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鶴五奇的回答仍是胡謅,掩藏在輕松外表下的心情卻是有些沉重。這年輕劍修雖是金丹修為,出手的劍氣卻遠勝他見過的所有劍客,明顯不是普通修士。 而這被稱作師父的人更是極為詭異,竟一眼就認出了他的身份,天羽世家從未與劍修打交道,此人定是早就盯上了他。若是為那件事而來,只怕這一趟是真的兇多吉少……真倒霉,怎么偏就撞上了劍修! 這兩個劍修明顯在查什么,鶴五奇深知不可坐以待斃,立刻看向外表更為正直的顧余生,開始好言相勸:“你們無憑無據便將我囚禁,此事若被光明門得知,定然不會善罷甘休。若為此再掀起南北之戰對大家都不好,還是趕緊把我放了吧?!?/br> 他在這個時間出現,顧余生自然不會放過嫌疑犯,根本沒去理會他,只對一個陌生名字有些疑惑:“光明門?” 釋英回答徒弟問題歷來積極,立刻回:“北方五派立有合約,結盟之后所有門派必須按照盟規統一行事,光明門則負責監督各派。光明門匯聚各派高手,一旦行動,所有北方門派必須完全配合。比起由各門派內部商議著處理犯事弟子的南方,他們至少有個明確法度?!?/br> 事實上,最初北方曾邀請東靈劍閣做這個監督者,劍修們不應,這才組建了光明門。至于不答應的原因,釋英想了想,還是告知了徒弟:“北方門派對修士約束極嚴,各派之間甚少發生沖突,的確更適合安心修行。只不過,他們的律法中也寫明,若凡人因冒犯修士而被殺害,修士可以通過支付賠償免罪?!?/br> 顧余生夢中只有關鍵記憶,對這些細節倒是不知,憑借劍修的直覺,立刻就從這條法令中發現了問題:“是否冒犯由誰定義?” 所謂冒犯太過含糊,北方的判定更是完全依據修士所言,釋英只以一個實例進行解釋,“方才小二的言行,在北方已是死罪?!?/br> 顧余生沒想到只是幾句無知之語就要致人死地,頓時鄙視地看向鶴五奇,“你如此小肚雞腸?” 釋英所說不假,方才若是在北方,即便鶴五奇不說話,冒犯天羽世家公子之人也會被光明門處刑。他雖覺這是很常見的事,被顧余生的眼神一看仍是下意識解釋道:“只是律法如此,我還不至于和一個凡人較真?!?/br> 連律法都允許,這遠比修士個人的妄為更加可怕。 起初釋英也覺有個統一律法管理修士是好事,直到親自去了北方才發現,他們的人是分作很多等級的。位居頂端的便是修士,他們享有至高權力,可以決定生存規則。其下是依附于修士的普通平民,通過繳納供賦受到修士庇護,雖必須對修士畢恭畢敬,多少也能過活。 而那些無力向北方聯盟繳納供賦的人,則被稱作流民。流民生來就不受律法保護,不論修士對他們做什么,都不會被追究責任。當初被白巫關在地牢傳染疫病的,大半都是這樣的流民。就算釋英揭露了此事,因為他們的身份,光明門依然判定雪衣天城無罪,而北方平民對此竟連一絲抗議的情緒都沒有。 這樣的制度完全將各階層分裂,如今老一輩還在,暫時沒出什么大亂子,可鶴五奇這一代人已經習慣了修士可以殺凡人這樣的事,等他們上位,情況只會繼續惡化。釋英想,或許這就是凈世宗選擇在北方扎根的原因。 人類從古至今都熱衷于自相殘殺,任何不同都可以讓他們分出陣營。釋英從北方回來后便明白了,他的藥效再強,也治不了人這埋在骨子里的絕癥。 如今,他只對唯一可以談心的顧余生嘆道:“劍修之所以留在南方,是因為南方各派雖消極避世,至少還把人命當回事。他們不會光明正大地告訴門下弟子,凡人的命用多少錢可以買?!?/br> 鶴五奇看不懂這兩個劍修的表情,更覺這話是在危言聳聽,立刻道:“你休要胡說,北方聯盟都是正道門派,若凡人不招惹我們,我們豈會無緣無故找他們麻煩?” 他不明白,北方明明很安定,修士遵守律法從不私下爭斗,凡人也兢兢業業守在自己領域。比起全靠一個沒用朝廷去打理的南方,北方平民在修士庇護下風調雨順,從未受天災人禍困擾,就算爆發了瘟疫,他們也是召集醫修馬上就治好了。 既然修士讓凡人的生活變得更好,凡人繳納供賦依附于他們不是理所當然的嗎?為什么這兩個人要露出這好像是惡事的神情? 他這反應倒像是對凈世宗一無所知,釋英不知此人是否做戲,只是深深看了一眼這位未來的北方之主,“我也希望你們始終都是正道門派?!?/br> 作者有話要說: 鶴五奇:我們北方禁止pk,大家都是休閑養老幫,怎么可能搞事情? 釋英(看著自己葉片):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不信。 顧余生(摸著自己良心):我也不信。 釋英:好,二比一,我們贏了。 鶴五奇(委屈):你們就是欺負我沒情緣! 第六十七章 有鶴五奇這個外人在, 顧余生雖然難得與釋英同房, 到底不好太過親近。三人安靜地打坐一夜,第二日顧余生喚來小二給師父備好熱水沐浴,自己則是牽著鶴五奇坐在大廳。掌柜見他們是貴客,立刻就送來了早餐。 萬陽縣飲食比不得無烽城, 早點不過是清粥咸菜, 鶴五奇這樣非大廚手藝不吃的世家公子自然看不上。他只瞥了一眼便自發選擇辟谷, 顧余生不愿辜負店家心意,對掌柜點了點頭便認真地喝了兩碗粥。 修士根本不需五谷雜糧補充體力, 對飲食純粹只當唇舌享樂, 自然只對美食美酒感興趣, 鶴五奇還是頭一次見到委屈自己嘗這些普通食物的修士。他好奇地打量著顧余生,趁著釋英不在便嘗試套話:“這位兄弟, 我看你年紀不大就已有金丹修為, 想來是劍修中的天才人物,為什么要來這種地方???” 顧余生雖未見過鶴五奇,不知為何對此人卻有種熟悉的感覺, 他想這應是來自夢中的自己??赡壳凹葲]有像遇上李長命那般出現夢境預警, 又不似對沈逢淵的緬懷, 他也分不清這人和自己到底是什么關系,如今只冷冷道:“疑犯沒有知情權?!?/br> 堂堂世家公子無緣無故被劍修抓住,若換做旁人只怕早已惱怒,鶴五奇自認修養極佳,一路上對這兩個劍修也算有禮, 奈何每次只收到冷眼??催@兩人表現也不像是針對他而來,也不知到底是想做什么? 對劍修的目的鶴五奇仍是一頭霧水,此時只能做出無辜神色分辯道:“我可是北方第一老實人,什么壞事都不曾做過,你休要胡說?!?/br> “如果不肯說實話,你就閉嘴?!?/br> 顧余生雖還未記起鶴五奇到底是什么樣的人,聽了這話卻是直接鄙視地斜了他一眼,這從被捕就在一味忽悠他們的人也好意思自稱老實人,當真滑天下之大稽。 劍修油鹽不進的脾氣天下皆知,顧余生這不給人半分面子的回答鶴五奇也不意外。料想以東靈劍閣作風,只要沒發現他那奇怪的病癥,怎么也不會謀害世家公子。既然性命無憂,他便憊懶道:“我上次殺生還是三年前去廚房殺雞,清者自清,你們隨便查?!?/br> 他們談話間釋英也下了樓,泡在熱水中對藥草可不是什么好體驗,釋英至今也無法理解人清理外皮為什么要把自己煮一遍,他們都不怕熱的嗎? 奈何這是徒弟的期望,他也只能猶豫著把自己燙了一次,以至于來到大堂時眼中尚有幾分迷蒙。 熱水的蒸汽似乎中和了釋英往常的冷漠,他暈乎乎地坐在徒弟身側,發現修習水系功法的顧余生身上較涼,為了快些散熱倒是難得與他主動貼近了許多。 顧余生對這樣的師父自然是喜聞樂見,連手中的粥仿佛也甜了幾分,心中暗道,是他過去的方法錯了,醫書說得對,吃任何仙草之前都該先放水里加熱。 他終于捕捉到了釋英的弱點,雖然暗搓搓地琢磨著怎么把自己師父每天都煮一煮,表情卻是一如既往地正經,只微笑著又奉上一盞熱茶:“師父,請用茶?!?/br> 徒弟奉茶請安,釋英自然不會拂他的面子,待茶水飲盡,只覺自己又熟了幾分,干脆就坐在顧余生身邊不再換位置了。 方桌分明有四張長凳,這兩個劍修偏要擠在一處,鶴五奇沒想到他們不止晚上要抱在一起,連大清早都要黏糊一陣。此等場景,他作為一個沒有道侶的年輕修士委實沒眼看,一時倒忘了挑剔,趕緊埋頭啃咸菜,假裝自己不認識他們。誰知,他嘗了之后卻是突然發現,這丑不拉幾的一盤東西雖不比家里菜色精致,倒也沒想象中那么難吃。 釋英倒不覺自己有做出什么突兀行為,顧余生小時候他還抱過呢,收徒后也時常讓徒弟抱著腰御劍,坐在一起又有什么?這到底不是和他相敬如賓的顧掌門,而是他養了快五年的徒弟,若是長大了就不親近了,那才是該難受的事。 如今,他也是鎮定自若地將色澤最好的咸菜夾給了自己徒弟,無視鶴五奇“連咸菜都不給俘虜吃,你們還是人嗎?”的抗議視線,只對來添茶的劉二問:“小二,之前可有修士來萬陽鎮?” 來??蜅>嚯x陰寒山最近,下山之人多半會經過此地,果然,劉二還記得前些日子的陌生面孔,立刻道:“前陣子大約有十幾個青衣修士來過,就和你們的打扮一樣,他們還挨家挨戶問了許多事?!?/br> 看來閣中的確派了劍修前來調查,釋英眸色一深,又問:“每一戶人家都問過了?” 劉二難得和修士說話,連忙就積極答道:“當然,連我都被叫去問了話,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外地修士,又年輕又好看,比方家的老神仙強多了?!?/br> 劍修并不是什么聽話的群體,若要讓十幾個劍修統一隱瞞真相,釋英相信那jian細剛下命令就會被劍修們捆了送給掌門。如此,調查時應該不會出問題,可當時給他們的資料并沒有關于萬陽鎮夜晚風俗的情報,只簡單提了白骨宗,強調在陰寒山并沒有什么發現。 按理說,能駐顏在年輕時期的劍修都是金丹以上修為,多少有過獨自辦案的經歷,不至于忽略如此明顯的疑點。除非,他們如實寫了報告,東靈劍閣內部傳達時卻做了更改? 若是如此,這令內部探子冒著暴露風險也要隱瞞的消息,定然極為重要。 陰寒山果然有問題,釋英瞥了眼鶴五奇,沒將猜測說出口,只是用閑談的語氣繼續問劉二:“你們這里的金丹修士都有哪些?” 此話一出,劉二就愣了愣,只茫然地問:“金丹是什么?” 北方平民常與修士打交道,南方卻不一樣,堅持避世的修士歷來少在人間行走,若自己不曾修行,常人根本不知修士有什么區別,在他們眼里,只有能飛的和不能飛的兩種修士,會發光的就算得上神仙人物了。 北方所有人一出生就要檢驗資質,每戶人家都希望自己孩子能被修士收作徒弟,對修士資料自然是如數家珍。鶴五奇還沒見過如此沒見識的人,忍不住抬頭道:“就是剛才你嘴里那種能活幾百年的‘老神仙’?!?/br> 他這神仙明顯是嘲諷語氣,劉二卻半分沒聽出來,只繼續高興地給客人分享見聞: “神仙里當屬方家老祖宗最強,聽說現在都活著,還是個大門派的長老。不過他從不回來,大家也沒見過。 現在咱們萬陽鎮最厲害的老神仙就是方家的濟世祖師,你別看他外表是個老頭,連雷電都能握在手里的!” 這位老祖宗明顯是指天方子,釋英雖知他已三百歲,聽見自己的平輩人被如此稱呼還是默了默。 鶴五奇不知天方子和萬陽鎮的瓜葛,此時卻是為那方家修士的稱呼咋舌——濟世祖師,區區偏遠鄉鎮的金丹修士,也真是敢取名號。 在天羽世家,若四十歲還不能結丹便是資質平平沒有前途,鶴五奇的護衛各個都是金丹修為,沒想到在這里一個沒前途的老修士都能被稱作神仙。他雖覺無語,仍是耐不住性子,開口道:“那是你見識少,掌中雷這樣的低階法術,結了金丹的修士誰不會用?” 劉二自小就在客棧里跑堂,什么刁鉆客人沒見過,也沒計較他的語氣,只好奇道:“你也會嗎?” 鶴五奇到底年少氣盛,聞言便故作謙虛道:“鶴某不才,五行術法皆有涉及,掌中雷這種法術,十歲之后便不用了?!?/br> 釋英之前只知鶴五奇是北方難得一見的天才,從筑基到結丹只用了三年,卻沒想他結丹時間竟這樣早。五行俱全的十歲金丹修士?這樣的天賦簡直駭人。 就在釋英和顧余生為此交換眼神時,劉二卻不知這代表著什么,只滿臉不信道:“那你放一個雷試試?” 北方之主掌控風云,萬鳥來朝,就算如今尚未長大,施展雷電之術也完全不成問題。然而,他自信地捏了法訣才想起自己已被釋英封了修為,眼珠驀地一轉,雖還是憤憤不平的語氣,卻暗中慫恿道:“你先叫他們把我放開,我就讓你見識何為翻云覆雨之能?!?/br> 可惜,習慣和修士打交道的大少爺根本不知道凡人思維,劉二根本不上套,只用看江湖術士的眼神瞧著他,滿臉不屑道:“我不信,你要真那么厲害怎會被根枯樹藤綁???” 釋英養出的藤蔓自然不是凡物,奈何人家就是不識貨啊,在他眼里,這就是根拿把菜刀都能切開的普通樹藤,能被綁住的人肯定沒力氣。 鶴五奇此時心中也是郁悶,被顧余生鄙視就算了,畢竟劍修對誰都那副鬼樣子,可一個店小二居然也鄙視他,這地位也太低了吧?他天羽世家三公子不要面子的嗎? 客棧掌柜最會察言觀色,本是在柜臺默默觀察,聽了此話生怕劉二沖撞了這些修士,立刻就大聲招呼道:“劉二,閑聊什么?還不來干活!” 劉二雖好熱鬧,對掌柜卻是極為尊重,趕緊提著茶壺一溜煙跑了回去,偷偷分享自己今日見聞,“掌柜的,我跟你說,這小哥比城里的說書先生還能吹!” 他雖是壓低了聲音又如何能瞞過修士耳目,顧余生聞言便是一笑,鶴五奇瞧了更是無奈,一面是真的郁悶,一面又覺沒必要和個坐井觀天的凡人計較,最后只能對最為年長的釋英抗議:“你們南方的凡人都這么刁滑?” 釋英本是悠哉看戲,聞言便一語道破現實:“是北方平民都被你們馴得不像人了?!?/br> 他這一說,鶴五奇也發現自己居然和一個凡人正常聊了起來,這才后知后覺地有些驚訝。他在北方也不是沒遇上過凡人,可那些人要么恭敬跪著連頭都不敢抬,要么被侍衛隔在遠處看都不敢看他一眼。以前大家都這樣,修士本來就不該和沒身份的凡人說話,他也沒覺有什么不對。 如今想想,若是這個刁滑的店小二也成了那副模樣就沒勁了。與其被懼怕,他更希望解開封印后用一手御雷之術驚得這刁民說不出話,那樣的場景,一定很有趣。 鶴五奇本對北方凡人沒什么感覺,此時倒是難得贊同道:“他們是恭順得挺無趣?!?/br> 師父說,凡人貪婪,若不要求回報,他們便會將修士的保護視作理所當然,甚至自以為能夠cao控修士行事。繳納供賦是要讓凡人時刻記住,若沒有北方修士,僅憑邪修和妖族入侵就足以令他們血流成河。修士沒有義務保護凡人,他們若要依靠別人,就必須對愿意庇護自己的強者時刻持有感恩之心。 鶴五奇以前從未質疑這一點,如今卻突然有了一點疑惑,為什么被北方聯盟保護著的凡人,看他的眼神卻還沒這些毫無干系的南方人親切? 這之中,是不是哪里出了問題? 作者有話要說: 鶴五奇:我不想做冷酷霸主了,我想裝逼! 某教練:什么鬼?你在南方撿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吃了? 鶴五奇:咸菜啊。 某教練:??? 顧余生:其實我喝粥更喜歡加糖。 釋英:老板,來一斤白糖。 第六十八章 在陰寒山一無所獲時, 釋英還懷疑自己的猜測是否出錯。如今發現有人在刻意隱瞞萬陽縣情報, 反倒確定這里存在對凈世宗不利的證據,只是隱藏在暗處,不論他們還是前來搜查的劍修都沒發現。 夜間不可出門這樣的風俗顧余生也曾提過,不過, 杯中郡是蛇姑作祟, 百姓在夜晚將孩童偷偷獻祭, 為防被他人發現才有了這種規矩。 萬陽縣的規模遠勝杯中郡,城中還有修士坐鎮, 早些年也請道印門做過法事, 遇見邪物不該忍氣吞聲, 這風俗來歷定然有問題。 調查城鎮還需當地人協助,釋英見這客棧的王掌柜有幾分眼力, 便請他帶眾人在城中轉一轉。王掌柜正好擔憂劉二觸怒修士, 聞言立刻殷勤為他們帶路。 他先是介紹了一番特產風景,見三人都是興趣缺缺的模樣,還道他們還在介懷劉二言語, 連忙開口賠罪:“各位得罪了, 劉二自小沒爹娘, 我又沒空教他,行事總是頗為頑劣?!?/br> 劍修歷來不解風情,無烽城風景如畫,琴弦湖景天下聞名,落在釋英眼里也只是石頭和水堆在一起而已, 更別提本就沒什么特別之處的萬陽縣。 釋英還沒反應過來王掌柜為何有此言語,平民出身的顧余生卻是瞬間看出了他的擔憂,這便安撫道:“王掌柜無需多心,他們年輕人鬧著玩的?!?/br> 鶴五奇的確沒把這事放在心上,一出門注意力就被街道行人吸引了去,聞言瞧了眼顧余生,只覺好笑,“這位仁兄,你似乎也沒比我大幾歲吧,為何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 顧余生與鶴五奇的確同年,奈何這位大少爺不靠譜的氣質總讓人下意識將他劃分至三歲的范圍,釋英也覺自己沉穩懂事的徒弟不該和此人在一個年齡段,立刻就認真回:“單論心智,他做你祖宗都綽綽有余?!?/br> 風奕死時將近一千歲,顧掌門亦是百歲修士,這輩分疊加起來確實無人能敵,只不過,顧余生總覺,自己分明有了心上草卻生生做了一千多年童男,這境遇也太慘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