鈴就這樣成為了天羽世家的主母。 那一天,幽閑焦明同時被至親和所愛之人背叛,他成全了晏金鈴的要求,對過去一字不提,不去誤了雪衣天城和天羽世家的聯姻??伤麤]辦法再看著這兩人,當夜就離開了天羽世家,若不是收到晏金鈴身死的消息,或許永遠也不會回來。 當他回來時,家中滿是縞素,晏金鈴已被下葬,只有陪嫁侍女偷偷告訴了他一個消息:“二爺,夫人身子虛弱又是早產,還是沒抗住……只是,她死后手里緊緊抓著一枚繡著仙鶴的香囊,奴婢瞧著,像是您舊時用的東西?!?/br> 正是這句話讓幽閑焦明對過去的一切起了疑心,他抓住當時接生的產婆逼問,得知晏金鈴死前一定要讓這個孩子姓鶴,想起她嫁入天羽世家一月便有了身孕,對這個孩子來歷更是存疑。 他不敢相信自己猜測,當即就去雪衣天城質問牧白衣,那人卻只嗤笑著回:“我誤診?她說是便是吧?!?/br> 從牧白衣上位幽閑焦明就對他頗為忌憚,如今面對這古怪語氣更是激動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她是被迫的對不對?” 然而,牧白衣只是看著他,像是在進行久遠的回憶,“晏金鈴常說修為越高責任越大,正因我們是強者,所以更該肩負天下庇護黎民。她是個好人,小時候憐我出身平凡,甚至請求師父允許我服用升仙丹……” 平淡的聲音到此戛然而止,牧白衣突然嘲諷地大笑:“好人當然不會有好報??!焦明似鳳終究不是鳳,她想要得到鳳凰自然只能嫁給鳳鳴山。是你主動放棄的家主之位,是你沒有攔她去越京,也是你為了她的聲譽將所有過去壓在心底,這是你的選擇,你只能恨自己。 幽閑焦明,你不爭權勢,不爭名分,你只要感情,甚至愿意忍受痛苦成全師妹的心愿,可是你說,她死前是恨你還是愛你呢?” 這些話,當時的幽閑焦明并沒有聽懂,他只以為這是牧白衣奪取城主之位的陰謀。直到釋英將升仙丹解析完畢,他才知當初的自己大錯特錯。 “人吸收靈氣的速度全看資質,所謂丹藥便是以人力將靈氣凝結成固體,通過服用強行送入修士體內進行煉化,從而起到輔助修行的作用。至于是否能將靈力完全吸收,還是要看修士的個人能力。 可這升仙丹不同,他是以修士真氣為原料制成,服用后很容易煉化。這本是無害,但煉制者還將真氣原主的靈魂碎片也混雜了進去。他們摻得很少,就算有人發現也只當這是醫修用了魂丹煉制法而留下的痕跡,并不會起疑心。 但是,若長年累月地使用,這些破碎的靈魂將在修士體內重新凝聚,與身體原主的神識融合為一體。 鶴五奇這樣的情況便是初期癥狀,少年修士的意志敵不過元嬰強者,等再晚一些,當外來魂魄與本體靈魂完全融合,他將成為擁有自己記憶的另一個人。 牧白衣和晏金鈴都是自小服用升仙丹輔助修行,我想,應該是他們在越京成了光明門的絆腳石,所以便被催化了靈魂融合的進程?!?/br> 釋英用了多種手段甚至不惜親自試藥,終于將升仙丹隱藏的陷阱調查得明明白白。當時,他看著因遲來的真相而雙眼發紅的幽閑焦明,終是道出了殘酷的現實, “從越京歸來的人早已不是晏金鈴,而是另一個搶了她的身軀,奪了她的記憶,強占她的人生的外來者。白巫不允許雪衣天城和自己作對,所以,用這樣的方法毀了她?!?/br> 原來他的直覺沒有錯,那年的晏金鈴的確是變了一個人,即便神魂被侵蝕,她依然在頑強抵抗。直到被占據神魂嫁給鳳鳴山那天,她都在努力走回他的身邊。而他竟什么不知道,還以為她為雪衣天城舍棄了這段感情,平白怨了這么多年。 真相的到來掀起了過去所有的傷口,劍修都已散去,幽閑焦明獨自守在鶴五奇床邊。他安靜地用手指描摹少年與她有些相似的容顏,想起了很多舊事,最終回蕩在耳邊的卻是牧白衣的那些誅心之語。 鶴幽閑只想做個與世無爭的修士,除了和自己心愛的女人一起修仙問道,什么都沒求過。他不爭不搶,將家主之位拱手相讓,只是這樣一個礙不著誰的小小愿望,他的大哥竟也要毀掉。 這世道容不得他繼續清修,既是如此,為了保護這個孩子,便由他掀起天下風云,率先對光明門開戰。 “五奇,為父自詡聰明,卻做了一輩子糊涂人。你素喜熱鬧,這一次父親便讓你看看天翻地覆的盛況?!?/br> 這一刻,一襲藍衣的修士完全褪去了閑云野鶴的淡然,他將一切仇敵銘記于心,紅了的眼卻沒有落淚,只是擠出了一個淺淡的微笑,輕輕拍著孩子的背哄他入睡,眉眼之間一如昔日觀看妻子睡顏時的溫柔似水。 作者有話要說: 幽閑焦明:傳銷組織害我妻離子散,我要滅了他們! 釋英:世上沒有一本萬利的買賣,那些說吃了藥就能飛升的都是傳銷! 顧余生:師父,你說我吃了你就能飛升…… 釋英(冷漠):所以? 顧余生(絕境求生):師父誠不欺我,吃仙草果然快活勝神仙! 第一百一十六章 結盟一事只能由家主決定, 幽閑焦明雖已有了稱鳳之心, 如今天羽世家的主人卻還是其父鳳回天。于是,顧余生令姬歲留在越京調查朝廷情況,牧海燈照料師無衣,元如隱匿在外監視雪衣天城動靜, 自己和釋英則是隨這叔侄二人前往天羽世家, 致力于將聯盟之事徹底敲定。 鶴五奇發病只能靠金剛伏魔圈鎮壓, 釋英肯同行幽閑焦明自是歡迎之至,這便命人備了最好的鳥車, 以迎接貴賓的禮儀將二位劍修請進了棲鳳林。 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青羽火鳳身為仙獸之子, 身邊所棲息的眷屬也是焦明、青鸞、金烏等神鳥留在人間的后裔,這些半仙神鳥的血脈皆不如南儀純凈, 便奉它為尊, 對于供奉南儀的天羽世家亦是頗為照料。 如今天羽世家所在的棲鳳林是一片蔓延萬里的遠古密林,青羽火鳳居于中心,其它神鳥各有領地, 天羽世家的建筑則是呈環形分布在外圍, 為神鳥們阻擋外來修士叨擾。 過了北方最為繁華的拜鳳城, 不到百里便是棲鳳林唯一對外開放的入口,行過數株高聳入云的千年古樹,院院相接的古樸園林便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這在深山老林就地取材建成的園林雖不比無烽城精致,卻另具一番大世家獨有的莊嚴氣派。師徒二人隨幽閑焦明一路走過雕梁畫棟,倒是明白了為何各派都瞧不上東靈劍閣的建筑, 比起這些費盡苦心設計的院落,劍修們自己隨手搭的屋子的確只能算簡陋。其實現在還算好的,最初風奕可是隨手劈出個山洞加了個自動清潔的陣法就住下了,根本連房子都懶得修。那洞現在都還留著呢,就是釋英素日清修的無垢洞。 對于自家的隨便,釋英倒是一臉無所謂,他們劍修可是隨時都會被仇家打上門的人,若房子也弄得這么貴,打壞了得花多少錢維修?還是現在的木房子好,就算打塌了隨手砍幾棵樹補一補就能繼續用,方便又實在。 劍修這種隨時都可以在自己家里打架的生物著實無法與其它修士互相理解,幽閑焦明也猜不到,這兩個劍修打量著自家精美畫壁時想的卻是這玩意能扛住幾劍。 四人就這樣一路和諧地到了鳳回天所在的梧桐殿,剛至門口便見一名管事打扮的男子上前道:“二爺你回來得正好,牧白衣不知道發什么瘋,突然提出要讓劍修去查十四年杜鵑啼血一案,家主正等著你來解釋此事?!?/br> 牧白衣不愿在明面上與尊者為敵,到底還是依顧余生所言在光明門召開了會議,如今天羽世家正在猜測他此舉用意,幽閑焦明回來得的確正是時候。 幽閑焦明得了家族消息,確定最近無事發生,只繼續帶領眾人進入大殿。釋英隨他前行,見殿中還有幾名元嬰修士,主位上坐著一名慈眉善目的老者,觀其身上白底火紋的鳳羽長袍,應當就是幽閑焦明之父鳳回天。 這位在鳳鳴山死后重新出山接任家主之位的老修士誰也不知其深淺,師徒二人對視一眼,選擇靜觀其變,幽閑焦明則是仿佛無事發生過一般,仍是用往常的淡然模樣對父親請安,只道:“父親,我已將五奇帶回?!?/br> 鳳回天對鶴五奇的疼愛果然不假,本是被家族之事煩得閉目養神,一聽見這消息就睜眼看了來,神識掃過鶴五奇確認無事后才緩緩道:“幽閑啊,叫你去接五奇回家,怎么在路上耽擱了這么久?這二人又是為何而來?” 修士按理說并不會受年紀影響,可鳳回天說話已如普通老人一般緩慢吃力,這是生機即將被歲月掏空的癥狀,與過去只是容顏變老的沈逢淵截然不同。 釋英觀他眉宇間隱隱可見死氣,暗道幽閑焦明之前倒沒說謊,這位老家主真氣運行凝滯,正是修士大限將至的狀況,如今應是用什么法子在吊著命,的確是撐不了幾年了。 天羽世家亦有醫道圣手,幽閑焦明對父親的身體狀態心知肚明,過去他心灰意冷不愿進入權力場,如今卻是醒了,一反曾經的敷衍態度,上前認真道:“父親,是我請東靈劍閣前來調查大哥大嫂的死因?!?/br> 這個二兒子自小就是閑散性子,沒他的吩咐從不過問家族事務,鳳回天為此也愁苦了不知多少年,不料今日幽閑焦明竟主動做了這樣的決定,座上老者有些驚訝地打量了他一眼,只道:“你大哥病死已有七年,如今尸體都被靈鳥吃光了,還有什么可查的?” 白巫尸體不在了這個消息讓釋英皺了皺眉,鶴五奇見他們神色不解,這便悄悄對顧余生道:“我們家修士死后都會實行歸林葬,就是把尸體放在棲鳳林給靈鳥做食物,算是報答它們過去的相助之情?!?/br> 他這一番表現立刻引起了鳳回天的注意,老者看著自己這個素日不和別人親近的孫子,不由詫異道:“五奇,你和這位劍修很熟嗎?” “這個……” 此問讓鶴五奇有些猶豫,顧余生瞥了他一眼,只道:“我送你的書還有下卷?!?/br> 顧掌門一諾千金,說送書就送書,鶴五奇本以為那真是什么劍術心得,結果翻開一看頓時對顧余生有了新的認識。如今故事正在精彩時候,他聞言就道:“沒錯,顧余生是我在南方新交的朋友,別看他年紀輕輕,劍術卻已勝過白衣渡塵?!?/br> 雪衣天城的比武早已被傳至四方,鳳回天自然知道東靈劍閣出了個厲害的年輕修士,顧余生這個年紀讓他頗為在意,此時眼眸一暗,頗具深意地嘆道:“如此年紀便成了東靈劍閣的新掌門,果然不同凡響?!?/br> 父親對顧余生莫名的忌憚讓幽閑焦明有些不解,天羽世家與東靈劍閣并沒有交惡,按理說他們不該忌諱劍修。除非,父親知道凈世圣徒的存在,并對顧余生有了懷疑。 這個猜測讓幽閑焦明一驚,他認真回想這些年天羽世家不參與光明門會議也拒絕和雪衣天城往來的政策,更覺父親不像對此事一無所知。只是,既然知道,為何對他一點風聲也不漏呢? 幽閑焦明這才發現自己過去有多糊涂,既沒有看清大哥,也沒有真正了解過自己的父親,此時認真與這一生至親對視,最終還是沒有將疑問說出口,只緩和氣氛道:“父親,二位劍修遠道而來也乏了,我先帶他們去客房休息,回頭再與你說話?!?/br> 鶴五奇年少,幽閑焦明卻是個穩重人,鳳回天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似乎不明白二兒子為何如此維護劍修,最終還是應了一句,“去吧,好生招呼著,免得南方修士說我們天羽世家待客無方?!?/br> 出了梧桐殿,鶴五奇頓時就精神了起來,想起爺爺對外人嚴肅的樣子,這便對劍修們安慰道:“我爺爺三百歲了比較嘮叨,你們別和老人家計較?!?/br> 然而,話還未盡就得了顧余生一記眼刀,他不明白自己表示友好為何還是如此待遇,頓時不解道:“唉,顧余生,我說我爺爺,你瞪我干嘛?” 他不知緣由,幽閑焦明卻是瞬間領悟,輕咳一聲便提醒道:“五奇,青囊長老也是三百余歲的前輩?!?/br> 鶴五奇雖知這些長老都不年輕,奈何釋英化形的模樣瞧著也就和他們差不多年紀,說話也不比前輩拿腔拿調,他也就習慣性地把釋英當做了同輩人。如今突然得知這劍修居然比自己爺爺年歲還大,不由驚道:“你可真會裝嫩!” 閉嘴,他的師父永遠都是一株風華正茂的嫩草! 誠然仙草比風奕還要老上幾千歲,奈何顧劍神就是聽不得實話,這便拍著鶴五奇的肩嚴肅道:“三公子,你過來,我們切磋一下?!?/br> 這人連牧白衣都擊敗了,鶴五奇自然知道和顧余生切磋只是被血虐的下場,好在這里已經是他的地盤,這便躲在幽閑焦明背后告狀:“二叔,這劍修又要欺負我了!” 此時顧余生摟著師父的腰,鶴五奇趴在二叔背后,彼此互瞪的模樣倒驅散了一些舊事帶來的沉悶。釋英慶幸顧余生現在還能偶爾擺脫前世記憶,像個正常的年輕人一般活著,不過,他還能就此放松,輕聲笑過,便對幽閑焦明問:“鳳鳴山可還有什么遺物?” 劍修的介靈之術幽閑焦明也有所耳聞,正欲回答,身后的鶴五奇卻搶先道:“沒有了,爺爺不想看見他的東西,重做家主后便將他所住的登天殿一把火給燒了?!?/br> 提起鳳鳴山,鶴五奇的語氣突然不復往日活潑,甚至有些接近他們初遇時的冷淡,釋英意外地瞥了他一眼,只問:“那是你父親,你對他的死好像完全不在意?!?/br> “他關了我十二年,他病死我不放鞭炮慶祝已經算有孝心了?!?/br> 在陰寒山時釋英就覺鶴五奇對父親頗具怨言,如今見他說話時沒有半分傷心神色,便知這些年肯定還發生了什么。然而,鶴五奇似乎也反應過來自己說太多了,立刻就轉了話題:“你們話真多,我要去喂鸚鵡,顧余生你來不來?” 被關久了的人最害怕寂寞,鶴五奇到底舍不得新交上的朋友,即便知道不能對劍修提起當年之事,依舊想和顧余生一起游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