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這還真是天方子與沈逢淵論道時掛在嘴邊的話,踩進自己挖的坑他也無奈,唯有冷淡解釋:“知我者沈兄。只不過,我已有陰陽雙生果的日月精華,青囊長老雖獨特,對我而言倒沒什么吸引力?!?/br> 堅持自己才是世間最貴重的寶物,這是屬于天材地寶的尊嚴。陰陽雙生果雖已轉生為人,這一點倒沒什么改變。沈逢淵知道,天方子如果是笑著回答,那么話里要么半真半假,要么全是圈套,可這人若是懶得做表情了,倒有八成可能說的是真話。今天的天方子與往日有些不同,好像多了些別的東西。 破解謎題是劍修的終身愛好,沈逢淵也不例外,立刻好奇道:“那你在圖什么?” 天方子也明白和劍修繞彎子只有把自己氣死一個結局,又看了一眼聯結二人的同心鎖,索性放棄掙扎,頭一次直接道:“沈兄出身高貴,少年時便是天才劍修,這么多年堅持大道從未妥協,在我眼中一直是陽春白雪般的人物,我自是想要與你交好?!?/br> 沈逢淵被他諷刺久了,如今一聽見夸自己的詞下意識就往反面想,然而,今天這話沒有陰陽怪氣的調調,好像真不是在嘲諷他?這人沒事夸他作甚?難道最近都在一起打坐,他一時不慎又露出年輕時的皮相? 聽見此話時內心一瞬間的欣喜令沈逢淵立刻升起警惕,他看了一眼天方子的俊臉,默默唾棄這自作多情的毛病怎么三百歲了還不帶改的,嘴上只裝作耿直地回:“原來是這幾天在冰蠶子屋頂被我揍了,你感覺很沒面子,想要求饒?!?/br> 劍修歷來就是這德性,天方子倒沒多想,只當他是完全無視自己示好,當即冷漠道:“你真是活該沒道侶?!?/br> 這語氣在沈逢淵耳里就很安全了,他聞言反而笑了笑,“我有沒有道侶不重要,倒是你這人總算計太多,需要一個諍友時刻監督,以免誤入歧途?!?/br> 這話令天方子又有些摸不著頭腦了,左右弄不明白劍修的思路,索性直言問:“沈兄此言,便是承認與我為友了?” 他們嘴里的朋友,要么是互相惡心,要么就暗中諷刺,除了少年時初見,倒從未真心出口??山袢?,沈逢淵卻從這話里聽出了幾分真切,他不確定這是不是天方子段數又高了,拿新的方法在算計自己。 若真是如此,只能說此人的確厲害,他們劍修最恨把感情之事和利益扯上關系,可是,又是真的想要一個志同道合的朋友。 最終,沈逢淵還是決定先踩上去試試,若是陷阱再揍此人一頓解氣。他看向天方子,也是頭一次同意了二人的友人關系,“你這幾天還算安分,哪日做了惡事,我再同你絕交?!?/br> 作者有話要說: 釋英:我們不能單挑世界boss,必須找幾個盟友。 顧余生:有道理,把老掌門拿去和親吧,我已經準備好上位了。 天方子:后生可畏啊,這種篡位方法連我都不敢實施。 沈逢淵:等等?你忘了前世我是你的老父親嗎? 顧余生·掌門:這種時候裝死就行了。 第五十九章 落霞派和其它修真門派不同, 雖也占據了靈脈, 卻不是連成一片的領地,而是夾雜在各種風景名勝中的山川湖泊。東靈劍閣的靈山他們占了處山谷,道印門附近也有這群老道士建的山莊,而天嶺宗更是與他們的多處山林交界, 這個門派可以說是所有南方宗門的老鄰居。 不止領地如此隨意, 落霞派自己也沒有固定的宗門, 只是一群老友相約隱居,可能夏季還在冰川避暑, 冬季便又去了海邊游玩。入了落霞派, 便舍了俗名, 只以姓氏相稱,從此不再理會任何紛爭, 一生與道友為伴游走于青山綠水之間。居無定所, 不留后裔,死了便就地掩埋,無碑無淚無葬禮, 同行人飲酒相別之后, 又將開啟新的旅程。 落霞派是世間最古老的修真門派之一, 也是唯一還堅持避世之道,沒有被權勢斗爭波及的門派。千百年過去,他們仍像最初的修士們那樣瀟灑地活著,只可惜,如今的環境大不如從前。 老道士們根本想不通, 為什么修真界的戾氣越來越重?不知從何時開始,大家再不會如古時那樣坐下談心相約比武,同為正道也是劍拔弩張,誰也不愿去包容對方過失。 最后,他們無奈地發現,修真界一直在發展,伴隨各種大宗門崛起,修士與凡人正在分化成為兩個不同階層。南方門派堅持避世,可他們若要發展宗門,便少不得和普通人打交道,也時常會遇上修士與凡人利益沖突的問題。 落霞派已見證過修真界數次變遷,他們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天下土地是有限的,只要還未飛升,就不可能完全不與凡人接觸,或許,如北方那樣由修士主導的政權才是大勢所趨。 雖然明白,可他們還是想試著與時代抗爭,這些年游走于各派化解沖突,盡量讓各大門派坐下談判,絕不輕易掀起戰火。而最喜歡挑事的東靈劍閣,便是落霞派熟悉的老朋友。 “裝作看不見事情就沒有發生嗎?” “我不管,我就是要懲治兇手!” “你若攔我,我便先揍你,再揍他!” 這一套劍修三連,落霞派每一代負責外出游說的修士都耳熟能詳,也是一聽就覺頭疼,若面前還剛好站了個死活要和人打架的劍修,那真是心悸發作,必須先吃幾服藥緩緩。 他們與東靈劍閣打了八百年交道,至今也無法理解世上為什么會有頭這樣硬的人。不撞南墻不回頭,撞了南墻就繼續叫人一起上,非得把前面這堵墻撞飛了,這幫劍修才肯罷手。 落霞派倒不討厭正義感旺盛的小伙子,他們只是覺得這群年輕人行事太過激進,走到哪里都在樹敵,委實該學學怎么和人打交道。 可是,若不嚴懲惡人,又該如何警示其它修士,避免他人效仿作惡?這個問題,老好人們也答不上來。 他們認為不知道約束自身的修士有問題,總是喊打喊殺鬧得滿城風雨的劍修也影響正常人的安定生活。若大家都和古時一樣,守在深山老林潛心修行不去過問凡俗之事,又怎會有這樣多的麻煩? 可惜一個落霞派阻止不了時代更替,所以他們也只能一面勸解修士,一面頭疼地為劍修們善后,雖還維持著超然的生活方式,終究再尋不回曾經的瀟灑愜意。 要讓這樣的老好人門派出面質問軒齊子可不容易,顧余生尋找他們如今聚會之地便耗了不少功夫,說服這群老道士更是費盡唇舌。 幸運的是,這幾百年來,東靈劍閣是打完便跑,坐在家里就等對方復仇再打一場。最后每每都是落霞派為他們收拾爛攤子,說服敵對門派既然理虧便要認栽,雖然那群劍修很囂張很欠揍,大家還是息事寧人吧。 因此,一看見劍修就自發cao心幾乎成了落霞派的本能,他們雖覺此事并無證據,若因體質相同便向軒齊子尋事很是不講道理。不過,為防劍修們再搞出亂子,仍是派人隨顧余生來了無烽城。 不論如何,顧余生總算是把落霞派也拉上了船,至于怎么綁著不讓走,他還在心中暗中盤算。如今便是如實向師長匯報情況,“師父、掌門師伯,我與許真人查看了嚴道人墓地,果然只是一處空墓,棺中尸體已不知所蹤?!?/br> 這一趟用了七日,顧余生雖是匆匆返回,外表仍保持著素日的整潔肅穆,在眾人面前一站,便宛如一株挺拔白楊,俊朗風姿和眉目間的浩然正氣絲毫不減,令人不禁在心中嘆道——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 一個年輕弟子孤身前往大門派,并且還說服對方派人援助,這樣的事并非人人都能做到,擱在東靈劍閣更是鳳毛麟角。 此時,沈逢淵一雙天眼打量著師侄,仿佛看見了自己終于可以休假的未來,心中欣慰地想:不錯,終于有個劍修出使其它門派后不是直接把人綁回來了。 而天方子則是對顧余生微笑著點了點頭,心道:此子雖是劍修,隱忍程度卻遠勝沈逢淵,應是在世間打磨過的人,十年之后不可小覷。 至于易相道人,他已認出這就是當年御劍山莊跟在釋英身后的小鬼,雖覺這少年風姿出眾,一想到他和妖有關系,還是選擇以鼻孔對人,只給了一個反應——“哼!” 隨顧余生到來的落霞派許真人掃了一眼眾人,內心也是感慨萬分:道印門門主、天嶺宗大長老,還有三個劍修,這樣的組合齊聚一堂居然還沒打起來,難道是他在做夢嗎? 不過,已被沈逢淵嚇到閉關的他立刻又擔憂了起來,三個劍修,打他們正好一人一個,這小子該不會就是拖他來打架的吧? 這些老前輩心中各有想法,釋英就和他們不一樣,他只是高興徒弟終于回來了,這便體貼地遞了杯茶過去,極具特色地關懷道:“一路辛苦,你的樹皮頗為干燥,快些給自己澆水?!?/br> 顧余生趕著回來見師父,路上的確不曾飲水,想是釋英從他皮膚狀態便看出了身體狀況。他內心默默感慨他的師父果然與眾不同,微笑著接過茶水,這便用釋英習慣的方式回應:“數日不見,師父枝葉長得可好?” 這對師徒的對話和大家歷來不在一個世界,初次領會的許真人只能茫然地看了看他們,最后還是直接向沈逢淵問:“你們說軒齊子盜取嚴道人尸體,可是真有其事?” 在場之人當屬沈逢淵地位最高,也只有他親自發話,許真人才敢相信。沈逢淵聞言,反問:“他的墓地空了,世上就剛好又出現了個五火齊明之體,你說呢?” “此事可有證據?” 這就讓許真人有些不信了,他們埋葬嚴道人沒有留下任何記號,除了當時在場的同門,不會有旁人知曉墓xue所在。若嚴道人尸體當真是被尸神宗盜走,便代表他們之中也有人與邪道勾結,這可不是一件小事。如果沒有證據,他并不想懷疑這些相伴多年的老友。 若有確鑿證據,沈逢淵又何須召集這么多人,不過他也知此時不能承認,只繼續佯裝無辜,“這話該我問你啊,你的同門都被人偷了,難道你一點線索都不知道?” 他這神情可瞞不過和自己認識多年的許真人,許真人立刻驚愕道:“無憑無據,你叫我來天嶺宗質問他們的二長老?” 這樣的反應也在沈逢淵意料之中,他笑瞇瞇地看向許真人,眉目間竟有天方子的風范,這便將自己佩劍遞給許真人,只道:“劍給你,拿它去指著軒齊子,逼這惡賊開膛破肚自證清白??茨惝敵踉谟鶆ι角f對陣我們青囊長老的架勢,我相信你對這種事已然十分熟練?!?/br> 事實證明,除了釋英,劍修的記憶力都不錯。當初在御劍山莊,正是許真人、易相道人與軒齊子共同阻止釋英調查云中行。如今風水輪流轉,當年之人再次齊聚一堂,所要對付的人卻成了昔日同伙軒齊子,沈逢淵雖知這是舊事,找到機會還是要嘲諷一番,為自己師弟出一出氣。 沈逢淵佩劍名為天明,乃是沈家以最好礦石請御劍山莊打造的頂級法器,如今尚未出鞘便可聞隱約劍鳴。許真人當然喜神兵利器,不過這理由還是令他氣結,“沈老匹夫,你——” 他就知道不能對劍修抱期望,看吧,才沒一會兒就原形畢露了!這老東西每次見面都要嘲諷他,他就該在山中好生閉關,一輩子都不見沈老匹夫! 此事到底關乎落霞派掌門,許真人作為落霞派最擅游說的修士,雖是躲在山洞里聲稱沈逢淵不死他絕不出關,最后還是被同門們聯手架了出來,哭喪著臉隨顧余生到了沈逢淵面前。 天方子知道如今必須把落霞派也拉下水,這便微笑著轉移話題,“許真人,許久不見了?!?/br> 相對于沈逢淵,天方子就很被落霞派喜歡,或者說,除了劍修以及那些與萬岳子有關的人,天下少有修士不喜天方子,就連軒齊子和冰蠶子,若不提權勢斗爭,對他本人也不存在多少敵意。 他這一開口,許真人便發現天方子竟被沈逢淵給鎖了,還道沈逢淵又在找天方子麻煩,立刻擔憂道:“發生了什么?我不過閉關了些時日,你怎就落到了劍修手里?” 天方子并不討厭好騙的人,尤其是落霞派修士這樣三言兩語便能忽悠上船的老實人,此時輕輕一笑:“無妨,由東靈劍閣掌門親自護衛,天下幾人能有此等殊榮?” 他一笑,許真人更覺那臭著臉的劍修宛如一個流氓,神色更為憂傷了起來:“你還笑,這老貨的牛脾氣我能不知道?他是不是晚上偷偷揍你了?” 沈逢淵不料自己居然就這樣做了反面角色,當即澄清道:“許真人,我若揍誰,絕對正大光明?!?/br> 對于這句話,天方子早已親身體會,聞言笑容微微一僵,這便帶過了這個對自己并不友好的話題,“我與沈兄皆是正道修士,如今發現邪修作祟,自然要共同對敵。各位既然來了,想必也是有所懷疑,大家不如坐下談談,好生商討對策?!?/br> 他這話很有道理,在場諸人關系復雜,嚴格來說都不算同道,但是,至少他們都將尸神宗視為敵人,且有意消滅這個敵人,只憑這一點,便足以令眾人暫時合作。 最后到達的許真人也入座,釋英為徒弟把過脈,確定顧余生身體并無問題,這便淡淡開口:“許真人,你也知道,北方修士曾以凡人試驗靈根轉換,我可以肯定,這樣從未有過的手術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形成體系,他們必定經過了漫長的實驗。如今嚴道人尸身失蹤,軒齊子又正好是與他一樣的五火齊明之體,請你以落霞派名義要求他進行檢驗?;蛟S,這就是尋回嚴道人遺體的唯一機會?!?/br> 釋英與北方發生沖突的原因各大門派高層心知肚明,如今再度提起,許真人也是神色一正,若這二者當真有所關聯,東靈劍閣提出的假設并非不可能。 見他有些意動,天方子立刻趁熱打鐵,這就勸道:“道印門對此事也頗為關注,易相道人甚至親自前來調查,定不會讓許真人孤軍作戰?!?/br> 凡事只要人多勢眾,行事時便會少些顧忌,許真人聞言終是妥協:“我會去詢問軒齊子,也可以配合你們先將他制住,但是,你們要答應我,沒確定事情真相前,萬不能隨意開戰。這可是關乎整個修真界的大事,有一處失誤便不知多少人要在交戰中喪命,謹慎,務必謹慎!” 落霞派行事歷來求穩,能不開戰就不開戰,天方子本也沒指望他主動出擊,只要愿意出面給軒齊子施壓就夠了。搞定了落霞派,他的視線又移向了更難辦的易相道人,雖有些膈應萬岳子的朋友,仍是裝作友善道:“易相道人可有關乎大師兄死因的線索?” 易相道人親自前來,為的自然不會是天方子。只是聽聞萬岳子的尸體找到了,可是無人收尸凄涼得很,想起二人曾經交情,便來為萬岳子處理一下身后事。 來都來了,他也無意為一時之氣沉默,這便道明自己來意: “萬岳子曾在海域與我見過一面,還給了我一個盒子,跟我說,這是很重要的東西,他回來后便來取,叫我好生保管。之后他就沒了蹤影,而你,莫說尋人救援,簡直等不及蓋章他已身死。我估計他也不想把遺物交給一個狼心狗肺的師弟,就什么都沒說?!?/br> 修士大多清高,對于煙花之地嗤之以鼻,萬岳子死后,易相道人再沒有狐朋狗友可以一同逛青樓,一個人又覺沒趣,這些年倒是過了段清心寡欲的日子。如今回想起年少時的風流過往,這到來后便一臉陰沉的符修難得有了幾分懷念,自袖間掏出一個被陣法封印的木盒,對天方子認真道:“這東西我可以給你,也可以出言作證,但你要答應我,此事一了便厚葬萬岳子,召集天嶺宗全部弟子為他守靈?!?/br> 天方子從不承認萬岳子與自己的兄弟關系,萬岳子也不喚他弟弟,在世人眼中,他們只是一對關系極差的師兄弟。萬岳子尸身被發現后,天方子雖將他搶到了自己手里,對于之后如何處理此人卻從未想過。 如今,易相道人言語里透露出了不少信息,那木盒更可能是天方子翻身的關鍵證據。他默默回顧自己與那兄長的過往,同根同源的陰陽雙生果,出生便在一起的兄弟,前半生是方岳欺負他,后半生是他想方設法反擊,彼此竟沒一處能稱得上美好的回憶。 方岳已死,方天還有未來,天方子好不容易和沈逢淵做了朋友,最終還是不愿為舊事葬送光明前程,選擇后退一步,淡淡道:“我可以為萬岳子置辦后事,讓他作為曾經的大長老風光下葬。不過,這守靈還是別算上我為好。他活著時我們關系也不怎么樣,死后又何必惺惺作態?” 易相道人只要萬岳子入土為安,至于天方子如何他倒不在意,聞言也點了點頭,將木盒放在桌上,只道:“但愿你遵守承諾?!?/br> 作者有話要說: 萬岳子:兄弟,打個商量,我給你一件寶貝,你趕緊把我埋了,再燒點漂亮的紙人,如何? 天方子:給我扎幾個虎背熊腰的大漢燒給他。 萬岳子:你還真是我的親弟弟! 沈逢淵:發出劍修的聲音——揍他! 許真人:不要打架!不要打架! 易相道人:吃我鼻孔——哼! 第六十章 一切已準備妥當, 眾人再次齊聚無烽城議事大廳, 只不過,這一回,又多了易相道人和許真人兩個新面孔。 這二人皆是門派中掌握話語權的人物,一見他們皆站在天方子身側, 軒齊子眼眸一沉, 立刻嘲諷道:“天方子好手段, 這是要靠別派之力迫使我天嶺宗忍氣吞聲?” 他此言暗指天方子勾結外人謀權,天方子今日的神情卻有些懨懨的, 一反常態沒有反駁回去, 只淡然道:“我如今仍是天嶺宗大長老, 不論你如何看我,都必須尊稱我為師兄?!?/br> 他是最善口舌之人, 今日卻未做分辨, 冰蠶子心中有一絲警惕,懷疑道:“二師兄召集我們至此,為的不是一句稱呼吧?” 昨日見過萬岳子遺物后, 天方子神色便不大對, 沈逢淵見他不想說話, 只對釋英點了點頭,“師弟,你來說吧?!?/br> 這件事釋英是局外之人,由他解說最為合適,既得了掌門囑咐, 便直言道出新的線索: “在天嶺宗記錄中,萬岳子是于陰寒山失蹤,所以我們理所當然便將此地想作了案發現場,卻忽略了他的尸體是在妖族海域發現的事實。 所以,我們連夜致信道印門詢問情況。果然,在我們根據萬岳子相好描述推測出的失蹤時間之后,他并沒死去,反而來到了海邊,還與易相道人一同喝酒聊天,去了趟風月場所。二人尋歡作樂,直到天明方才返回?!?/br> 釋英說話就是直來直去,完全不會拐彎浪費時間,易相道人聞言立刻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