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雖然秦子軒的奶娘一直就沒有缺少過,但他就是知道,那個會為他唱搖籃曲的人離開了,這是一種感覺,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他本以為那人是他的母親,可直到對方離開了,直到他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他才知道她不是,秦子軒很想問,問別人她去哪了,為什么突然離開,可他不能問,無法問,皇宮太大太深,二三個月大的孩子,根本不會記事,他不能讓人以為他是妖孽。 漸漸的,秦子軒越長越大,手腳越來越靈活,說話的聲音越來越清楚,能跑能跳,生命的美好又重新活躍在他的腦海,有的時候,失而復得遠遠比一開始就得到,要更加的珍貴。 為了更好的活下去,不引起別人的疑心,曾經的記憶,被秦子軒壓在了腦海的最深處,他不再去想,而是宅在錦文閣內,快快樂樂的過自己的小日子。 可今天不知道怎得,竟忽然夢到了曾經的那首歌曲,秦子軒緩緩睜開眼睛,避過身后幾人的視線,用手捂住臉頰,感受到臉上的一片濕潤,心中怔然了半響,有些悵然。 只是悵然過后,更多的卻是警醒,秦子軒趴在桌子上,并沒有動彈,但腦袋里卻不斷的回憶著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從自己的失眠,到現在的焦慮煩躁,甚至更早之前的不安,似乎都在暗示著什么。 他本不是一個如此沒有忍耐力和抗壓能力的人,或許前世無憂無慮的人生,沒有賦予他這樣的能力,但那幾個月的嬰兒生活,卻磨煉了他堅韌的性情,怎么可能因為秦君的施壓,就瞬間達到如此地步。 誠然,秦君也就是自家父皇,是給了他很大的壓力,但平心而論,這些壓力都是以后的,對于現在年紀尚小的他,能困擾到現在這種地步嘛。 回想起昨日自己看到那梅花香囊時,不正常的情感流露,秦子軒更是有些心中發慌,在宮中生存這么多年,他什么時候是看到一樣東西,就會真情流露的人了,他的防備之心呢,他的警惕性呢,都到哪里去了。 再回想起在崇華殿內的一場大鬧,秦子軒更是死死的咬住了嘴唇,這是他嘛,沒有母妃,獨自在宮中掙扎求存,他何時竟能如此大膽肆意了。 他仗著的到底是什么,自家父皇膝下就只有三位皇子嘛,仗著他自己年紀小,秦君不能用什么狠厲的手段嘛,這么薄弱脆弱的理由,怎能成為他的依仗。 要知道,自古天家無親情,歷朝歷代的皇子,因為不得皇上的喜歡,而下場凄涼的當真少嘛,秦君能夠四年來對他不聞不問,又怎么就不能下狠手了呢,他當著對方的面如此大鬧,豈是一個正常理智狀態下的選擇。 錦文閣對他的意義雖大,但出宮開府之后,不是遲早要離開嘛,他雖然確實是不想要一個多余的母妃,可以他的性格,會那般硬頂嘛,還有林慕,作為當朝首輔,對方的權勢豈是他一個深宮中的皇子可以比的。 只是為了不想要一個首輔作為老師,就想盡辦法的要跟林慕對著干,還未長大成年就要給自己將來樹立一個敵人,這真的是他能夠干得出來的事情嘛。 秦子軒以前并未多想,因為秦君一招接著一招,有些招數更別提多不靠譜了,只是應付對方就已經讓他有些疲累,甚至還陷入了失眠的狀態中,說是精疲力竭都不為過。 可今天突然夢到自己曾經的那些經歷,卻瞬間提醒了秦子軒,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看似一樁樁一件件,都好像沒有什么問題,但連在一起想得話,卻不禁讓人有些毛骨悚然,因為這些事情,根本就不是他正常狀態下會做出來的反應。 壓下心中的驚怒,秦子軒努力的冷靜下來,開始回憶起這一切事情發生的起點,好像似乎便是自秦君提前從避暑山莊回宮,命他過去迎駕,展現對他的重視之后,才有了這樣的跡象。 圍獵時的私自出營,回宮后無視自家父皇的命令,錦文閣被毀之后的大鬧崇華殿,寒風中久站之后的發燒,心中壓力劇增之下的失眠,御花園放飛自己的風箏,躲在被子里的裝睡舉動,這一系列的事情,都是自那以后才發生的,秦子軒心中一涼,只覺得渾身都冰冷到了極點。 是了,這里可是皇宮啊,全天下最危險的地方,皇上的重視,不只是有好處,更會帶來想象不到的風險,錦文閣原本人少,現在經過兩次輪換,不知會被參進多次各宮的眼線,他的身邊,可一直都不是很安全啊。 拳頭一點點的攥緊,秦子軒眼眸不斷閃動,對于這股背地里暗藏著的深深惡意,并沒有感到害怕,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他雖然不愿意惹事,但卻絕不是一個會怕事的人。 要知道,能在沒有母妃,父皇絲毫都不關注的情況下,活到現在,而不是被這冰冷的后宮給磋磨死,秦子軒靠得可不單單只是皇子的身份和一點點運氣而已。 心中的危機感不斷的催促著,秦子軒看似安穩的趴在桌子上,可腦海中卻不斷在思考著,自己到底是中了什么手段,背后下手的人又是誰,他若是出了事,到底是對誰最有好處。 紛繁復雜的念頭不斷的閃現,秦子軒不停的在思考著自己應該如何行動,把自己的懷疑告訴父皇,雖然也算得上是一個辦法,但卻絕對是最不可取的一種,若不是到了萬不得已,他絕對不會用這種辦法,靠人永遠都不如靠自己。 林慕雖然正在看書,但注意力一直都沒有離開過五皇子,那輕微顫抖的身子雖然微弱,而且只持續了一瞬,但卻沒有逃過他的眼睛。 皺了皺眉,雖然心中并不清楚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但林慕還是合上書本,放棄自己原來的考察計劃,站起身來,走到五皇子的面前。 感受到身前突然籠罩而下的陰影,秦子軒蹭了蹭臉上的淚痕,眨了眨眼,平復下原本起伏不定的情緒,若無其事的抬起頭來,仰著小臉看著站在自己身前的林慕。 “五皇子若是困倦了,可以回宮歇息……” 秦子軒掩飾的再好,到底還是年紀太輕,怎么可能瞞得過林慕這雙火眼金睛,只是他也未說穿,反而體貼的建議五皇子回去休息。 雖然今天林慕特意的抽出了一整天的時間,就是為了摸一摸五皇子的性格,樹立一下自己作為老師的威信,爭取在這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為今后的教書生涯打好基礎。 但這些事情并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夠真正做到的,現在五皇子的情況明顯有些不對,倒不如放對方回去休息,要不然,即便他原本打算實施的計劃完成了,也未必會收到他想要的效果。 “學生只是等老師回神,等得時間有些長了,所以才趴了一會,不用回宮休息的!” 瞪著無辜的大眼睛,秦子軒搖了搖頭,絲毫都看不出剛剛心中經歷過的驚濤駭浪,跟剛剛進入上書房的時候,簡直沒有一絲差別。 林慕的提議其實很好,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既可以平復心神,又可以仔細認真的思考這件事情,可有得時候,越是艱難的處境,越是不能慌亂。 秦子軒很明白這個道理,他若是現在回去,沒有深思熟慮之下,難保不會因為一時的錯漏而露出馬腳,到時候,那隱藏在暗處的人就更難察覺出來了,而且對方對付他的手段,說不定還會再一次升級。 留在這里,可以給他時間好好想想,也可以與林慕更近距離的拉近一些關系,若是之前,秦子軒即便是冷靜的狀態下,也不會去這么做,但是現在,知道暗處有那么一條毒蛇正對準了自己,那任何能夠借用的力量,他都應該團結在身邊。 而林慕作為自家父皇給他選擇的老師,可以說是他最天然的盟友,也是他最容易能夠借用到的力量,當然,這是相比于其他人來說的。 事實上,不只是林慕,就連端妃,他也打算派人與對方聯絡一下,倒不是要告訴對方他現在身上發生的事情,如果能夠自己處理他還是會自己處理的,但一個人的力量畢竟薄弱,如果有什么地方需要對方幫助,總不能等有事了才開口吧。 而且現成的理由也是有的,正好可以借用那個香囊為借口,表達對端妃的親近,如果他的處境比他現在想象中的還要危險,那他一直以來都在抗拒的事情,恐怕便沒有辦法了。 有的時候自由雖然很重要,但生命的價值卻是最高的,已經經歷過一次死亡的秦子軒,比任何人都要更明白這個道理,活著才有希望,活著才有未來。 “話說老師您看的到底是什么書啊,竟然看的那么入神,竟然連學生來了都沒有察覺,能不能跟學生講講?” 撐著下巴,不等對方回話,秦子軒有些好奇的問道,雙眼不停的閃動著,完全一副好奇寶寶的形象。 從林慕的提議中,秦子軒便知道自己已經看出他的不對勁來了,只是他的心思和想法,現在卻并不想讓對方知道,而若是等對方開口,說不定還會進一步的試探他。 為了避免可能會出現的麻煩,秦子軒索性便搶先一步,把話題轉移開來,相信以林慕的智商,應該能夠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會再問了,當然,就算是問了,他也是不會說的。 “孫子兵法,怎么五皇子對這個感興趣嘛?” 把手中的書本放到五皇子面前的桌子上,林慕單手摁在書本上,一手背后,很是意味深長的說道。 五皇子想要轉移話題的意思,林慕自然是看得清楚明白,他也沒有強問的意思,而是借著五皇子的問話,又試探了一句,他總覺得,五皇子剛剛的失態,絕不是一般的小孩子想到了什么傷心事情的那種。 雖然只見過兩面,到今天才是第三次見面,也沒有近距離的聊過,但林慕能夠感受得到,這位小小的五皇子,與他曾經是非常相像的,一個人最了解的便是自己了,他知道,五皇子不是普通的那種孩子,能夠讓他如此失態卻又隱忍不發的事情,一定不簡單。 第86章 由于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 秦子軒頓時轉變了自己的態度, 對于林慕不能說有多配合,但曾經的抵制和為其所準備的各種計劃,都被他強制的壓回了肚子里。 再加上林慕本身也是一個聰明人, 這樣一來,今天上書房的課程結束的還算是相對比較順利。 為什么說是相對, 那是因為林慕在上課的時候,一直都沒有忘記通過各種各樣的方式, 去試探秦子軒, 就連教認識個字,都能被林慕給說出花來,讓秦子軒那叫一個無奈啊。 好在嘴是長到自己的身上, 只要他不想說, 那林慕就算是辦法再多,也沒有用, 總不能強逼著他說吧, 對于林慕的各種招數,秦子軒就是一招,裝無辜裝不懂,以不變應萬變,充分的發揮了自身年齡上的優勢。 不過這樣一來, 沈淵他們這么名義上的伴讀,就是徹底的淪為看客了,林慕教五皇子識字, 那些字都認識了,他們還用學嘛,林慕隱晦的用各種語言去試探五皇子,秦子軒這個當事人雖然是心中明鏡一般,但他們卻沒有看出來,實在是那些語言太晦澀了。 雖然早就已經預料到了這一幕,但當其真正發生的時候,即便是四小只中最沉穩的沈淵,也不禁有些無奈,五皇子年紀小,光識字就不知道需要多長時間,更不用說是真正讀書了。 他們這些大家族的子弟,很早之前就開始學習,早就已經把這些東西都學完了,現在上課完全就屬于打醬油的那一伙,而且想要擺脫這樣的局面,完全是遙遙無期,因為五皇子每天上課的時間都很短,他們除非是被五皇子留下來,要不然,回家以后還是要應付各種各樣的課業。 這么一來一去的,他們始終比五皇子學得要多很多,想要與五皇子保持同一水平,能夠不打醬油的開始聽課,不知道得幾年之后了。 這樣的搞笑處境,沈淵等人進宮之前就已經明白了,他們四人與其說是陪五皇子讀書,其實根本就是皇上怕五皇子讀書悶,找來的玩伴而已。 唯一能讓沈淵等人欣慰一些的是,例來的皇子伴讀,雖然有極個別的不同,但大多數都是像他們現在的處境,他們也不是第一批陪玩的人選,已經有無數的先驅在前面為他們做好了鋪墊。 心中雖然滿是無奈,但沈淵等人面上卻是一幅全神貫注的模樣,哪怕學得是他們早就已經學過的最簡單,早就已經掌握的不能再透徹的字了,也擺出了一幅仿佛研究史前典籍般的模樣。 開玩笑,在他們面前當老師的,那可不是一般的儒學大家啊,那可是當朝首輔,別說是他們這些還沒長成的少年了,就算是他們的父親,在林慕面前,都要低一頭,讓其三分。 事實上,若不是皇上放出消息,這次為五皇子選擇的老師是林首輔,恐怕未必會有那么多家去爭奪這個伴讀的位置,能夠在朝廷上當官的人,那眼光見識即便算不上強,起碼也不會太弱,若是五皇子不受皇上如此重視,那伴讀的位子,又能有什么用呢。 畢竟,將來的事情可沒人能夠說得準,但有了林首輔做老師,那便不一樣了,他們這些伴讀的人也可以算得上是首輔的半個學生,如此一來,那爭搶的局面便可以想象的到了。 要知道,相比起于手中無權的皇子,在朝中舉足輕重的首輔,那是有多少人想要攀附卻連門路都找不到的,競爭之激烈自然是可想而知。 沈淵等人能夠從中脫穎而出,不只是因為自身的優秀,家族背景也是起到了相當重要的作用,早在入宮之前,父母兄長就已經千般叮囑了,五皇子要哄好,林首輔也要顧好,就算是不能引來對方的好感,也萬萬不能讓其反感。 壓力如此,沈淵等人自然是能表現的多好便表現的多好了,就算是沒有表現的機會,也不能讓人覺得他們散漫無禮,這四位伴讀的想法,可跟秦子軒有著本質上的不同。 就在上書房里所有人都心思各異的情況下,半個時辰很快便過去了,聽著那西洋鐘的清脆響聲,秦子軒可算是松了一口氣,他這位老師也未免太過難纏了一些,若是再這么繼續下去,他的老底估計都要被對方給挖出來了,哪里還能再堅持的住。 眼瞅著五皇子那瞬間放松下來的小臉,林慕心中不覺感到有些好笑,突然有種自己是個惡人的感覺,不過只是一個轉念間,就被林慕自己給略了過去。 “今天便先到這里,五皇子可以回去休息了!” 揮了揮手,林慕很是大氣的說道,即便按照皇上規定的時間,還有半個時辰,才算是完成五皇子的課業,但他卻并沒有嚴格遵守的意思。 雖然沒有弄清楚五皇子剛剛的失態到底是因為什么,但通過這一連串的試探,也大概了解了一些自己這個小徒弟的性格,今天的任務已經算是圓滿完成了,再加上,五皇子的狀態也不好,想要再有什么收獲也不容易了,自然是沒有必要在這里騰時間。 “多謝老師!” 本來有些困倦的雙眼瞬間變得閃閃發亮,秦子軒一顆小心臟不可避免的跳動了起來,天啊,怎么突然有種前世上了一天課,聽到老師大發慈悲說下課時的興奮感。 心里略有些發窘,秦子軒拋開那種奇特的興奮,很是有禮貌的微微行了一禮,然后才帶著四小只離開,只是看那快速走動的身影,很有些落荒而逃的既視感。 秦子軒也是確實有些撐不住了,他這個老師,那一套一套的,實在是防不勝防,隨便一個問題,隨便一句話,可能都蘊含著深意,他即便是已經絞盡腦汁的應付了,也不知道有沒有瞞過對方。 不只是剛剛他意識到的這件事,秦子軒總覺得,林慕那一句句話,好像要把他的老底都給掏空了,實在是讓人有些受不了。 本來秦子軒還想著,應該跟對方打好關系,必要的時候,可以借用一下對方的力量,現在看來,他只要能夠守得住自己的陣地,不被對方給攻破了,把他完全看得透透的就行了。 像是這樣的妖孽級人物,也不知道自家父皇平日里到底是怎么應付的,實在是讓他不得不佩服,這人簡直是太可怕了有木有o(?□?)o 唇角微勾,看著五皇子帶著人快速離開的背影,林慕用手中拿著的書本輕輕拍打了下手心,眼神深邃藏著一縷幽光,他這個小徒弟可也是有些不簡單啊。 才不過幾歲大的年紀,那心思轉動的簡直不是一般的快,就連他問話中某些潛藏的意味都能夠讀出來,可謂是有他年輕時的幾分風采。 這么想著,突然又意識到了一些不對,林慕挑了挑眉,感覺自己好像無意間占了皇上的便宜,好笑的搖了搖頭,把心里的那些活動摁下,他回頭掃了一眼屋內,便把手中的書本放在一旁的桌上,這本書可還沒看完呢,明天還可以接著看。 雙手背負,見屋內已然沒人了,林慕便也施施然的走了出去,準備找皇上聊一聊他今天的發現,想來日后有這么一個小徒弟在,估計就算是只教識字,應該也不會無聊了。 輕輕的呼了一口氣,秦子軒帶著四小只出了上書房,遠離了林慕那個老狐貍后,整個人瞬間都輕松了下來,只覺得天也藍了,水也綠了,就連空氣都更清新了不少。 果然,像是他這么一個天真單純的小孩子,真的是不適合跟一個心里面全是篩子的老狐貍呆在一塊,感覺被壓制的實在是太厲害了,話說,他那會到底是有著多么大的膽子,還敢去為難對方來著。 幸好他及時醒悟,沒有全部做出來,要不然,秦子軒簡直覺得對方能把他團吧團吧做成人rou包子了。 想到林慕拿著一把刀,笑嘿嘿的走向自己,嘴里不斷發生恐怖的聲音,一臉的猙獰,而自己則是無力的縮在角落里,瑟瑟發抖,小臉上滿是淚痕,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場景,秦子軒頓時打了個寒顫,只覺得渾身都開始發冷。 猛地搖了搖頭,把腦海中那恐怖的小劇場給甩出腦海,秦子軒這才覺得自己的小心臟好受了一些,果然,腦補實在是要不得啊。 雖說是停止了對于林慕的危險化,但剛剛腦補的小劇場實在是太過恐怖,讓秦子軒嚇得連忙坐上了轎攆,指揮著宮人,便快速的離開了上書房,往錦文閣而去,他現在實在是不適合與林慕再來個偶遇了,他怕他會忍不住打怪獸怎么破。 “對了,你們應該都是住在京城的,那你們認識賈璉嘛?” 坐在轎攆上,隨著離錦文閣的距離越來越近,秦子軒的心終于平靜了下來,倒是忽然想起了一些別的事,伸出小腦袋,沖著沈淵有些好奇的問道。 這段時間的事情有些多,他只是派小六子去了一回,便再也沒有派人去過,太監出宮實在是有些不方便,也不知道賈小璉最近都怎么樣了。 聽小六子上次回來講,對方的傷已經好多了,可如果已經好了的話,為什么沒有在伴讀里見到對方呢,那會自家父皇不是說了嘛,賈小璉還是在伴讀的名單里。 今天早上他剛醒,頭腦還不是很清楚,所以把這茬給忘了,但現在既然已經想起來了,那就不能不問了,在他看來,這些人都是住在京城的,又都是世家子弟,就算是不熟悉,應該也是認識的才對啊。 “略微知道一二,五皇子提起賈璉可是有什么事?” 被五皇子突然探出頭說話的舉動弄得一愣,沈淵看著五皇子那胖嘟嘟的小圓臉,靜默了一瞬,語氣中帶著一絲異樣。 賈璉是誰,在沒有被選為五皇子伴讀的時候,沈淵便是知道一二的,怎么說呢,對方雖然是個讓他不喜的紈绔子弟,但也不禁讓他有些同情,畢竟,對方在榮國公府的處境,他能夠看得出來。 要說起來,容國公府雖然是武將勛貴,但賈璉的母親卻是出自書香門第,也算得上是家學淵源,若是賈璉的生母還在時,對方怎么也不至于被養成那樣的性子。 只是可惜的很,賈璉的生母去世的太早,而且也不知為何,張家在賈璉去世后,就與榮國公府就斷了聯系,頗有一種老死不相往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