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第24章 但生活遠比許多職場劇來的現實。 別說一個新人去掀老板的辦公桌, 就是同事作妖, 大多數時候也只能敲敲邊鼓,一忍再忍。 須臾之間, 何櫻也動搖過。平心而論,從九月做了班主任后,學校班里各種煩心事不斷, 幸虧回了辦公室歡快和諧,得以舒緩很多。 假如自己驟然發難, 成了壓抑辦公室氛圍的罪人不說, 說不定還要在背后被指指點點的。 何櫻垂著眼, 一言不發。 姚思然也站在門邊沒動,靦腆一笑:“……那個,何櫻抱歉哈。我真不知道你們倆的故事。你看看你,相親也沒告訴我們嘛?!?/br> 瞧瞧,這話說得多漂亮。 何櫻抬起臉, 忽而也笑了:“沒關系的呀, 但就是你也知道的——” “學校辦公室就跟漏風似的, 怎么我們老師說什么私事都能傳到學生耳朵里。有時候傳著傳著又讓家長聽見, 越說越變味,讓人蠻無語的噢?!?/br> 姚思然忙點點頭。 “所以思然,麻煩你以后不要用第三人稱議論我的私事了,好嗎?我想說自己會說的?!彼穆曇魦绍浿翗O,話卻一點不留情面。 “何櫻我不是……” “我知道的呀,”何櫻還是好脾氣笑著:“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但我怕會有些人在背后亂傳,那不如大家都別說啦?!?/br> 一旁默默做自己事的鄭臨彥聽她吐出“有些人”三個字的時候,也不禁皺了皺眉,這個何櫻…… 普通話說的還真是圓潤清脆,這得一乙吧。 何櫻眉眼彎彎:“我們新教師在學校里還是低調點兒。別做話題人物,也別惹是生非的好,你說是不是,思然?” 姚思然被何櫻迂回婉轉刺的滿臉通紅,偏偏她笑臉迎人,連指責都沒有,讓她半個字辯駁都沒法說。 姚思然窘然應了聲好,借口要去衛生間,故作鎮定地回工位抓起手機。 “誒你小心點兒,”何櫻還在背后柔柔笑著,叮囑她:“千萬別跟學生似的,把手機掉下去了,那就虧大啦?!?/br> “……哦哦?!?/br> 姚思然出了辦公室,一時半會怕也……不會回來的。 何櫻松了松肩胛,xiele氣般往辦公椅上一癱。 長了一張清靈少女臉的何櫻,從小到哪兒都容易激起別人的保護欲。 在家有父母呵護,在學校有溫凝盧清映和……林臻護著,遇見什么事會嚶嚶嚶就好,一個大寫的溫軟可欺。 但進了大學,不省心的舍友就教會了她做人的道理。 人善被人欺。 “……教書就安安靜靜教書,怎么也跟宮斗劇似的?” 何櫻正閉目正想著,找時間向自家師兄顧芥告上一狀,這虧不能白吃,就聽見了鄭臨彥依舊淡靜的聲音。 “誒誒,”何櫻一下坐直了身,有些赧然:“那個,鄭老師?!?/br> 鄭臨彥連“嗯”一聲應付下都懶得。 罷了,誰讓承人家一個情面呢。 何櫻還是起身走到他桌前,雙手合十,低頭笑了說:“不管怎么樣,剛才謝謝你了?!?/br> 鄭臨彥神色古怪地掃了她一眼。 “喏,請你吃顆糖?!焙螜丫透涿盍?,只好把手心里躺著的那顆悠哈薄荷糖遞了過去。 “謝謝?!?/br> 鄭臨彥應了聲,眉心卻微微擰著。似是要在掃同事的面子和接下這顆糖之間,做個抉擇。 何櫻在心里一聳肩,把薄荷糖輕輕放在了他的筆筒上,沖他一揮手回自己工位了。 “反正給你啦,不吃糖就留著給學生吧?!?/br> 鄭臨彥垂著眼,忽然說:“怪不得你們班學生那么喜歡你?!?/br> “你你,”何櫻越想越不服氣:“明明是因為我的業務能力過硬好不好?和糖有什么關系?!?/br> 鄭臨彥沒答話。 “總之——” 過了好久,他出聲說:“姚思然和你和顧芥,不是一路人?!?/br> 這次訥訥無言的換作何櫻了,她算是哪路人呢。 一個實習期還沒過的新教師,安安靜靜教書不好么? 煩。 ## 周一的下午,人總是格外困倦。 半睡半醒之間,何櫻是被家長的電話喚醒的,她忙清了清嗓子,迅速重新進入工作正軌。 自期中會考后,類似的電話她都不知道接了多少通了。 以小姑娘的家長居多,反映自會考失利后,自家女兒學習越學越沒信心懈怠的,還有萌生出不想念高中想法的。 何櫻溫言應對著,心里也有些無奈。 盡管她和各任課老師在家長會上都特地說了,高一課業尤其是理科陡然提高的難度,會讓不少學生產生高原反應。 不是學生笨,也不是將來就學不好了,只是一時不適應而已。做父母的要以鼓勵為主,別一股腦就給孩子報太多培優班。 但家長的語氣更委屈:“何老師,我女兒是明市前兩百名考進九中的呀。我同事的兒子,六百多名進的育英實驗班,一樣上補習班這次考得比我女兒還好,你看看這……” 不信任的意味很明顯。 何櫻她們這群師范生早在實習時就為這事討論過,老師的尷尬境遇,有時和醫生差不多。 評價一位教師或好或壞,只能通過學生的成績品行評價,但學生的出廠設置又不是他們能調配的。 作為新教師,既沒有往屆高三的輝煌戰績,在家長眼里又不夠穩重威嚴,自然容易被懷疑。 但師父沈曼叮囑過她,面對家長當然要尊重,但我們又不是淘寶客服不能凈說軟話,你越不卑不亢家長越是認可你。 何櫻照著沈曼說的,耐著性子把小姑娘的情況細細說了一遍,也稍微提了點意見。 家長也聽出來她是真用了心思的,最后掛電話的時候,聲音里終于帶了點感激笑意。 何櫻松了口氣,一瞄時間又把手機鎖回了抽屜里,起身去準備班會課了。 “何櫻——” 顧芥站在辦公室電話旁招手喊她:“快來快來,找你的?!?/br> 何櫻苦著臉踱過去:“我今天生意也太好了吧?!?/br> 結果,打過來的是……林臻。 顧芥促狹一挑眉。 何櫻用眼神示意他起開,捂著聽筒小聲說:“你怎么打我辦公室電話了呀?!?/br> 顧芥嘶了聲,抖落著一身雞皮疙瘩跑了:“師道尊嚴,師道尊嚴啊師妹?!?/br> “你那邊還在忙?”林臻低低笑了聲,問她。 他應該是貼著耳機麥說的,聲音清冽但很又有力量,絲絨般一寸一存從她心上劃了過去。 “沒有,”何櫻聲音自然就軟了下來:“是剛剛接了個家長電話,一說就是四十分鐘?!?/br> 林臻說了句“好辛苦”,她盯著墻上貼的教職工聯系表,臉居然一點一點紅了起來。 “怎么啦,我……還有五分鐘上課了?!?/br> “我這邊事情提前處理完了,能從清州回來了,想問你今晚有沒有空一起吃飯的?!?/br> 林臻笑意無奈:“你老是占線,也不回微信?!?/br> “我人就一直站在高鐵站等你回話,結果今天最后一班回南站的高鐵五分鐘前開走了?!?/br> 何櫻垂著眼簾噢了聲,懨懨的:“那就,那就明天見吧?!?/br> 但心里還是堵堵的。 今晨見是見過了,可一聽他這么說,又覺得擦肩而過少見他一次。 好可惜。 “你啊?!?/br> 這次林臻終于沒忍住,沉沉笑出了聲:“我要是不回來,還逗你干什么。乖乖在學校等我,應該比你先結束?!?/br> “林臻你故意逗我玩兒?我晚上要真有事呢,高鐵票不要錢么?!?/br> “你別生氣,”林臻忍笑說:“我也不想啊。那怎么辦,人都到了高鐵站不回去見你一面我……” 他越說越低,嘟噥道:“我不甘心?!?/br> 書里情話或婉約或熱烈,她知道的不計其數,但都不及眼下他尋尋常常一句動聽。 “知道啦,”何櫻喉嚨有點發干:“那下班見,我……先去上課啦,拜拜?!?/br> 她掛了下午第二個電話,抬頭看了眼時鐘,匆匆就要進班上課。 沈曼一把攔住了她:“小何櫻你等等,預備鈴過了再去?!?/br> 何櫻疑惑地眨了眨眼,但既然是曼姐的話,又點點頭乖巧答應了。 “你是去上班會課?” 沈曼從茶葉罐里取了茶葉,悠悠然邊沖水說著:“不說我還以為你去聽兩.性知識課呢,把這一臉蕩漾收一收再去?!?/br> 何櫻被嗆的俏臉飛紅:“咳曼姐?!?/br> 沈曼笑盈盈的:“你就這么去,過幾天學生保證旁敲側擊問顧芥去,何老師什么時候發喜糖?!?/br> “我、我看誰敢?!?/br>