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掛了電話,紀堯坐下來:“祥子,把前幾天蔣薇和肖奶奶在市局一樓碰面的監控調過來?!?/br> 張祥迅速去辦了。 紀堯看著監控屏幕,蔣薇對待肖奶奶的態度,明顯是傲慢和厭惡的。相比起肖奶奶,更像魔鬼的是蔣薇才對。 第42章 第二天,親自在修車行坐鎮的趙靖靖打來電話給紀堯:“秦真出現了!” 紀堯從椅子上站起來,神情變得異常嚴肅:“盯好了,這回不能再讓他跑了!” 修車行附近埋伏了十幾個便衣刑警,他們已經蟄伏了一周多,等的就是這一天。 秦真收到蔣薇用手機小號發來的消息,她突然說她在這里待不下去了了,要潛逃到國外去,她說這里太危險了,到處都是警察的視線,還有魔鬼的。 秦真一直知道蔣薇有心魔,他聽她講過她在孤兒院里的那段日子,那段非人的日子。 臨走之前,他要把那輛面包車藏起來。 那輛車是蔣薇掙到的第一份工資給他買的,是她送給他的唯一一份生日禮物。后來的時候,她太忙了,她沉迷在紙醉金迷的娛樂圈,經常想不起他的生日來。 秦真整理了一下唇邊的假胡子,拄著拐杖,往修車行走去。 長期生活在蔣薇的影子下,手上又沾了血,染了罪惡,讓他對周圍的環境異常敏感,哪怕有一絲一毫的風吹草動,都能激起他的警覺。 秦真繼續往前走,看見前面的室外咖啡廳遮陽傘下坐著兩對情侶,陽光照在綠色的傘布上,透過來的一絲涼爽的綠意籠罩在男人和女人的身上,他們說說笑笑,毫不介意旁人的目光。 秦真挪開目光,只要離開這片土地,他與蔣薇也是可以這樣的吧,在陽光下手牽手,過正常人的生活。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粗糙且丑陋。 他也一直知道自己配不上美麗的她,所以,他愿意為她做任何事,哪怕殺人。 秦真走進修車行大門,遠遠看見他那輛黑色五菱面包車。 他笑了一下,走過去。 女警裝扮成的客服走過來,微笑服務道:“先生,您好,是來取車嗎?” 秦真點了下頭,指了指:“就那輛?!?/br> 他眼里閃著微微的光,像看著全世界最珍貴的寶藏。 假扮成汽車修理工的趙靖靖從一輛正在修理的汽車底下爬出來,手里拿著一只扳手,抬起胳膊擦了下汗,緊緊盯著秦真的動作。 女警客服拿出記錄本來,翻開:“請問先生貴姓?” 秦真報了個當初留的假名,女警客服核對了一下,引著他往車那邊走。 秦真拄著拐杖,步子卻越來越快,險些都要越在客服前面。 秦真走到車前,摸了摸蔣薇送給他的這輛車,車身漆得錚光發亮,陽光從外面投射進來,一半打在車上,車身上映著秦真的臉。 他輕輕笑了笑。 這時,他在車身反光上看見身后的大門緩緩關上了。 秦真猛地回過頭來,旁邊幾個修理工模樣的人徒然起身,迅速往他這邊跑來。 離他最近的一個修理工扔下手里的扳手,從腰間拔出槍來,對準他的腦門:“警察,不許動?!?/br> 秦真臉色一變,扔掉手上的拐杖,無力地垂下雙手。 趙靖靖舉著槍走進,示意旁邊的人上手銬。 旁邊的女警扔掉記錄本,拿出手銬:“配合點,伸出手?!?/br> 秦真慢慢抬起手,女警已經將手銬銬在秦真的一只手上了,但沒想到他反應這么快,反手抓住另一只手銬,勒住了女警的脖子。 原來剛才的無力都是他裝出來的,麻痹了女警的神經,趁機控制住了她。 “不許靠近,不然她就沒命了!” 趙靖靖等人只好往后退了退。 秦真看了一眼車行大門:“開門?!闭f完打開面包車車門。 趙靖靖只好讓人把門打開。 秦真讓女警坐在駕駛座,威脅她開車。 女警與趙靖靖對視了一眼,趙靖靖給了她一個照做的眼神。 車里藏了一把刀,警方知道,秦真不知道。 加上秦真挾持的不是一般的市民,而是一個受過訓練的警察,他已經窮途末路了。 “敢跟上來,她就死定了?!鼻卣媸稚夏弥缫呀洔蕚浜玫乃?,要挾女警開車。 紀堯從市局出來,正在趕來的路上。 趙靖靖將秦真挾持女警的情況匯報了過去。 紀堯掛了電話,抬眼看見一輛黑色五菱面包車從旁邊擦身過去。 他悄悄調轉車頭,跟了上去。 秦真的車一直往前開,很快出了市區,到郊區的高速公路,最后拐彎,往一個岔路口上開著。 女警轉過臉去說道:“你現在已經安全了,放我回去吧?!?/br> 秦真瞪了她一眼:“你當我傻?” 女警放慢車速,看了一眼車前鏡:“后面已經沒人了?!?/br> 秦真轉頭看了看,女警抓住機會,從駕駛座下面拿出事先藏好的刀。 秦真回過頭,女警一拳手砸上去,秦真抬手擋住。 兩人在奔馳的車上搏斗。 女警揮起到,砍了個空,刀子落在椅背上,劃開一條長長的口子,里面的海綿露了出來,粗粗長長的一條,像翻開的皮rou。 秦真愛惜這輛車,堪比他的生命。 他徹底被激怒了,眼底閃著兇光,滲出nongnong的殺意。 女警意識到嫌疑人周身氣場的變化。一路開車過來的時候,她能感覺和判斷出,對方并不想要的她的命,只是想逃脫。 而現在,他像一只發怒的野獸,伸著利爪,發出咆哮。 女警從鏡子里看見后面跟上來的車,認出來那是警局的。 秦真舉起刀,手腕上青筋暴起。 情急之下,女警迅速打開車門,跳車而逃。 秦真的刀子劃傷了女警的背,刀尖上滴著血。 他扔下刀子,看了一眼車窗外面,接過方向盤。 哪知,車子早已經偏離了原本的軌道,直直往一條河里開。 秦真迅速踩剎車,可惜已經晚了,車子前身已經開進了河岸里邊,因為慣性,整個車子開始往河里沉,漸漸滑進河里,被水淹沒。 紀堯在小河前停下車,趙靖靖等人很快也趕了過來,跳車受傷的女警已經被送去了醫院,因為跳車車速慢,后背的劃傷也不深,應該沒有什么大礙。 這條河是個橢圓形的死水河,面積為一個足球場大小,河水不算太深,有點渾濁。河邊每隔一段就有全副武裝的警察。 秦真跑不掉了。 紀堯知道他從小在漁村長大,水性極好。 水下搜救隊的人還沒趕來,紀堯脫下鞋子,準備跳進去抓人。 趙靖靖拉住他:“等搜救隊吧,秦真跑不掉了,你再下去別有個意外?!?/br> 紀堯擺了下手:“沒事?!闭f完將鞋子放在旁邊草地上。 他怕秦真為了不連累蔣薇,在河里自殺。 趙靖靖跟著脫下鞋子,將手上的槍往身后的張祥身上一扔,準備去幫紀堯。 紀堯攔住他:“別,正副隊長都下去了,誰來指揮行動?!?/br> 趙靖靖只好作罷。 紀堯縱身一躍,跳進了河里,水面激起一陣水花。 秦真從小在漁村長大,剛學會走路,就已經會游泳的,他的童年大多數都是在水里度過的。 因為背上長了顆大rou瘤,同齡的孩子都不愿意和他玩,說他是怪物。 他性情孤僻,甚少與人交流,念完小學,就不不念了,跟著家人一起捕魚。 他慢慢長大,開始有了喜歡的女孩子,為了討她的歡心,他抓了一條一米多長的魚,做成魚干送給她。結果還是被對方扔出了家門,說他丑,說他變.態。 后來有一天晚上,他看見父親帶了一個女孩回來,說是給他撿的媳婦,過幾年等她長大點就可以娶了。 女孩看起來只有大概十一二歲的樣子,一看見他就笑,不像其他女孩子,總是厭惡他。 盡管她頭皮被燒壞了,結著疤,流了膿。 但她對他笑了,她笑得很甜。 那是他見過的,世界上最甜美的笑容,穿過陰霾的天空,透著光亮,照進心底。 秦真坐在蔣薇送給他的車里,他知道外面圍滿了警察,他逃不出去了。 車內進了水,很快就能淹沒他的頭頂,氧氣也越來越稀薄。 他拿起刀子,劃開自己的手腕動脈,鮮血瞬間染紅了河水。 他生命力最后一抹顏色,便是這片大紅。 秦真慢慢閉上眼睛,他想起許多年前,她十六歲,她穿著大紅色的嫁衣嫁給他,她告訴他,他是世界上最棒的男人。 她無時無刻地贊美他,把他當成一個真正的男人,而不是一個長著大rou瘤的怪胎。 她讓他帶她走,他就義無反顧地帶她走了,從此,他的世界只有她。 秦真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刀口,他的呼吸漸漸微弱起來,能明顯地感覺到血液地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